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治中將軍揭秘:蔣介石侍從室主任好當又不好當
導讀:張治中是蔣介石的心腹。他明知蔣終必失敗,但卻忠心耿耿,甚而為其吹喇叭抬轎子,「謳歌諛頌」提高蔣的威信。蔣介石對張治中也不薄。「淞滬之戰」後,張屢遞辭呈,蔣不批。最後准了還要他先履新(大本營管理部部長)後再走。抗戰中的長沙文夕大火,給長沙百姓帶來深重的災難,張請求「嚴予處分」。蔣寬恕了張,槍斃了長沙警備司令酆悌等三人,只給張一個「革職留任」的處分。1949 年蔣介石發表元旦文告,宣佈下野,準備和談。張治中處境尷尬,特務毛森聲言「準備用手槍對付他!」張治中擬返回西北。蔣介石再三挽留:「我既然決定下野,以後就要談和,你怎麼能走?你應該聽我的話!」
凡此種種,足見蔣介石對張治中的垂青。難怪當1949 年6 月26 日張治中發表《對時局的聲明》,蔣介石在台北聽到後搖頭歎息:「別人背叛我猶有可說,文白竟然如此!」一言道出蔣、張關係之深。
張治中的機要秘書余湛邦說:「(他)是一個充滿矛盾的複雜人物。他的主要矛盾在於:一方面和中共有長期密切的關係,另方面又與蔣介石血肉難分;既一貫主張聯俄聯共,又同時為國民黨右派政治路線出力;政治上既有自己的主觀願望與實踐,又無法擺脫國民黨反動統治的桎梏。」張治中任侍從室主任(一處)多年,素有「君勞臣憂,君辱臣死」封建思想的他,竭力為蔣排憂解難,化解矛盾(調和蔣與鄧演達、白崇禧的關係),可謂鞍前馬後,鞠躬盡瘁,往往還吃力不討好。因此,有人說張唯蔣命是從,是蔣的「灶下婢」。但張治中曾說:「在蔣的面前肯說話和敢說話的人很少,而在軍人當中,我算是最肯也是最敢說話的一個了。」故此,不時爆出「婢」而不 「卑」的話題來。
蔣介石喜歡大權獨攬。全國軍事學校校長他要統兼,還兼過中央大學校長、教育部長、行政院長。令人發笑的是,抗戰時因戰爭需要設一個「交通運輸統制局」,人事部門請示局長人選時,蔣在簽呈上大筆一揮:「自兼」。張治中見了很不以為然,不客氣地簽上一條:「這個運輸統制局,以最高統帥兼任,實在不成體制,可由何總長兼之。」蔣無言以駁,批了一個大大的「可」字。蔣介石一度還兼四川省主席,張治中與陳佈雷都認為不可,向其條陳利弊,蔣介石還是兼了。蔣介石每去成都,張治中、陳佈雷都要隨同,實在名不正,理不順,以至鬧到張治中、陳佈雷要「同盟罷工」的地步,蔣才被迫辭了。
1942 年,蔣介石突發奇想要訪問印度。張治中首先表示反對,歷數利害,認為蔣是大國元首,這不是應邀訪華盛頓、倫敦,而是主動訪印,接受英殖民地總督招待,不合適,無意義,還會引起英國人的猜疑。但蔣介石一意孤行而去,結果帶一肚子悶氣而歸。
重慶歲月,敵機常來轟炸。某日,蔣、張等坐在防空洞閒談。張治中說,現在有種現象不好,大家不肯講話也不敢講話,認為「這不是一個革命黨內應有的氣氛,希望他(指蔣,筆者)多多鼓勵大家講話,發揚自我批評與相互批評」。蔣介石連連點頭,宋美齡在座插話:「講話是可以,但不能亂講!」(當時參政會正有人檢舉揭發孔、宋。)侍從室期間,張治中與蔣介石相處得不錯。張治中也有失誤,某次一戰區送來作戰計畫厚厚一摞,本應先交軍令部審核,他考慮那是一個重要計畫,便立刻簽字呈蔣。蔣見之,批了一段:「這樣的一厚本給我看,究竟你們是我的參謀還是我是你們的參謀?」張治中自感疏忽失職,但又覺得蔣有時挺幽默的,批評人也挺藝術的,不傷感情。張治中對蔣介石的指令,有時「陽奉陰違」,有時也擅權,「越俎代庖」,也敢擔當。比如一些級別不大的官員的任免,他代蔣批示,不勞蔣費神,蔣也不問。
蔣介石性情急躁,好衝動。一次外出,蔣介石見四個人坐一輛軍用三輪車,車上坐著一個穿便服的。蔣介石下令「把那個人抓來!」侍從副官奉命辦了。蔣介石批示:「將那個搭三輪車的人槍斃!」副官請示張怎麼辦。張治中說:「我負責任,把那張批示交給我吧。」張治中在蔣介石的批示後加上一批:「此人有無死罪,應交軍法執行總監部依法審訊。」他同時電告軍法總監說:這不過是委員長一時動了氣,非了得的事,「關幾天就夠了,有什麼事我負責任。」某日,張治中陪蔣介石遊重慶老鷹巖,途中四川公路局一卡車撞壞了同行的一輛車。蔣介石說,要判那肇禍者15 年監禁。張治中將肇事者關了幾個月後,悄悄地將其放了。還有許多蔣介石處罰人的事,張治中認為不盡合理,設法轉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張治中很注意方法和策略,在批件上說一些得體的話,給蔣留足面子,讓蔣聽了悅耳,蔣就不語,簽個「閱」字拉倒。張治中認為:「蔣不做聲就是默認。」
在國民黨的高級將領中,張治中是從未帶兵與共產黨對陣的一位。1947 年張治中由新疆到蘭州,遇到一些反共軍事案件不好處理,他乾脆到郊外興隆山上避風。1948 年蔣介石要把西北行轅改為綏靖公署。綏靖者,剿共之別名也。張治中不幹,請求出國。蔣介石不得已「允准」,把綏靖公署改為西北軍政長官公署,這大概是全國唯一的例外。
蔣介石對張治中的「偏共」心中有數。在國共談判中,國共雙方為整編後保留軍隊的數字問題論爭激烈。張治中向蔣介石匯報時,坦率地提出自己的意見,蔣介石不悅,兩人爭得面紅耳赤相持不下,馬歇爾剛好進來,見此大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蔣介石忿忿然地說:「我正在同共產黨的代表談判!」張治中忙向翻譯示意,不可直譯,雜以他語,遮掩而過。此事一時成為內部人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