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嗣庭案之謎:看似文字獄更是朝堂的政治鬥爭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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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嗣庭案之謎:看似文字獄更是朝堂的政治鬥爭

2017年04月18日 歷史解密 暫無評論 閱讀 124 次

  對於「查嗣庭科場試題案」,歷史上傳說紛紜,莫衷一是。較普遍的說法是認為查嗣庭所出的試題是《大學》中的「維民所止」一句。「維」、「止」兩字,是去「雍」、「正」之首。實際上查嗣庭並沒出過這個題目,那麼,真實的情況是怎樣的呢?

  清朝雍正四年(1726)秋天,發生了一樁震驚全國的大案,即所謂「查嗣庭科場試題案」。這是繼順治間莊廷鑨《明史稿》案、康熙間戴名世《南山集》案和雍正三年汪景祺《西征隨筆》案之後的又一大案。歷來的文字獄中基本上是以詩文獲罪,而以科場試題嫁禍的可謂絕無僅有,且受到查處的竟是當朝二品大臣、內閣學士兼禮部左侍郎、江西正主考官查嗣庭,除了株連親屬、大加殺戮之外,還停止整個浙江士人參加鄉試會試。此中內幕,確實令人費解。

  由於事情來得突然,當時就傳說紛紜,莫衷一是。較普遍的說法,是認為查嗣庭所出的試題是《大學》中的「維民所止」一句。「維」、「止」兩字,是去「雍」、「正」之首。實際上查嗣庭並沒出過這個題目,而至今仍有人以訛傳訛。

  另一說出自《清稗類鈔》。據說:「查君書名震海內,而不輕為人書,琉璃廠賈人賄查侍者,竊其零鐮剩墨出,輒得重價。世宗登極,有滿人某欲得查書,賈人以委侍者,半年不能得一紙。一日,查閉書室門,有所作。侍者穴隙窺之,則見其手一巨帙,秉筆疾書,書訖,梯而藏之屋樑。乃伺查出,竊以付賈人。賈人以獻滿人,遂被舉發。」此說確否待證,或為最早被舉發的一道線索亦未可知。

  以上種種傳說,均未能說明問題的實質所在,雍正的真正用心,還須層層揭去假象,從頭說起。

  查嗣庭,字潤木,號橫浦,又號查城。府廩學生,中康熙乙酉(1705)亞魁,次年聯捷得進士。由翰林院庶吉士授編修。甲午(1714)湖廣副主考,戊戌(1718)任山西正主考。嗣經吏部尚書隆科多薦舉,特令在內廷行走,授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銜。復經左都御史蔡珽保奏薦舉,授禮部左侍郎,加經筵講官。想不到以後興起的這場大案,根子就出在這兩個薦舉人身上。

  查氏學問淵博,才識過人,但不免有些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名士風度,常在筆底發洩他對當時現實的某些不滿。清史專家鄧之誠在《清詩紀事》中亦記其《除夕感事》詩句云:「能餐白石家堪住,解作黃金吏待廉」,稱其「語含譏刺」。又《代皇子壽某》云:「柳色花香正滿枝,宮廷長日愛追隨。韶華最是三春好,為近龍樓獻壽時。」鄧之誠認為:「皇子與所壽者,俱不知誰某。玩『宮廷長日愛追隨』一語,非椒房即內侍也。交通宮禁諸王,豈能免於雍正之時,而況曾為隆科多所薦舉乎!乃知嗣庭殺身之禍在此。」這話發人之所未發,是說得很有道理的。查嗣庭喜歡玩弄文字,嘲諷時事,且生性疏狂,言語尖刻,這在他的日記中也常常有意無意地暴露出來。

  就在這次案發的前不久,也即雍正四年(1726)四月十一日,雍正在製造另一樁文字獄——錢名世案的時候,為了顯示自己的「皇恩浩蕩」、「寬大為懷」,他玩弄手法,別出心裁地下了一道諭旨:「皇上以其(按指錢名世)玷辱名教,罪不容誅,特灑宸翰,榜其門曰『名教罪人』,又命在京大小臣工,由科制(舉)出身者,鹹為歌詩以攻其惡,俾天下後世懍然知所凜戒……」即命令有文化的臣子們合力圍攻咒罵。當時海寧籍的京官,如禮部尚書陳元龍、翰林院編修許焞等都不得不賦詩「奉旨批判」,查嗣庭當然也得批判錢名世,他寫了這樣一首詩,以示表明自己心跡:「羞惡廉隅了不明,讀書堪笑負平生。昧心語已忘顏赧,悖理辭尤惡貫盈。一網開恩寬斧鑕,百年遺臭辱簪纓。從今負罪歸鄉里,掩口人慚道姓名」。儘管這種皇上命題的詩言不由衷,只能是「官樣文章」,但查嗣庭萬萬料想不到的是,就在五個月後,災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而且下場遠比錢名世更慘。

  對查嗣庭的陷害是從「試題」打開「缺口」的。在我國封建時代,實行科舉取士制度。到明、清時,一個讀書人要取得生員(秀才)資格,必須先經過縣試、府試和院試。接下去,正式的考試分鄉試、會試、殿試三級。鄉試每三年舉行一次,在京城和各省城舉行,取中者稱為舉人。鄉試一般都在農曆八月,因此又稱「秋試」。考試的題目,按規定都選用「四書五經」中的語句。

  查嗣庭在雍正元年出任山西鄉試正主考時,也曾出過試題,選的是「不患人之莫己知」二句,「宜民宜人」句和「子產聽鄭」一章,三題都還算平正,沒有被雍正抓住把柄。這很可能和雍正認為下手的時機尚未成熟有關。

  然而,三年以後,到雍正四年秋天,查嗣庭受命出任江西鄉試正主考時,厄運終於降到了他的頭上。查嗣庭按照慣例,出了這樣幾道試題:首題是「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出自《論語》;三題「介然用之而成路,為間不用,則茅塞之矣」,出自《孟子》;次題兩道:一道是《易經》的「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另一道是《詩經》的「百室盈止,婦子寧止」。本來都是合乎規範、無疵可指的,而且那次主持鄉試時行事相當謹慎,對關節的查防非常嚴格,考試也順利結束,一切正常。

  可是,雍正卻無中生有,借口「有人告發」,猛然拿查嗣庭「開刀」,實際上是蓄謀已久的事變發生了。雍正帝把查所出三個題目聯繫起來,說:「今查嗣庭所出經題,前用正字,後有止字,『正』字有一止之象」,又羅織其他試題及查的日記文字有悖逆之詞,共四十二款,定為「大逆不道,怨誹詛咒」罪,查下獄,病死後戮屍另示,籍沒家產,子查澐處斬,秋後處決。胞兄查嗣瑮、胞侄查基「從寬免死」流放三千里(查嗣瑮年逾八十,不久卒於戍所)。族人或流放或與功臣為奴。只有其兄著名詩人查慎行(嗣琅)父子「從寬免罪」釋放。後來民間也有附會,說查嗣庭所出題中「維民所止」一句(語出《禮記·大學》),「維」「止」二字是把「雍」「正」砍去了頭。這大約是因為查嗣庭著過一部《維止錄》,後世附會從這部書名產生。

  查嗣庭案雖然也歸入文字獄一類,但因同隆科多、蔡珽兩案連結一起,具有了一定的政治性質。實際上是雍正為了削弱和打擊隆科多一派的勢力,進一步除掉隆科多的「連環案」。隆科多是雍正的親舅父。在康熙去世之前,以皇后佟佳氏弟弟的特殊關係,擔任理藩院(掌管蒙、藏、新疆少數民族事務)尚書兼步軍統領,掌握京師警衛部隊。雍正即位之後,表面上對隆科多格外重用,但和年羹堯相似,隆科多也是個「招權納賄,擅作威福」的人物,引起雍正帝注意。因此,在查案發生之前,首先向年羹堯開刀,借口汪景祺案,依靠身任吏部尚書、兵部尚書等要職的蔡珽,解除年羹堯的職權,扣上九十二條罪名,責令自殺;後又將蔡珽定罪。查嗣庭曾經隆科多和蔡珽薦舉,相互間免不了有交往現實政治,這就必然會被看作隆科多和蔡珽的同夥。再者查嗣庭平時在對待現實政治、對待滿漢關係等有時也表現一些不同看法,甚至發洩一些不滿情緒,這對於時刻都在密切注視著臣下的政治思想動態、政治嗅覺特別敏銳的雍正來說,自然要當作敵對勢力,眼中之釘,必欲除之而後快了。所謂試題「怨望、諷刺」,實際上只不過一種借口,一塊遮羞布而已。

  查嗣庭之獄結案後沒幾個月,隆科多因私藏玉牒(皇室宗譜)罪付審,諸王大臣合議劾隆科多犯有四十一條大罪,得旨永遠圈禁,家產追補贓銀,其二子也受處分,第二年,隆科多死於禁所。這個「連環案」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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