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中的另類將軍:128師師長王勁哉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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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戰爭中的另類將軍:128師師長王勁哉

2017年08月30日 中外名將盤點, 風雲人物 暫無評論 閱讀 317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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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勁哉,原名王步禮,1897年出生於陝西省渭南縣(今渭南市)陽郭鎮康坡村一個貧農家庭。他自幼膽識過人,崇武厭文,喜愛舞槍弄棒,二十歲即進入西安講武堂學習軍事。1925年,王勁哉進入陝西靖國軍任連長,後加入楊虎城的第17路軍,從營長一直升到西北軍第38軍第17師第49旅旅長之職。由於他作戰勇敢,身先士卒,常常手揮大刀上陣搏殺,在軍中贏得了一個響亮的外號——「王老虎」。

1937年,王勁哉編入劉峙的第一集團軍,任國民黨陸軍新編第35師師長,兼任開封警備司令。在駐防開封期間,王勁哉不顧同是西北軍出身的交誼,受命抓捕了為保存實力而丟棄山東的國民黨山東省主席韓復矩,一時名震中原。1938年初夏,台兒莊大捷後,瘋狂報復的日寇集中重兵追殺李宗仁。王勁哉聞訊後,立即率部支援,在曹州拚死阻擊日軍,使李宗仁安全脫險。

王勁哉的赫赫戰功得到了蔣介石的青睞。蔣不計前嫌(1936年西安事變時,王勁哉擔任西安警備旅旅長,曾參與捉蔣,併力主殺蔣),將王部由雜牌軍改編為蔣介石的嫡系部隊200個正規師之一,授予的番號是1932年1月28日的淞滬抗戰紀念日,即國民黨中央陸軍第13軍第128師,王勁哉擔任師長。該師被劃入豫鄂邊區總司令湯恩伯的第31集團軍序列。

王勁哉率部先後參加了上海、南京、九江、武漢等會戰,出生入死,戰功卓著。特別是在鄂中的江漢平原堅持抗戰長達五年之久,留下了許多功過是非,令人無限感慨,難予評說。   

進軍鄂中

1938年10月,曠日持久的武漢會戰以日軍佔領武漢而告終,在九江烏頭鎮阻擊日軍戰鬥中損失慘重的第128師王勁哉部受命開赴鄂南的咸寧、蒲圻(今赤壁市)一帶休整補充。這時候,王部建制較完整的382旅李俊彥部被湯恩伯調往河南補充其他部隊,餘部連同師部和輕、重傷員在內已不足800人。

王勁哉來到鄂南不久,湯恩伯又命令他撤到湖南瀏陽訓練新兵。王勁哉這次沒有買湯的帳,認為抗戰應該主動出擊,一味消極退卻,就是退到陝西老家去,也抵擋不了日本人的進攻。於是,他堅持呆在鄂南,拒不撤離,還在鄂南等縣收繳了當地的地方自衛武裝,以充實自己的部隊。其間,中共鄂南特委從團結大局出發,派田任秋、張進為其組建了師政治部。  

歷時五個月之久的武漢會戰是一次規模空前、悲壯慘烈的大戰役,雙方先後投入上百萬的兵力。戰役結束後,以武漢為圓心的廣大戰場上丟棄了大量的槍支彈藥,很多武漢會戰後的潰散部隊、土匪利用這些武器拉起了隊伍。不到半年的時間,在長江兩岸中日兩軍的交錯地帶冒出了幾十股大大小小的地方武裝團體,規模較大的有幾千人,小的有百十來號人,最小的也有幾十人。這些武裝力量都不約而同地扯起抗日救國的旗號,有的開展敵後遊擊戰;有的成為鄂中各縣政權的保安部隊;其中也有一些土匪性質的武裝,擁兵坐大,而且殺人越貨,胡作非為,老百姓深受其害。

看到這些武裝割據、群龍無首一盤散沙的局面,在軍界摸爬滾打近二十年的王勁哉深知這正是擴軍壯大自己的好機會。1938年冬,他率部從蒲圻北渡長江,乘虛進入當時日軍還沒佔領的洪湖(當時是沔南地區)、沔陽(今仙桃市)地區,採取硬吃、誘降的方式,將這些武裝一個個收服。這些剛剛建立起來的武裝哪裡是訓練有素的國民黨正規軍的對手,首先被吃掉的是川軍遊勇周興的2000人槍;接著將漢川叼汊湖一帶的周干臣部收編為一個團,不久就找個借口將周除掉了;然後以獨立旅旅長之職相誘,收編了天門潘尚武的自衛軍1800多人槍;後來連已被國民黨收編的駐防潛江老新口的遊擊縱隊第五支隊管子芳部也被其吞併,同時被其兼併的還有共產黨領導下的漢川獨立大隊800餘人,連長以上的幹部被其全部清洗。此外,被他佔踞的這些縣的保安隊也被他繳械。不到一年的時間,隊伍滾雪球般地迅速擴大為十五個團,一年後又擴大為三十個團近三萬餘人,基本上形成了以洪湖為中心,逐步擴大到沔陽、天門、潛江、監利、漢川、江陵等六個縣的抗日作戰的正面戰場,其勢力還曾發展到雲夢、華容、漢陽等地,建立起了一個十分獨立、十分特殊的抗日根據地。

王勁哉佔據鄂中六縣之後,駐節恩施的國民黨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陳誠曾想節制他,被他一頓痛罵,其桀驁不訓的本性令陳誠覺得難以駕馭而只好罷手;他隸屬的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駐節鄂北老河口)對王也無可奈何,調不動他的一兵一卒;國民黨江防軍司令郭懺雖然名義上是王勁哉的頂頭上司,卻根本控制不了他,只好對他放任自流。這時候的王勁哉對國民黨的消極抵抗非常失望,而且對先前分散瓦解他的部隊十分不滿。於是,他決定走自力更生、獨立抗戰的路線。他在自己控制的地盤上建起了醫院、被服廠、兵工廠、學校和新兵訓練中心,各級軍官和地方官員都由自己一手任命,不許任何人插足半步。即便如此,為了抗戰的需要,國民黨的文告上還是將王部劃入第五戰區直轄江防軍的序列,於1939年12月,由國民黨軍事委員會補發給該師三個月的軍餉。他的部隊依然沿襲過去的番號——即國民黨陸軍第128師,王勁哉任師長兼天、漢、沔、潛、監五縣遊擊指揮,這時,他的部隊實際上已遠遠超過了一個師的編制。   

  鐵腕治政

  王勁哉深諳治軍之道,其中也滲進了一些典型的舊軍閥的作風習氣,搞獨立王國,生殺予奪均操於自己一人之手。1939年末,王勁哉對管區內實行「軍政統一」,成立沔陽縣興革委員會,自任主任委員,代行政府職權。當時的縣長朱樹烈凡一舉一動對王無不奉命,重要公事,均要在師部辦理。不過,在那個非常時期,王勁哉能以一師人馬將六個縣的地盤控制長達五年之久,禦敵於外,且自給自足,不過分依賴政府,與他的鐵腕治政是分不開的。

  王勁哉深知要鞏固自己的地位,就要有一批親信心腹肯為他賣命。於是,他除了在鄂中招兵買馬外,還派人回陝西老家,以「守住鄂中,就是守住西北家鄉」的名義,在渭南、臨潼等地徵召了上千名家鄉子弟兵,分散充實到各個部隊,有相當一部分被提拔為各級軍官,成為維護他的統治權威的骨幹班底。除了徵召家鄉子弟,王還在管區內大肆徵兵,僅洪湖地區就有3000餘人被其充實到各個部隊,後來有許多青壯年怕拉壯丁而自殘手腳,成為殘廢。

  王勁哉一直以來都要求部下做職業軍人,不容許沾染任何政治色彩,所以,在他的部隊裡一直沒有黨派之分。他丟棄了國民黨軍隊實行的那套軍事教條思想,親自起草了十四條抗戰口號作為他的行動綱領,其中的最高指示是「聽師長的話,服從我們師長的命令!」以體現他的絕對權威性。王勁哉從來都是軍令如山,言出必行,毫不含糊。不管是誰,只要違反了他的指示,格殺勿論。除了日本人,他最痛恨的還有四種人:抽大煙、賭博、盜匪和漢奸,這些人只要一抓到,輕者責罰,重者禁閉,有一些還落到被槍決的下場。

  對軍官的提拔,王勁哉推行的是「任人唯能」的標準,既要有指揮才能,又要有打仗勇敢不怕死的精神,最重要的是必須對他絕對忠誠,絕對服從。在他的部隊裡,一些下級軍官隨時有可能因為貪生怕死、作戰不力降為士兵,甚至還有丟命的可能;而一些對他俯首貼耳、英勇善戰的士兵則很有可能因一戰而提拔陞官。在128師的轄區內,王勁哉的話就是聖旨,就是軍令,無論是誰,都只有絕對服從的份。

  為了改變鄂中過去混亂的治安狀況,王勁哉將各縣野蠻凶殘、冥頑不化的土匪、地霸公審處決了一大批,得到了群眾的拍手叫好;然後,他從部隊抽調一批傷殘官兵到地方工作,幫助建立起農工商婦學等抗日群眾團體,形成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齊心團結打擊日本的良好局面。王還實行鄉保聯甲行政體制,對安分守己、奉公守法的工商戶收取少量的賦稅;而對那些短斤少兩盤剝鄉民的不法奸商則處罰甚重,一般都是財產、家產全部充公,且還有性命之憂。王勁哉通過建立新秩序,使鄂中地區治安狀況得到明顯改善,開創了當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社會風氣。不過,王勁哉的有些手段過於殘忍,尤其是殺了一些罪不致死的人,如已經抽大煙上癮的人,還有賭博和通姦而有傷風化的人。

  在廣大的鄂中平原上,王勁哉為了防奸防特,對管區內實行嚴密的封鎖,除了設置軍事哨所外,還在所有的交通要道、交叉地帶和渡口都設有遞步哨所,每個哨所都配上當地的保甲長和老百姓,只要發現不認識的可疑陌生人馬上逮捕訊問。王勁哉經常派師部糾察隊到這些哨所暗地檢查,有一次,他將一支手槍藏在一隻破竹藍裡,讓一個老婆婆拿著到一個遞步哨所去試探,哨所的人見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沒有檢查就放行了。後來,這個哨所的所有人都被王勁哉下令就地槍決了,真是殘忍之極。

  王勁哉為維護自己的權利可謂煞費苦心,六親不認,連他的親表弟都不放過。有一次作戰,王的表弟767團團長李保蔚比規定時間遲了兩分鐘開炮,戰後被王勁哉戴上「沒良心」的罪名。他不顧部下將官的苦苦求情,演出了一場大義滅親的戲,說是中央軍事委員會懲辦了一批抗戰不力的將領,他也要執行。這樣一來,李保蔚就成了他樹立權威的犧牲品。王師長連親表弟都殺,這讓他的部下心驚膽寒,從此誰也不敢觸犯他的命令了。

  由於王不聽調遣,拒不接受國民黨派來的軍事和地方幹部,第五戰區停發了128師的軍餉、槍械。王勁哉只好在管區內徵收賦稅,加重了老百姓的負擔。隨著他的部隊不斷擴大,費用十分浩大,王開始橫徵暴斂,一是徵收田賦稅,按畝徵收百分之四十,以麥谷布油等實物繳納;二是到處設關卡收商稅,凡是過往客商都要收百分之十的落地稅。另外,王建立兵工廠製造槍彈來自給自足,並頻繁出擊,攻擊駐紮在漢陽的汪偽皇協軍汪步青部,在襄河上阻擊日軍的運糧船隊,繳獲了很多戰利品。為了向當局施壓,王派兵渡江吃掉了第五戰區金亦吾的第七遊擊挺進縱隊5個團的兵力,迫使國民黨中央恢復了對他正常編製二旅四團的軍餉、糧彈補充。王的行徑引起一些人的強烈不滿,國民黨戰地黨政委員會曾於1939年12月致函軍委會:128師王勁哉部及第七遊擊縱隊金亦吾部在戰地搶劫及遍設關卡,所到之處甚於洪水猛獸。

  浴血江漢

  為了整軍經武,王勁哉大修防禦工事,制定「守備以洪湖峰口為中心的東荊河南岸陣地,發展遊擊戰爭,牽制和消滅漢川、潛江、監利之日軍,利用河湖港汊之地障,與日軍作持久戰」的戰略,從監利的周老嘴至洪湖的小沙口等地,構築了連續不斷的連環火力土堡工事753座,總長95.7公里。除了修建這些土堡外,還每隔十米遠築一個土堆,遍地挖掘2米深的塹壕,縱橫交錯,南北通達,直抵師部駐地,稱之為「橫牆阻隔」,以抵禦日軍坦克的進攻。修築工事和鹿砦需要大量的樹木,王勁哉下令將所控制的地域內的樹木大肆砍伐,有的地方的樹都被砍光了,連沔陽老城的古廟、城垣也被拆毀,老百姓家的樹木就更不用說了。據王上報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的報告統計:群眾為構築公事捐助資金和物資共折款700萬元以上,每天動員民夫5萬餘人。

  128師先前設在仙桃的沔城,隨著戰局的變化,1939年12月10日,日軍佔領沔城後,王勁哉先後將師部移駐洪湖的峰口、百子橋等地。

  1940年7月25日,日軍第68聯隊利用黑夜偷襲謝仁口鄉崔家拐,與駐守這裡的128師767團三營官兵激戰至翌晨,擊斃日酋川島三郎以下80餘人。而後,日軍在大尉野板義弘的指揮下,再次猛攻崔家拐,並得到駐沔北偽軍的不斷增援,導致土堡群失守。31日,128師組織反攻,擊斃日偽軍300餘人,迫使日軍撤出張家溝等據點。

  1940年夏天,日寇糾集了3萬之眾進攻128師。為了減少傷亡,王勁哉放棄了在沔陽的第一線陣地,火燒沔城,實行堅壁清野,焦土抗戰。將部隊撤退到第二線陣地——洪湖峰口鎮的陶家壩,王在前線坐鎮指揮。此戰,日寇動用了飛機、大炮和坦克,火力很猛,壓得128師官兵抬不起頭來。眼看情勢危急,日軍開始衝鋒,王勁哉抄起刺刀跑到前沿陣地,大喊道:「他媽的,這麼多雀子在天上拉屎,怎麼沒有拉到我的頭上,?不要怕飛機,給我狠狠地打。」官兵見師長都不怕死,深受鼓舞,一時間軍心大振,和日軍進行近身肉搏。王勁哉抄起刺刀,親自和敵人進行白刃戰。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128師殲敵1000餘人,迫使日軍撤回武漢。

  日本人曾在《漢口日報》上撰文,認為鄂中國民黨軍隊除王勁哉部難打之外,其餘均不堪一擊。覺得128師是一塊難啃的骨頭。武漢警備司令官古賀太郎大佐曾派四個漢奸帶著他的親筆信勸降王勁哉,許諾封王為湖北20萬皇協軍總司令。王勁哉見信大怒,因為他對日本人很之入骨,他的胞姐就是被日軍姦殺,還被割下乳房烤吃。王在古賀的來信後面寫了一個「死」字,還畫上一把刺刀,讓一個漢奸帶回口信:「我王勁哉的戰表就是刺刀。」其餘三個漢奸被他刀劈了。

  1941年2月5日,日位軍近萬人分五路進攻東荊河南岸陣地,到10日,王勁哉見戰況不利,下令火焚峰口,師部遷至百子橋。到三月,128師粉碎日軍春季「掃蕩」,收復峰口、府場、施家港等東荊河南岸失地。

  1941年6月24日,日軍又集中15000人的兵力,還有20000萬人的偽軍,再次進犯鄂中128師防區施家港。王勁哉對工事作了精心的修改,地堡上用大樹架了好幾層,再鋪上草墊和厚厚的土,地堡之間挖了相通的地道,可以相互支援。日軍這次動用了近30架飛機和大量的火炮、坦克對128師陣地狂轟濫炸了一天一夜,卻對這些地堡沒有太大的損害。等日軍發起衝鋒時,128師官兵從地堡裡用各種輕重武器一起開火,打得日軍嗷嗷大叫。此役打了6天時間,日軍雖然使用毒氣佔領了一些陣地,但死傷慘重,還是擊潰不了王部,最後以撤兵了事。日軍指揮官厹木野板不得不承認:「敵128師憑借堡壘頑強抵抗,使我部在酷暑下激戰達六天,以至一個大隊長和二個中隊長負傷,事態的發展使軍司令部感到以外,同意我部回仙桃修整。」

  1942年5月初,日軍糾集5000餘人對沔南郭口一帶「掃蕩」,採用「點鱗式包圍陣」的戰術,還出動了飛機和裝甲汽艇,施放毒氣,經過五個晝夜激戰,日軍無可奈何,只好趁東荊河漲水之際,炸開葫蘆壩,想水淹128師陣地。當地群眾馬上組織搶堵決口,加高垸堤,使日軍水淹128師主力的圖謀沒能得逞。15日夜,128師援軍到達,殺傷日軍500餘人,迫使敵人撤退。1942年底,日軍出動2.2萬人,戰馬5800匹,戰車24輛,向128師的陣地發動了50多次進攻,128師參戰部隊雖然只有1萬餘人,軍事裝備也處於劣勢,但廣大官兵同仇敵愾,頑強抵抗,打退了敵人的進攻。

  從1938年冬到1943年2月,128師與日偽軍在鄂中地區進行了100餘次大大小小的戰鬥,屢屢挫敗日軍的瘋狂進攻,擊退日、偽軍80多次「討伐」。其中有一些比較大的戰鬥,如沔陽新裡仁口阻擊戰,汊河口攻堅戰,崔家拐角防禦戰等,都是非常激烈的戰鬥。每次戰鬥,王勁哉都親自指揮,有時在前線,有時坐鎮司令部電話指揮。128師在付出了血的代價後,予敵以重創。日軍對這一地區先後投入參戰的部隊有4個師團7個旅團,兵力達十幾萬人,戰馬6000多匹,輕重機槍上千挺,各式火炮200多門,戰車100餘輛,飛機70餘架,軍艦5艘,汽艇500餘艘。通過這些戰鬥,日軍雖然佔領了襄南的部分地區,卻始終沒有實現第十八旅團司令部「三個月內解決沔南中國軍隊」的企圖。據日軍第十一軍司令官橫山勇自己承認,日偽軍僅在沔南戰場的傷忙人數就達8000人以上(不完全統計)。

  兵敗被俘

  對王勁哉這顆釘子,不光日軍想拔掉,就連國民黨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陳誠也想除之而後快。他密令128師382旅旅長古鼎新除掉王勁哉,事成後讓古擔任該師師長,古鼎新為避嫌疑,竟向王交出密令以表忠心。生性多疑的王勁哉表面上雖然讚許古的忠誠,暗地裡對古產生了猜忌,認為被人策反的人肯定有反主的可能。於是,他給獨立旅旅長潘尚武下了道手令,命令潘嚴密監視古旅的一舉一動並相機殲滅。沒想到這麼機密的命令被古鼎新知道了,古大驚,便有投日之心,因顧忌部下不服,故只好等待時機。

  機會終於來了。不久,軍紀渙散的古部兩名團副玩弄民女,吃餐館老不給錢,狀告到王勁哉那裡,王覺得這正是削弱古旅的機會。他立即命令那兩個團長槍斃了各自的副官,然後命令古鼎新槍斃那兩個團長。古馬上利用了這次機會,他集合人馬,痛哭流涕,歷數王勁哉的殘暴專制,煽動官兵造反,跟著他投奔日軍,被任命為汪偽軍新編第六師師長,其駐防雲夢盧橋的部隊於當年9月起義反正。

  古的投降讓日寇如獲至寶,對128師的兵力佈防、火力配備以及防區虛實幾乎瞭如指掌。1943年2月,日軍開展代號為「牛刀戰術」的「江北殲滅戰」,出動13師團、第58師團、第40師團共十六個大隊2萬餘人及偽軍8萬人共10萬之眾,兵分七路氣勢洶洶地向128師撲來,此役,日軍還出動80餘架飛機助戰,實行鐵壁合圍,使用了火攻、煙熏、放毒等多種手段。王部與敵血戰27天,寡不敵眾,又沒有友軍支援,幾乎全軍覆沒。2月27日,日軍在叛徒古鼎新的引導下,從128師防守的薄弱地帶穿插,直搗128師設在洪湖戴家場百子橋的指揮部,王隻身逃到小官湖垸鴉雀堤,不幸被俘。其部官兵戰死8604人,被俘23214人,但是其駐安陸的部隊近2000人仍然浴血奮戰,堅持到國民黨軍的大舉反攻。

  在128師被圍攻之時,國民黨軍隊拒不相助,而是以之為誘餌,集中了第22集團軍、第20集團軍、第6集團軍等大批部隊,對日偽軍進行反包圍,取得了打死打傷日偽軍13718人,俘虜5000餘人,擊斃日軍第58師團長下野一霍的重大勝利。戰役結束後在王的司令部裡發現一具面目皆非的屍體,國民黨就以為王勁哉已為國捐軀,為了宣傳上的需要,便追封他為陸軍二級上將,授一級青天白日勳章一枚,由其子王義虎代領,並提拔王義虎為新45師125旅副旅長。

  其實,王勁哉被俘後,為權益之計而向日軍投降,被封為汪偽暫編43師師長。過了不久,他就率部起義反正,開展敵後遊擊戰,直到部隊被徹底打散後,他回到康坡村隱居了一段時間。1945年8月日軍戰敗投降後,王勁哉打算投奔延安,事為國民黨當局知悉,胡宗南派人誘捕於西安,後逃逸。1946年春,王勁哉北渡渭河,投奔革命,被任命為陝西自衛縱隊總司令。1948年,中共中央西北局批准他為中共特別黨員。1949年,王移任渭南軍分區副司令員。建國後,王勁哉離開軍隊,調任陝西省人民政府參事室主任參事,其後還曾擔任陝西省第一、第二屆政協委員、常委。1968年文革時期,王遭到批鬥,不久病故於西安,終年72歲。

  時光荏苒,一轉眼已有六十餘年,王勁哉的是非功過,歷來被人們所評說,而且爭議頗多。蓋棺而論,王勁哉變節降日,是其一生中的最大污點,雖然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裡,國民黨也曾主動讓一些部隊投日來「曲線救國」;但在國軍降日的將領中,曾獲得過淞滬抗戰榮譽勳章的國民黨第128師師長王勁哉降日給中華民族帶來的恥辱卻是不爭的事實。另外,王使用近乎殘忍的手段來維護其統治地位,如殺人太多,收稅過重,野蠻徵兵,禁止商會活動,以及火燒沔城造成老百姓流離失所等等,讓他在鄂中地區也留下了一些罵名。特別是1941年2月11日,王勁哉指揮焚燒峰口,實行「焦土抗戰」,損失慘重,造成該鎮工商業衰落,到1949年,僅有一華里的石板街道兩條,人口不足3000人。客觀地說,就其孤軍抗戰的決心和意志而言,故不失一代抗日勇將之風采。王勁哉提一旅之師,據守鄂中咽喉之地五年之久,背靠長江,拒日寇於戰場,畫戰表戲日酋,拱衛西南門戶,還與黃衛軍、定國軍、偽俠義軍等多方偽軍作戰,對抗戰的貢獻也是顯而易見、有目共睹的。尤其是他在所轄區域內開展了各種形式的抗戰活動,組建抗敵宣傳隊,成立「抗敵文藝社」,出刊《抗敵》三十二期;尊師重教,先後開辦中小學52所,有學生3000多人,教師247人,其中中學教師63人;購地10餘畝修建「中國陸軍一二八師忠烈第一陵園」(位於洪湖市峰口鎮,1940年臘月建成,歷時半年,後毀於1948年——1949年的兩次淹水);拒不執行蔣介石的「反共」指令,與新四軍襄北部隊訂立互不侵犯友好協定,頑強抗日,斬獲甚多,為鄂中的抗戰史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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