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復矩笑話不可信 韓復矩出身書香門第擅長書法
坊間流傳父親的笑話很多,無非是說他沒文化,是個大老粗。
有人以為行伍出身的韓復矩只是一介武夫,略通文墨而已,其實這是一種很大的誤解。父親出身耕讀之家,我爺爺是一位秀才,以教私塾為業。他自幼隨父在私塾讀書多年,對儒家的典籍有根基,參軍後南征北戰,但仍保持良好的讀書習慣。他主魯期間,山東省政府咨議、著名學者沙明遠經常為他講經書、史書,如《易經》、《左傳》等。
父親在我十幾歲時就去世了,他究竟是怎樣一個文化程度我也把握不準,我查閱了下資料,不妨去看看接觸過他的文化人士是怎麼說的。
當代山東著名學者、教育家徐北文撰文稱:「韓復矩在西北軍以能詩文,擅書法發跡。他在山東主政後,把一些術士、僧道統統趕出衙門,並重用何思源、梁漱溟、趙太侔等西新派文人。韓與張宗昌的不同,是由於文野之分。至於韓復矩在民間傳說中已成為粗魯無知的軍閥典型,其實不確。筆者幼年時,曾瞻望其風采,頗有老儒風範,其詩亦合平仄,通順可讀。」
梁漱溟對韓復矩的評價是:「韓復矩作戰勇敢,又比較有文化,方深得馮玉祥的重用和信任,一步步提拔,而成為馮手下的一員大將。」「他對儒家哲學極為讚賞,且讀過一些孔孟理學之作,並非完全一介武夫。」
大連大學師範學院原名譽院長於植元教授在一次學術報告會上講:「有一年,我和侯寶林先生在一起半個多月,我說:你那個相聲《關公戰秦瓊》得改,為什麼?因為韓復矩雖是軍閥,但他是一位學者。他的古文字學、音韻學的修養很深,詩寫得好,字也不錯。記得黃侃先生有一次在北京講學,回來很激動地說:『我發現了一個人才——韓復矩,那麼多人聽我講學,只有韓復矩全懂。他對古音韻學超出一般人的理解。他是大家,詩寫得好,字寫得好。』瀋陽故宮裡有他的字。寫文藝作品的人誤會了他,他們是把山東督軍張宗昌的事給韓復矩安上了,相聲上這麼一講,韓復矩就是魯莽之人了,這個東西很可怕。所以我們現在不學歷史,只看文藝作品,看電影,聽相聲,以後還不一定把人都教成什麼樣子了。」
有人把《效坤詩鈔》中的幾首「打油詩」說是父親所作,大加嘲笑,顯然是把他與張宗昌(字效坤)當成一人了。那幾首詩雖選自《效坤詩鈔》,其實也並非張宗昌所作,而是由張的老師、前清末代狀元王壽彭代筆,乃文人的遊戲之作。在那個時代,文人、武人寫「打油詩」是一種時尚,追捧者大有人在。「打油詩」系詩之異數,不受格律限制,有感而發,生動活潑,詼諧幽默,不能以平常的標準品評其高下。《效坤詩鈔》之一首《天上閃電》(忽見天上一火鏈,好像玉皇要抽煙。如果玉皇不抽煙,為何又是一火鏈?),就得到某位現代詩人的激賞。更有時人對「靠窗擺下酒,對海唱高歌」(《蓬萊閣》)之句拍案叫絕。
又有人編故事,對所謂「韓復矩講話」大加嘲諷,諸如「沒來的請舉手」「懂七八個國家的英文」「行人都靠右走,那左邊留給誰呢?」云云。由於故事編得過於離奇荒誕,反倒沒人信了。
那麼父親講話到底怎麼樣呢?
1935年4月,父親在第三路軍「軍官訓練班」上就戰術問題講話:「書面上的知識拿到社會上去應用,是很難恰當的」,必須「實事求是地埋頭去做,才會有相當效果。不然彷彿閉門造車,最後是要失敗的」。「戰術學裡說,全線作戰是什麼樣,正面攻擊是什麼樣,側面作戰又是什麼樣,雖然講得很詳細,可是實際應用起來,哪有這樣恰當的時候?敵情什麼樣,是守是攻,是不是混成隊伍,敵人的器械是什麼,敵人有沒有相當的訓練,以及作戰的地形,是山河是村莊,都是指揮官根據實際情況隨機應變,詳為籌劃,絕不是書本上找得到的。」
1937年3月21日,父親在省府「朝會」上就資本主義經濟問題講話:「資本愈發達,貧富的差別愈大,結果苦樂不均,社會的痛苦就一天比一天加深了。即以美國而論,美國是世界上第一個富國,其實也就是幾個資本家富,如同煤油大王、汽車大王、鋼鐵大王等等,其國內每年仍有幾百萬失業的,幾百萬沒有飯吃的。」
1934年父親就在山東修築鐵路問題發表談話:「常聽一外國朋友講,可惜我是生在英國,沒有事情做,中國應做的事太多。我們聽了很慚愧。現在世界各國都有交通網,大都有三層交通,中國連一層也不完全。鐵路一項,僅就山東來說,假如濟南到大名、石家莊有鐵路,隴海修到道口,濰縣修到徐州,濟寧修到開封,多便利。」
1934年12月1日,父親就購買國貨發表講話,他說:「如今世界潮流,科學進步,工商業競爭,我國事事落後,因為工商業不如人,每年才有幾萬萬的入超。流出去的錢是哪裡來的?都是中國人的……以後,無論個人、家庭或是所在的機關,凡本國有的東西,不管是好點壞點,錢貴點賤點,還是用本國的好。因為少買一點外貨,錢少流出一點,國家就多一點生機。望大家覺悟,猛省,努力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