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喻的軍閥張作霖:誰說鬍子就沒有民族氣節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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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言喻的軍閥張作霖:誰說鬍子就沒有民族氣節

2017年02月19日 風雲人物 暫無評論 閱讀 181 次

  提到「東北王」張作霖,人們的第一印象可能就是「土匪」或「魔王」;張作霖自己也人前人後自稱「大老粗」。其實,張作霖能夠由身賤名微的草莽武夫,風雲際會,乘勢而起,一躍成為地位顯赫的中華民國陸海軍大元帥,不唯其粗,也是有幾手細活兒的。

  保境安民揚美名

  甲午戰後的遼西是個三不管地區。官府腐敗,土匪橫行,百姓的生命安全受到嚴重威脅,各地紛紛成立武裝組織以自保,名曰大團。1900年,張作霖在趙家廟成立了一個大團,當上了小頭目,負責周邊治安,所轄稱為保險區。張作霖在保險區內講誠守信,維護治安,盡職盡責,很快轄區內胡匪遁匿,民生安寧。他也由此聲譽鵲起,美名遠播。

  1901年張作霖因遭土匪暗算逃亡八角台。八角台是個大鎮,商號有五十多家,商會會長張紫雲見張作霖北人南相,眉清目秀,行止有矩,談吐不俗,果然名不虛傳,就盛邀他做團練長,以保境安民,地方紳商亦紛紛力挺。

  八角台,成了張作霖的發祥地。取信於民,是張作霖輝煌人生的基點。

  目光如燭拒逢迎

  張作霖出身綠林,下屬多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鐵哥們,極講「義氣」。他手下有個曹秘書長,跟隨多年,摸透了他的一切脾性,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

  和許多頭兒一樣,張作霖每年都要對人事有一番調整,獎勤罰懶,讓下級都有有個盼頭。奇怪的是,許多頂撞了他的人都能得到陞遷,唯獨最順服的曹秘書長,多年來原地踏步,後來不升反降,竟被撤了職,由一個從講武學堂出來僅兩年的年輕軍官頂上。眾人不解,頗有非議。

  張作霖不動聲色,一日,宴請曹某。酒宴擺上大廳後,恭請曹某坐首席,幾個將軍作陪。張舉杯向曹敬酒:「老曹,你跟隨我整整10年,鞍前馬後服侍我,我絕非鐵石心腸。這10年,你什麼錯也沒有犯過,從來沒有跟我爭論過,我怒你嗔,我喜你歡,我說生薑是從樹上摘的,你不會跟我抬槓說是從地裡刨的。難道在你隨我的10年中,我就一件錯事也沒做過?你善於逢迎,此乃將帥身邊人之大忌也。」眾人恍然大悟,曹某愧怍不已。

  治家嚴謹樹聲威

  張作霖治家嚴謹,規矩多,家風好,是遠近聞名的。他的小舅子在他身邊當警衛,仗著大帥的名,在外面胡作非為,晚上閒來無事,居然拿路燈當靶子,把路燈全部打碎,市政句領導面對「我姐夫是大帥」的公子哥兒敢怒不敢言。張作霖聞之勃然大怒:「把他給我斃了。」手下顧及到張作霖的顏面說盡好話,要求從輕發落;張作霖不為所動,當晚親自執法。家人很是不解,幾個燈泡碎了就換新的,怎麼把人給槍斃了。張作霖說:「你們在家犯錯,丟的是我張作霖的臉,但是在外面搞破壞,壞的是奉天城的風氣。」以後大帥府裡的人更加慎言慎行,再也沒有人敢乖張鬧事。奉天百姓知道此事,對張作霖更加尊敬信服。

  第三旅是獨立旅,是張作霖的王牌軍,張學良任旅長。一次張作霖著便服在城裡轉悠,忽聽幾個百姓歎氣說三旅士兵橫行霸道,巧取豪奪。張作霖怒不可遏,立即轉身回家,將張學良找來足足痛罵了有半個小時,最後,將張學良關禁閉三天,且不許有人探望,不許有人說情,否則一起處罰。事情一傳出去,整個軍隊震撼了,少帥觸法都躲不過嚴懲,誰還敢為非作歹?

  胸懷豁達善用人

  張作霖的最成功之處,在於他會用人。他深知,要想打天下,光靠自己不行,必須得有一批能人襄助。早在辦保險隊時,他就說:「地方賢俊,如不棄我,當厚幣以招之。」吸引了杜泮林、劉春烺等一批鄉紳文人為其出謀劃策、籌備錢款,還結交了張作相、張景惠、湯玉麟等一批生死弟兄,培養和形成了奉系最初的班底。

  當上奉天督軍後,針對匪患猖獗的情況,準備調王順存來主持剿匪。王順存早年在海城當縣知事時,勤政愛民,治匪有方,曾將張海鵬的親兄弟土匪「二連子」捕獲正法;1913年,王順存任黑龍江清鄉督辦兼全省警務處長和省會警察廳長,三年內即肅清全省匪患。張作霖並不認識王順存,讓秘書長談國桓電邀王來奉,王順存復電同意來奉就職,後因張海鵬反對而作罷。1919年秋,張作霖當上了「東北王」,再請王順存至奉天,說:「上次我很對不起你,此次請你留下吧!現在我說話能算數了。」於是電請北京政府,任王順存為東三省清鄉督辦。王順存不負眾望,三年之內,果真肅清各地土匪。

  第二次直奉戰爭奉軍大獲全勝之後,段祺瑞執政府任命奉系將領楊宇霆為江蘇軍務督辦。當時孫傳芳正盤踞浙閩,唯恐對己不利,先發制人,突襲奉軍,楊倉皇出走,撿條性命。後孫傳芳被國民革命軍打垮,乞援於張作霖。當時張作霖駐天津蔡家花園,孫傳芳以晚輩禮謁張,道歉連連。張作霖撫慰說:「過去的事不要提了。」孫感激涕零,從此對張感恩戴德,甘效犬馬之勞。

  張作霖有一個航運公司,多年來經營不善,一直虧損。有個小職員給張寫了一封信,提了些建議。張作霖看信後,大加讚揚,隨即將這個小職員提為總經理,委他全權管理航運。身邊人勸阻,張作霖說:「我看這小子行,我看準的人錯不了! 」一年下來,公司果然扭虧為盈,淨爭十萬大洋。張作霖褒獎小職員:「好小子,我沒看錯你,這十萬大洋就獎給你了,好好幹!」

  郭松齡被殺後,與郭有關係的,人人自危,生怕被追究。有人乘機把一些人與郭來往的信件拿給張作霖,張作霖看也不看,當著眾人面立即把信全燒了,還是那句話:「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大家好好幹! 」此舉大有官渡戰後曹孟德之風範,非大老粗所能為也。

  類似的事還有很多,像攔路向張作霖討債、只認死理的新民商會會長姜雨田,張作霖不但不怪他在自己喪母期間擅闖禁地、攔馬索債,還起用他為自己理財,官至邊業銀行副總。還有,力排眾議,任用外號「整死淨」的曾有翼擔任奉天首任市長,提拔敢拿槍對著自己的帥府衛兵擔任典獄長,甚至為了文人王永江不惜與自己拜把兄弟湯玉麟鬧翻。

  張作霖用人不分畛域,不問出身,恩威並舉,以德報怨,一旦相中就敢用而且也會用,使大批有才幹的人聚攏到他身邊,心甘情願、嘔心瀝血地為他做事,所以說,張作霖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得力於他用人的成功。

  大刀闊斧辦教育

  張作霖是北洋軍閥中最重視教育的人之一。1915年2月,張作霖上書大總統袁世凱,專門指出奉天教育存在的種種弊端,並提出了整頓的措施,建議對學校加強管理。其時,張作霖僅是奉天城內小小的第27師師長,雖說握有重兵,但無論如何與教育是扯不上邊的。

  第一次直奉戰爭後,張作霖在整軍經武的同時,再次狠抓教育。他欣然採納奉天省長王永江、教育廳長謝蔭昌的建議,創辦東北大學,並對王永江說:「我寧可少養五萬陸軍,但東北大學是非辦不可。」1923年4月26日,東北大學正式成立;1925年,新校舍建成,規模宏大,功能齊全,在國內首屈一指。

  東北大學常年經費在各大學之中也是首屈一指。北京大學當時的常年經費是90萬銀元,南開大學40萬,清華大學雖有庚子賠款補貼也只有120萬。奉天省財政向東北大學的投資巨大,經費每年160萬,人均為奉洋800元。

  為吸引一流學者來此任教,東北大學所設定的薪金和待遇相當優厚,甚至高於國內的幾所知名大學。以教授為例,北大、清華教授月薪300元,南開240元,東北大學則為360元,後期章士釗等人竟高達800元。有了梧桐樹,不怕引不來金鳳凰。東北大學的優厚待遇,引來了當時許多知名教授前來任教,其教授陣容之盛,遠非其他大學可比。

  另據曾在吉林做過校長的李鼎彝(台灣作家李敖的父親)回憶說,每當孔子誕辰日,張作霖都會脫下戎裝,穿著長袍馬褂,到各個學校給老師們打躬作揖,坦言自己是大老粗,什麼都不懂,教育下一代,全仰仗各位老師,特地趕來致謝,云云。

  最初,有不少日本人不相信張作霖會把東北大學辦好。可是,日本學者新島淳良在參觀東北大學之後,也不得不說:東北大學的實驗設備是第一流的,教授薪金也比國立大學高許多。其教育水準「高於日本在滿洲開辦的高等教育院校」。

  作為一名靠武力打天下的大軍閥,能從購買槍炮的錢款中撥出大筆經費來辦教育,確實讓人刮目,也值得今人反思

  舞文弄墨戲倭寇

  張作霖出身卑微,沒有讀過多少書,但很喜歡擺門面。他為了顯示自己有文化,特意在他的會客室放了一排書架,擺上不少書裝點門面。

  一次出席日本人的酒會,酒過三巡,一位來自日本的名流力請大帥賞字,他知道張作霖出身綠林,識字有限,想當眾出他的醜。但張作霖抓過筆就寫了個虎字,然後題款,在叫好聲中,擲筆回席。那個東洋名流瞅著「張作霖手黑」幾個字笑出聲來。隨從連忙湊近大帥耳邊提醒,「大帥寫的『手墨』的『墨』字,下面少了個『土』成了『黑』了。」哪知張作霖一瞪眼睛罵道:「媽那個巴子的!我還不知道『墨』字怎樣寫?對付日本人,手不黑行嗎?這叫『寸土不讓!』」在場的中國人恍然大悟會心而笑,日本人則目瞪口呆。

  這個「寸土不讓」的故事一直流傳到現在,在東北的黑土地上家喻戶曉,把當年號稱「東北虎」張作霖這個人物的愛國骨氣刻畫得淋漓至盡,讓後人感慨萬千,讚歎不已。

  寸土不讓有血性

  張作霖最為後人爭議的地方就是和日本的關係,贊之者譽為反抗侵略的「民族英雄」,貶之者斥為「賣國求榮的軍閥」,兩種看法截然相反。實際上,在對日關係上,他既有抗爭也有妥協,其中抗爭是主流,是本質。

  1925年冬,日本關東軍參謀長借郭松齡起兵反奉之際主動接近張作霖,提出可以出兵阻止郭軍前進。張作霖寧肯逃亡也不依靠日本人,於是說:「如果郭軍逼近省城,我打算赴旅順或大連暫避,屆時當請幫忙。」齋籐乘機將事先打好的五項要求拿出來,讓張作霖簽字。其主要內容是允許日本人在東三省和東蒙地區同中國人完全一樣,享有自由居住與經商的權利,並將間島地區的行政權移讓日本人。

  張作霖知後破口大罵:「日本人心腸黑,全是下圈設套騙人。」並告誡部下:「絕對不能同意日本人提出的要求,免得東三省父老罵我是賣國賊。」大帥府電報處處長周大文回憶說,1928年5月17日,日本駐華公使芳澤謙吉求見張作霖,張將芳澤晾在客廳,自己則在隔壁房間大罵:「日本人不講交情,來乘機要挾,我豁出這個臭皮囊不要了,也不能出賣國家的權利,讓人家罵我是賣國,叫後輩兒孫也都跟著挨罵,那辦不到!」

  日本駐奉天總領事吉田茂為中日交涉,曾向張盛氣凌人地說道:「你要真不接受的話,日方當另有辦法。」張乃反唇相譏地答道:「怎麼說?你們有什麼好辦法,儘管拿出來,難道又要出兵嗎?我姓張的等著你好了。」 說完,起身送客,不留情面,弄得吉田茂很難堪,只得辭職離沈。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計計落空,惱羞成怒的日本人,終於向這個決不低頭的中國血性男人伸出了黑手......

  一位叫鮑威爾的美國人曾專訪過張作霖,多年以後,在回憶錄中表達了對這位出身卑賤的元帥的敬意:「儘管東北長期處在日本軍閥的鐵蹄下,張作霖常常不得奉命行事,但蓋棺定論,他無愧一個愛國的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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