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軍抗戰紀實:淞滬抗戰川軍21集團軍打響第一槍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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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軍抗戰紀實:淞滬抗戰川軍21集團軍打響第一槍

2017年06月24日 戰史風雲 暫無評論 閱讀 101 次

2015年4月8日清晨8點,陽光明媚。上海寶山區臨江公園外的吳淞口,從四川流出的長江水,穿越千山萬水後,在這裡奔騰入海。臨江公園裡,伴隨著舒緩的音樂,身著白衣的老人打著太極拳。年輕的母親,推著嬰兒車在公園裡慢慢走著,孩子在車內睡得很香。

坐落在公園內的上海淞滬抗戰紀念館,正在閉館擴建。今年抗戰勝利日當天,將以嶄新姿態重新向世人開放。在館外綠色擋板旁,放著一束束素雅的菊花。清明已過3天,仍有市民自發前來祭掃。78年前淞滬抗戰的硝煙早已散盡,公園裡靜默的石頭和孔廟圖片展仍在訴說當年的抗戰故事,提醒人們不要忘記那段歷史。

在前線

漫天烽火遙相望,切齒倭奴勢正張。指點三軍殺敵處,刀光如雪月如霜。

——楊森(此詩為楊森在淞滬戰場一線,感慨戰場激烈即興寫下的。)

馳援上海 川軍24天走完50天路程

1937年10月10日,一輛滿載士兵的悶罐專列,由西向東朝上海方向急駛,專列上的士兵或站或蹲。一些士兵用四川話低聲責罵道:「還以為坐火車很安逸,哪曉得只能一直站起,腿桿都站麻了。」這支部隊從出發那天算起,已經整整行進了24天時間。

由於出發前攜帶的草鞋早就磨穿了,借助車廂內昏暗的光線,連隊附員、文員蔣永遙正忙著編新鞋。他的腦海裡,翻騰著先前在長沙火車站見到的景象:

從上海開到長沙的火車上,全是在淞滬戰場英勇抗戰負傷的官兵,整車整車都是傷員。火車站裡,聚集了成千上萬的軍人和群眾,數萬名當地學生和各界人士,熱烈歡迎傷殘將士。不相識的人們互相簇擁勉勵,場面令人震撼。同時,八路軍、新四軍也派代表來軍慰問,教川軍士兵唱新歌《犧牲已到最後關頭》,鼓舞士氣,激發鬥志。

此情此景,讓蔣永遙和其他川軍官兵熱血沸騰。多年後,他回憶說:「當時我們都書寫下家信(遺書),要英勇殺敵,保家衛國,絕對不惜犧牲。」

2015年5月12日,淞滬抗戰目前唯一健在的川軍老兵張文治,躺在病床上回憶說:「我們以前是打內戰,人民痛恨,罵我們爛桿兵。現在我們是打國仗,人民歡迎,這就是差別!」

川軍戰史研究專家何允中說,蔣永遙、張文治這些四川兵,大都來自南充、廣安、巴中等川東北地區,屬於楊森的20軍。這支首次出川抗戰的川軍部隊,普遍不被外界看好。由於常年內戰,川軍被外界稱為一手持步槍、一手持煙槍的「雙槍將」、「川耗子」。

作為「雜牌軍」,川軍裝備差、生活苦,早已全國聞名。被劉湘「攆到」貴州的20軍,裝備更差,部分士兵甚至連軍服都不能配齊。裝備差,川軍的鬥志卻不差。

接到出川抗戰的命令後,他們從貴州貴陽、安順場等地出發,沿湘黔公路一路急行軍步行到湖南辰溪,再經洞庭湖坐船到長沙。原本需要50天的路程,20軍僅僅用了24天。他們的目的地,是上海的淞滬戰場。

此時的淞滬戰場,已是硝煙瀰漫。1937年8月13日,盧溝橋事變一個多月後,為改變日軍侵華主攻方向,中國軍隊在蔣介石的直接指令下,在上海主動發動反擊日寇的淞滬會戰。淞滬會戰成為抗戰開始以來,中日交戰雙方第一場大型會戰,也是整個抗戰初期規模最大、戰鬥最慘烈的會戰。

從中央到地方,當時中國各派、各系、各地區的大部分武裝都前來參戰,其中包括千里迢迢從巴山蜀水趕來參戰的川軍。

在淞滬這個絞肉機上,像蔣永遙、張文治這樣的四川兵,很快將用自己的鮮血,也用最悲壯的方式,打響了川軍8年抗戰的第一槍。

2015年5月12日,淞滬抗戰目前唯一健在的川軍老兵張文治,躺在病床上回憶說:「我們以前是打內戰,人民痛恨,罵我們爛桿兵。現在我們是打國仗,人民歡迎,這就是差別!」

川軍戰史研究專家何允中說,蔣永遙、張文治這些四川兵,大都來自南充、廣安、巴中等川東北地區,屬於楊森的20軍。這支首次出川抗戰的川軍部隊,普遍不被外界看好。由於常年內戰,川軍被外界稱為一手持步槍、一手持煙槍的「雙槍將」、「川耗子」。

作為「雜牌軍」,川軍裝備差、生活苦,早已全國聞名。被劉湘「攆到」貴州的20軍,裝備更差,部分士兵甚至連軍服都不能配齊。裝備差,川軍的鬥志卻不差。

接到出川抗戰的命令後,他們從貴州貴陽、安順場等地出發,沿湘黔公路一路急行軍步行到湖南辰溪,再經洞庭湖坐船到長沙。原本需要50天的路程,20軍僅僅用了24天。他們的目的地,是上海的淞滬戰場。

此時的淞滬戰場,已是硝煙瀰漫。1937年8月13日,盧溝橋事變一個多月後,為改變日軍侵華主攻方向,中國軍隊在蔣介石的直接指令下,在上海主動發動反擊日寇的淞滬會戰。淞滬會戰成為抗戰開始以來,中日交戰雙方第一場大型會戰,也是整個抗戰初期規模最大、戰鬥最慘烈的會戰。

從中央到地方,當時中國各派、各系、各地區的大部分武裝都前來參戰,其中包括千里迢迢從巴山蜀水趕來參戰的川軍。

在淞滬這個絞肉機上,像蔣永遙、張文治這樣的四川兵,很快將用自己的鮮血,也用最悲壯的方式,打響了川軍8年抗戰的第一槍。

兵臨城下 川軍第一槍在大場打響

1937年10月12日清晨,黑雲低沉。伴隨著汽笛聲,川軍乘坐的火車終於到達目的地——上海南翔火車站。楊森把20軍軍部設在南翔火車站旁。站在人群中的張文治,清晰地聽到了戰場上傳來的隆隆炮聲。

2015年4月15日,楊森外孫女張京,在她的家中,向華西都市報記者翻開了沒有公開發行的《楊森回憶錄》。書中記載,當時,與部隊一同到達南翔火車站的楊森很是感慨:「20軍將士,絕大部分不曾出過四川。對於十里洋場、全國第一大都會,難免十分嚮往。但他們是沒有機會,見一見上海熱鬧成什麼模樣。」

現實也是如此。上海淞滬抗戰紀念館業務處主任王一峰說,楊森的20軍從貴州啟程時,上海的戰火已在熊熊燃燒。當楊森的20軍抵達上海時,整個淞滬戰場已經岌岌可危。從本土增援來的日軍兩個師團,在上海市區以北的長江沿岸登陸成功。中國軍隊在上海戰場上,己經喪失了最初的主動地位,進入被動防禦階段。

1937年10月中旬,日軍在上海登陸的兵力已達20萬人。日軍佔領滬太公路重要據點劉行後,將主力集中於南線,重點向南進攻蘊藻濱南岸的大場鎮。日軍指揮部企圖佔領下大場後,打通通向市區的滬太公路,進而沿公路攻入市區,與被包圍在基地內的海軍陸戰隊會合。如果日軍的計畫得逞,這場會戰將以中國方面的徹底失敗而告終。

鑒於形勢的惡化,上海戰場被劃為第三戰區,蔣介石親任戰區司令長官,火速從全國增援來的兵力已達70多萬人。上海戰場成為關係到國家命運、國際形象的大搏鬥,雙方都傾注了全力。

中國方面下令,退守蘊藻濱河兩岸的軍隊組織戰線拚死抵抗。大場鎮一線成了淞滬抗戰第二階段的主戰場,雙方拚死爭奪陣地,屍山血海比比皆是。在當時的各大報刊上,大場鎮成為名副其實的絞肉機。

到達南翔火車站的當天,楊森接到淞滬戰區司令第6兵團長薛岳的電令。電令很簡單:「死守上海郊區大場、蘊藻濱、文家場。」

張文治回憶說,楊森的戰前動員也很簡單:「我們20軍調到上海來對日作戰,是最光榮的。為國犧牲,是值得的!」

1937年10月13日,是一個值得川人銘記的日子。川軍20軍134師首次與侵華日軍主力第三師團遭遇,並激烈交鋒。雖然沒有誰能考證出,是哪個川軍士兵第一個扣動扳機,但川軍抗戰史研究專家一致認為,川軍抗戰第一槍,是在上海大場鎮-蘊藻濱一帶打響的

寸土不讓 抱起炸藥往坦克底下鑽

2015年4月初,華西都市報記者到上海大場、陳家行、蘊藻濱一帶重訪。

時間消除了戰爭的痕跡,也讓人淡忘了戰爭的記憶。如今的大場,已是高樓林立。除了大地名外,這裡找不出任何與淞滬會戰有聯繫的痕跡。昔日川軍血戰的頓悟寺、王爺廟等建築,全都沒了蹤影。問及淞滬會戰的大場保衛戰,當地居民、包括老人,也大都不知道。

儘管如此,我們仍不難看出,當地是一片江河衝擊形成的平原,四周地勢十分開闊。無險可守,對防守方的川軍來說,是極大的考驗。

張文治說,那時的大場是蘆葦蕩連著棉花地,根本沒有什麼掩護。此前退下的友軍部隊,修築的工事十分簡陋。日軍在空中放飛的一個個觀察氣球,把整個川軍的陣地盡收眼底。

「那個時候,沒有沙袋、沒有掩體,我們幹啥子,日本人都看到眼裡,炮火劈頭蓋臉就打下來。沒有辦法,我們只有忍著淚,把戰死的好兄弟的屍體堆在前頭,當掩體用。」回憶起當時的戰場慘狀,張文治幾度哽咽。

在蔣永遙的回憶中,好多川軍士兵剛上陣,連「火門」都沒摸到,就在炮襲中被炸死了。中國軍隊每天一個師一個師地加入前線,有的師上前線3個鐘頭就減員一半,有的僅支撐5個鐘頭就減員三分之二。

日軍主攻大場時,其兵力和武器配備達到了淞滬會戰時期的巔峰。

何允中介紹,日軍裝備包括大炮300門,飛機200餘架,坦克200多輛,軍艦70多艘。如果算上軍艦上的艦炮,日軍可用於對中國軍隊實施轟擊的大炮達1200門,遠射程的大炮覆蓋了上海全戰場。

在淞滬戰場上,與日軍主力師團正面交鋒的川軍20軍,火力配備又是怎樣的呢?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余子道考證,淞滬戰場上的川軍士兵,裝備極其簡陋,僅有粗布單衣兩件、綁腿一雙、單被一條、小單席一張、草鞋兩雙、斗笠一頂。步槍80%是四川本土製造,質量極差。一個師僅有10多門機關鎗、迫擊炮,口徑較大、射程較遠的野戰炮、榴彈炮,沒有。

「我們沒有飛機、我們沒有大炮,我們甚至連掩體也沒有,我們只有步槍。要我們堅守陣地,拿啥子去抵擋日本人進攻?」張文治說起戰場的慘烈,突然抬高聲調,「裝備拼不贏他們,我們就拿命去拼、拿命去擋!看到鬼子的坦克來了,兄弟伙些抱起炸藥就往鬼子坦克底下鑽。那麼多好弟兄啊,就那樣子死了。」說完這句話,張文治老淚縱橫。

蔣永遙當時負責給頓悟寺一帶的部隊送飯。他回憶說,他和戰友冒著炮火往陣地上送飯,第一天上去,疲憊不堪的川軍士兵還搶著吃。後面幾天,送上陣地的飯菜一天比一天剩得多。再到後來,飯基本上沒人吃了,因為人都死光了。

激戰五天 20軍兩個師只剩一個旅

川軍用血肉之軀,抵擋著日軍的鋼鐵洪流。川軍戰史研究專家鄭光路說,1937年10月14日,20軍802團與日軍白川大將指揮的第九師團和禁衛師團激戰。日軍憑借飛機、大炮優勢,發起猛攻,團長林相侯坐鎮一線指揮,屢挫日軍。

16日傍晚,日軍發起又一輪攻勢。眼看陣地不保,林相侯衝出戰壕,吼聲震天。拚殺間,林相侯頭部中彈。林相侯是川軍在淞滬戰場上為國捐軀的第一位團長,也是8年抗戰中第一位犧牲的川軍團長。據其部下回憶,林相侯戰死時,怒目圓睜,手指前方……

川軍20軍以血肉之軀,奇跡般保住了一寸陣地不失,還奪回了中央軍23師丟掉的陳家行陣地。

18日,20軍804團奉命收復失地,團長向文彬率部當夜惡戰。40年後,向文彬在回憶錄中含淚記載:「當時戰場上遺屍遍野,受傷者還在血泊中輾轉呻吟,我們便踏著他們的血跡勇往直前……只聽到殺聲震天,衝鋒號淒厲急鳴,這是怎麼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血戰。」

最終,向文彬奪回了陣地。全團官兵中,營長只剩彭煥文,連排長非傷即死,無一倖免,班長剩下4個,士兵只剩120多人。短短一天內,向文彬由中校升上校,由上校升少將,連升兩級。

到10月19日,楊森奉命將陣地交給廣西部隊接防。至此,20軍結束了5個晝夜的淞滬會戰,奉命到紀王廟整頓殘部。晚年的楊森在其回憶錄記述淞滬會戰,無不痛惜:「20軍於陣地屹立如山,使我付出了生平最大的代價。半生心血,一手訓練,和我相親相愛,如手如足的弟兄,2個師開上前線,奉命撤退整補的時候,零零落落、七拼八湊,只剩下一旅之眾。」

淞滬會戰中,楊森的20軍兩個師的部隊,傷亡7000多人。川軍43軍26師的兩個旅幾乎全滅,4個團長陣亡2個、14個營長傷亡13人,全師傷亡比例超過80%。

鬼子日記

用死人堆積的山 挽救戰敗的命運

大場戰場上,川軍拚死抵抗。反觀另一面進攻的日軍,日子也難過。

建川博物館收藏的日軍侵華文物中,有一套侵華日軍士兵在戰爭時所 寫 的 日記。7本日記跨時3年,共22萬字。日記的主人叫荻島靜夫,他的日記成為淞滬戰場的另一面寫照。

1937年8月23日,27歲的荻島靜夫應召入伍。一個星期後的9月20日,他乘船從日本神戶出發,4天後抵達上海,加入日軍第110步兵團第110聯隊,成為淞滬攻擊部隊的一員。淞滬戰場上,面對中國軍隊的頑強戰鬥,荻島靜夫在日記中說:

「大家一起進行渡河(吳淞河)戰鬥……斷然向曹家宅衝鋒……支那軍隊出乎意料的頑強,一點退卻的意思都沒有……支那軍隊的堅強,削弱了我們的士氣,我覺得我們的聯隊好像完全被消滅了……我感到日本軍人也到了需要督戰隊的程度。」

「(蘊藻濱一帶陣地)槍炮聲頻繁,我們居住的地方也不斷地有彈丸飛來……第二中隊的一名士兵頭部中彈,當即死亡……聽說上等兵高橋昨夜戰死了,什麼也沒有留下。」

「這次渡河戰鬥中,已經死傷了好幾百名戰士,步兵第一師團迄今已有兩千數百人的死傷……這是一個靠死人堆起的山來確保的陣地,日本軍是用死人堆積的山,來挽救戰敗的命運的。」

專家觀點

川軍作戰勇猛 堪為愛國軍人表率

上海淞滬抗戰紀念館業務處處長王一峰,研究淞滬抗戰10多年,曾多次到四川尋訪當年參加過淞滬抗戰的川軍老兵。在上海淞滬抗戰紀念館接受華西都市報記者專訪時,他這樣評價川軍:「川軍英勇、不怕死,特別善於打夜戰、打肉搏。」

王一峰說,與武器裝備精良的中央軍相比,川軍很少能分到中央下發的軍餉和裝備。正因為這樣,川軍知道利用各種方式克服自身的弱點。正面火炮、火力比不過日軍,川軍就將日軍放近了再肉搏。這時日軍火炮失去作用,川軍中不少士兵練過武術,大刀與日本刺刀交鋒時,佔有上風。川軍有意識避開白天戰鬥,進行夜間突擊,是非常有針對性的。

上海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余子道,也高度評價川軍在上海淞滬抗戰中所起到的作用。余子道認為,川軍是淞滬會戰中抗日軍隊的一支勁旅。川軍20軍固守陳家行重要據點,26師與部隊協力作戰,力阻日軍向大場西北進攻等,這些都在整個會戰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余子道還認為,川軍將士英勇頑強,喋血疆場,不負國家和人民厚望,用自我犧牲,贏得了「川軍能戰」的聲譽。同時,參加淞滬會戰的川軍各部,上至軍長、師長,下至普通士兵,大都抱有一顆為國獻身的赤子之心,堪為愛國軍人的表率。川軍為國家民族大業義無反顧、視死如歸的獻身精神,更是國家走向統一,民族趨於團結的一種象徵,是中國全民族凝聚力上升的一種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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