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原歷史:英雄黃繼光犧牲前消滅了多少敵人?
親眼看了上甘嶺沙盤,徹底顛覆了小編對戰役的理解。五聖山半山腰兩個小山頭,也不是五聖山的絕對制高點,表面只能擺開一個連,在雙方重火力下無遮無攔,雙方兩個月填進去十萬人,傷亡了2,3萬,上去,就是選擇死。軟弱的李承晚軍很榮幸,也跟著刷了一把人類現代戰爭史上意志最高之戰。而黃繼光的犧牲過程,也絕不是我們記憶中那最後那楞楞的一撲,他犧牲前經歷了什麼樣的戰鬥?消滅了多少敵人?這都是我們在他犧牲後,有責任讓所有國人知道的事實。下面我們發佈一篇來稿:還原黃繼光。
一、拼合碎片
必須承認的是,當年在向人民群眾介紹這些英雄的時候,恐怕沒有人想到要準備著留下足夠的一手資料以供後人拿著放大鏡把英雄從裡到外翻個遍,所以當我們現在想弄清楚幾十年前的那個瞬間發生了什麼,幾乎不可能找到哪份材料能夠直接說明所有問題。因此,我們只能從不同的方面去搜集關於那個時刻的表述,然後將這些碎片拼合起來。不過這樣也好,給我們提供了相互印證的機會。因為本人不是戰史專家,也沒有渠道拿到我軍的內部資料,只能通過公開出版的讀物以及網絡信息努力還原1952年10月19日凌晨的那幾十分鐘裡發生了什麼。
1.戰場
要瞭解黃繼光的事跡,有必要先瞭解一下當時的戰場。我們可以很容易地查到,黃繼光堵槍眼的事跡發生在1952年10月19日凌晨,當時的情況是志願軍部隊對被美軍佔領的597.9高地實施戰術反擊,黃繼光所在的志願軍第15軍45師135團2營(當時他是營部通信員)擔負著沿597.9高地西北側山腿向597.9高地主峰攻擊的任務。關於這條山腿的具體地形,感謝谷歌和軍迷們——已經有人通過谷歌地圖很直觀地展示給了我們(見圖1:山腿地形)。
圖1:山腿地形
圖2:上甘嶺地區地形和陣地編號示意圖
為了便於在指揮戰鬥時描述,志願軍將這條山腿由西北到東南(同時也是由山腳向主峰)劃分為6號、5號、4號和0號4個陣地,其中0號陣地位於主峰的西北側。在《血戰上甘嶺》(董德先著,軍事科學出版社,1990年10月)一書中提供的《上甘嶺地區地形和陣地編號示意圖》(圖2)上我們能夠看到這4個陣地與等高線的關係(這張圖上的陣地位置顯示圖1照片中把0號陣地的位置標得太靠西北了),能夠更好的幫助我們瞭解各陣地特別是4號和0號陣地的關係,這是後來黃繼光和他的戰友吳三羊、肖登良浴血的地方。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由於這份示意圖註明了比例尺,使我們可以量出4號距0號陣地大約是150米左右的距離。當然,由於陣地是一個有面積的範圍,不是一個精確的點,所以這個150米不具有精確意義,但作參考足夠了。
按照目睹黃繼光犧牲的2營6連連長萬福來(黃繼光就是在他的指揮下實施爆破的)的描述,當時他們佔領了4號陣地,當面的敵情是:50米外0號陣地的前沿有2個並列的火力點,這2個火點之後數米是1個囤兵的大彈坑,再向後延伸30米則是1個大地堡(黃繼光就犧牲在這裡),而2個火力點和大地堡之間則是一個鞍部(見《黃繼光獻身的一刻》,收錄於《志願軍一日》,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0年8月。不過要說明的是,這是再版,最早的《志願軍一日》是50年代出版的,本文和當年那一版的內容沒有差別)。根據這張示意圖再結合萬福來連長的描述,我們不難發現,圖1所標示的0號陣地,實際應該是0號陣地的前沿,也就是那2個並列的火力點的位置,而那個大地堡的位置則應該是在編號10左側那個山腿凸起的位置——有人可能會覺得這兩點之間的距離明顯大於30米,這個不奇怪,因為萬福來趴在4號陣地的戰壕裡看0號陣地時是凌晨3點鐘左右的黑暗中,看東西是靠明明暗暗的照明彈,加上火力點和地堡間又有一個鞍部,誤近是很正常的。
由此我們會發現,很多關於黃繼光事跡的讀物或是出於無知或是為突出重點而進行了省略,對0號陣地前沿的2個並列火力點閉口不提,從而造成黃繼光和他的戰友只是去炸那一個大地堡的印象。事實上,他們的戰鬥要複雜得多。
圖1:山腿地形
圖2:上甘嶺地區地形和陣地編號示意圖
為了便於在指揮戰鬥時描述,志願軍將這條山腿由西北到東南(同時也是由山腳向主峰)劃分為6號、5號、4號和0號4個陣地,其中0號陣地位於主峰的西北側。在《血戰上甘嶺》(董德先著,軍事科學出版社,1990年10月)一書中提供的《上甘嶺地區地形和陣地編號示意圖》(圖2)上我們能夠看到這4個陣地與等高線的關係(這張圖上的陣地位置顯示圖1照片中把0號陣地的位置標得太靠西北了),能夠更好的幫助我們瞭解各陣地特別是4號和0號陣地的關係,這是後來黃繼光和他的戰友吳三羊、肖登良浴血的地方。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由於這份示意圖註明了比例尺,使我們可以量出4號距0號陣地大約是150米左右的距離。當然,由於陣地是一個有面積的範圍,不是一個精確的點,所以這個150米不具有精確意義,但作參考足夠了。
按照目睹黃繼光犧牲的2營6連連長萬福來(黃繼光就是在他的指揮下實施爆破的)的描述,當時他們佔領了4號陣地,當面的敵情是:50米外0號陣地的前沿有2個並列的火力點,這2個火點之後數米是1個囤兵的大彈坑,再向後延伸30米則是1個大地堡(黃繼光就犧牲在這裡),而2個火力點和大地堡之間則是一個鞍部(見《黃繼光獻身的一刻》,收錄於《志願軍一日》,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0年8月。不過要說明的是,這是再版,最早的《志願軍一日》是50年代出版的,本文和當年那一版的內容沒有差別)。根據這張示意圖再結合萬福來連長的描述,我們不難發現,圖1所標示的0號陣地,實際應該是0號陣地的前沿,也就是那2個並列的火力點的位置,而那個大地堡的位置則應該是在編號10左側那個山腿凸起的位置——有人可能會覺得這兩點之間的距離明顯大於30米,這個不奇怪,因為萬福來趴在4號陣地的戰壕裡看0號陣地時是凌晨3點鐘左右的黑暗中,看東西是靠明明暗暗的照明彈,加上火力點和地堡間又有一個鞍部,誤近是很正常的。
由此我們會發現,很多關於黃繼光事跡的讀物或是出於無知或是為突出重點而進行了省略,對0號陣地前沿的2個並列火力點閉口不提,從而造成黃繼光和他的戰友只是去炸那一個大地堡的印象。事實上,他們的戰鬥要複雜得多。
2.戰鬥
黃繼光本是營部通信員,從職責上講是不需要直接參加戰鬥的。但是,由於當夜的戰鬥極為殘酷,部隊傷亡很大,當2營參謀長(沒錯,當時營裡就有參謀長)張廣生帶著6連攻佔4號陣地時,6連已經只剩下16個人了(倒不一定是全傷亡了,也可能有的在附近執行任務)。他們是連長萬福來,指導員馮玉慶,以及9名步槍兵,1名機槍手(名叫黃包),2個步談機員和2個通信員(名叫吳三羊、肖登良)。很快,9名步槍兵被編為3個組展開攻擊,但都傷亡在了前往爆破0號陣地前沿那2個並列火力點的路上。此時6連便只剩下7個人了。由於步談機員要負責通信聯絡,連長指導員還要負責全連(傷員要歸隊,連隊要重整,都需要有軍官),不到最後關頭不能讓他們直接去炸碉堡,所以營部通信員黃繼光和連部通信員吳三羊、肖登良組成了第4個爆破組。
根據1956年6月第一版,2000年8月第3次印刷的《志願軍英雄傳》第3集《黃繼光》一文中的描述,當黃繼光等3人向0號高地前沿的2個並列火力點匍匐前進時,其他人並不是坐著沒事的。此時,同屬2營的5連6班長李炳洲帶著2個戰士也趕了上來,被馮玉慶指導員派去攻打0號陣地右翼的一個地堡。萬福來則指揮機槍手黃包以火力掩護黃繼光等人的行動。而黃繼光3人在他們的掩護下,推著美軍的屍體給自己擋子彈,每當照明彈亮起時,他們便將屍體掀下山坡,吸引火力。於是,他們成功地通過了4號陣地到0號陣地間的山脊,爆破了0號陣地前沿的2個並列火力點。在爆破成功後,這兩個火力點後方那個大彈坑中的美軍紛紛跑了出來,通過後面的鞍部跑進了幾十米外的那個大地堡。為了消滅他們,黃繼光3人還扔出去不少手榴彈——按照萬福來的原話是他們的手榴彈「追著敵人的屁股響著」。
而根據《志願軍英雄傳》中的描寫,這期間甚至還有一股敵人發起了反衝擊,被黃繼光3人消滅在了山樑上。這一段的戰鬥使他們的彈藥(特別是手榴彈)消耗殆盡,根據萬福來的回憶,2個並列火力點被爆破之後,指導員馮玉慶迅速由4號陣地前出到了0號陣地前沿那2個火力點的位置,與黃繼光等3人會合了,而肖登良則拖著受傷的腿爬回了4號陣地,為的是朝萬福來他們要手榴彈。《志願軍英雄傳》對這一段發生的事情介紹的比較詳細,基本情節就是由於手榴彈幾乎打光了(從後面的情節看黃繼光只剩下了1顆蘇制手雷),黃繼光3人開始試圖就地搜集一些補充,在這個過程中,吳三羊犧牲,肖登良受傷,上來的馮玉慶指導員要肖登良自己爬下去,本人則使用一挺就地獲得的美制機槍掩護黃繼光繼續去爆破那個大地堡。顯然,萬福來回憶中肖登良爬回來要手榴彈的情節,就是其後續。
其後的情節在細節上開始出現了一些不同:按照萬福來的回憶,負傷的肖登良並沒有撤出戰鬥,而是取了手榴彈以後重新爬了回去,和馮指導員一起掩護黃繼光最後的行動;而按照《志願軍英雄傳》的描寫,是馮指導員獨自掩護了黃繼光最後的爆破,直到黃繼光實施對大地堡的爆破後,才有3個送彈藥的戰士爬到馮指導員所在的位置,這3人中是否包括肖登良,文中沒有提及。
那麼,如果將矛盾的部分不予採信,至少可以得出一個基本事實就是,黃繼光最後的行動是在指導員馮玉慶的掩護下完成的。而馮指導員此時距最後的地堡也就幾十米的距離。
3.犧牲
無論是《志願軍英雄傳》中的描寫還是萬福來連長本人的回憶,黃繼光最後的戰鬥過程是沒有異議的:在馮玉慶指導員(也許還有肖登良)的掩護下,他一路匍匐接近那個大地堡,在這個過程中遭敵火射擊而受傷,而且應該傷得不輕(嚴格地說此時應該還有更遠處黃包那挺機槍的掩護)。因為馮玉慶指導員發現在進入投彈距離後,黃繼光並沒有投彈,而是繼續冒著敵人的火力接近地堡,直到距離十來米時才將自己最後的手雷投了出去,這說明他很可能因為受傷過重已經沒有力氣投手雷了(手雷重量比較大)。但是,這枚手雷並沒有能夠消滅敵人,爆炸過後,地堡內的機槍仍然在繼續射擊。於是,黃繼光堅持爬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敵人的機槍。利用這個機會,近處的馮玉慶和遠處的萬福來都迅速發起了衝擊,最終消滅了殘敵,攻佔了0號陣地。
關於黃繼光遺體的情況,根據為其收殮的45師野戰醫院衛生員王清珍在接受採訪時所述,黃繼光的遺體胸口完全被打穿,背後打成一個大洞……
二、置疑與澄清
近年來,隨著人民群眾獨立思考能力的提高,舊有的臉譜式的英雄形象普遍受到重新的認識,其中不乏很多對英雄事跡真實性的置疑。這種置疑在帶路黨的推波助瀾下,逐漸發展成為一種對英雄模範的普遍性否定和抹黑。在這個過程中,作為著名英模的黃繼光也無法倖免。收集一下,比較主要的置疑有四個方面:
1.面積說
持此說者認為,很多版本的黃繼光故事都提到地堡內不止1挺機槍,既然不只1挺機槍,而且機槍不可能緊挨在一起開火,那麼槍與槍之間自然應該有間隔,而黃繼光卻是一名身材比較矮小的戰士,身體面積有限,怎麼可能一下子把多挺機槍都堵住?
這裡需要注意一個問題,地堡中有多挺機槍是否等於黃繼光最後堵槍眼時仍然有多挺機槍?需知,黃繼光堵槍眼之前,該地堡已經挨了一顆手雷。而該地堡並非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永備工事,《志願軍英雄傳》中提到,在消滅殘敵之後,指導員馮玉慶發現該地堡是美軍利用原有的志願軍守衛部隊的坑道改建的,而《志願軍老兵回憶錄黃繼光捨身堵槍眼的英雄壯舉》一文中提到,黃繼光犧牲後,「雙手還緊緊地摳著地堡的沙袋」。可見這個地堡是利用坑道口以沙袋壘起來的,並沒有多堅固。所以,葉雨蒙的《血雨》(山東人民出版社,1994年1月)一書中提到這顆手雷炸塌了地堡的一角。因而,挨了一顆手雷的地堡還剩幾個人,還有幾挺機槍能正常發射就成了一個問題。而《志願軍英雄傳》、《志願軍一日》這些早期介紹黃繼光事跡的材料均未提及當時保持射擊的是1挺以上的機槍,萬福來連長的回憶文章則明確使用了「撲向那個機槍的噴火口」這樣的話。可見,當時仍然在射擊的應該只有一挺機槍,而不是多挺。
2.打飛說
這一說是置疑黃繼光事跡中最重頭的說辭,置疑者往往引經據典翻出當時美軍各種機槍的數據,然後仔細計算子彈的動能有多大,進而指出在承受了這麼大的動能後,身材矮小的黃繼光會被打飛出去,根本不可能堵住槍眼。而反置疑者也往往會拿出自己的理工科功底,開始分析計算動能與沖量的關係。雙方一旦開始撕逼,往往把各種醬油眾看得頭暈眼花。
其實,繁雜的計算往往把人引入歧途,使人們忽略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子彈具有的動能是不是就等於黃繼光承受的動能?有人覺得這還用問麼,你挨了槍難道不承受子彈的動能麼?這裡就牽扯到一個動能傳遞的問題。為了便於理解,我們不妨設想一個生活中的實例:用一根針去刺一張紙,是用力越大(針的速度越快)越能把這張紙推得更遠麼?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因為如果用力太大,針會刺穿紙,紙就不會被推出去了,反而用力小一點,保證紙不會被刺穿,能把紙推得更遠一些。同樣的道理,子彈的動能雖大,但因為已經將黃繼光的身體擊穿,所以大部分動能已經被擊穿人體後繼續飛行的彈頭帶走了,人體承受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這一小部分是不是仍然足以把一個人打飛,就很難說了。何況黃繼光還兩手摳著沙袋,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固定身體的作用。更何況在志願軍的連夜猛攻下,心理相對脆弱的美軍面對忽然堵在槍口前的血肉之軀,可能被濺得一臉熱血,是不是還能堅持繼續射擊也是個問題。
3.踹開說
持此說者認為,槍是死的,人是活的,被堵了槍眼的美軍機槍手怎麼可能任憑自己的武器被人弄得無法正常射擊,坐等敵人衝上來把自己打死?他不會一腳踹開黃繼光的遺體然後繼續射擊麼?
不要忘了,這個時候除了堵槍眼的黃繼光,還有約30多米外的馮玉慶(他的身邊可能還有肖登良或者其他多達3人),還有80多米外的萬福來指揮著機槍手黃包。在黃繼光撲向槍眼的同時,這些人不可能是坐著沒事的,而一定是在向地堡開火吸引火力的,或者壓制地堡的射擊,否則黃繼光能不能接近地堡都難說。在這種情況下,地堡裡的人不可能冒著進攻者的火力站起身來踹人,何況機槍手在地堡裡面,黃繼光在地堡外面,你要機槍手從狹小的射孔裡伸腳出來踹人,難度也稍大了點兒。
4.矛盾說
持此說者認為黃繼光的事跡幾十年來版本殊多,各不相同,不同版本之間經常自相矛盾,足見實無其事。
其實,英雄的事跡在被人傳頌的過程中添枝加葉本是很正常的事,加上當事人經過多年以後記憶出現偏差也不奇怪,所以不同版本之間有矛盾,甚至同一個人在不同年代的回憶有矛盾在歷史研究中是經常遇到的,關鍵不在於矛盾,而在於對照分析獲得最有可能的答案。何況一些細節的矛盾並不影響英雄本身——難道歷史上岳母並未給岳飛刺過字他就不是民族英雄了?
三、反思與自省
為什麼近年來從雷鋒撿不出幾百斤糞到邱少雲不可能耐得住疼,對於英模事跡的置疑乃至抹黑層出不窮?除了帶路黨的無德,霉體人的無恥,腦殘粉的無知,宣宣大媽的無能,芸芸眾生對英模的態度有沒有過錯?我認為是有的。英模是一個民族靈魂的載體,是傳承一個民族美德的載體,雖不至於因此就成了廟裡的神像,動都不能動,但在否定他們時,有一點思考,有一點辨析,有一點寬容,有一點求證難道不應該麼?你的工作不被認可尚且滿腹沒有功勞也苦勞的委屈,人家把命都搭上了,只求你能夠客觀地看待他們,不要幫著別有用心之徒往人身上潑糞,這個要求難道過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