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兵圍紫禁城後兩個老太妃如何偷出龍袍?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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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玉祥兵圍紫禁城後兩個老太妃如何偷出龍袍?

2016年01月13日 歷史紀事 暫無評論 閱讀 496 次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爆發。四個月後的1912年2月12日,清廷頒發《清帝退位詔書》,中國大地上最後一個封建王朝結束,退出歷史舞台。然而,最後一次按清廷皇室儀仗舉辦的大喪卻在1932年2月,清廷退位20年之後。這次皇室大喪沸沸揚揚,轟動京師,報端多有評論。

  1932年2月5日,居住在北京東城麒麟胡同頤養天年的敬懿太妃過世。敬懿太妃是穆宗同治皇帝的遺孀,赫捨裡氏,被同治皇帝封為瑜貴妃,後歷經光緒、宣統兩朝,尊稱敬懿太妃。與她同住麒麟胡同的還有同治皇帝的另一位遺孀,被同治皇帝封為瑨貴妃的西羅覺羅氏,後尊稱榮惠太妃。

  這兩位太妃雖非同年同月同日進宮,但同時在「庚子之亂」中奉慈禧懿旨留守皇宮,所以情同親姊妹。敬懿太妃先行,尚在人世的榮惠太妃堅持必須按皇室儀仗舉辦敬懿太妃的喪事,要讓這位受了一輩子委屈的姐姐風風光光進東陵。且亮出巨資,稱不管花銷多大,她如數盡出。同時還撂下話:她亦時日不多,死後也要「大葬」。

  兩位老太妃的原始積累

  這兩位老太妃有錢不假,不單金銀珠寶論箱子數,連光緒皇帝大典穿的龍袍,也在兩位太妃手裡。不過這金銀珠寶和光緒龍袍的來路有點「不著調兒」,算耍賴也好,算伎倆也罷,這些財寶實打實是從兵爺眼皮底下硬生生「偷」出來的。

  這件事得從馮玉祥逼宮說起,1924年11月5日,馮玉祥派兵圍了紫禁城,並切斷了電話線。馮玉祥手下身兼京畿衛戍司令的鹿鍾麟將軍,號稱奉大總統令闖入宮中,見到溥儀後立即宣佈:三小時內宮中一干人等必須出宮,同時只能攜帶本人衣物,不得藏匿細軟。上自溥儀,下至雜役,凡違背者嚴懲不貸。

  小內務府總管紹英奉溥儀之命追出去協商,希望能寬限時日……不待紹英細說,鹿鍾麟便疾言申斥:「時局動盪,今天不搬出,我軍一撤走,發生意外誰負責?!」隨鹿鍾麟將軍而來的京師警察總監張璧更放狠話:「沒得商量,三小時內必須搬走!」

  張璧說罷這話,轉頭命令副官:「通知景山炮兵部隊,時間一到就開炮,不用再請示!」其實,景山哪裡有什麼炮兵部隊!這話就是說給紹英聽的,再讓紹英回宮轉達給溥儀。

  紹英一溜小跑到了儲秀宮,將所聞轉述給溥儀,溥儀聞言呆若木雞,手裡剛啃一口的蘋果掉在床上都渾然不覺。待嚇壞了的溥儀喘過一口氣之後,紹英這個菜鳥又慌慌張張進來添亂:「皇上,不得了了,再寬限20分鐘,馬上就開炮了!」

  驚慌失措的溥儀在婉容、文繡等一干人的簇擁下,失魂落魄地跑出神武門,鑽進汽車,逃往醇親王府。這天的出宮真如喪家之犬,除了身穿的衣裳外,一點細軟沒帶。

  在整個皇宮亂成一團之際,卻有兩位不信邪,一位是敬懿太妃,一位是榮惠太妃。這兩位太妃一個大哭不止,一個手捻佛珠不與人言,催著出宮的士兵逐級反映,請鹿鍾麟和張璧前來察看。鹿、張二人覺得戲弄溥儀如貓戲鼠,擺弄這兩位從沒見過世面的女流還不是輕而易舉?

  孰料不然,你說讓景山的炮兵準備,敬懿太妃回敬:「不勞炮兵費心,我願早日得見先皇!」說罷以頭撞柱。敬懿太妃剛被攔住,榮惠太妃停止唸經,號啕大哭,也尋死覓活要赴九泉。

  兩位老太妃一邊大哭,一邊質問鹿、張二人:「溥儀能往醇親王府搬,我們進宮幾十年了,往哪兒搬,這不是逼我們死嗎?」鹿、張二人啞然,這倆老太太說的是實情,離開娘家幾十載,如今境況如何全然不曉,往哪兒搬?總之,鹿鍾麟、張璧沒降住兩位太妃,倒讓兩位太妃折騰得沒了主張。

  兩位再一尋思,真要鬧出人命來,讓反對派抓住把柄,得不償失。所以對兩位太妃大施懷柔:「我們是奉命前來,兩位老太妃的境況我們這就去向上反映,兩位老太妃先在宮裡住著,出宮的事容後再議。」

  次日,《順天時報》頭版報道此事,評論中有「綁票、泰山壓卯、欺凌寡婦」等詞句,二版刊出「某太妃擬流血殉清朝」、「淑妃斷指血書,願以身守宮門」的花邊新聞。捧讀報紙,鹿鍾麟、張璧後怕,若昨日不是當機立斷,對兩位老太妃懷柔,今日不知會登出什麼文章呢。

  這件事得從馮玉祥逼宮說起,1924年11月5日,馮玉祥派兵圍了紫禁城,並切斷了電話線。馮玉祥手下身兼京畿衛戍司令的鹿鍾麟將軍,號稱奉大總統令闖入宮中,見到溥儀後立即宣佈:三小時內宮中一干人等必須出宮,同時只能攜帶本人衣物,不得藏匿細軟。上自溥儀,下至雜役,凡違背者嚴懲不貸。

  小內務府總管紹英奉溥儀之命追出去協商,希望能寬限時日……不待紹英細說,鹿鍾麟便疾言申斥:「時局動盪,今天不搬出,我軍一撤走,發生意外誰負責?!」隨鹿鍾麟將軍而來的京師警察總監張璧更放狠話:「沒得商量,三小時內必須搬走!」

  張璧說罷這話,轉頭命令副官:「通知景山炮兵部隊,時間一到就開炮,不用再請示!」其實,景山哪裡有什麼炮兵部隊!這話就是說給紹英聽的,再讓紹英回宮轉達給溥儀。

  紹英一溜小跑到了儲秀宮,將所聞轉述給溥儀,溥儀聞言呆若木雞,手裡剛啃一口的蘋果掉在床上都渾然不覺。待嚇壞了的溥儀喘過一口氣之後,紹英這個菜鳥又慌慌張張進來添亂:「皇上,不得了了,再寬限20分鐘,馬上就開炮了!」

  驚慌失措的溥儀在婉容、文繡等一干人的簇擁下,失魂落魄地跑出神武門,鑽進汽車,逃往醇親王府。這天的出宮真如喪家之犬,除了身穿的衣裳外,一點細軟沒帶。

  在整個皇宮亂成一團之際,卻有兩位不信邪,一位是敬懿太妃,一位是榮惠太妃。這兩位太妃一個大哭不止,一個手捻佛珠不與人言,催著出宮的士兵逐級反映,請鹿鍾麟和張璧前來察看。鹿、張二人覺得戲弄溥儀如貓戲鼠,擺弄這兩位從沒見過世面的女流還不是輕而易舉?

  孰料不然,你說讓景山的炮兵準備,敬懿太妃回敬:「不勞炮兵費心,我願早日得見先皇!」說罷以頭撞柱。敬懿太妃剛被攔住,榮惠太妃停止唸經,號啕大哭,也尋死覓活要赴九泉。

  兩位老太妃一邊大哭,一邊質問鹿、張二人:「溥儀能往醇親王府搬,我們進宮幾十年了,往哪兒搬,這不是逼我們死嗎?」鹿、張二人啞然,這倆老太太說的是實情,離開娘家幾十載,如今境況如何全然不曉,往哪兒搬?總之,鹿鍾麟、張璧沒降住兩位太妃,倒讓兩位太妃折騰得沒了主張。

  兩位再一尋思,真要鬧出人命來,讓反對派抓住把柄,得不償失。所以對兩位太妃大施懷柔:「我們是奉命前來,兩位老太妃的境況我們這就去向上反映,兩位老太妃先在宮裡住著,出宮的事容後再議。」

  次日,《順天時報》頭版報道此事,評論中有「綁票、泰山壓卯、欺凌寡婦」等詞句,二版刊出「某太妃擬流血殉清朝」、「淑妃斷指血書,願以身守宮門」的花邊新聞。捧讀報紙,鹿鍾麟、張璧後怕,若昨日不是當機立斷,對兩位老太妃懷柔,今日不知會登出什麼文章呢。

  馮玉祥亦覺鹿、張處理得當,指示有關方面為兩位老太妃找住處,容其從緩出宮。報端一評論,上面一縮頭,下面便鬆懈了,但兩位老太妃卻忙碌起來。她們讓宮女將所有能裝進箱子、包裹皮的物件如金瓶、金爐、金香盒和古玩珍寶,甚至連旗上、傘上、轎子裡用的繡片,一股腦收拾妥當。這麼說吧,除了床、桌子、椅子、棺材打不了包之外,其他掃蕩一空。

  半個月後,兩位老太妃不待鹿、張找他們,反倒讓人通知鹿、張二人,說不能壞了二人的差事,她們打算先搬到大公主府住下。鹿、張二人正為這事犯愁,馮玉祥說給兩位老太妃找住處,可錢打哪兒出?兩位老太妃可心不可心?會不會搬?

  無奈之際,一聽說兩位老太妃主動提出到大公主府暫棲身,還以為兩位老太妃多麼體諒他們的苦衷呢,立即下令恭送。頭輛車上坐著兩位老太妃,二輛車上坐著幾位宮女,後面緊跟著一輛從表面上看堆著被褥的大車,雖不是浩浩蕩蕩,卻也跟半個月前溥儀和婉容、文繡的狼狽逃竄形成鮮明對照。

  出宮時不是沒有議論,「拉的是什麼呀?真是被褥嗎?」「不是不讓帶細軟嗎?」「算了,黃花閨女進宮,如今成老太太了,夠苦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上邊讓咱恭送,這恭送跟上回攆走不同。」「這倆老太太惹不起……」

  議論不少,阻攔沒見,兩位老太妃順順當當地進了東城大佛寺附近的大公主府。

  有留守經歷的倆老太

  這大公主府幾經滄桑,最終成了寬街北京中醫醫院。一下車,敬懿太妃攔住宮女,親自攙扶榮惠太妃進了屋,兩位老太妃相對而笑,一路上揣在榮惠太妃懷裡的包袱也隨手撂在桌上。千萬別小看這包袱,裡面包的是光緒皇上的龍袍,稀世的珍寶。可惜,這件被兩位太妃「偷」出來的價值連城的龍袍,讓溥儀借去後給弄丟了。

  如今的北京中醫醫院西門品茗之後,兩位老太妃閒扯。敬懿太妃說:「出宮時我還真是手心冒汗,真要給攔住,旁的不說,這龍袍就說不過去。」榮惠太妃接住話茬兒:「誰說不是呢,沒想到這幫人比洋鬼子還好糊弄。」

  糊弄洋鬼子是這兩位老太妃的真實經歷,那是1900年八國聯軍攻進北京之後的事。

  一向精明的慈禧輕信了義和團的「刀槍不入」,不顧光緒和大臣力諫,干下向西洋、日本諸國一塊宣戰的蠢事。然而,「一戰」即潰,兵臨城下,慈禧帶著光緒倉皇出逃,卻名曰「西行」。

  臨出皇宮前,慈禧辦了兩件事:一件是派太監把光緒最寵愛的珍妃逼進井裡溺死,這件事廣為人知;另一件事知曉的人不多,那就是委任咸豐的兩位貴妃為皇宮留守。換句話說,就是不帶這兩位「西行」,將她們拋棄在宮中任其自生自滅。

  這兩位貴妃就是當時稱瑜妃、瑨妃的敬懿太妃、榮惠太妃。她們在貞順門跪送慈禧,慈禧不待她們張口,便傳下懿旨:「宮中諸事由瑜、瑨二妃做主。」隨後又惺惺作態地囑咐:「給我聽清楚了,甭管遇到什麼難事,都不許心眼兒窄。」也就是不許尋短見,說白了就是不許自殺。

  跪在貞順門為慈禧送行的瑜、瑨二妃,真想隨慈禧一同「西行」,因為對洋鬼子燒殺搶掠早有耳聞,留在宮中名節難測、生死難料,可慈禧不讓她們隨行,還不准她們出宮,拿「宮中諸事由瑜、瑨二妃做主」誆哄她們。

  兩位貴妃不敢抗旨,不敢越貞順門一步,待慈禧走遠,她們才號啕大哭,哭自己命賤,哭日後不知有什麼遭遇,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淒慘,眾宮女與太監也跟著大哭起來。多虧慈禧沒有去而復返,若見她們這般如送大殯的號啕,非把她們也扔進井裡,讓她們去追趕珍妃不可。

  慈禧為什麼不帶她們「西行」?表面原因可能是有光緒在,叔嫂同行不甚方便。但兒子同治逝去,兩位「未亡人」不討她喜歡的因素斷難排除。慈禧「西行」了一年多,這一年多裡,瑜、瑨二妃成了皇宮的最高領導,「糊弄洋鬼子」便是這段時間所為。

  進城後的八國聯軍佔了皇宮的三大殿,幾位首領也曾到過後宮,並會見過瑜、瑨二妃。瑜、瑨二妃著翻譯告訴洋鬼子頭,說後宮是歷代過世皇帝魂魄所居之處,陰氣極盛。

  其實,洋鬼子未必信,只是後宮多女人,而且是皇室的女人,洋人不想光顧而已。洋人的心思在於嚴懲支持義和團的王公官宦和盡可能多地獲得賠償,而騷擾後宮不留餘地會有礙大局。於是,三大殿是敵占區,後宮則平安無事,由瑜、瑨二妃掌管。她們還以為是她們的寥寥數語糊弄住了洋鬼子,再加上「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不用起早問安看慈禧的臉色度日,反倒是宮女、太監有時有晌地向她們請示報告,她們成了後宮之主,頗有點飄飄然。這就是她們自稱「糊弄洋鬼子」的由來,出了宮她們還常以此自詡:洋鬼子都不在話下,馮玉祥的幾個大兵算什麼?

  「西行」歸來的慈禧沒有論功行賞,瑜、瑨二妃在洋鬼子眼皮底下堅守後宮一年有餘的「功勳」,連個口頭嘉獎也查閱不著。更有甚者,在清室存留的照片中,唯獨不見這兩位的倩影,單獨的沒有,合影中也尋覓不著,由此不難推斷出她們在慈禧心中的位置。

  光緒駕崩,慈禧歸天,溥儀接續大統。隆裕坐在了慈禧的位置上,後來隆裕也死了,按說輪也輪到這兩位了,可瑾妃成了溥儀的首席額娘,她們除隨歲月熬成敬懿太妃、榮惠太妃外,依然如故,雖是主子卻是後宮裡最沒權勢的主子。不料,正是這兩位不起眼的老太太戲耍了懷揣盒子炮的兵爺。

  住進大公主府的兩位太妃,拿出當年打理後宮的勁頭,佈置下兩件急辦的事:頭件是找房,二件是打棺材。

  沒隔多久,相中了麒麟胡同的宅子,宅子不大,遠不如大公主府寬敞,但成色新、格局好,兩位太妃喜歡,於是交錢搬家,挺順當。打棺材的事不如意,桅廠(專做棺材的作坊)好找好料難尋,宮裡用的是上好金絲楠木,如今用的也是楠木,卻是普通的楠木,在成色上差著許多。找了幾家桅廠,最終選定一家相對強一點的。

  這兩件事落實之後,兩位老太妃就極少出門了,除了叔伯小叔子濤七爺逢年過節來問安,鮮有人登門。也別說,溥儀在長春曾派人來過,來人奉上溥儀送來的「孝敬」,兩位老太妃則詢問溥儀的狀況,來人回稟說,萬歲爺吃得好睡得好身子骨好就是忙,整天價和鄭孝胥一幫老臣忙著謀劃復國。

  待得知溥儀忙著復國,兩位老太妃特意拿出光緒的龍袍讓來人一飽眼福,並讓他們給溥儀捎話:「用得上只管來拿,這龍袍若能派上大用處,也不枉費我們一番心血。」

  後來,溥儀還真把兩位老太妃「偷」出來的龍袍弄到長春去了。然而,龍袍拿到長春後日本人不讓穿,說溥儀要當的是「滿洲國」皇帝,不是大清皇帝,只能穿大日本為「滿洲國」皇帝設計的軍服。再後來,龍袍便不見蹤跡了,是毀於戰火還是被人收藏,不得而知。

  光陰似箭,一晃七八年過去了。1932年2月5日,陰曆大年除夕,敬懿太妃仙遊。榮惠太妃著人喊來濤七爺,說按昔日溥儀承繼德宗景皇帝兼祧穆宗毅皇帝的詔書,該由溥儀主理大喪。因為按詔書,溥儀既為光緒子嗣,也是同治子嗣,同治的貴妃故去,溥儀理應盡責。但溥儀遠在長春,身為偽「滿洲國」皇帝,不可能來北京承辦喪事。

  面對榮惠太妃,濤七爺拍著胸脯表態:「我五哥、我六哥和我,我們三人承辦此事,一定按皇室大喪的儀仗,讓敬懿太妃風風光光入殮。」其實,醇親王載灃和六爺載洵都在天津,真正的主事就濤七爺一個人。濤七爺心想,不就是要熱鬧嗎?只要出錢,買別的不成,買熱鬧準成。

  按清律,貴妃賓天該停靈17天舉行大祭禮。在這17天裡,麒麟胡同比正月的廠甸、三月的蟠桃宮還熱鬧,雍和宮喇嘛的大鼓銅鈸、白雲觀道士吹吹打打、柏林寺和尚齊誦經文、翠峰庵尼姑四打送聖……

  「王爺到!」「貝勒到!」「鎮國將軍到!」……京城的遺老遺少爭先恐後奔往麒麟胡同,好像不祭奠一下老貴妃就有違天道似的。「不瞞您說,能當的當了,能賣的賣了……」「可不是怎的,能有碗飯吃成了盼頭……」「大清朝不是樣樣壞,改了民國也不是事事好……」輕易難得聚首的親朋好友歎古思憂,回想著昔日的鐵桿兒莊稼,埋怨著今日的度日艱難。

  遺老遺少如是說,看熱鬧的也發開了議論:「原來是京城,外埠人到咱這兒花銀子,如今下了門板不開張……」「大清朝的時候一個皇上一個令,您瞧現在,一會兒換一個督軍,一會兒變一個章程……」17天的祭奠,如同開了17天政局研討會,而且是自由發言,誰愛說什麼說什麼,誰想說什麼說什麼。

  17天的大祭禮順順當當完畢,第18天大清早,80名頭頂青荷葉帽,帽上插明黃雉雞翎,身穿紅綾駕衣、黃布套褲,足蹬青靴加黃靴護,手戴黃布手套的鑾輿衛肅穆而立。滿洲大葫蘆材的楠木棺材披著大宮罩,大宮罩是黃緞子繡蟒為蓋,四周石青貢緞為沿,再配上黃漆的大槓,黃緞子包裹的槓繩,黃緞子的槓墊,上書「恭奉暫安」四個大字的黃緞子撥旗,所有這一切都跟昔日一絲不差。

  看罷之後,榮惠太妃點頭稱是,轉過頭來對濤七爺說:「你受累了,趕明兒我走了,你還得受回累,我今兒一塊謝你了。」說濤七爺受累不假,但更受累的是這些鑾輿衛,所有這些個鑾輿上用的物件全是他們一件一件從宮裡倒騰出來的。可惜,也被溥儀借到長春,在譚玉齡大喪上用過一回之後不見了蹤影。

  一聲「起」,八十大槓抬著敬懿太妃的棺槨出起大殯。為這大出殯,2路有軌電車東四以北停駛,警察局、憲兵隊、衛戍區三方派員疏導交通維持治安。最後,靈柩暫厝柏林寺,等東陵消息,再行奉安,大出殯終於風風光光地結束了。

  從大年初一的大祭禮到正月十八的大出殯,驚動官場和民眾,堪稱清廷退位後的最大一次舉動。所收的挽帳、餑餑桌子、祭筵和五花八門的冥器,院子裡堆得哪兒哪兒都是,胡同裡也堆得滿滿當當。看著這場景,濤七爺慶幸:多虧是冬天,要是三伏天,趕上場暴雨可怎麼辦?濤七爺還有點後怕,尤其對出殯,《北平晨報》稱「廢清瑜妃出殯,觀者萬人」。

  之後,圍繞「廢清」一說的議論,高潮迭起,說什麼的都有,有道「沉渣泛起封建勢力猖獗」的,有道「鋪張浪費糟蹋民脂民膏」的……

  一年後,榮惠太妃過世。榮惠太妃的喪事還是濤七爺操持,相比敬懿太妃的大喪,從簡了不少,首先說免了出殯,怕太過張揚再遭議論,只在麒麟胡同宅院內砌了一個暫停靈柩的磚丘。

  直到幾年後的1935年,濤七爺和溥伒商量,說敬懿太妃的靈柩停在柏林寺不是事,榮惠太妃的靈柩停在麒麟胡同更不是事,應該盡快入土才是。溥伒點頭稱是,叔侄倆分別當主祭、陪祭,三跪九叩祭奠兩位皇太妃,然後發出信息:於三月十四日起靈奉安東陵。

  消息傳出,不少人想起幾年前的情景,預想這次起靈奉安必定更熱鬧。孰料,濤七爺叔侄倆動了心思:凌晨3點起靈,靜悄悄抬到東四後,兩位老太妃的靈柩上了汽車。天沒亮,汽車就出朝陽門奔東陵了。至於兩位老太妃帶出來的金銀珠寶,幾乎全用在喪事上了,所剩部分由濤七爺做主,給伺候兩位老太妃的宮女分了,以維持她們的生計。

  本文摘自《最後的皇族》,張龍翔秦泉明著,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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