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姑屯事件背景:只因張作霖激起全國抗日浪潮
1927年4月,日本田中義一上台後,向張作霖強索鐵路權,逼張解決所謂「滿蒙懸案」,從而激起了東北人民的反日怒潮。9月4日瀋陽兩萬人示威遊行,高呼「打倒田中內閣」。在全國反帝浪潮的衝擊下,以及張作霖本人的民族意識,奉系政府未能滿足日本在「滿蒙」築路、開礦、設廠、租地、移民等全部要求,並有所抵制,這為日本內閣所不能容忍,日本關東軍則斷定東北人民的反日遊行系張作霖煽動所致,對他恨之入骨。
1928年4月5日,蔣介石為了擴大自己的地盤在徐州誓師,對以張作霖為首的北方舊軍閥舉行「第二次北伐」。4月9日,第一集團軍發起全線進攻。4月30日,各路國民軍對濟南發起總攻。這天夜晚,張宗昌率殘部棄城北逃。5月下旬,國民軍已逼近京津地區。盤踞北京的「中華民國陸海軍大元帥」張作霖見大勢已去,在6月2日發出「出關通電」,宣佈退出北京回東北。
這次張作霖回東北,日本提出了最後通牒,脅迫他同意日本的要求,張作霖卻仗著自己手裡還有幾十萬軍隊,不肯鬆口。於是,日本關東軍決定在張作霖回東北的路上除掉這個眼中釘。當國民軍迫近京、津之時,日本「惟恐戰亂波及滿洲」,一面增兵青島,威脅南軍北進;一面按其「東方會議」的決策,對張作霖施加壓力,迫張及早離京。1928年5月18日,日本對交戰雙方發出警告,聲稱:「動亂行將波及京、津地方,而滿洲地方亦有蒙其影響之虞。夫滿蒙之治安維持,為帝國之所最重視,苟有紊亂該地之治安,......帝國政府為維持滿洲治安計,不得不取適宜且有效之措置。」在這「警告」發出的前後,日本加緊了逼張的活動:既催張退回東北,又乘機向張勒索「滿蒙」的權益。
1928年5月13日和15日,日本得寸進尺,要他「解決滿蒙諸懸案」。據《時事新報》揭露:當時日本曾向張「提出條件十款,其苛毒不忍言」。有人回憶:芳澤曾屢次逼張,要他履行所謂的「密約」。為逼張作霖退回東北,5月17日晚,日使芳澤會見張作霖,與張談至深夜。芳澤說:「大勢已經如此,為使戰亂不波及京、津,收拾軍隊撤回滿洲以維持滿洲治安,我想無論對中國國民還是對奉天派都是萬全之策。」張作霖聽後不悅,嚴詞拒絕。芳澤繼續追問說:「你們能打過北伐軍嗎?!」張作霖說:「若打不過他們,我們可以退回關外。」芳澤說:「恐怕未必回得去吧。」張作霖說:「關外是我們的家,願意回去就回去,有什麼不行呢?!」
芳澤見張作霖不上其圈套,就進一步採取威脅手段,從懷裡掏出日本政府關於滿洲問題警告南北雙方的覺書。並向張作霖提出「滿蒙權益」的要求,逼張作霖答應。不僅如此,他又向張作霖威脅說:「張宗昌的兵在濟南殺死幾十名日本僑民,你對此應負一切責任。」這一連串的威逼,使張勃然大怒,由座上猛地站起來,把手裡的翡翠嘴旱煙袋猛力地向地下一摔,搕成兩段,聲色俱厲地衝著芳澤說:「此事(指張宗昌殺日僑事)一無報告,二無調查,叫我負責,豈有此理!......」他說完之後,就扔下芳澤,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客廳。三個多小時的會談就這樣結束了。
那時,張作霖本想「留在關內」,他對日本的逼迫行徑「非常不滿」。因而不但口頭上拒絕了芳澤的「勸告」,而且於1928年5月25日發表書面聲明,反對日本1928年5月18日的「警告」。日本見張作霖不聽擺佈,對他繼續施加壓力,警告他:如果不聽勸告,失敗後想回東北,「日軍當解除其武裝」。同時,日本關東軍也「開赴瀋陽、錦州、山海關等地,並將關東軍司令部由旅順遷至瀋陽,在瀋陽滿鐵借用地分設六大警備區,日僑也組織日勇千餘,劍拔弩張」。在內外交迫下,張作霖不得不表示離京。在日本迫使張作霖退回東北的時候,奉系內部的「新派」,為便於和蔣、閻妥協,也勸張作霖離京。張作霖在答覆中表示「東三省及京、津為中國領土,主權所在,不容漠視」,反對日本政府公然干涉中國內政。當時報刊報道說張作霖「有不得不出關的苦衷」:(一)張不離京,一切妥協和其他事均無從說起;(二)奉軍新派人物,均極盼張速去,以望與黨方合作「。同時,奉軍在軍事上節節失利,軍心早已動搖。
張學良、楊宇霆等亦「力勸老將回奉」。5月30日,張作霖召集張作相、孫傳芳、楊宇霆、張學良舉行會議,決定下總退卻令。6月1日下午,「邀外交團入府」,在懷仁堂與外交團告別。他在致詞中,以極悲痛的語句,向各國使團表示他的「討赤」立場。他說:「余為中國計世界計,始終矢志討赤,至保護外僑生命財產,即余在滿洲時......亦未嘗一日忘懷,今後仍然請各位放心。」6月2日,張作霖發表了「出關通電」,說明自己到北京「本為救國而來,今救國志願未償,決不忍窮兵黷武。爰整飭所部退出京師。」張作霖雖通電「退出京師」,但決不甘心放棄既得的統治地位。在離京前(6月1日),他命許蘭州將「安國軍大元帥」的印、旗、國務院的印信、外交部的重要檔案全部運往關外,並下令「一切重要命令,仍須由大元帥蓋印發表」,夢想「在關外龐然自大,一過其大元帥之癮」,企圖有朝一日捲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