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末年王莽亂政的空前浩劫:全國人口銳減一半
漢武帝去世前,動盪的社會局面便開始得到穩定,瘟疫也得到控制。在漢昭帝、漢宣帝統治的近四十年間,政治比較清明,成為文、景之後的又一個好時期,戶口不僅得到恢復,還出現了空前的大發展。漢武帝去世後經過兩代人,華夏大地上的人口又翻了一翻,在西漢末期即公元前 6年的統計中達到了 5900萬,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有詳細記載的全面人口統計。考慮到當時還會有一些為躲避財稅而隱漏的人,漢朝總人口會在 6000多萬,這是中國人口出現的第一個高峰。
在古代生產力水平低下、醫療條件很差的情況下,西漢後期能達到這樣一個人口水平,是非常不容易的事,這不僅說明國家處於相對和平的狀態,同時也說明社會上的瘟疫得到了相當有效的控制。可惜的是,封建社會的週期率是一段穩定期後必有大動亂。西漢末年又出現了可怕的社會大動亂和全國範圍的大瘟疫。
西漢自元帝以後,統治階級日益腐朽,土地兼併嚴重,階級矛盾尖銳,自然災害頻仍,使農民起義不斷發生,漢王朝已由盛轉衰。據記載,漢元帝時國內已出現了「今民大饑而死,死又不葬,為犬豬食,人至相食」的悲慘景象。到成帝時,國內出現了因飢餓疾疫死於道路者「以百萬數」的情景,大饑荒和屍橫遍野不可避免地導致瘟疫在內地蔓延開來。
國家遇到災禍,若有強勢統治者還便於應付,可惜當時西漢王朝又遇到了皇室衰弱無力的狀態。到了西漢末期,劉氏皇室多由年幼的小皇帝當政,太后的親屬即外戚長期把持朝政,其中王太后的娘家侄兒王莽趁機篡奪政權,一度還得到了上層統治集團多數人的擁護,竟有 48萬吏民集體上書歌頌王莽的功德。
從整個中國歷史進程看,王莽篡漢並不像一些權臣那樣靠發動宮廷軍事政變,而是以和平手段完成。當時國內還有幾十萬臣民上書擁戴,甚至包括一些劉氏遠房宗族,說明社會上普遍對西漢劉氏王朝已經失望。為什麼劉家天下經歷了 200年,西漢經濟又創造了空前的繁榮,人口也發展到歷史上空前的高度,反而許多人要擁戴一個外姓人當皇帝呢?應該說,除了王莽假仁義之外,也在於他能裝神弄鬼,並利用治理瘟疫收買人心。
西漢末年出現瘟疫,由年幼的小皇帝坐龍椅的漢家王朝卻置之不問,大批的死人暴露於野,無人掩埋。王莽恰恰利用了漢代人對瘟疫特別恐懼的情緒,個人出面積極組織救災。例如哪裡發生疫情,王莽便以大司馬身份下令在哪裡建立類似醫院的治療點,盡量實施救治。如果一家死六人以上,還給葬錢五千。他採取這些措施後,國內災情和疫情確實得到控制,這種前所未有的「仁德」自然感動了許多人,王莽取代漢朝也有了群眾基礎。後來的歷史卻證明,王莽真當上皇帝後,那套虛偽的做法都不見了,隨之給國內帶來的是空前的暴政。因此,後人形容虛偽之人常引的詩句便是「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公元 9年,西漢最後一個小皇帝劉嬰被王莽封為定國公,漢室名號被廢除,王氏的新朝建立。王莽由「假皇帝」變成真皇帝後,其短命的新王朝只歷時 15年,卻給社會帶來了經濟崩潰、戰亂四起、人口減少大半的大災難。
王莽稱帝后為了樹立自己的權威,在內部異想天開地採取根本行不通的制度改革,即所謂「改制」,拋出了種種荒謬的政治、經濟措施。例如他把天下所有田地都收為朝廷所有,稱為「王田」,等於讓農村所有耕作者都成為國家農奴,還大興土木強征民夫無償服役。他不許商人擁有萬錢以上的資產,超出者沒收充公,這使商貿活動受到沉重打擊。社會上的農民和商人出現強烈不滿後,為了轉移內部矛盾,王莽又下令在東北、西域直至西南方向全面對各邊疆少數民族開戰,四面出擊,主動挑起戰火。
邊疆四面開戰後,王莽用兵全無計畫,也不懂地理和當地自然條件。他下令 20萬北方軍人征討西南,行軍到如今雲南的滇池附近地區時,軍隊中的多數人水土不服染病,又沒有有效的治療措施,不久便爆發了瘟疫,士卒竟死去十分之七,軍隊未戰先敗。王莽接著又調動 10萬軍隊和 20萬民夫繼續南征,結果進入疫區後又大批死亡,南征不是被敵軍而是被瘟疫打垮。
新朝主動挑起的對外戰爭造成大量死亡,內部的荒謬施政又造成人為災荒,饑民大批橫屍於野引發了可怕的瘟疫。當時疫病蔓延到都城長安,尤其是民夫集中居住的地方環境惡劣,糧食也供應不足,傳染病傳染最為厲害。據記載為王莽修宮殿廟宇的民夫死亡大半,因一時難以全部掩埋,長安城內也是屍臭味撲鼻。王莽的統治到了這個地步,全國出現造反勢在必然。
王莽的新朝建立後不過十餘年,國內就發生了此前歷史上範圍前所未有的大混亂、大瘟疫,據史書說已是「戶口減半」。以前擁護王莽的人,大都感到受了騙。在民怨沸騰的情況下,飢餓的農民和劉氏皇族等豪強組織的武裝到處蜂起,王莽的新朝軍隊又一味實行武力鎮壓,國內多數地區都變為戰場。綠林軍打垮了新朝軍隊後,很快打進長安,殺掉了王莽。隨後,各派反王軍隊又各自割據一方,劉秀於公元 25年重建漢王朝,史稱東漢。他經過幾年的戰爭,打敗各割據勢力重新統一中國,據《後漢書》記載,經過這一場中國歷史上空前的大浩劫,「海內人戶,准之於前,十才二三。」也就是說,人口損失了十分之七至十分之八。
《後漢書》的這段記載,按現代史學考證確實不虛。王莽篡漢後的戰亂,可謂中國歷史上有記載的第一次最慘重的人口大損失,也使西漢 200年間積蓄起來的財富大都陷入毀滅。在王莽滅亡、東漢政權建立 20多年後進行戶口統計,全國人口才 2100萬人,僅相當於西漢最高峰的三分之一強。史稱秦始皇殘暴,然而秦朝的動亂使中國人口減少不足 1000萬,而王莽作亂卻造成全國人口減少將近 4000萬!
在死去的這麼多人中,直接戰死或被屠殺的還是少數,多數人是死於饑荒和瘟疫。古代講「苛政猛於虎」,由苛政引發的災荒、戰亂和瘟疫,可以說更是「猛於虎」十倍、百倍!回顧這段悲慘的歷史,人們更可以看出,在古代社會,瘟疫就是人類最大的敵人,只有戰勝這個敵人,人類社會才能得到正常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