志願軍女戰俘的悲慘紀事:被美國兵強制「審訊」
在朝鮮戰爭中究竟有多少志願軍女兵被俘,這至今還是個謎。我敢說,經歷過那場戰爭的美軍指揮官也無法統計出確切的數字,因為她們中的大多數並沒有被送進戰俘營。在原始社會的爭鬥中,男人被作為俘虜,女人與牛羊、石器等一起被列入戰利品。在這個被稱為進入現代文明的星球上,人類還保留著許多它最初形態的意識和行為。
這裡講述的是幾個志願軍女俘的命運。由於讀者可以理解的原因,未用她們的真實姓名。
她叫張麗華,被俘前是志願軍某部衛生隊的護士。她剛剛17歲。準確地計算,她被俘前的軍齡只有10個月。她實在不像個軍人,這不僅僅因為她長得太嬌小,嬌小得像個洋娃娃似的可愛;也不僅僅是因為她長著一副甜嗓子,整天唱呀,蹦呀,唱個沒完;蹦個沒完;最主要的是她根本沒有想到,作為一名軍人,特別是一名女軍人,這意味著什麼?
她的父母是某城市的職員。她是父母惟一的一個孩子。初中畢業後,她背著親人考入部隊衛生學校,從此參了軍。那時,她只知道參軍光榮,穿軍裝漂亮。而她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她會成為一名俘虜,而作為一個女俘虜又會遇到些什麼?她那時以為當兵除了打勝仗,就是唱歌和歡笑,還有親人獻上的鮮花。而這一切,在突然之間,以一種異常殘酷的方式告訴了這個純真的少女。
在朝鮮前線,領導把宣傳鼓動的任務交給了張麗華和其他三個女兵。四姐妹中,她最小。大姐姓王,22歲,是她們中間惟一結過婚的,她的愛人在團裡當幹事,她倆剛結婚就隨部隊到了朝鮮前線。有人猜她快要當媽媽了,戰鬥間隙,空中還響著槍彈的呼嘯,她從背包裡拿了那件娃娃衣服,一針一線地在上面繡著一個和平鴿,白白的鴿子,嘴裡還銜著一枝綠色的橄攬枝。她繡著繡著,常常自己忘情地笑起來,把一個母親的愛都繡了進去。大趙20歲,長得像個小子,黑黑的,又粗又高,嗓門特大,性格潑辣。人朝前,媽媽給她來封信。說給她介紹一個男朋友,她看著信臉都紅了,以後還節過兩天食,說是讓自己的腰身變細點。小李,18歲,因為她長得太瘦,像根麵條,所以她倒是挺羨慕大趙「吃什麼都長肉」。就是這麼四個女兵,組成了一個鼓動組。她們四個人形影不離。行軍路上、前沿陣地上、衛生所裡,到處都聽到她們的歌聲。
後來,四姐妹中只有張麗華一個人被押進了美軍戰俘收容所。她完全變了,變得目光呆滯,面色蒼白,沉默寡言。一連幾天,她滴水不進,一聲不吭。見到中國人,她就摀住自己的臉,淚水順著指縫流下來,她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美國兵把她押去審訊,她一進審訊室,趴在桌子上就流淚,一句話也不說。審訊的美國軍官拿來一包朱古力、口香糖,她一把扔在桌子底下,對美國人破口大罵,站起來就走。美國軍官將地下的東西拾起來,硬塞到她的口袋裡,在收容所門前,她又扔進臭水溝。
收容所裡有一個黃頭髮的嬰兒。人民軍的女戰俘給她講了這個孩子母親的情況:
有一段時間,美國兵天天晚上都來強姦女戰俘。一年後,有個被強姦的姑娘生下了這個黃頭髮的嬰兒。美國兵聽說了,送來了奶粉、朱古力和麵包。她只留下了奶粉,把其它東西都扔了出去。這天晚上,美國兵又來糾纏,把她按倒在床上,她掙扎著,一下子掐住了美國兵的脖子。美國兵從身上掏出匕首一刀刺在她的心口上,可她一直沒有鬆手……黃頭髮的孩子成了孤兒。
張麗華聽完,「哇」的哭出聲來。這是幾天來她第一次痛哭,那哭聲震盪著空氣,揪緊了人心。以後,她講了她們被俘的經過:
在一次戰鬥中,部隊被打散了。她們四姐妹跑進深山,靠著指南針,到處找部隊。糧食吃光了,她們就吃野菜,吃樹葉。晚上,她們四個人擠在一起,抵禦山裡的風寒。
一天傍晚,她們被搜山的美國兵發現了。而她們手裡的武器只是一枚手槍、10發子彈和兩把月琴。
她們被俘了。
美國兵把她們帶到營地,給她們送來幾塊麵包,她們餓極了,拿起來就吃。
美國兵的眼光不懷好意地在她們身上溜來溜去。他們借口搜查武器,在她們身上亂摸,被大趙咬了一口。美國兵卻不生氣,一邊揉著手,一邊嘿嘿地笑著。
她們被押到一個帳篷前。美國兵說是要進去個別「審訊」。四個人一起坐在地上,抱成一團,誰也不進去。
兩個美國兵一前一後,把小李抬了起來,她兩腿亂蹬,連哭帶喊:「我不去!我不去!」
「站住!」大姐站了起來:「你們別動她,有話跟我說。」
大姐平靜地用手往後攏一下短髮。在落日的餘輝中,她顯得高大極了,不,是高貴。一個身陷囹圄的女人,以這樣的目光、這樣的神情來面對強暴,這就是人類高貴的尊嚴。
美國兵沒有碰她,押著她進了帳篷。一會兒,就聽到帳篷裡傳出大姐的呼喊聲。
三個人不顧美國兵的阻擋,一齊衝進帳篷。只見幾個脫得一絲不掛的美國兵,正把大姐接在行軍床上,一個美國兵用長滿黑毛的身體壓著她。
幾個美國兵一擁而上,把她們抱住了。她們掙扎著,她們撕打著,她們叫罵著。
但她們終究是女人。她們的衣服被撕破了。呻吟聲、叫罵聲、獰笑聲、喘氣聲……
混成一片。
……一個美國兵帶著獸慾的滿足,從大趙身上站起來。這時,大趙猛地抱過美國兵放在地上的卡賓槍,嘟嘟……槍口噴著紅火,一個美國兵倒下了。
美國兵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帳篷被包圍了。美國兵架起機槍向裡面掃射。
四個赤裸著身體的志願軍女俘,緊緊地抱在一起,她們齊聲唱起了歌兒,她們心愛的歌兒。她們披頭散髮,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流到了一起。歌聲,在機槍的嚎叫聲中衝向雲霄。子彈,射穿了姑娘們高貴的身體,鮮紅的液體噴湧而出,給她們潔白的皮膚蓋上了一層神聖的紅紗。
四姐妹中,大姐、大趙、小李犧牲了。張麗華因為被壓在她們身體下面,只受了一點傷,昏過去了。
這就是我要講的幾個志願軍女俘的故事。至於張麗華以後的情況,說法不一,有的說她在1952年與人民軍女俘一起慶祝朝鮮「八·一五獨立日」,被美國兵開槍打死了;有的說她至今還流落在他鄉;有的說她早已返回祖國……我希望她還活著。
但我不希望她能看到我寫的這一章。這對於她來說,是過於殘酷了。我知道,她們比男俘更怕提起那可怕的往事。
我想,如果有哪一位畫家有志於創作志願軍女兵的形象,那麼請把她們獻身的那一瞬間色彩和線條記錄下來吧,變成人民永遠的記憶:在暮色中,在噴著火蛇的機槍掃射中,四個志願軍女俘抱在一起,唱著歌兒,在她們的頭頂上是四隻潔白的鴿子,四隻銜著橄欖枝的和平鴿……這就是新中國的女性,這就是中國女兵。中國人就是有了這樣的母親、妻子和女兒,才能夠在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息繁衍,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
當我結束這一章的時候,一位志願軍歸俘給我講了另一個志願軍女俘歸國後的命運:她轉業到了某城市。幾年後,她結婚了,她是一個相當溫柔而多情的妻子。結婚一年後,丈夫懷疑她在朝鮮被美軍糟蹋過,並以此羞辱她。他們分居了,離婚了。她的第二個丈夫,在「文化大革命」中又提起了這段有口難以說清的事情。她想到過死,為了兩個孩子,她還活著。現在,組織上為她曾被錯誤處理平了反,補發了幾百塊錢,但是精神上的創傷將終身難以彌合。
我不想去考證她當年是否受到過美軍的侮辱(並不是每一個被俘的女兵都受到過這種侮辱)。我只是想說,忍不住地要說,這難道就是我們中國的男子漢嗎?——不去譴責把痛苦強加於她們的那些人面野獸,卻以道德的名義把髒水潑向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