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分集細評:季秋風起歎梅郎【更新至大結局】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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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分集細評:季秋風起歎梅郎【更新至大結局】

2015年10月05日 琅琊榜 暫無評論 閱讀 873 次

投稿網友:奶糖愛吃大白兔
點評作品:《琅琊榜》
評價星級:★★★★★

EP01-02:復歸金陵遇故人

開篇兩集節奏如快馬加鞭,主要人物如萬花筒旋轉一般一一登場,故事的鋪展若不是有原著的基礎,想必一般觀眾看得有些眼花繚亂。這兩集主要講述梅長蘇時隔十三年復歸金陵,與友人、親人、愛人、敵人一一相見。這裡只想簡單地淺談梅長蘇與霓凰郡主和太皇太后的兩位相遇場景。

【她是大梁戰功赫赫的奇女子】

英姿颯颯。大概是郡主登場時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詞。
幾十秒的武戲,不僅直接展現了不凡的身手,也從側面表現了作為大姐姐的她對小輩的關愛。都說美人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而霓凰在與蕭、言兩個小輩過招時那個轉身一笑雖無半分小女子的嬌媚,卻依然驚艷無比。想她十七歲替父出征,十餘年征戰沙場。從內心到舉止言談,早已不同於天下大多女子,自有她一番獨特大氣的美。不禁要感謝曾經有軍旅生涯的濤姐,將女將軍霓凰飾演得那麼的恰到好處。
想來也只有這樣的女子,讓已經變成梅長蘇的林殊,即便是過了十三年,還能因她情難自己吧。
梅長蘇在這裡邂逅昔日初戀情人實屬意外嗎?說來實屬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梁帝為穆王府郡主擇婿選親一事轟動天下,畢竟是手握南境兵權的穆府郡主。不僅大梁各方勢力的適齡男子摩拳擦掌,鄰國的大渝、北燕等也對霓凰夫婿之位虎視眈眈。而想要攪亂金陵風雲的梅長蘇,他自然也不會錯過利用這個機會展露頭角。只是多年未見,再見當年的未婚妻,難免有些「近鄉情怯」。
梅長蘇在金陵城外的這段巧遇中並未正面與郡主有任何交流,從始至終不過是在車內完成了這出可腦補出千字的內心戲。聽到言豫津那聲「霓凰姐姐」,一下將他從「終於,再次回到了這裡」的思緒中拉回,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眸。聽到車外三人的打鬥聲後,悄悄掀開車簾,凝視多年未見的青梅竹馬,老胡這裡的眼神演繹出了蘇哥哥此時錯綜複雜又百感交集的內心。多少話想說,卻連一聲「霓凰,許久未見,別來無恙?」這樣簡單的問候都無法也不能說出口。因此只匆匆幾眼,梅長蘇便放下了車簾收回了注視。
相認?還是罷了吧……

【她是天底下最和氣的太奶奶】

進暖閣拜見太皇太后前,梅長蘇是這樣吩咐猴孩子飛流的——「我們待會兒要去見一位老奶奶。她要是叫你,你就答應。拉你的手不許躲。給你點心吃,你就拿著。她是天底下最和氣的老奶奶。你要乖,要聽她的話。」
旁人不知,但梅長蘇明白,自己要見的是當年最疼愛林殊的太奶奶了。當神志已不大清醒的太奶奶疑惑地問出:「那你呢?你是誰家的呀?」時,作為看客的我滿心的蒼涼,多想替滿身瘡痍、眼神裡儘是苦楚的蘇哥哥說出那句——太奶奶,我是小殊,是你家的小殊啊。反觀當事人蘇哲,此刻不過是畢恭畢敬行了大禮。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面色卻在太奶奶那句「小殊」後瞬間坍塌。來自至親之人陰差陽錯的「錯認」、家常關切的「賞食」,轉瞬間將林殊披了十餘年的梅長蘇的皮摧毀得得灰飛煙滅。
因此,在太奶奶開心地將他與霓凰的手交握在一起,問出「你們什麼時候定親吶?」後,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霓凰的手,久久沒有鬆開。直到景睿低聲喚出那一聲「蘇兄」才如夢初醒,即便聽到了太奶奶的「這就走了?」也毫不猶豫的離開。他懂得,若再多停留片刻,只怕自己情緒暴露得太多,惹他人生疑。
原著裡太皇太后糊里糊塗問的那句:「小殊,成親了沒?要抓緊吶!」雖被省略,卻在這一番修改後編的愈發虐心。或許,這出在旁人看來啼笑皆非、長蘇酸楚難耐的誤認連同這寥寥幾句問候,印證了所謂的神昏心不昏吧。那話大抵是最毒的糖。梅長蘇心裡很清楚,自己活下來為達翻案復仇的目的,要做的是太多。成親?心上人倒是就在身旁,但恐怕也是今生無緣。
順帶一提,梅長蘇將太奶奶賞賜的糕點偷偷地放入了長袖這個細節很是喜歡,無端的覺得這塊甜點他是一直不會吃的。可想想又不得不惋惜,金陵與太奶奶的初見也是此生的最後一面。
不知太皇太后薨後,獨自在家守孝的林殊,可曾後悔當時決絕的轉身,又可曾將這枚糕點拿出來反覆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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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3-04:麒麟宏圖見端倪

私以為,三四集以郡主婚事為主線,將更多的支線人物引出。好消息是景琰和林殊這對昔日舊友終於相見,奧特曼蘇哥哥終於要著手打小怪物在眾人來展現武力值,哦不,IQ值啦!與此同時又隱隱推進了霓凰對梅長蘇的信任值。在這之中,我想,最重要的便是靖王與梅長蘇、蒙摯與梅長蘇的兩場談話。所以,簡單來談談這兩場戲。

【既然我活了下來 便不能白白的活著】

琅琊閣錦囊「琅琊榜首,江左梅郎,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的區區十餘字,將太子、譽王兩方本就劍拔弩張的局面變得愈發白日化。自然,兩位皇子得到這樣的提示後,必定一個比一個求賢若渴,爭先恐後。兩隊人馬日夜兼程奔赴廊州後卻撲了個空,隨後兩方幾乎同時發覺,此人受寧國侯之子蕭景睿之邀,在寧國府雪廬養病。
這詭異的行蹤讓本來就神秘的梅長蘇顯得更加高深莫測。誠如郡主那句戲謔——來全大梁最熱鬧的金陵養病?恐怕梅宗主真是天下第一人。這一舉動的用意無疑也讓爭奪的兩方不禁陷入沉思。但答案其實很簡單,如此一來,主動選擇權反轉,落入了梅長蘇手。如果金陵各府謀士也有微信群,想必近日最熱話題必定是這位有著「麒麟之子」美稱的梅宗主,到底會在二主中做出怎樣的選擇?
在蒙將軍與七皇子蕭景琰的詢問下,長蘇以對靖王的選擇吐露了心跡。這不禁讓兩位知情人陷入了更大的困惑。面對蒙摯「靖王天性不善權謀,又厭惡權位之爭,再加上他那寧折不彎的倔脾氣。以他這樣的脾性怎麼敵過心狠手辣、實力雄厚的太子和譽王呢」滿臉的不解,長蘇三兩撥千金的回答說:不是還有我嗎?此幕陳龍的困惑和擔憂,表現出了鐵骨錚錚的大梁將軍面對林殊的關懷,而林殊歸來的決心又引得他對十三年前那場舊案真相進一步的追問。
話說回來,對於多年的知交,林殊自然比蒙摯更瞭解景琰。好友那一顆昭昭之心在只顧權謀相爭的朝堂上多可貴,他不願破壞也是下了決心要替他守護;而奪嫡道路上不得不經歷的那些爾虞我詐,那些骯髒齷齪,那些挖坑設陷……則由自己來應對。他梅長蘇願意做他蕭景琰清明世界的屏障,他眼中的玩弄權術的陰謀之士。而他蕭景琰只要繼續做好他自己就是了。反過來說,也只有選擇靖王,為林家翻案、替七萬赤焰軍洗清冤屈才能得以實現。如今朝堂上會幫他達成此目標的人,也只剩下景琰了。二人雖不是親兄弟,但相比在朝堂上相互殘殺的那對手足,令人不能不羨慕。
「既然我活了下來,便不能白白的活著。」——長蘇的堅毅之心令蒙摯動容。

【我想選你 靖王殿下】

另一方面,對來自得知與太子、譽王二者有瓜葛後;心生嫌隙前來質問的景琰,梅長蘇給出的答覆是:輔佐多年冷遇的皇子奪得寶座,豈不顯得我更有手段?初聽答案,感到何其荒唐的景琰忍不住仰天大笑,苦澀地搖頭。梅長蘇親自為他倒茶,他手也未曾放開,只是冷冷的看著他,懷疑與敵意並未因得到青睞而消散。反而不屑諷刺道出「原來世間大才,想法都是這般怪誕」。而梅長蘇也不惱,想必心下還為多年不見卻未曾改變的朋友感到甚是欣慰。隨後二人一番簡單的對話,他將當今時局與選擇緣由以最能激起靖王爭奪之心的方式說出。並許諾以庭生的自由身為信,來表明自己輔佐的真心。此時兩人雖各懷心思,卻已經初建共同奪嫡的約定。

他知道,想要獲得景琰對林殊般至死不渝的信任,必是需要在共同奪嫡中一點點建立的。來日方長,他並不著急。

飾演靖王的王凱,聲音屬中低音,或許之前參演《北平無戰事》和《偽裝者》兩部戲,讓他自然讓我感受到了軍人的風範。因此以他的原音和長相表現「槓頭」景琰的那種剛正不阿我覺得恰當好處。王凱與胡歌在雪廬這一番初談看得我十分過癮,在胡長蘇同學大打太極時,王景琰同學簡直滿臉寫著「趕緊跟我交代你什麼居心」。前面提及長蘇倒茶時手並不讓的小動作更是表現了他追問的決心,這裡讓我覺得很好的表現了「三十年專注打直球」的蕭景琰。而老胡的梅長蘇因早算到靖王會有一問,不卑不亢,自若的神情舉止也充分表現了麒麟才子風範。

至此,前四集也是本劇兩大謎團已經揭曉了答案:「誰能幫林殊/梅長蘇做那件事(翻案)?」、「麒麟才子花落誰家?」

——「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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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5-06:危局急智破千鈞

這兩集,梅長蘇尚未親自出手,本就不太平廟堂天平就發生了微妙的傾斜。自從譽王被加封七珠親王后,太子一黨早就按捺不住。於是,便妄圖用二十多年前見不得人的手腕逼迫霓凰就範。卻不料,此事最後讓譽王撿了個大便宜。而又因此事,讓靖王無形中與梅長蘇越走越近……那麼,就來談談這令人不寒而慄的危局跟二人事後的長談。

【情絲繞繞成空】

金陵城中的香餑餑可不止梅長蘇一人,或者說就目前局勢而言,誰能爭取到穆王府的這位霓凰郡主才是太子跟譽王的當務之急。而由於粱帝對霓凰還是有幾分疼愛的,故而在她的婚事上給予了極大的自主權。如此一來,明媒正娶看來是不行了,那麼只有將此事從前朝移交給後宮來解決。女子之事由身居後宮的嬪妃接手,其陰險狠毒定是超出想像。
山影選擇了用慢鏡頭表現郡主試圖逃脫昭仁宮。這個處理方式,放大了一些觀眾可能因緊張的劇情節奏而錯過用來體現在場人物的細節。在慢鏡頭中,劇情節奏好像被放慢,我們可以更清楚的感受到越貴妃使用情絲繞逼郡主就範的陰毒,她臉上所表現出來的陰狠和行動上果決令人髮指;司馬雷企圖通過玷污郡主清白獲取穆府支持,以此在太子陣營站穩腳跟,他對郡主的拉扯與臉上輕浮的表情讓人作嘔;而太子站在母妃的身後,還是一樣的唯唯諾諾,為達目的要對郡主使出如此陰險的招數或許多少讓他心有不忍,可為坐牢太子之位,他的默許使人生厭。慢鏡頭看似放慢節奏,但搭配上恰好的背景音樂與郡主的喘息聲,其實會給觀眾在心理上造成更大的緊張感,此時大家一定都在為郡主暗自捏著一把汗。
身處險境的郡主,全靠自己多年習武才沒有立刻中招,換做尋常女子恐怕已是凶多吉少。畢竟二十多年前的長公主正是情絲繞的受害者,痛失所愛。在強勁的藥力下,霓凰神志已有些恍惚,僅憑著最後一絲意志,奮力推開了所有阻攔的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殿門口。直到看到為了就她而衝進來的靖王才鬆了口氣,昏迷了過去。
但此時的局勢卻並未因靖王的出現而有所緩和。越氏見好事被破壞,對靖王恨得牙癢癢故而欲殺之而後快。可靖王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不但躲過了箭雨,反而擒住了太子。正在局面僵持不下時,皇后跟太皇太后的登場終於讓越氏明白大勢已去。所以果決的與靖王談好條件,吩咐司馬雷離開皇宮,這一系列舉動再加上回復皇后娘娘的鎮定,足以體現她思維之縝密,短時間已經暫時穩住了亂局。令人不得不相信,太子如此昏庸怯懦還能與能力遠在他之上的譽王抗爭許久,他這位母妃想必費了不少心思。
隨後粱帝的問責中,我們也可以看到更清楚的看到在場幾個人物的心性。言皇后想要借此事打擊越貴妃的急迫;越氏的巧言善變與太子的方寸大亂;粱帝對於太子和譽王的偏疼;靖王如往常的耿直,哪怕這使他本身陷入不利之境;霓凰對於粱帝處置之輕的心寒;譽王從長蘇處得到獻計後隱忍的洋洋得意……然而整件事冷靜細想,背後梅長蘇思慮之周全,讓知情人多少都會有些心下暗服。
而這,才是此次事件造成真正的最大影響。

【大梁復仇者締結聯盟】

郡主一事,產生錯覺的是譽王,他沾沾自喜;而另一方心生誤會的靖王,帶著心中的猜測與憤怒找到了梅長蘇。兩人這場對話是在一個相當有火藥味兒的質問中開始的。開始,梅長蘇還能靜靜地看著靖王,直到——「殿下有什麼話就明說吧。」梅長蘇說這話的時候眉頭微蹙,不再如之前那樣看著靖王的眼睛恭敬地答話,語速變快,聲音也有些清冷。
是的,這場對話到此,生氣的不僅是景琰,也有梅長蘇。記得原著中是這樣描寫的:「看著靖王咄咄逼人的臉,梅長蘇的神情卻有些游散。他實在是沒想到靖王居然會想到那個地方去,可見人的心思啊,果然是最深不可測的。你永遠都不能說,自己把握住了另一個人的心,所以即使是曾經親密無間的父子,也可能會被流言侵蝕。」——這一段話也讓看書時的我憐林殊的無奈和氣景琰的錯怪。
梅長蘇卻平靜得很快,喝了口茶後神情又恢復了之前的淡然。而靖王此刻依然怒火中燒,站得與梅長蘇不是保持距離就是以背示人。說出的話又讓一旁的梅長蘇內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我的兄長,我最好的朋友,他們全都死於這樣的陰謀中。」、「我不要求你能理解,什麼是軍人鐵血,什麼是戰場狼煙。」……聽著諸如此類的話,梅長蘇卻早已不惱,只是平靜的問靖王——雖然我這樣的人令你鄙視,可沒有我,日後你又怎麼去應對太子跟譽王那些卑劣的手段呢?一席話讓素來理直氣壯跟人頂撞的景琰霎時啞口無言。之後,又將雖會利用但並不會傷害忠良之士的諾言娓娓道來,讓靖王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故此,在梅長蘇恭敬行禮後,兩人的合力奪嫡大業即將拉開序幕。又或許在梅長蘇救出庭生後,此事已經就奏響了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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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7-08:荒園舊屍惹殺機

隨著太子與譽王的招攬、梅長蘇與靖王的結盟達成,常住雪廬已是多有不便,於是,梅長蘇決定在金陵買宅子。推掉了貴胄的饋贈,謝絕了眾人的推薦,隨飛流、言豫津、蕭景睿三人在蘭園看新宅時,卻挖出了枯井裡的女屍。戶部樓之敬的下水,讓因濱州侵地案焦頭爛額的譽王有了回打太子的一招。除此之外,購置新宅還同時讓另外兩人看到了一些「意外」。

【故地重遊探蘇生 徒傷悲】

很多時候不能小覷女人,她們多半心思細膩,善於在言語跟神情上發覺一些蛛絲馬跡。同時又產生一些虛無縹緲,捕風捉影的感覺。而往往她們又不會放過這一絲所謂的第六感,會找種種機會反覆印證這種感覺的正誤。林殊化身梅長蘇重返金陵,除江左盟核心部下與蒙摯知情之外,幾乎瞞過了所有人,沒有人對他梅長蘇的身份生疑。
除了霓凰。
也難怪,畢竟梅長蘇在她面前可說是漏洞百出。兩人首次正式見面是在太皇太后面前,林殊拜見闊別多年的太奶奶,又加上提及與霓凰的婚約,難免情緒失控。雖然事後跟霓凰的說辭是為了照顧老人家情緒,這話或許能唬一時,可只要之後細細回想,便會發覺有些古怪。之後受長公主所托提醒霓凰要多多注意後宮手段時,林殊又警告霓凰需改掉從來不帶侍女的習慣。此話一出,霓凰頓時生疑,好在有言豫津跟穆青的打岔,助林殊躲過了霓凰的追問。再者,對於郡主婚事上明裡暗裡的出手相助,恐怕梅長蘇也並非全無私心。
如此種種,加上兩人青梅竹馬的情愫。霓凰多少感到了一絲不對勁。雖說林殊已盡力壓抑了感情,但畢竟,這世上最難隱藏的,就是愛。於是,借由看選新宅,霓凰開始了試探。
對於昭仁宮一事,景琰誤認為是梅長蘇的設計而雷霆大怒;霓凰卻說「世人皆有遺漏,萬事怎能周全」。除了二人對整件事所知有差外,也表現出男女在同一件事上的不同判斷和解讀。對於霓凰的感激與信賴,林殊提醒霓凰,不要在這險象迭生的金陵輕信他人。戰場上的敵人扔來的都是明槍,霓凰可以應對自如。但在這京師之地,敵友難分,人心難測,暗箭難防。就連他林殊自己,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英姿少年了。
「可是不知為何,總覺得與先生並非初見,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信任感。」霓凰說這話時定定地看著梅長蘇,不知這話聽在他耳裡,心下感受如何。僅有一瞬的眼神凝滯,但也立即笑笑打趣過去。又在郡主看似無意中說出「對於靖王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寧折不彎」時,林殊只說「靖王殿下的性格,蘇某怎麼會知道呢。」隨即轉身離開。第一輪試探,在林殊的謹慎下躲過。
可接下來的試探,可謂是一劑猛藥。二人正要離去時,林殊刻意避開舊府的心思被霓凰察覺。於是兩人來到了林氏舊宅。林殊為避免霓凰起疑,忍痛說出「原來是逆犯舊府,可以隨便進去嗎?」時,全然不知自己滿臉的悲痛已被霓凰看見。之後又拒絕同游:「既已荒敗多年,多半已無舊日之痕。郡主又何必非要進去睹物思人呢……此事在朝中關係重大,直到現在都備受矚目。蘇某奉勸郡主,不要在此地逗留了……這只是十二年前的一幢舊案,與蘇某現在所謀之事並無關聯。」
這話與其說是說給霓凰聽,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林殊自己何嘗不想重回赤焰帥府,又何嘗不想故園舊景。可真正的謀劃才剛剛開始,不能因為這些沒有用的感傷而誤了大事。轉身離去時有多不忍,可也明白他身上,背負著七萬冤魂的昭雪大計,背負著林氏一族的洗冤大人。
小殊,他是「為了赤焰軍,活下去」的人。

【雪夜客廬浮殺氣 憐景睿】

隨著宮中郡主一事梅長蘇在其中所起作用的敗露,又加上蘭園女屍扯出了「聚寶盆」樓之敬,太子跟謝玉早已把梅長蘇視為眼中釘。既然此人不能為我所用,那麼也就只有盡快斬草除根免生後患。謝玉與卓鼎風聯手本志在必得,卻沒想到這一算計被二人共同的兒子蕭景睿目擊了現場。
一直覺得景睿是個聰慧的孩子,很多事情他看得不如知己言豫津通透,不過是他被情義所絆。也因此他在一些事上想法很簡單,總願把人事往好處裡想。不是看不透,而是不願看透。如果說景琰心中有一副朝堂清明的景象,那麼景睿心中則有一片天下大同的烏托邦。故而在事與願違的時候,往往最受傷的便是他。
跟二弟謝弼的對話,蕭景睿這才發現自家父親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樣中立。雖然驚訝,但在安撫弟弟的同時,他並沒有發覺由於父親的立場,會對自己推心置腹相交的梅長蘇產生多怎樣不利的影響。
跟言豫津出遊時也好,跟梅長蘇的對話中也好。他只是單純的相信梅長蘇是來金陵休養,捲入奪嫡都是由於琅琊閣的斷言。蘇兄是被迫的,他如是想。因此在謝弼想要幫譽王牽線拉橋時,他罕見地厲聲嚴詞呵斥弟弟,也要護梅長蘇周全。梅長蘇在金陵的每一次出行,他也幾乎相伴左右。甚至在送完言豫津回府後,也要去雪廬看看蘇兄是否已經安然到達。
這一看,不僅發現梅長蘇遭人謀殺,更讓他吃驚的是,這件事的主謀是自己的父親。是啊,這雪廬,是住不得了。他直到此刻才明白梅長蘇堅持要搬出寧國府的決心。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在他心中羨慕的世外閒人梅長蘇,明明可以避開這一切紛擾的梅長蘇,為何非要在這金陵的渾水中淌著。
如同他在世人面前的身份一般,他的心也是一半在朝,一半在野。正是由於他出身貴族,才會他更多的憧憬著江湖的快意恩仇,閒雲野鶴的生活。與梅長蘇的相交,我想他是喜歡也羨慕他身上的這些江湖氣息。而當他發現,這樣的一個人也決意要捲入與父親一較高下的爭鬥時,他才發現梅長蘇入金,真的不那麼簡單。
看書時,對於蕭景睿這個角色是心疼的,對這樣一個寬厚仁愛的孩子誰會不疼愛呢。就連梅長蘇在設局復仇不得不利用他的身世時,對他也是心有不忍。
若果可以,多麼希望景睿在他的烏托邦一直醇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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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9-10:馬場立威儆傚尤

下雪了,梅長蘇也搬家了。
很喜歡開篇江左盟在新置的蘇宅忙碌收拾的樣子。一邊大家忙忙碌碌將購置的東西擺放好,一邊梅長蘇站在廊下陪著小飛流嬉鬧玩雪。這一刻是寧靜歡樂的,沒有那些勾心鬥角。甚至可以看到,向來人前發號施令的江左盟主也會在晏大夫的一聲咳嗽下,乖乖的回屋。想來這也是琅琊榜裡難得一見的溫馨場面了。

蘇哥哥終於開始翻牌子了!有時想來,林殊這次重返帝京,除了扶植景琰走上皇位助赤焰翻案外,估計也是想要順手一併將祁王死後就烏煙瘴氣的朝綱整治一番。吏戶禮兵刑工六部一一輪著來,就連軍方勢力也不放過。
正與蒙摯說著話,譽王就來了。二人首次正式談話,總結下來就是——蘇兄是個大忽悠。譽王的來意很是明顯:一來以表自己並不在意慶國公之案中,江左盟曾協助過原告之事。禮賢下士的姿態做足,給盡梅長蘇面子;二來希望能夠得梅長蘇指點,自己與幕僚陷入死局的侵地案是否還有一線希望。而佈局者蘇哲怎能不知。首先就對譽王拉攏的表白表示了承情,之後幾句話將慶國公的侵地案細細說來,讓譽王不得不發現自己想挽救的這條路是徹底走不通了。而梅長蘇讓他也不必驚慌,這次譽王也正可以趁此機會在粱帝面前賣個乖,刷刷自己的好感度。不僅如此,協助靖王辦案不僅拉攏了靖王這邊,軍方還足以跟寧國侯謝玉抗衡。
得,梅長蘇這麼一說,壞事好像還變成了一件一石二鳥的好事。於是譽王謝了又謝,對梅長蘇感激不已。渾然不知自己正在梅長蘇佈置的棋局裡按部就班地走著。

應付完譽王后,靖王那邊也有諸多交代。於是一行人前往靖王府。黎綱遞交拜帖後,梅長蘇從馬車上走下,終於第一次以謀士的身份來到了靖王府。故地重遊不免觸發回憶。當年還是兩個英姿煥發的少年,景琰得意地拉著林殊來參觀祁王哥哥給自己選的府邸。一晃十幾年過去了,靖王還是那個靖王,王府也還是那個王府,林殊卻已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林殊了。
想必對於解救庭生,靖王對梅長蘇還是心有幾分感激的。看到梅長蘇瑟瑟發抖的樣子主動令人搬來火盆放在他身邊,接著對沒有上府恭賀喬遷表示歉意,又主動幫梅長蘇斟茶。這種事若放在他人身上本也沒什麼,但靖王素來是個不圓滑的人,若不是已對梅長蘇心表認可與感謝,這些事他或許根本不會做。

接下來二人的對話裡,我們可以發現幾個信息點——
其一,靖王至今沒有得到重用,並非是他能力不夠。處理慶國公一案時,他能找到懸鏡司都沒有察覺的線索漏洞,並馬上讓人證招供,可見他對事情的洞察力以及處事的果決值得肯定。此外,他識人的眼光也不錯。有一個穿插的細節不知是否有人注意。在兩人談話時插敘了一段靖王選擇的刑部主司前往夏冬出提取物證資料。此人在面對夏冬的刁難時不卑不亢,說話得體,也可謂是個人才。
其二,靖王雖有能力,但由於多年不涉朝政,對於一件事如何恰當的處理還是稍顯青澀。是的,朝政之事做得正確並不是所謂的標準答案,如何把事情處理的圓滑,讓人摸不清規律,看不出破綻,挑不出漏洞才是正理。梅長蘇正是明白靖王這方面的誤區,也明白他會這樣固執的原因。因此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給予了指點,希望靖王此時能夠暫時放下心中的怨恨與鄙夷。而靖王這邊不僅立馬能夠跟上他的思路,同時也懂得了應按壓下心裡的那些不平才能達到目的。
其三,梅長蘇知道靖王常年在外征戰,對於現時朝內的人員狀況所知寥寥。因此他不但親自將自己看中的純臣推舉給靖王,還暗中安排了靖王與這些人的「偶遇」,讓他們相交,並坦言無需快速將這些人拉攏為羽翼。沒錯,純臣最大的好處就是善干實事,不屑爭鬥。而這也是靖王跟他都在期望能夠受到朝廷重用的人。其次,純臣不趨炎附勢,他們會有自己心裡的一桿秤。讓靖王與他們共事可以讓他們感受到靖王的能力,同時也會產生惺惺相惜之情。事後在皇上偏袒譽王時,大臣們退出殿宇後替靖王抱不平正是梅長蘇想要的結果。如此一來,等到靖王上位之時,這些人自會偏袒於多年不得志的靖王也自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其四,梅長蘇表示讓靖王好好善待這些純臣,讓他們能將自己的才幹與謀略在最好的位置上發揮出來,如此一來才會有靖王期待的清明政綱。而在適當時機利用他們的這種骯髒的事情交給他來做就好。這段話恐怕才真的讓靖王對梅長蘇另眼相看,也正是在兌現自己不會讓他變成像太子跟譽王一般不擇手段的人。梅長蘇說這話時笑得坦然,但靖王此時的眼神卻有一些複雜。哎,也真是虧得他景琰性子粗,沒有想霓凰那樣細細回想。不然想來也是挺奇怪的,素不相識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如此瞭解自己,又如此由著自己性子來。不僅如此,為了達到共同的目的,為何要做著這些並不討好他這個君主的事呢。

此處也有一個很傷感的細節——林殊多年受火寒之毒的折磨,身體也是在一點點地在油盡燈枯。與景琰不過說了幾句話,身體就已受不住了。正在他起身活動時,看到了當年自己曾用的彎弓。我想這把彎弓定是當年林殊心愛之物,故而景琰才會把它放在自己經常走動的主廳中,以此緬懷已故知己。看到舊物,林殊很自然地想要拿來看看。直到靖王一聲大喝才恍然,自己此時行為難免有些失禮。而靖王也有些訕訕,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失禮。此時兩人各懷心思,卻又不便開口詳談。故而,除了想到當年有些感傷外,神情上也有些許尷尬。在靖王的三兩句解釋後,此事也就此揭過。

之後二人行至馬場找飛流,梅長蘇受到戚猛挑釁試探時說的話,恐怕是說的最重的了——「不用跟我賠罪。反正丟臉的是靖王殿下,又不是我。蘇某久慕殿下治軍風采,可今日一見,卻大失所望。軍中綱紀如此渙散,如何能得到皇上的垂青?看來殿下在部下之間的威儀,還不如我這個江湖幫主。今日真是讓蘇某大開眼界……告辭。」
兩人年少時都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明白這種事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玩笑這麼簡單。因此梅長蘇幾句話估計也讓景琰想到當年林殊被父親痛打一事。當年林殊挑釁聶真事小,而旁邊站著的祁王事大。往主君的方向扔飛刀,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辯解,這就是目無尊上。
尤其是現下靖王已經踏上奪嫡之路,更是要是樹立自己不可冒犯的氣質。如果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軍隊尚且做不到,日後又如何在其他臣子面前展現王者風範。梅長蘇一席話讓他也明白,攘外必先安內,是時候整頓內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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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1-12:霓凰長亭揭面紗

只能說,終於到了這一刻。
或許畢竟是個女生,很多時候,琅琊榜的「情義千秋,家國大義,手足情長,赤子之心」讓我熱血難消,感慨不已。可五年前看原著時,第一次惹我落淚的情節,卻是霓凰與林殊的相認。時至今日,要談此場景,手敲鍵盤還有一些顫抖。
那時,原著裡霓凰移情聶鐸、對於林殊放手這一事,我大概花了很久很久才消化,找了很多的理由去嘗試合理化這件事。也曾在本子上寫下這樣的解讀——「三年前看琅琊榜時不太明白小殊對霓凰的感情。面對霓、聶二人毫無預兆的感情,作為『已死舊人』如何作想。今日再看兩人相認、道別與回憶,似乎有些明白小殊進不可、退不能;只能站在原地保護他的小姑娘的立場。或許在他看來,起碼聶既是可信故人也是她仰慕之人。愛而不得故事悲苦,可與小殊所背負的相比,卻也只是灰淡的一筆罷了。」
是了,那時的我還是只能從林殊的角度來消化這件事。也只有從他的立場上來看,這件事的演變才會讓我好受那麼一些。除了開了上帝視角的我們外,旁人不知,但小殊心裡是非常明白自己的年壽難長,最好不要再跟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牽扯。此外,他要做的事如此艱險,哪怕他機關算盡也並非就能算無遺策,一個晃神就保不齊萬劫不復。因此對身邊他在乎的每一個人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不要那麼在乎,讓大家跟他不要有太多牽連。所以他推開了宮羽的垂青,不做一絲回應;景琰也是能瞞則瞞,若不是獵宮那一聲「景琰,別怕」惹靖王生疑,我想到最後可能他也不願告訴景琰真相。
可霓凰似乎是唯一一個例外。當年林殊派聶鐸去助她一臂之力之時,都曾想過有一天要再到她身邊。直到……他知曉了霓凰與聶鐸之事。他才在霓凰認出他時說:「我知道你念著林殊哥哥,但那是不一樣的……已經錯過的歲月,和已經動過的心,都像是逝去的河水,永遠也無法倒流。我已經累了十二年,不想再看到身邊重要的人因為我的存在而痛苦,這樣我也可以輕鬆很多,你說是不是?」——他這是說服霓凰正視與聶鐸的感情,也是告訴自己,昨日已去。縱然曾經此情種種,可今時已不同往日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大概是最美好而又難求的童話了。劇裡穿插了一小段兩人年幼時一起練劍的畫面,陽光照在少年的臉上。那時的他們一個是赤焰帥府的飛揚少年,一個是南境穆府的玲瓏少女,只覺得歲月靜好,凡事無憂。也並非說那時的少男少女,能滋生多深的愛意。只是朝夕相處,恐怕是情不知何起,卻一往而深。等到察覺時,昔人不在,只留下霓凰去分辨,那時到底只是青梅竹馬的情愫,還是已經有所轉變了。

還好,還好,我不知是否該慶幸劇裡對這條感情線有所改變。終於,再也不需要用「霓凰當年對林殊只是朦朧的青梅竹馬之情」這樣的借口,來說服自己接受霓凰跟聶鐸了。在林殊惦念著霓凰的十幾年裡,霓凰也惦記著他。她哭著告訴林殊,自己在撐起整個穆王府的這段日子裡,每每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會回想起兩人在一起的時光,想起少女時代的自己也曾有過一個可以依靠的臂膀。林殊在她心裡是支撐她挺過難關的支柱與信念,這也就不單單只是青梅竹馬了。
其實林殊本也是可以避開這段相認的。畢竟火寒之毒讓他脫胎換骨,不僅容貌聲音全變,連過去的一絲絲痕跡都全無。小火人?他現在秋起就冷得瑟瑟發抖,冬日更是成日離不開火爐。那顆痣?早就不知道在哪一次挫骨扒皮中消失殆盡了。字跡?功力全散的他是再也寫不出林殊那般蒼勁有力的字了……無論你如何對比,都找不到這個梅長蘇與昔日的林殊有任何的關聯。
只不過,看著他的小姑娘揪著他的衣襟,一次次的追問。一個在沙場征戰多年的女帥,此刻在他面前卻像一個小女孩兒一樣哭的梨花帶雨。而林殊在心裡也早就做好了準備,他讓步了,承認了,鬆口了,不再掩飾了。是啊,他要如何解釋初見就握住的手,如何解釋知曉她不帶侍女的習慣,如何解釋在林府前的失態,又要如何解釋看到她頭上落了花,忍不住為她撣去的手?所以,當霓凰抬起頭時,看到他一臉悲痛、滿眼酸楚。此時已經無需任何言語,他就是林殊,那個曾經在她記憶中從戰場歸來,鮮衣怒馬,衝她笑得無比得意的少年。
相認後兩人的相擁,坦白陳情的不僅僅只有郡主。林殊在抬手回擁霓凰後,也把自己這些年來的心思,輕聲軟語地在她耳邊說起。此刻我多麼感謝有霓凰在緊緊地抱著林殊,讓他能夠暫時放下哪怕那麼一點點的復仇、奪嫡、陰謀算計、你爭奪我……對不起,霓凰,這些年林殊應該一直留在你身邊保護你的。我有責任要護你周全的。林殊把這些年壓在內心的自責說了出來,也值得高興的是,霓凰都懂,她知道林殊一直就在他身邊。她現在唯一渴望和期求的就是,林殊能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直到聽到這話,林殊才恢復了一些理智,他鬆開了霓凰,垂下了手,無法回應霓凰想要的承諾。
而林殊對霓凰還是有偏袒的,太顯而易見了。想宮羽跟十三先生求了又求,只為去蘇宅見林殊一面。得來的卻是一次次理由堂堂的拒絕;托十三轉交給林殊的香囊,好不容易到了林殊面前,他卻只是謝了她的好意,都不曾拿起片刻。而當霓凰小心翼翼問著林殊:「我想見你的時候,能不能去蘇宅?」林殊轉身對他笑著,一臉暖意地說:「你要是真想見我,就來吧。」
這個畫面沒有拉遠景,可光在腦海裡想想都是很美的——霓凰站在長亭的台階上看著林殊,兩人之間是細細的冬雨。此時的她掛著淚痕,哪裡還看得見半分女帥的英氣,滿臉都是小女兒的嬌憨。林殊站在傘下,聽到呼喚的那個回眸,面上本是不得已吐露了真相的無奈。聽到霓凰這樣怯怯的詢問後,卻隨即露出了笑容,想必也是像極了當年的肆意少年。(PS:胡歌一秒從梅長蘇轉逍遙臉QAQ)
就讓時光,停留在這一刻吧。

我心皎皎 中宵獨立沾風露
倩影俏俏 一響貪歡終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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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3-14:年尾官橘敗行刺

「蘇先生想事情的時候,手裡也會搓著什麼東西嗎?」心粗如景琰,對舊友的懷念,點點滴滴在心頭。一個類似的小癖好,都會讓他想到林殊。而心虛如林殊,此刻也做不到坦然。慌忙收回的手,洩露了想要掩蓋的心思。如若不是舊人,又何不大方的繼續搓著手指,笑著坦白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小習慣呢。而靖王卻渾然不覺,就坡下驢。或許在他心裡,也是不願把記憶裡的林殊與眼前的梅長蘇聯繫起來的吧。
而顯得與林殊那麼不同的梅長蘇,說著靖王都覺得刻意顯現陰毒的話。靖王此刻想必就算知道這人是為自己好,多少也有些氣結,故而拿話堵梅長蘇。可沒想到這人卻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說這話時,不知道小殊靠近火盆取暖看到猩紅的火光,是否同我一般想到了當年梅嶺的那場火海。背叛,是林氏一族最惹人的字眼。他遲早要抹去。
哎,這兩人吶……

【此情不移 此志不易】

赤焰一案已十餘年,除了林殊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也想著讓粱帝為當年的慘案付出代價。
這人便是言闕。
言闕與梅長蘇的談話中,追憶起往昔少年三人之事,面上多少流露出了懷念之情。原著與劇裡雖無具體描寫,可想像一下也不難:一起長大的貴胄少年,三人胸中懷著同樣的政治理想。一個善武曉兵,一手組建了戰無不勝、威名遠揚的赤焰軍;一個能言善辯,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能隻身化解大梁危機。有了這兩人的輔佐,少年粱帝奪得至尊之位並不令人意外。本以為這之後,應當是三人各司其職,讓大梁成為曾幻想中的大同天下。
可,風雲的變化來得太快了。稱帝后,言闕的青梅、林燮之妹樂瑤入宮封妃,言候的退讓並沒有換來宸妃的幸福。赤焰的裁軍、祁王的賢德也都沒有減少粱帝的猜忌。於是,懸鏡司的一紙偽造書信和謝玉的三言兩語就換來了赤焰血埋梅嶺,林氏滅族,祁王賜死,宸妃自盡。留下言闕一人看著眼前不堪的朝局,不解的問著,為什麼,當年情同手足的兄弟奮力拼爭,換來的卻是如今這般下場……曾壓抑的委屈破了大洞,恨意就在此刻滋生。而僅憑一己之力,言闕改變不了任何。他能做的,只有替天來審判這惡魔般行經的一群歹毒之人。我不知道在言闕裝作求道尋仙的這些年裡,心中的繁華藍圖是怎樣一點點碎裂成一幅的蒼涼荒地。
要來規勸這樣一個累積恨意多年,籌謀行刺許久的人,怎能說不是一件難事?不得不讓我欽佩梅長蘇循序漸進來打動言侯的這個過程。蘇生明白,言闕也是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這些年,內心的苦楚無人訴說讓他變得越發狹隘。他只需要有一個知情懂心的人在他旁邊稍加點撥,也曾大義當先的言候必定是能夠明白,行刺皇上只會讓朝廷更加混亂,讓敵國有機可乘,而對於故人卻無半點益處。為一己之私攪得梁國大亂,甚為不妥。
不僅如此,由家至國,言氏一族,特別是兒子言豫津也要遭受到此事的牽連。他言闕大仇已報死而無憾不錯,可憐豫津何其無辜也要遭此番劫數。言闕這些年為報仇洩憤疏遠了兒子,心中多少仍是懷有歉疚。而梅長蘇此時只需告訴他,亡羊補牢,為時不晚。豫津時至今日也在渴望看到父親眼神裡多一點點的關切。所以才能看到,言闕拜託這位蘇先生,日後定要好生護著豫津。
更值得玩味的是,梅長蘇頗有深意的讓他且待觀看日後變化。我猜測言闕此時也已懂得,此事縈繞在心的絕不止他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不多了,彼此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此番談話中,二人皆可感到坦誠。如果這個麒麟才子真能找出一條更好的方法來處理舊事,整頓朝綱,他又有什麼不能放手的呢?
「明天一定是個好天。」言闕此時卸下了重擔,靜候其變。

【倜儻誰家少年狂 言豫津】

想到言豫津,第一個腦海裡蹦出來的詞就是七竅玲瓏心。
林殊他們這一輩兒,男孩子個個都是出色的。論年紀稍幼的幾個,最深得我心的就是他了。旁人看他成天咋咋呼呼,沒有半分好友蕭景睿的沉穩;相比謝弼已早早為謝家在宦海中奔波和穆青小小年紀已隨長姐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他則一副遊戲人間的閒散公子范兒。
可我一直覺得,這四人中,有大智慧且最為灑脫之人,卻是他。
他也不是全無煩惱憂慮的。出生沒多久就失去了母親,從小定是缺乏母愛;而父親由於上一輩的種種糾葛心寒意冷,對他亦是冷淡。就連佳節除夕,也多半拋下他一人守歲。而另一面,身邊的至交好友蕭景睿有兩對父母,看著景睿享受著兩份親情,他嘴上不說,心裡一定是羨慕得很。對這一切,他卻也坦然面對。對於父親,雖然兩人之間缺少父子之間的舐犢之情,但他對父親也是恭敬有加,牢騷也不過就是閒聊時發幾句自嘲罷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再這樣的環境下成長,他對身邊的很多人事未有那麼深的執念。隨心、隨情、隨緣,凡事亦不強求。因此,在蕭景睿執著於梅長蘇不再做兩袖清風的閒散人時,他不僅能就目前現狀寬慰好友,還能頗有見地的說出自己對於目前亂局中梅長蘇和謝玉等人立場的見解。話雖簡單還帶著打趣,妙在每一條還真都被他說到了點子上。之後與景睿因刑部換囚一事而聊到目前朝堂官員,話語中透露著對於朝中重臣相互勾結的痛恨,足見這人平日裡都在默默地聽言觀行,內心未被濁化卻有浩然正氣。兩人再一次談論到梅長蘇的立場時,缺乏沉浮官場經驗的他雖說不出一二,但那驚人的直覺也足以令我嘖嘖稱奇了。
在得知梅長蘇與父親言闕的談話後,他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樣子,新年一早特意登門拜謝。足見這人其實對於事情的輕重緩急,拿捏得很是得體。兩人的對話中,他沒有蕭景睿那麼多的執念,對於梅長蘇的行事不追問亦不揣測。他很清楚,這件事上,蘇兄本沒有必要來提這個醒,梅長蘇如是而為,多少都是念在兩人的交情。至於這其中有多少真情,他也不想奪取分辨。而他們父子二人的關係,也因為這場談話變成坦誠互諒。能讓他重獲父親的疼愛,又讓言氏免於禍患。對於梅長蘇,他只想道出自己感激之心,至於其他,與他又有何干。
「山水幾多,緣至聚逢心不改,扶搖直上逍遙游物外。」便是言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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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5-16:解鎖連環衛蕭牆

這兩集的主要線索便是謝玉想要拉下蒙摯和陷害皇后的連環計了。誠如言皇后所言,此計甚是陰險歹毒。一方面,心思細膩的蕭景睿漸漸發現自己兩位爹爹的陰謀。這個過程對於不諳官場險惡的他,說是內心被一點點地凌遲也不為過。而另一方面,梅長蘇再一次站在了被動的位置上來應對太子這派的詭計。與其說他是在幫襯譽王,不如說是他在爭取一個二者的平衡來換取更多靖王積蓄奪嫡資本的時間。

【蠟炬成灰淚難干 未亡人夏冬】

錯認赤焰為叛軍的人裡,就連林殊也都不願苛責的,要數夏冬了。
聶峰與夏冬的結合,在當年定為一段佳話。其實,對於武將出身的聶峰,當年是如何摘取到懸鏡司這位狡黠女子之心的,我甚是好奇。原著和劇裡對聶峰的描寫並不多,但是對夏冬這個人物的刻畫還算是飽滿。

她聰穎又謹慎。且不說她跟夏春兩人是夏江一手調教出來的得意愛徒。在追查除夕命案的過程中,她與夏春的談話充分地體現了她不僅對朝局的勢力劃分與兩派所求知曉得極為透徹,也表現了她在破案時對細節的把握與邏輯的嚴密。懷疑對象也是有前有後,有輕有重。細細與夏春說來時,竟也是毫無盲區漏洞。在與梅長蘇的談話時,面對梅長蘇看似無意的話語,她雖剛剛祭拜完亡夫,卻沒有受任何情緒影響。回話時戒心頗重,絲毫不給蘇先生縫隙可鑽。要知道我們這位麒麟才子最擅長的,就是在日常的攀談中,獲取對自己有利的信息了。故而這些年,懸鏡司一直深得粱帝的信任,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好勝又坦蕩。與飛流交手,除了對梅長蘇這個名人的試探外,對於京城中有關飛流的傳言也甚是好奇。習武多年的她,自然也忍不住想要與這個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的鬼魅少年切磋一番。落了下風後,她也不惱。梅長蘇好意為她解圍,耿直如她,卻坦誠自己技不如人。不僅如此,在蒙摯的話語中,我們得知她並不將此事視為恥辱,反而作為案例來呵斥新人。如此輸得起,頗有大將之風。
她知恩又癡情。雖然知曉謝玉因輔佐太子,追求私利要殺她滅口。她卻一直牢牢記著自己夫君那埋在黃土下的殘缺骸骨,是由他千里迢迢帶回的。若不是他,自己連聶峰最後的屍身都看不到。為了報答這份恩情,多年恪守法紀、一心追尋真相的她卻難得地徇了私。
都道夏冬姐姐如高嶺之花不好接近。可我想,冰冷面具下的她也是柔情千千,只不過不常拿出來示人罷了。為了霓凰的終身,她也會私下去問梅長蘇對自己這個妹子是否有情;在梅長蘇祭拜聶峰時,她獨自一人訴衷情時忍住的眼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這些年來,不會有人如她一般登山來祭拜亡夫;也不會有人說著那樣的話。
而此時梅長蘇的腦海裡也浮現了梅嶺那一役,最後一次見到聶峰在馬上,信心十足與他交代作戰計劃的摸樣。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想像中的聶峰,林殊眼中的他一身戎裝,器宇軒昂。突然就有些明白,當年的夏冬為何鍾情於他。就連時至今日,依舊戀戀難忘。

好在夏冬姐姐這麼多年癡癡等著的人,最終還是回到了她身邊。這些年裡,聶峰也是抱著同樣繞骨燒心的思念想要回到夏冬身邊。不然怎麼會強忍著著火寒之毒,逃回到金陵的東郊山上,在自己的墓前偷偷地看著她呢。
真好,夏冬最終不必再「望廬思其人,入室想所歷」了。

【驀然回首 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

正月十五,古時稱謂上元。
那時的女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年也就只有幾個日子才能外出自由活動。上元節時,各家未婚男女藉著賞花燈的名頭結伴出來遊玩。賞燈逛街時,一來可以順便為自己物色對象,二來也是與情人相會的好時機。故而上元節才是地道的中國傳統情人節。
素日清淨的蘇宅,也趕在此佳節張燈結綵。梅長蘇此時站在廊外看飛流掛花燈,因與蕭景睿、言豫津二人的約會正心事重重。驀地瞧見一隻紅金魚花燈,不由得走近,思緒卻飛向年少時期——那也是一年上元,霓凰跟隨父親來林府拜節。見林殊與家僕正在掛花燈,便吵吵著也要親自掛上一個才好。林殊拗不過他,只得搬來扶梯,親自扶著護著她。霓凰高興得左挑右選,最後要了一隻火紅的金魚燈掛上屋簷。
「林殊哥哥,好看嗎?」霓凰低頭如是問。冬夜的月色下,少女的臉頰在紅燈紙的映襯下臉色越發紅潤。有風輕送,她的劉海與鬢角隨風飛揚。林殊手扶著木梯,抬頭看著她,笑意從眼底蔓延到了兩頰。「好看。」林殊輕聲回她。
燈好,人,更好。

思緒拉回時,梅長蘇歎了口氣,有些惆悵。卻發現不遠處,霓凰同自己一般,披著斗篷望著同一隻花燈,想必也是想起了如斯往事。此刻梅長蘇因回憶而顫動的眼神,好似被冬夜凝住了一般,定定地看著她。我想他多少是有些愣住了。隱居的這些年裡,想起霓凰多半皆是幻影。可這次,想起她,她卻真的就在眼前。而霓凰嫣然一笑,向他走近;梅長蘇亦向廊前挪了兩步。卻立馬察覺有些失態,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雙手在袖下交握。
接下來關於妙音坊一行的談話,言語寥寥卻很是默契。他不願詳談,她亦不追問。關切與愛意都是那般的隱而不發,卻又好似紅線,淺淺地纏繞在兩人之間。她只是淡淡的笑著說:「霓凰明白。上元佳節之夜,霓凰也只是,突然想見兄長而已。」聽了這話的他,卻笑得有些酸澀。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可卻無法同霓凰一樣輕鬆自在,任由自己的思念指引,去到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見自己想見的人。不過還好,她來了。

北宋歐陽修有詩云: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我想林殊與霓凰此刻的情景當是: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抬眸見伊影,此情終難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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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7-18:奪嫡詭計累生靈

【譽王的狠辣】

譽王為絆倒太子加重砝碼,不惜犧牲無辜引爆了私炮房。生靈塗炭,焦屍遍地。這樣的場面讓奪嫡爭鬥二人的行為越發令人髮指。
跟著梅長蘇的腳步踏入那片慘不忍睹的土地時,我不知為何想到《唐雎不辱使命》中的一段對話——秦王怫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嘗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譽王此時尚不可稱為天子,可為奪得這天子之位,草芥人命。這樣的人若果有朝一日真為帝王,真該是百姓的噩耗。
為什麼是這樣的人,和德行和智謀都令人堪憂的太子頗得聖寵呢?

劇裡人物提及赤焰慘案時,可能讀者與劇迷都會不約而同地在心裡疑惑——林帥一家忠心耿耿保家衛國;祁王一脈風骨卓然激濁揚清。這樣的他們到底犯了怎樣的過錯要遭受這樣的懲罰?
可他們的確錯了,而且大錯特錯。儒道之說總勸說讓士族階級與天子要「仁、禮,以德為政」,可這只是做事的道理;官場為人總不能忽略了法家「重權、重勢、重術」之道。「民重於臣」的念頭只能是君王才能有,身為兒與臣若是懷著這樣的心為人處世,便是帝王心中的大不敬。朝堂上的是非爭論,那有什麼所謂的真理,皇上的心意乃是王道。如果說帝王心中自己大於天,你非跟他爭論「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就是逆鱗。再者說,自古哪位帝王不猜忌?君臣也好,父子也罷,在帝王眼裡都不過是自己治世的棋子罷了。粱帝對祁王固然是疼愛的,畢竟是他最為寵愛之妃的兒子;對林燮也是自然是感激的,畢竟是他才能登上皇位。可僅憑著這疼愛與感激,是抹殺不了帝王猜忌之心的。
功高震主,名勝父君。這樣的人還不懂得虛與委蛇,就是林燮與蕭景禹最大的罪過。
赤焰一案後,粱帝也越發多疑。為了避免這樣的局面再次產生,他不再對自己的某一個兒子專寵。雖再立太子,卻又一手扶植了譽王。通過制衡之術,讓朝堂上的臣子,後宮中妃子因利益和立場劃分為兩派,自己則坐山觀虎鬥,只需在必要的時候稍加平衡。這樣的爭鬥中,便不會再有任何一方做大,自己的皇位才能做得安穩。
太子與譽王自然也懂得了,一心為民,勵精圖治都只會徒添父親的猜忌。要論這些,誰能比祁王做得出色?可他又落了個什麼下場?於是,為爭寵、為奪嫡、為招賢納士,他們全力以赴的培養自己的左膀右臂,只為在日後的相爭中換取更有利的局面。二人鬥得你死我活,成日揣測聖意,根本無暇顧及民生。那些想要出人頭地的朝臣們也明白了,一心為國、輔佐君王、專幹實事有什麼用?林燮當年出生入死、保家衛國換來的卻是滿門抄斬。於是這些人為求自保,一個個紛紛忙著站隊。分屬不同陣營的他們,又得想著自己必須在陣營裡怎樣的力,才能立下功勞獲取重用。只有自己輔佐的皇子登基了,日後才能跟著坐享其成。
「君者,源也。所謂源清則流清,源濁則流濁。」從君至臣,全朝懷著這樣的心思,你又能有何指望?

【梅郎的執念】

「他那樣看待梅長蘇有什麼不對?」
在蒙摯勸他將真相與景琰坦白、霓凰為他被誤會而氣惱時,梅長蘇以此話截住二人。
在林殊變成梅長蘇後,與景琰接觸時多次被誤會、指責、鄙視,雖當下心有動怒,卻不曾真為此介懷。在霓凰等人為他不值、遷怒景琰時,他也是多多回護。在私炮房炸毀之地,眾目睽睽之下,郡主對他的維護讓他不得一次又一次的提醒霓凰。可正如故事外的我們一樣,霓凰對靖王的揣測憤怒不已。直到梅長蘇急了,向她行禮並喊了一聲「郡主」,她才明白此舉不當,才不再多言。

這是為何?只因他內心深處與景琰一般,對「梅長蘇」的行事風格並不認可。而他為復仇翻案所累,卻不能不如此。仔細看來,無論劇裡與書中,林殊自己時不時在言語中透露對自己此時的身份表示厭惡。在靖王府看到自己曾經心愛的彎弓後,內心再次受到了觸動。之後把手伸往火盆的一幕,更是把這種感情通過行動從內心洩露了出來。
如果說林殊是火,那梅長蘇就是冰。當冰靠近火時,只會被火熾熱的溫度燙到,卻再無法與火共舞。如今疾病纏身、工於心計的梅長蘇,是再也無法變回以前滿面紅光、直言不諱的林殊了。所以,他只能握著冰冷的雙手苦笑自嘲:「你知道我這雙手,以前也是彎過大弓、降過烈馬的。可是現在只能在這陰鬼地獄裡攪弄風雲了……」
故而面對從小一起長大的景琰,林殊並不想讓他知道的原因一是怕這個直腸子因擔心自己而壞大事,二是並不希望讓昔日好友見到自己如今這般模樣。對自己的厭惡已經讓他痛苦不堪,他不希望再添一人憐惜他無法改變的處境。
執著於過去至純至善的林殊,一直是梅長蘇的心結,令人心疼卻又無人能開解。

可有趣的是,在旁人為此類事煩鬱時,他卻能勸解得頭頭是道。記得歸隱多年的周玄清糾結於自己復出所謂朝堂之事是否有違老友當年意志時,梅長蘇曾這樣安撫老先生—— 「恩師當年明知違逆龍顏,卻不改衷腸,直言不諱。此方是治學大家的風骨。故而晚輩認為,世事萬物,無數不道,隱於山林為道,彰於廟堂亦為道。只要其心至純,不做違心之論,不發妄悖之言。又何必執念,立身為何處。」
我不知道拿同樣的話還給林殊自己,是否能讓他不再為當梅長蘇那麼掙扎、痛苦,不再那麼鄙夷自己現在的所為所謂。想要換得正大光明,不僅僅需要如白日太陽的正大光明之心,也需要如黑夜中月亮的處心積慮之手。就如他對景琰表達光有誠心,沒有手腕,大事難成之意。誰不願意在太陽之下生活,不違心的正直是一種堅持。可在陰暗處的偷生難道不更是一種勇氣與執著嗎?
只要林殊與梅長蘇都懷著同樣的赤子之心,就算扮演著截然不同的角色,那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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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9:自古帝王心難測

【三道旨】
粱帝心血來潮,到被冷落許久的芷蘿宮小坐半日,隔日卻有了三道值得玩味的聖旨——
一,靜嬪升為靜妃;二,太子移回東宮;三,譽王接待使團。
除此之外,之前還有一個小小的插曲。刑部由於換囚一事,多數職位空缺了出來。太子、譽王兩派此時紛紛上書提議人選,可粱帝卻一直苦惱未定。反倒是靖王覆命時,他主動徵求這個多年失寵的兒子的建議,並由他想到了蔡荃,毫不猶豫的立即定了人選。

這麼一看,粱帝此時到芷蘿宮去小坐並非真是無意。奪嫡的兩派相爭已久,為了當好這其中的裁判,看兩位皇子爭來斗去多年,梁帝也是心累身疲。而靖王這個平日裡不爭不搶的兒子,近日默默無聲做事為他省了不少心。對比之下,反倒是引起了粱帝的注意和欣賞。
於是乎,才有了芷蘿宮這一行。許是我多心,總覺得粱帝與靜嬪的談話中,句句都隱含著試探:首先,表揚了景琰與世無爭的淡泊性情,又道出了自己這些年為摔打他才沒有委以重任。接著,問起靜嬪對譽王的看法後(想是太子失勢後,朝中重臣多有復議立譽王為太子之意)又表達了對譽王得勢後的不滿。反觀靜嬪,回答得也甚是巧妙——對於自家兒子的不受寵以及皇帝表示以後盡量不讓景琰外出征戰,她並未像皇后和越貴妃那般乘機替兒子美言幾句。只表達了景琰雖然性子倔強不假,但心裡尊敬父皇之心也不假;作為兒子替父衛國是本職,不必為了愛護他而待之不同。對於譽王的評價,靜嬪迴避不成,借用他人之議論作答(實則並未表態)。聽了粱帝的牢騷不滿後,又表達了無論誰在前朝得勢,一切都是粱帝寵信的緣故(換句話說,沒有粱帝也沒有太子跟譽王)。
這下,在粱帝心中靖王母子不爭不搶,寵辱不驚的性子,一下就跟現下爭奪得最凶的兩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龍心大悅,賞賜與恩寵也就隨之而來。前朝與後宮的聯繫素來極為微妙,母妃被晉陞,靖王自然也就獲得了更多的重視。因此,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靖王即將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而這也是粱帝為了消減那位風頭正勁譽王的一招。
不僅如此,將太子轉移回東宮也同樣是在給譽王敲警鐘。「搞搞清楚,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切莫得意忘形。必要的時候,你有的這些也是可以一夕之間被我收回的」——粱帝的心思大概如上。當然,都說打了巴掌得給顆糖。警示完譽王后,又將接待南楚使團的重任交給了他。旨意上也微妙的寫著「代朕」,將本是太子的職責交給了譽王,也算是表示皇帝仍對他有所重視。
三道旨,眾人各懷心思。不知是否大有三分朝局之意呢。

【一玉牌】
南楚入京,粱帝為穩南境,立即下旨令霓凰即刻返回雲南主持大局。卻又想起不久前謝玉說過的話,為防霓凰滋生驕縱之心,扣下穆青為人質作保。
雖眾人皆明白此舉為制衡,可也寒了穆王府上下眾人之心。王室的不信任不會單單只是一個眼神,幾句閒話這麼簡單。敵國之間休戰互送質子,是幾國鼎立時再正常不過的做法。而將功臣,特別是手中兵權的藩王、將士之子留在帝都,也是為了讓外出征戰的他們滅了謀逆之心。
霓凰在越貴妃一事時就已看清,這所謂的穆王與郡主,表面雖然風光無限,可也只不過是帝王手上的的弩箭罷了。征戰時被派出去替他征戰沙場守衛邊境,休戰時卻得時刻被打壓以示天威。霓凰站在廊下與林殊談心時,透露出對粱帝甚重的猜忌之心感到厭煩。這一段不僅讓這個角色的情感相較原著更加飽滿,也讓她支持林殊輔佐靖王的態度更合理化(不再只是單單因為林殊的緣故)。

林殊安撫霓凰時,除了對粱帝的猜測表示可笑外,更可貴的是他主動表示,會盡自己的全力護穆青的安危。不知道郡主內心聽了此話是否會有大的觸動,卻讓我想起了隔壁劇組的汪曼春。同樣都是愛一個人,遇到危急時刻,林殊想到的是「護」,而汪曼春想到的是「推」。當然,也跟兩人的境遇不同有關。但汪曼春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她滿心癡念的以為,當她把明樓與家人推得越來越遠,讓明樓失去親人後。這個一無所有的男人就會對一直愛他、伴她的師妹產生前所未有的感激與愛。
多麼可笑的想法。「血濃於水」,這道理多麼的淺顯。倘若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此刻哪裡還顧得上愛,只會被仇恨所籠罩。尤其是,怎會感激這一切的主導人呢?如果真有這樣的事,一個連自己弒親之仇都可以全然不顧的人,可以拋下這些,立即跟你風花雪月的人,還值得愛嗎?你羞辱他的家人便是在打他的臉,你折磨他的親人便是在他心上動刀。反過來說,你若真愛一個人,定是替他照顧、保護他在意之人。愛一人,護一家。此乃愛屋及烏,細水長流的真情。

當然,此時的霓凰擔憂的不僅僅是幼弟,更有卷在奪嫡漩渦中心的林殊。將號令穆府上下的玉符交給他,更多的是想護他安全。她知道青兒不過是質子,只要她行事如常,粱帝自然不會為難他。可林殊卻是不同,哪怕有整個江左盟在他身後,有飛流護他左右,有蒙摯暗中庇佑,她依舊擔心。此來告別,內心中對他除了不捨便是擔憂。所以她在林殊再次讓她寬心時,再也忍不住了,將那句話脫口問出——「林殊哥哥,你真的不知道我更牽掛的人是誰嗎?」
「知道。」這算是林殊難得的直接回應了。很喜歡這兩句話之間,兩人對視下的沉默。郡主含著淚,眼神中有無限柔情,問話時帶有一絲絲哽咽。林殊臉上卻不像她那般外露情感,可那句「知道」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像是無奈,又像是點破二人之間情感的傷感。當那種各種情感交織時,郡主忍不住哭著說,多希望兩人遠離這些紛爭,過著往日「林殊與霓凰」那樣自在的生活時,那些複雜的情感彷彿洪水沖垮了堤壩,一下子全湧了出來。林殊一把擁住了他的小姑娘,往事歷歷在心頭,人生若只如初見,當多好。
可惜「蒼山洱海,逍遙自在」這般神仙眷侶的日子,比梅長蘇做回林殊,更是一種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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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20-22:侯門夜宴無好宴

本劇第一大高潮便是蕭景睿生日宴,這注定是個永生難忘的日子。那麼,就來看看這一晚究竟發生了幾件大事——宮羽彈奏鳳求凰惹長公主想起當年往事落淚→岳秀澤入府挑戰卓鼎風→卓鼎風為保謝玉自廢修為→宇文念認兄蕭景睿→宮羽道出父親刺殺真相→謝卓兩家翻臉 謝玉狠下殺手→言候譽王闖侯府→長公主以死相逼解圍→譽王承諾護天泉山莊→蒞陽規勸未果 謝玉垂死掙扎→謝琦難產 謝玉入獄(→夏江歸京)
噢!買!噶!這樣細數起來,這場生日宴的信息量是不是大得驚人……
正文開始之前閒扯幾句。這三集裡,無論是夏冬與卓鼎風交手、卓鼎風與岳秀澤交手、宮羽與謝玉交手還是在混戰時,幾場打戲仔細看來真是非常過癮。動作的設計不僅僅能彰顯人物的特色,還能反映對戰時不同的心態。同時,配合劇情的鼓聲把劇情緊張的氛圍渲染到了極致。看劇時會有好想趕快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和想好好觀察這幾個人的神情的矛盾心理。(申請給武打設計老師和配樂老師加雞腿!)

【1】
卓鼎風的天泉山莊之於謝玉,堪比謝玉的寧國侯府之於太子。
也正是如此,對付太子必先剷除謝玉,剷除謝玉必先斬斷與卓家的關係。謝卓兩家之間的紐帶,自是有著神奇身世的蕭景睿了。因此,只要解開這位國姓青年的身世真相,謝卓兩家的聯盟也就不攻自破了。
卓鼎風一家走到今天這步,雖說源於蕭景睿的身世,但也與他自身的貪念脫不了關係。雖然兩家共有一子,相互走動得勤是自然。可捲入謝玉參與的奪嫡黨爭,幫他刺殺政敵,與他一同成為太子隱性力量……這其中固然有謝玉的蠱惑,可卓鼎風當然是全然無辜嗎?當然不是。在謝玉對他起了歹心時,他質問謝玉:「現在想起你對我說的那些慷慨激昂之語,實在是令人齒寒。」後,謝玉也說「我所說的話,也未必全是騙你。扶保太子本就是大義,其他野心之輩皆是亂臣賊子。我許諾你日後會給卓氏的殊榮,至少現在還沒有打算事成之後賴掉啊。」
一席話令卓鼎風啞口無言。是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假,許以千金光耀門楣也是真。如果當初的卓鼎風不被這些所誘惑,維持本心單純做自己的江湖人。成天除了打理天泉山莊,也就是接受一下岳秀澤之輩的挑戰罷了。根本不會如現在這般深陷其中,將自己一家老小置入賭局。妖言真能惑眾嗎?不,妖言只會迷惑那些意志本就薄弱的人而已。
好在泥足深陷的他,還是心存一絲絲的良知與俠義。在謝玉拜託他去刺殺梅長蘇時,他也是幾番猶豫,推脫不掉才下了殺手;暗殺沈追前,也追問謝玉這位風評甚好的大人到底犯了什麼事;看到景睿出門阻攔,他擔心謝玉不滿而替兒子隱瞞;甚至到最後,為了保住謝玉與太子,他不惜自毀平生武學作為了結……在謝玉多年的欺瞞下,他也算守住了最後一點點本心。

【2】
不愧是一出場就要炸死粱帝的人,言國舅氣場全開時簡直可以徒手轟下整個巡防營。
譽王的府兵與巡防營在謝府門前僵持許久,向來長袖善舞的譽王,面對軟硬不吃的歐陽遲簡直是束手無策。梅長蘇等人在裡面顯然與謝玉已經兵戎相見,可巡防營在外把守,譽王進也不能、退也不是,急得干跳腳。正在此時,言闕到了。由於身份尊貴且此人比譽王更不好惹,之前還把背挺得比松樹還直得歐陽遲也只能彎腰作揖,立馬派人通報謝玉。
我不知道言闕此時出現在寧國侯府前,除了擔心言豫津的安危外,是否也是嗅到了謝府今夜危機的信號,想要親眼來看看這個當年背後捅到林燮的人,到底要死撐到什麼時候。面對言闕這個並未參與黨爭的「修道之人」,謝玉自然不敢怠慢。譽王反正已經是得罪了千百遍也不差這一時;此時若再得罪言闕無異於雪上加霜。故而謝玉陪著笑臉出來打哈哈,可言闕根本不接他這一招。一副「老子接兒子回家,天經地義。你給爺爺把路讓開」的樣子,弄得謝玉也只好作揖保證言大公子性命無憂。本以為國舅爺會有所退讓,可誰知言闕冷哼一聲:「犬子要是有夏冬大人的身手,我也不擔心。」頓時讓謝玉失了笑臉。
有了言闕在,譽王更是得意。一聲喝令,府兵齊齊拔刀舉槍。謝玉也絲毫不讓,當面撂下狠話:你們敢擅自闖我府宅,便是冒犯天家威嚴。劍拔弩張之際,就連前來探看情況的懸鏡使夏春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言闕面色不改,轉身回頭看著背後御筆親題的「護國柱石」。此時他內心定在輕笑。當年,面前的這個人,若不是配合皇太后對長公主使用了情絲繞,若不是與太子一起踩著林燮大哥一家的屍首,怎麼擁有會有如此尊貴顯赫的地位?此等小人,有何所懼?言闕沒有半分猶豫,一步步先前踏著,耳邊是謝玉最後的警告,他也未曾停下。而身邊的譽王也是冷笑了一聲,所有的將士跟隨著言闕,一步步逼近謝府。
此時謝玉的眼神,才真正有了一絲大勢已去的惶然。
這一幕,讓我想讓之前梅長蘇形容言闕當年出任使臣的風采——「那名使臣年方二十,手執王杖櫛節,絹衣素冠。隻身一人穿營而過,刀斧脅身而不退。他在敵營王帳之內舌戰群臣,心堅如山,舌利如刀。」
時隔雖久,風采依舊。

【3】
說長公主前,先吐個槽。我一直覺得宇文念這個姑娘有點莫名其妙。
第一次見到蕭景睿是兩人以遏雲劍和天泉劍的傳人身份切磋,比試完後看蕭景睿那個眼神……姑娘,你那是自家妹子看兄長的眼神嘛。後來與蕭景睿相認時,二話不過,前因後果什麼一概省略,衝上去就說「哥哥,我是唸唸。爹爹他很想你,你跟我回南楚去吧,好不好。」換做是我,也要像蕭景睿頂著「這妹子誰啊」的臉茫然無措了。
好在有個「挑事兒不怕事兒大」的南楚小王爺出來給大家理清故事順序,這下才這場認親才有了頭緒:原來蕭景睿是長公主與當年來大梁當質子的南楚宇文霖的兒子。

當年這段感情屬宮闈秘事,故而都未曾詳談。但看到長公主聽到宮羽彈奏鳳求凰潸然淚下的樣子,想她當時一定愛得很深,也很苦。父皇母后定是不支持的,寵愛的女兒怎麼能夠嫁給敵國質子?太后甚至不惜使用情絲繞這樣的下策來斬斷情絲,讓蒞陽死心下嫁謝玉。但我想,最讓她心灰意冷的,是那位宇文霖的懦弱。
妙齡時的蒞陽,應該很像一個男子,有豪放、剛烈、不羈的一面。不然身處那個時代,縱然男女之間有私情,又怎能作出背著身邊的侍女、嬤嬤,懷上身孕的事。事後她也未把一切罪責歸在男方,不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提出要與宇文霖一同回南楚;而中年的蒞陽,能夠在謝府亂局中穩住局面。以刀相挾譽王,讓他起誓護卓家長久安定。縱然對謝玉無男女之愛,但夫妻一場,她願保謝家清白。此時,除上述外,還能看出她身為皇族與生俱來的威儀與本性的善良。
也誠如自己所言,是個自私的人。蕭景睿一事,她為自己瞞了卓家上下二十五年;而林家蒙難時,自家姐姐晉陽被自家夫君和夏江所陷害,她為小家也不曾出來求情。
可她也的確是個悲劇人物。她很愛過,也很恨過。她看到宇文念跪在她面前,面對舊情人之後,哪裡還看得出一絲絲的追憶往昔之情?眸子裡滿是憤恨。當年恨他攪亂她一池春水後棄她而去,如今恨他時隔多年還要來打破她好不容易換來的平靜生活。所以,她面若冰霜的告訴宇文念:「當年他逃走的時候,我們就說過。情出自願,事過無悔。既然拗不過天,又何必怨天尤人呢」時,心早就枯死了。她萬萬想不到也覺得萬分可笑的是,那人居然還想見她好不容易拚死保下來的兒子。
一曲求凰絕,愁思兩處情。
當年宇文霖負了蒞陽,到如今,他也配不上蒞陽。

【4】
當了二十五年夫妻,謝玉不懂蒞陽,蒞陽也不懂謝玉。
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的結合本來就上一個悲劇的延續。蒞陽當年嫁給謝玉實屬被迫,愛過宇文霖的她雖然也被心愛的人狠狠傷害,卻也很難再向他人敞開心扉了;而謝玉倒是一直愛著蒞陽,我相信他曾試圖敲過蒞陽的心門,但一直也沒有結果。
他們倆在祠堂相擁時,恐怕是此生兩顆心離得最近的一刻了。謝玉叫著「蒞陽」時,愛意中也有著萬般無奈吧。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多年來渴望蒞陽對自己吐露真心、表達真意的一刻竟然會發生在這樣的情境下,竟然是讓他自裁來保謝家門楣的時候。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說了「蒞陽,這麼多年來,我謝玉是真的喜歡你」。平日裡機關算盡的他,也只有擁著蒞陽才會說出這樣毫不含蓄的情話了吧。
可悲的是,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無法從本質上去理解、體諒對方。蒞陽即便經歷了那樣的傷害後,還是保持了一顆純淨的心。可謝玉,謝玉是天生的野心家和陰謀家,一個心狠手辣,可以為了自己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可以為奪心愛之人,尊顯之位不惜出賣自己良心的人。他算計了一輩子,強迫蒞陽、陷害林燮、欺騙卓氏、扶保太子……算得他自己都已經相信自己所為是「大義」。就這麼算了一輩子,最終把自己算了進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願承認自己敗了。路,還沒有走盡;他,也自然不能放棄。蒞陽的話,他不會認為這是長公主對他的最後憐愛,全當是妻子的婦人之語。(因此,蒞陽也絕望了。她知道謝玉終究還是那個謝玉,她醒悟過來,來勸說這樣一個人還是自己太傻了)此刻的他,像是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還在等待虎牙長回,能夠反咬一口的那天。
而那一天,他終究是等不到了。

【5】
兩處細節補充。
一,景琰聽到蒙摯問梅長蘇在景睿生日宴上謀劃此事會不會太狠了一點後。終於開始在言語上維護梅長蘇了,真是令我欣慰。
二,聽聞謝琦之死,梅長蘇也很是內疚。雖說他早知「覆巢之下無完卵」,但想起以前謝琦還只是小女孩時,拉著自己的衣角叫自己「林殊哥哥」,內心又是一番絞痛。除了謝玉外,景睿也好,謝琦也罷,這些「陪葬品」都是無辜的。可為了扳倒謝玉,離翻案更進一步,他卻不能不這麼做。只能在飛流面前嘲諷自己是個「心越來越硬」的人,看著自己變成以前林殊最為不恥厭惡的那種「為達目的,不惜傷及無辜」的人。
哎,可是與惡魔爭鬥,又怎能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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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23-24:沉冤欲雪喪鐘鳴

【隔牆有耳 字字驚心】
為了讓靖王與夏冬明白赤焰當年的冤案,也為了進一步瞭解當年赤焰是如何遭人污蔑。梅長蘇利用譽王不僅安排了這場見面,順道還摧毀了夏江與謝玉之間「牢不可破」的約定。可梅長蘇哪裡是去跟謝玉談判得到,開篇講的分明就是一個鬼故事。
描述完謝玉將如何「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鬼門關之路後,梅長蘇乘勝追擊地告訴他,他不過是讓譽王問了一句話,就已讓夏江對謝玉徹底沒有了信任。逼到走投無路的謝玉,此時也只能任由梅長蘇擺佈了。
在謝玉的講述與當年片段的閃回中,整件赤焰謀反案變得怵耳驚心。當年指證謀逆的大將軍手書,竟然出自一個下鄉教書先生之手。這讓隔壁的靖王震驚,更讓夏冬險些跌坐。而在審問的過程中,其實梅長蘇也洩露了太多關於過去的情緒——情緒激動得站了起來,目光如炬,眼中含淚,細聽聲音也有些哽咽。好在謝玉當時身陷囹圄,又處於絕望之境並未察覺。也難怪,梅長蘇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一直疑惑的告發書,竟然是這兩人精心偽造、一手安在林家上的罪名。
當年的滔天舊案,真相卻如此荒唐,又如此可笑。

聽完鮮血淋淋的真相,三人走出牢籠後的神情那麼的相似,卻又那麼的不同。
夏冬彷彿失了魂魄,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她做夢也想不到,這麼多年來滿心的怨懟,卻是恨錯了人。一邊是愛慕的夫婿,一邊是敬仰的師父。她從來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竟然要在這兩人中做出取捨。而她在跟靖王道出那聲抱歉、在聶峰墓前沉默時,心裡已然有了決斷。
梅長蘇依靠在門欄上,目光有些空洞的看著遠處。他是三個人中唯一一個情緒最勝,卻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的人。他不能像夏冬那樣流淚,哪怕無聲都不可以;他也不能像靖王那樣找到母妃吐露相思或找謀士發洩憤恨立誓洗冤。他能做的,只有繼續忍耐。這算什麼呢?對他來說,不過是知道了當年所不知情的一個細節罷了。為了這件舊案,他已經蟄伏了十餘年,夜夜被梅嶺那一夜的血洗的噩夢驚擾,早就決意賠盡自己的餘生。此刻他要忍,只能忍,必須忍。
靖王呢,一直篤定赤焰與祁王無辜的他定是按耐不住的了。震驚、悲傷、憤怒之後,他也下了決心,哪怕赴湯蹈火,也要為此案拚死一搏。夜談時,景琰與林殊的反應都在情理之中。林殊忍了多年,他不在乎多忍一時。所以才在言辭中時刻提醒靖王,不做無益之事。而景琰怎麼能忍,多年來光憑對那些人的信任,都能苦苦支撐走到如今。終於,他找到了證據,這一切已不再是他的猜測。
最讓我感動的,是他答梅長蘇的那三句毫不猶豫的「我知道」和那句不假思索的「要查」。若果說當年「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追究案情、堅定立場只是一腔熱血,而尚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可如今的他,是在經歷了十多年的打壓、冷落,好不容易獲得了微弱的支持與重視後,依舊堅定如初。哪怕這件事將繼續給他帶來無法預料的艱險與障礙,他也無法放棄追查。這才是真真正正的重情重義,他不後悔過去曾遭受的,也不害怕未來將面對的。他要的是真相,是正義,是所謂的正大光明。
梅長蘇跪下時,心情也是複雜的吧。明知不應為而為之,本不是「梅長蘇」所應該做的。可此時的他,終於有了往日林殊的影子,「愚蠢」卻正直。林殊多麼慶幸有景琰在,這件事無需再一個人死扛在肩頭,終於讓他有了可以坦然托付的理由。而景琰也多麼感謝有梅長蘇在,這件事他也不必成日放在心上卻無可所為,終於也讓他有了可以反抗的力量。
兩人相拜的那個畫面,讓我替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國喪鐘鳴 聲聲割心】
我相信哪怕親人之間,也是有很多莫名的緣分。很多人去追究太奶奶疼愛林殊的緣故,可我從未覺得這份疼愛有那麼多原因設限。我更願意去相信,這份疼愛就是來得如此莫名其妙,沒有道理。跟他是不是天資聰穎毫無關係,跟他是不是率真討巧毫無關係,跟他是不是偏愛晉陽才愛屋及烏……都毫無關係。
就是這份沒有緣由也沒有道理的愛,才在處處算計、時時謀劃的宮牆中,顯得那麼真切又珍貴。她會在林燮懲罰林殊時,第一時間跑來護著他;會在他尚未成年時,早早地看透了他的心思,定親了霓凰;會在赤焰被判反賊之時,哭求孫兒保全林殊……在林殊面前,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更像是尋常人家的老人,偏愛著自己的晚輩而已。
而一個人彌留之際都叫著的名字,念著的人,該是有多深的牽掛。除了太奶奶,恐怕無人真正能感同身受。

死生多麼的無常吶。它是那麼的公平,在它面前不分卑賤。不會提前也不會延後,沒有通知也不可算計。縱你有千般機關,也是枉然。也正因如此,人會才在死亡前顯得那麼渺小;面對活著的親人,安撫之詞才會如此蒼白。
就在我為壓抑多年的梅長蘇與景琰鬆了口氣時,二十七聲國喪鐘鳴,讓人心又揪了起來。京城裡,唯一一個與林殊有著嫡親血緣的人,最終還是沒有等到林殊的回來。我不知道在蘇宅獨自守喪禮的梅長蘇,到底是無奈自己無法親自去棺槨前守靈更多,還是遺憾自己不能以林殊的身份拜見太奶奶更多。
在太皇太后的心裡,林殊一直都在,卻又不是真伴在身邊。或許只有在神志恍惚時,她才能隱約看到小殊在自己的膝下賣乖討好,在身邊淘氣逗樂。自己的晉陽也在身邊,笑打著這個曾孫,說著不痛不癢的斥責,讓他不要再惹林燮生氣。多好啊,她想著,這樣的場景應當不是夢吧。她沉醉其中,不願醒來。或許,這也是她癡癡呆呆的緣故吧。

太奶奶的死又一次刺激了梅長蘇。在見到同樣披麻戴孝、從雲南趕回金陵守靈的霓凰時,他覺得身邊的霓凰,是跟他一起在做一個那麼脆弱的夢。相信他們可以永結同心,白頭到老;相信他們可以天涯海角,矢志不渝;相信他們可以蒼山洱海,自在逍遙。
可這些都不會成真。為了最後不要那麼失望以致絕望,最好就是快刀斬亂麻。「霓凰,如果你的將來沒有我,也一定會很好的。」此時的梅長蘇眼神上躲避著霓凰,眼眸閃爍,說著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的謊話。「會很好的。」他握著霓凰的手,重複著這一句。可他看著霓凰的眼神那麼絕望,沒有半分說服力。他要趕她走,用「你留在我身邊,我會分心的。你明白嗎?」這樣的話來勸向來體己的她。可她又怎會不明白他的心。
霓凰如何能輕易離開,最後還是以梅長蘇的讓步結束了這場對話。恐怕梅長蘇這輩子永遠無法說服和欺騙成功的人,恐怕就是霓凰了吧。相偎相依時,兩人的手也緊緊的握在一起。
這世間,鬆不開的手,永遠是最牽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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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25-26:皇恩初顯露崢嶸

【蛇蠍美人計無雙 滑族女兒】

如果換個立場來看這個故事,秦般弱和璇璣公主她們也是很值得同情。
從秦般弱跟四娘的對話中,大致瞭解到滑族被滅的緣由是先降於大梁,後又叛於大渝。此舉惹怒粱帝,遂派赤焰軍大舉進攻。滑族不敵,故而亡國——不難想像,當年滑族的統治者一定是個唯唯諾諾、毫無主見之人。不然怎能如此前後不一,做出背信棄義之事。同時,將士的戰鬥力,跟大梁赤焰一比,更是不值一提。這其中滑族女子的處境,總不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後蜀那位花蕊夫人的《述國亡詩》:「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我甚至能夠想像當年的場景——赤焰鐵騎踏入滑族宮殿內,狼煙未散,後宮女眷跪了一地。低著的頭掩飾了她們眼中的恨意與不甘,因憤怒而握成拳的手藏在了寬大的衣袖中。她們恨自己不能親上戰場,浴血奮戰;恨滑族降來降去的搖擺不定,早已失了一國威嚴,到頭來換來的不是安寧卻是大梁的血洗。
此後種種看來,滑族的女子相比男子,倒更有骨氣。國破家亡,山河不再,報仇雪恨的復國之心卻不曾泯滅。身為女子,武力值拼不過男子。要報血仇,必定只能智取。淪為掖幽亭的亡國奴後,璇璣公主色誘夏江,在背後一手炮製了祁王與赤焰的冤案;而秦般弱接手後,在幕後幫助譽王與太子纏鬥,以此內耗大梁。她們太懂男人的軟肋了,什麼時候人最是警惕放鬆?那自然是軟玉在手的溫存之際。男人們總喜歡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免不了要炫耀一二。而這些隻言片語搜集到一塊,被有心人稍加利用,便能成為反噬的利器。於是,他們便培養其他滑族女子,四散到大梁各處貴胄內府裡,以美色與媚術留在王侯將相身邊換取情報。
「那照四姐的意思,因為師傅不在了,我們當年宗廟被毀的血仇難道就不報了嗎?」秦般弱在四娘勸解後如此厲聲質問。遭受到重創都不願放棄的執著,大概從亡國的那刻就種在了他們身上。沒有死地,哪來後生?這種「大仇未報,誓不罷休」的韌性中,有著一些近乎瘋狂的偏執。雖不可取,卻令人佩服。

【海內存知己 天涯若比鄰】

言豫津與蕭景睿,這對至交好友之間「雖有兄弟,不如友生」的情義,煞是令人羨慕。
景睿前往南楚一事,並未向外人說起。可還未離開金陵城多遠,就被言豫津追了上來。這並不奇怪。生日宴那一晚,言候來接言豫津時,他想著蕭景睿那個性子表面上沒有異動,內心卻是山崩地裂般的破碎。想要留下來陪他未果,事後也未找到聊此話題的契機,無奈只能關注著長公主府的一舉一動。
截住人後,言豫津尚未問緣由就是一通責怪。想想也是,最好的朋友要離開卻沒有告知自己,心裡多少定是有些埋怨的吧。以前的他們是無話不談,有什麼心事都會向對方傾訴的知己。可這次,兩人卻都不知如何開口。他害怕彼此之間已經越走越遠,還來不及解開景睿的心結就要莫名的面臨分別。言豫津多少有些害怕,害怕從此後失去這個朋友。而聽到景睿的解釋,卻有些不好意思了。聽到景睿還會再回金陵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在即將面臨的分別中,終於讓兩人談起了那場發生在景睿身上的浩劫。言豫津的開不了口,全是因為他太懂蕭景睿。這人重情重義,把身邊的人看得極重。那一夜揭露的所有真相,雖都不是因他而起,可他卻又件件無法置身事外。一直以來,對人真切無比的蕭景睿想要拼盡全力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可那晚他卻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無論怎麼做,這個家卻都不會再回到曾經美好的樣子,這是他痛苦的根源。言豫津想讓他將這些看淡一些,他倆又都明白,這談何容易。
蕭景睿說,經歷那晚後,身邊人事全非。我想,這其中指的,並不僅僅只有卓謝兩家翻臉。滔天巨浪之後,或許身邊的朋友與親戚也多少發生了變化。寧國府一定也從以前的賓客如雲變成門可羅雀了。更別談有些趨炎附勢的小人,雖有長公主壓陣,但也要見風使舵的在明裡暗裡踩上幾腳。世態之炎涼,令以前意氣風發的謝氏一族也是受盡了欺辱。
有人曾跟我說,交友如大浪淘沙。經歷種種後,仍留在身邊的人值得珍惜。其餘更多的,只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如果有天,你發現他離開了,也不必太過難受。值得慶幸的是,言豫津不曾離開也沒有改變,他們多年的情感也沒有因為他家庭的巨變而改變。人無論這世間風雲無何變化,身邊有這樣的一個人在,就是彼此的幸運。

「世間有多少好朋友,年齡相仿,志趣相投,原本可以一輩子莫逆相交。可誰會料到旦夕驚變,從此以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天涯路遠。」梅長蘇看到送別的二人,無奈的感慨。世事無常,縱使情誼不變,卻要天涯兩分,豈不是更令人無奈。
而一旁黎綱的安慰之詞,雖是簡單卻恰是描述了真正的友情:「好朋友不在乎遠近,好朋友就是好朋友。」
若是知己,天涯相隔又有何懼。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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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27-28:儲君將廢風雲變

【不只是扔出的金盃與掉下的寶劍】
當靖王受封五珠親王的那一刻起,新的制衡局面已經開始部下。太子勢弱,譽王獨大。粱帝在太子的蟄伏緩衝期扶植起靖王,也不過是想要堤防譽王進一步攻擊太子。
這全是我的猜測,依據也很簡單。一是連靜妃也看出粱帝對越貴妃有復寵之心,二來粱帝選擇去太子宮中,想必除了賞花,也是想看看是否能夠給予一些獎賞,讓現在事事不如意的他好東山再起。回想之前去芷蘿宮的兩次:第一次賞了妃位,第二次賞了巡防營。可見,只要放聰明點把粱帝伺候舒服了,順毛摸一摸,這位皇帝的恩賞也不是那麼難得之物。
可我們這位太子殿下卻看不清這點。皇上讓他閉門思過,此刻他不僅不裝乖討巧,還在國喪期間在自家宮殿裡過著「歌舞昇平,酒池肉林」的奢靡日子,這已經夠讓為君者生氣的了(自古有許多王朝多以孝治國,不孝被視為最大的不敬)。這還不夠,太子與身邊的嬪妃抱怨粱帝的寡恩。好死不死的,這一幕全然被粱帝在門外聽了個正著。

如果說太子不守孝道讓粱帝生氣還能在事後彌補,那麼太子摟著妻妾,借酒消愁,說出的那句「說我沒有德行,父王的德行就好嗎?」——聽在粱帝耳裡,彷彿被太子順手扔出去的那樽金盃擊中一般,一個踉蹌往後退了一步。
梅長蘇之前就越貴妃與太子被赦免之事曾說過,粱帝是一個只會對攸關自己利益地位的事放在心上,其他人的苦楚並不會體諒的人。從粱帝在門口一直念叨「這個逆子真是會給朕出難題」,足以證明太子不守孝這件事皇帝還是想替他瞞住的。可當太子說出如此目無父君的話,對粱帝可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他自視多年來對太子是給盡了寵愛與恩賜的,卻沒想到換來他在背後如此的評價。所以,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出離了憤怒,拔出了蒙摯的佩劍。要不是高湛在一旁不停地求情勸慰,事態會如何發展還真的很難說。
受了心靈重創的粱帝,步履有些浮虛,顛顛撞撞地滾下了台階。蒙摯與高湛將他扶起時,那一刻除了憤怒還有傷心,不然怎會問出「東宮如此怨憤,難道朕,真的做錯什麼了嗎?」若換做靖王等其他不得寵的皇子抱怨,都不至於讓粱帝如此心寒。可被自己寵愛的孩子橫加指責,人此刻除了憤怒,也一定會有迷茫。
接著有一個細節值得注意。粱帝扶著水缸站起來,看見水中自己的倒影。他第一次發現,倒影印出的那個人那個人兩鬢斑白,青春不在。所以他苦笑著搖頭,感歎自己是真的老了。面對這樣的情景,自己還能鬆開握住寶劍的手。換做十三年前的自己,太子不用想也一定被自己當面斥責刺傷了;整個東宮的根基都會被自己連根拔掉。可如今已不想大動干戈了。當年失去景禹和林樂瑤讓他是他多年的一根心刺,年事已高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一次承受失去。故而,他只是下旨幽閉東宮,軟禁太子。

此刻,殿內的太子也多少聽到門外的動靜。他迷迷糊糊的打開門一開,赫然發現許久不見的父皇正在階下,這下酒全醒了。方寸大亂的他手足無措,只得跪地求饒。而粱帝此刻看著太子卻是面無表情,眼神裡已完全沒有了半點柔情。看著一直磕頭的太子,粱帝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歎了口,轉身離去。
我不知道那一刻,他是否想起了景禹。想起了那個被自己關在天牢,什麼也沒有說,到最後一刻都不曾低頭求饒的兒子。

【不只是一冊普通的遊記批注】

靜妃與梅長蘇在隱瞞身份這件事上,兩人之間的默契驚人。可就算是如此,兩人還是多少露出了一些端倪,特別表現在眼神與手部。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神中洩露出的情緒讓靖王有些在意。靖王在蘇宅與梅長蘇談論到軍隊糧草分配運輸相關時,大概是聯想到以前曾與林殊爭論類似之事的情景,有些走神,不禁問梅長蘇是否曾役於軍隊。梅長蘇被問的也是一愣,即便是在之後找到了完美的解釋之詞,眼神裡多少也有些尷尬;借書時也是,梅長蘇眼裡閃過的慌張與緊張也讓靖王生了疑惑。
而靖王向靜妃要書時,靜妃眼裡也是滿是懇切與柔情,說到這本遊記的批注與評價梅長蘇時,不是低著頭垂著眼,就是走過靖王背對著他,生怕自己一個表情沒有控制住被兒子察覺。可對於一個未曾謀面之人反覆提醒靖王好生相待,加上這樣的眼神,與平日裡「風雨不動安如山」的靜妃相比,實在是反常。所以景琰忍不住問靜妃,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自己。聽了這話的靜妃眼裡難忍悲傷,最後只能巧妙地裝作感慨自己「年紀大記性不如以前了」來搪塞靖王。
至於手,不知是不是因為十指連心的緣故,也是透露出了內心掩飾的緊張。不知道景琰是否曾注意到,每次不論靖王問梅長蘇是否是祁王府的舊人也好,還是是否認識林殊也罷。蘇先生的手都會不自覺的收縮起來,握成拳,這是人情急慌張時的正常身體反應。而靜妃也是,還書時,手肘緊緊的靠著胸前,雙手有些用力地拿著書。那個時候她,一定還留有發現真相是的震驚和激動,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還能見到故人之子。
可越是三緘其口,越是諱莫如深,越是令人生疑。
母妃、謀士、愛將三人對這本遊記的重視,不得不引起了靖王的注意。於是,他看了又看,翻了又翻,甚至把其中的批注抄了又抄,反覆研究卻依舊一無所獲。想來也是,如此隱晦的行跡,靖王斷然是發現不了的。不然當時,林殊也不會在一時緊張後,還是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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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29-30:麒麟之主終見日

【士為知己者死】

私以為,琅琊榜裡要論誰氣場最足,走路帶風,霸氣側漏。言闕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言侯爺在我心中的形象,大概可以用「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種拉風的畫面來形容。
梅長蘇第二次拜訪言闕,目的明確,是想讓言闕乘歲末年關之際在各府走動,瞭解他們對朝堂時局的看法。兩人還未說話時,雖不參與黨爭但深諳朝堂局勢的言闕,大概早就明白這位謀士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自己主子來拉攏他。故而話題尚未打開之時,言闕對梅長蘇所說的每一句話其實都暗中帶刺。這也難怪,在之前那場對話中就已表明,他認為譽王與當今粱帝並無二致。梅長蘇想讓他出手相幫,說是癡心妄想也不為過。
可向來眼色十段的言闕,這次也看錯了人。聽了言闕的反諷之言,梅長蘇並不在意,只是低頭笑笑。接著,在不緊不慢、不鹹不淡的對話中,言闕這才漸漸發現,這個年輕人,竟然一直是靖王的「幕僚」!他沒有開口把那話說完,只是面有打量之色的看著梅長蘇。倒是一旁的言豫津,把父親心中的那句答案說了出來。
在梅長蘇的正式詢問後,言闕面不改色,並未立即表態。他慢慢地抬手,飲了一杯茶後,寥寥幾句把目前形勢與客觀立場道與梅長蘇。而我心中,最精彩的一段對話便是——
「不合情理又無勝券可握,先生何以提出如此要求呢?」
「侯爺,您可願意?」
「願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背景音樂配合得恰到好處,看到此處時,我竟渾身雞皮疙瘩止不住的翻滾。在梅長蘇緩緩問出「侯爺,您可願意?」後,言闕閉上眼後輕輕歎了一口氣,長長的沉默中,我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直到他突然睜開眼,眼神犀利,抬首看向梅長蘇,用低沉的聲音堅定地給出了「願意」的答案後,我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到此,言、梅二人的談話才真正透出一股惺惺相惜的味道。聰明人之間對話自是非常簡單,點到為止即可。這廂梅長蘇只是起了個頭,那廂言闕便已明白對方所托之事。而他一旦明瞭梅長蘇真正的立場後,也不自覺地暗自猜測起了梅長蘇的出身。分析起來字字珠璣,梅長蘇也只好順勢而言。見梅長蘇不願詳談,言闕也懂得此事不值得深究,也就不再追問。
更讓我驚喜的是,劇版也讓言豫津隨父一起加入了靖王陣營。或許是談話伊始時,言闕讓兒子留下旁聽,讓言豫津明白父親是真的放下了多年的心結,願意將自己身上的擔子和責任與自己同擔的原因;又或許是對太子、譽王相爭多年所帶來的後患看得通透,言豫津願意為了清明的未來與父親共同戰鬥的緣故。因此,言豫津主動表示,願為自己和父親今天的選擇付出一切,無怨無悔。

 「君子一諾,生死相隨。其餘的不足掛齒。」
古人有云:女為悅自者容,士為知己者死。大概說的就是言氏父子這樣的人罷。

【強敵聯手反撲】

原來蘇哥哥不僅要管理江左十四州、協助靖王奪嫡、完成赤焰翻案,偶爾還負責發佈一下金陵的天氣預報。如果沈追當時能得見靖王與梅長蘇在蘇宅,就如何搶奪賑災主辦人一事的談話。一定會感激地抱住梅長蘇,痛哭流涕,大喊「大梁好雷公!」
這平地的一聲雷,如當頭棒喝,讓譽王頓時就失了當時與靖王在內廷爭執的囂張氣焰。出了這等醜聞,他再不服也只能憋著回府。可這一棒,同樣也讓秦般弱終於有機會在譽王面前,道出他一直都不願認清的一個事實——這金陵到底是誰得了麒麟才子,殿下難道還不明白嗎?俗話說得好,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多年與太子纏鬥的譽王,他自然不是省油的燈。認清局勢的他自然不會像太子那樣在家頹廢。梅長蘇與靖王聯手,一步步把他逼到了如此境地,他自然要想著報復。可無奈對手太狡猾,輕舉妄動的話,不僅不能打擊他們,搞不好還會反惹一身騷。
梅長蘇固然可惡,秦般弱也好,譽王也好,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但對他,二人都是所知甚少。不過要對付他,也不是全無辦法。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攻破了他的主君,他也就成了無主之人,這便是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至於景琰,他的痛腳譽王是再清楚不過了。既然找到了攻破點,接下來便是找契機與盟友。正在譽王一籌莫展的時候,秦般弱在一旁提醒他,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個世界上,除了譽王,大概夏江是第二個最不願看到靖王登上王位的人了。

拉到夏江作為盟友,自然就不愁找不到合適的契機了。畢竟十三年前那場舊案,便是他的最得意的傑作。果不其然,夏江自己也早早著手準備對付靖王的武器了。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居然還能找到衛崢的蹤跡。不可不說為了自保,他也是費勁了心思和精力。
兩人談話時,向來不理會奪嫡的夏江也終於要參加到黨爭中,卻老奸巨猾的表示只幫譽王除掉靖王,其他的一律不管。而譽王也非常識時務,不論成敗,先許以青睞與厚望。這兩人本毫無情義可言,當下也不過是因為各自的利益走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特意助了他們一臂之力,這一切都將趕在靖王在外辦案、梅長蘇養病時接連發生。看來,是真要殺這兩位一個措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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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31-32:計設離間生嫌隙

俗話說得好,薑還是老的辣。
夏江與譽王聯手後,下了兩招狠棋,一步走在後宮針對靜妃,一步走在過去針對赤焰。他知道,靖王淡泊名利,不爭權奪利,但唯有「情義」二字看得極重。靜妃於他有生養的親情,而衛崢於他則是兄弟間的義氣。在這兩人身上做文章,將「離間」與「欲擒故縱」二者結合在一起使用,兩腳都踩在了他的底線上,所以才最能讓靖王喪失理智。
刁難靜妃只是一個前奏,也是激化靖王與梅長蘇矛盾的一個導火線。譽王故意讓皇后聲勢浩大地搜查靜妃寢宮,給她無端的扣上這麼一個不合情理的大帽子,就是要讓這件明顯的冤假錯案鬧得沸沸揚揚。後宮的人嘴都碎,一傳十,十傳百的這事兒不知道會傳得有多麼離譜。只要有心人日後在靖王面前提起,添油加醋一番,便會讓靖王覺得靜妃在他離京的這段日子裡受盡了委屈折磨。
自然,他們也料準了靖王府在得知消息卻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一定會去蘇宅求救。所以他們布有後招:不管梅長蘇是讓他們派人立即通知皇上此事,還是要他們按兵不動。他們最後都會讓兩邊生嫌隙。如果梅長蘇讓他們通知皇上,那他們排除假親信在半路截住前往人員,會讓靖王府的人覺得梅長蘇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同時太過算計不顧靖王母妃的安危。而梅長蘇若真不讓他們派人求救,正順了他們的心。
更巧的是,此時靖王府的人根本見不到閉關養病的梅長蘇。整個蘇府上下現在正在為衛崢被捕、童路「背叛」和宗主重病三件事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宮裡靜妃的處境。列戰英來蘇府就此事求教時,甄平隨口說出的那句「靜妃娘娘不過是受些委屈罷了」道理是沒錯,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聽在列戰英耳裡可就有些刺耳了,因此甄平話一落,加上他語氣裡透出沒什麼大不了的態度讓列戰英臉色頓時一變。因此,列戰英收起了恭敬的姿態,冷冰冰的回禮告辭。此時的這句話,對靖王府的人來說是蘇府表明了對靜妃的態度,再加上小新的那套說辭,也難怪靖王大怒。
這件事還有一個隱藏的好處。皇帝回來聽到此事,必定大怒,將當面斥責皇后。而後宮尊卑有別,皇后畢竟是皇后,總理六宮是她的職責。因為在一個妃子的寢宮查出可疑藥物關押訓誡而遭受責罰,傳出去也不甚好聽。靜妃深諳此理,所以及時出面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於衛崢被捕這件事,靖王寧願放棄一切也要施以援手的心情有兩層。
第一層自然是由於林殊的緣故。當年赤焰出事,他不在京中。所以回來發現在自己好朋友與兄長最需要自己支持和幫助的時候不在身邊,內心一直懷有歉疚與後悔。這次得知衛崢還活著,他不顧一切也要救下來,是一種補償心理,不願當年的悲劇再次重演。正如他回答梅長蘇的那句「等我死後見了林殊,當他問我為什麼不救他的副將,難道我能回答說不值得嗎?」
第二層則是跟列戰英的心情相同,衛崢是當年一起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戰友。對曾一同出生入死戰友的心情,沒有在軍隊呆過的人的確是很難理解。生活裡,能成為朋友的契機有很多,比如有共同的愛好、有同樣討厭的人、有彼此欣賞的閃光點……朋友之間其實很需要維繫,可戰友是不能等同於朋友的。戰友,是一群曾經有過同樣的信念,為了同樣的目標一起浴血奮戰。我記得爺爺他們那一輩參加過抗戰的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感慨的話有這麼一句——「哎呀,老戰友。當年要不是你背著我走過雪地,我哪還能活到現在喲。」戰友,那是無論過了多少年,都不能夠否認的過命交情。
加上靖王本來就重情義的固執個性,這個時候無論是誰來勸,以什麼樣的理由來勸,都是勸不了的。譽王、夏江、粱帝或是任何一個謀士,他們都不曾上戰場,所以他們不能理解靖王為什麼會為了一個好友的副將,在武英殿上當著粱帝的面跟夏江發生爭執,為什麼會為了這樣一個人,哪怕百害無一利也要救。

整件事下來,個人覺得靖王對梅長蘇的憤怒與態度是能夠理解的。但,即使能夠理解他的憤怒與心情,我也不能苟同他的做法。
他最大的毛病就是面對一系列的麻煩和問題時,不能及時夠冷靜下來。重情重義是他的優點,但不夠處事圓滑是他的弱點。武英殿上,他自己明知道夏江是在蓄意挑釁,譽王在一旁配合夏江落井下石。可他還是沒法忍住,硬是要把自己的態度擺在明面上。其實這除了惹惱粱帝、讓夏江他們的奸計得逞外,並沒有什麼意義。
得知了這一件件事後,他也沒有聯繫之前的種種細想,或者跟他人進行理智的分析討論。如果他在芷蘿宮能夠靜下心來,聽靜妃娘娘的勸,也不至於聽了小新的幾句挑唆之言就對梅長蘇滿腔憤怒;如果他在密室時,能讓梅長蘇把話說完,蘇先生也不至於頂著羸弱的身軀在寒風大雪中等了又等。他不曾想想,如果梅長蘇真相利用靜妃娘娘作文章,那為何之前沒有勸說他要拉攏高湛?如果梅長蘇真的不會去救衛崢,兩人大業未成,人家就會這樣半途放棄了嗎?靖王此刻只顧著在意母妃受委屈,失望梅長蘇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與眾不同。他對梅長蘇說的每一句話、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盛怒下,全然被自己的情緒牽著走。這可以說是他一個致命點,太容易被對手拿來利用了。
咱家的「沒頭腦」不高興了,還得等蘇哥哥老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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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33-34:病軀雪天勸景琰

相比梅長蘇,很多時候我會覺得能當景琰其實挺幸福的。
林殊跟蕭景琰之所以能夠成為至交好友,那是因為他們骨子裡其實是一類的人。他們都是在祁王的身邊長大的孩子,厭惡爭權奪利、厭惡奪嫡黨爭、厭惡虛與委蛇、厭惡算計人心、厭惡陰詭謀士……所以,蕭景琰對梅長蘇這個人的反感,也就是林殊對梅長蘇的反感。我們可以氣蕭景琰對梅長蘇的誤解與不滿,但我們要怎麼面對林殊自己對梅長蘇的煩悶與不甘?「梅長蘇」這個人,正是他們倆從小最厭惡的那一類人。
記得九把刀在《後青春的詩》裡有一段話:「不想長大嗎?不想成為朋友們正在成為的那些大人嗎?現在,我們要對十年後的自己投下一張信任票。絕對……絕對不要成為那種我們瞧不起的大人。」蕭景琰自始至終都堅持做自己,所以對梅長蘇的態度不過是在堅持本心。而林殊呢?他被形勢所迫,為了達到自己最終的目的,他披上了他曾最不堪的外衣,變成了他以前最看不起的那種人。
之所以說當蕭景琰其實挺幸福,是因為他一直在遵從自己的初心活著。無論在哪個時代,這何嘗不是一種任性呢?蕭景琰可以因為不恥太子與靖王的做派就不與之來往,可林殊不行;蕭景琰可以在武英殿上為了赤焰和祁王跟夏江爭吵、頂撞粱帝,可林殊不行;蕭景琰知道衛崢被捕,可以滿腔熱血、無所顧忌的嚷嚷著要救人,可林殊不行;林殊他是一個「知道要裝不知道,在意要裝不在意,痛苦要裝不痛苦,活著要裝已往生」的人。他的苦楚與悲傷不比任何一個人少,可他卻得忍,得裝。他不能像蕭景琰那樣,任由自己的性子說話做事。
人生在世,能夠任性,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正因如此,看到梅長蘇與景琰在密室裡的談話和雪地的爭吵時,對梅長蘇的心疼是一種身不由己、從心底裡湧上來的酸澀感。
衛崢被捕,沒有人比他更憂心焦急了。可他知道此刻需要的是理智與冷靜,他要穩住大局,不能讓靖王跳入這個再明顯不過的陷阱裡。不僅壞了奪嫡翻案的大事,衛崢也救不出來。於是,他在密室裡說著違心的話,一副算計得失利弊的樣子,苦口婆心的勸著靖王。反過來,卻還要聽著靖王滿腔鄙夷憤怒的話。看著靖王揮劍隔斷密室的鈴鐺,他內心的擔憂和害怕遠遠超過了傷心。驕傲如林殊,此刻也不由得地跪在了昔日的好友面前,希望他能聽自己的勸告,不要再魯莽行事。滿眼都是哀求,只希望景琰能夠明白自己的苦心。可景琰呢?此刻什麼都聽不進去,說出的每一句,字字都插在了林殊心上。而聽出了話語中分道揚鑣之意後,林殊說話聲音都是顫抖的。正是因為太瞭解,就更害怕,害怕此刻好不容易得來的局面被奸人的詭計毀於一旦。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再等一個十三年了。

在靖王府門廊下等蕭景琰的時候,雪天裡吹著寒風的他,一定還是決意要勸蕭景琰不要插手這件事。我想那個時候梅長蘇也只是想把沒說完的話說清楚,並沒有打算把自己計劃救衛崢的心思和盤托出的。直到聽到靖王說出「等我死後,見到赤羽營的主將林殊。如果他問我,為什麼不救他的副將。難道我能回答他說,不值得嗎?」這句話後,梅長蘇突然明白靖王對此事的執著與決心遠在自己的想像之上。此刻他看到好友鐵青的臉,卻又是感動得說不出話。這才把所有規勸的話嚥了下去,長長的歎了口氣。才把搭救衛崢這件事,在明面上與靖王達成共識。
可這種感動維持還不到一刻鐘,就被靖王的誤解與固執轉為了憤怒。當梅長蘇看到一根筋的蕭景琰轉身就走,立馬就急了眼,不顧自己的病軀隨之衝到了雪地裡。情急之下喊出了「蕭景琰你給我站住!」這樣大不敬的話。看到靖王「有情有義,可就是沒腦子」要犯傻踏入陷阱的樣子,他又急又氣。於是,在雪地裡,把當年兩人都曾失去的一件件翻出來甩在靖王臉上,問他是否還要歷史重演;把今日形勢指明,又問他沒有籌謀光憑一腔熱血如何去懸鏡司救人;最後問他如若失敗,死後到了黃泉又如何面對故人。這一連串的逼問,令靖王啞口無言。之後一席知心的安慰與誠懇的請求,終於讓靖王冷靜了下來。
兩人好不容易能夠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話後,梅長蘇終於把自己暗中的計劃與靖王和蒙摯分享。談到需要策反夏冬這個內應時,不知內情的靖王提出了異議:應當由與夏冬同情的自己去勸說才能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一席話聽下來很有道理,卻也令人為梅長蘇揪心。理智上,他知道靖王說的在理;可情感上,他一個核心當事人卻在旁人看來是無關此事的局外人無法反駁,只好苦笑一聲,自嘲自己做著攪動風雲的事,卻要與他人說著情義千秋的話,著實讓人覺得諷刺。靖王聽了只覺得尷尬與抱歉,但一旁蒙摯聽在心裡,也會像梅長蘇那樣不是滋味吧。所以,在梅長蘇恍惚間失口道出感謝惹人生疑時,蒙摯立馬打起了圓場。

心情複雜如梅長蘇,一方面他知道此刻不出手方乃上上之策,一方面他自己也無法對衛崢入獄坐視不管。內心彷彿有兩隊小人在打架,將他整個人同時向兩邊撕扯,讓他陷入左右為難的困局中。倒是飛流孩那句童般天真的話點醒了他:做事無論對與錯,唯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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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35-36:運籌帷幄劫舊部

總的來講,夏江是個極度自私的人。
當年他對付祁王,不過是因為祁王要求裁撤懸鏡司。如果日後這個提議真的成為了現實,那麼他所擁有的一切權利與地位將化為泡影。所以,在璇璣公主的幫助下,他一手炮製了當年的慘案,導致了昔日好友與徒兒夫婿的慘死;有了璇璣公主這個紅顏知己後,他為了自己的私情,毅然決然地拋棄糟糠之妻。不僅如此,半分悔過也沒有,反倒對妻子帶走了唯一的兒子心生怨恨;而今,他還是為了日後能夠安穩地坐在這個無上榮耀的位子上,勾結譽王設計了這麼一出大戲欲置靖王於死地,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徒兒。
論無情無義,夏江也算是做到了極致。他、謝玉還有粱帝都算得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不過謝玉心裡還有一道底線,那就是蒞陽長公主。他在祠堂裡抱著公主的時候,還可以看得到他眼裡有一絲絲的柔情與愛戀;粱帝當年手段毒辣,為了自己的寶座殺子除友。可他失去了林樂瑤後,晚年夜裡也不得安生,證明內心深處還是有著那麼一絲悔意的。儘管這一絲悔意還尚不足以讓他認錯,起碼證明這人還是有那麼一點真情在的。
可要說到夏江,我相信赤焰一案絕對不是個例。只不過是最慘烈、最臭名昭著的一案罷了。從他和言闕的對話裡,大概可以嗅出一些往日的情分。當年粱帝奪位,除了有林燮與言闕的輔佐,身在懸鏡司的夏江也一定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因此,粱帝他們三人對夏江的手腕十分清楚,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他會把同樣的手段用在曾經一起戰鬥過的戰友身上。

「夏江,你可以不相信情義,但最好不要蔑視情義。否則,你終將被他所敗。」
「言兄啊,你這些年只有年紀在長嗎?這麼天真的話你還能說的出口?」
老奸巨猾與老謀深算的對決,著實精彩。——大概是我心中夏江與言闕茶室談話的感受。兩人雖是舊友,但道不同,早就不相為謀。此番見面,不過是兩人各懷心思,各有所圖罷了。夏江之所以來見言闕,追查兒子的下落倒是其次。他不過更多地是想要看看,言闕他們這次玩的是什麼把戲。同時,自信滿滿的他自然也是要來嗤笑一番他們的癡心妄想。而言闕那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年出任使臣,幹的就是這談話時用言語將對手心裡擊潰的活兒。面對夏江,他也是話裡帶刺,字字句句都能噎死對方。夏江無論怎麼譏笑或者試探他,都沒能挑起他激動的情緒,反而被他不痛不癢的擋了回去,讓首尊大人沒能討上到半分好不說,反而被氣得站起來想要痛扁侯爺一番。
兩人在談及此次劫救衛崢計劃時,夏江字字算計,步步無情。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在這個為了他陰暗目的的計劃內,要犧牲多少無辜的生命,要利用多少為情義赴死的真心。
正因夏江不信情義,所以可以做到無情無義。不僅如此,他十分擅長利用有情有義之人,也打心底裡覺得這些人荒唐可笑。對他來說,「情義」是種無意義的羈絆和負擔。擁有越多,反而越是為之所累。可以說,他眼裡的「情義」二字小若塵埃,不足掛齒。要成大事,若還心有牽掛,這份「牽掛」便會導致你關心則亂。那麼最後也將成為他人之刃,隨時隨地都能講你毀於一旦。身邊的人,不夠都是棋子,有所可利用之處便百般利用,這就是物盡其用;而當這個人不可控後,便及時將其毀滅以絕後患。這便是夏江的為人處世之道。
而言闕正好相反,當他得知梅長蘇與靖王的計劃後,也是相當吃驚,但驚過之後,更多的是欣賞。因為言闕從本質上來說,跟他們是一路人,只不過每個人對於情義的表達方式不一樣罷了。正如當時梅長蘇來力勸言候放棄弒君所說,有情有義的人不多了,蘇某能救一個是一個。我想,言候毫不猶豫地答應配合這個計劃的初衷也是一樣,所以他才會跟言豫津回答說:「明知是陷阱,是虎狼之穴,可仍然要闖。利弊得失如此明顯,卻仍然要去救。如此愚蠢,卻又如此有膽魄的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如果這次不去幫他們,日後又有何顏面,去見那些九泉之下的故友呢?」
有人說,不要害怕你不相信的東西。我想夏江也是這樣,他一定想不到,最後真的正如言闕所預言的那樣,被他不相信的東西所打敗。因此,對不相信的東西,我想還是懷著敬畏之心比較好吧。畢竟,你並不知道它最後爆發出來的威力,到底會有多大。

當然,還有句話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料想夏江滿身心眼,卻還不是被梅長蘇算計得一身狼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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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37-38:隻身犯險斗夏江

哎,我實在太愛懸鏡司的府兵衝進蘇宅後,蘇哥哥站在中間一副「山雨已來,我自巋然不動」的模樣了。
以前這劇裡總說他是夜襲千里的少年將軍,小小年紀就立有戰功,鮮衣怒馬少年輕狂什麼的。但這些拉風的畫面,都是通過他人之言的側面描寫讓我們自行腦補,最多也不過是回憶來體現。畢竟,現在的梅長蘇是重病纏身的病秧子嘛,也的確是很難讓人去想像作為林殊時他當年的風采。所以,我一直覺得蒙摯、霓凰、靜妃還有靖王等人知道他真實身份後都會落淚;身邊每個人都心疼看重他的身體;把他看做是個「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這個設定真的一點都不傑克蘇。如果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或者親人有類似的遭遇,我的心情也一定會是如此。
話說回來,看到這一幕,我突然覺得站在那兒的不是梅長蘇,分明就是林殊。那個臨危不亂的氣場,不是一般行走江湖的年輕人可以練就的。唯有這個人曾多次上戰場,見過太多生死,才能在生死一線的時刻,表現得如此鎮定——雙手交握在身前,靜靜地看著一群人衝進來捉拿他。可這個人就連眼神裡,都不曾看到絲毫的慌亂。他隔著那麼多人,與夏江對視,眼睛裡有一種令人戰慄的平靜。看著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來,夏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臉色有變。我想直到現在,夏江才真正把梅長蘇當做是一個可以匹敵的對手來認真對待。

另外一個印象深刻的片段,是梅長蘇入獄時放起了《赤血長殷》的那段。同樣也沒什麼台詞,但也讓人浮想聯翩。
他站在懸鏡司的地牢中央,牢頂透過的光打在他身上。在略微黑暗的環境裡,顯得他整個人身上有一種特別暖人的光明感。就好像他真的是一隻從獄火中涅槃重生的鳳凰,完全不會被週身的黑暗所吞噬。接著鏡頭一轉,他抬頭看著頭頂上縱橫交錯、密密麻麻掛著的鐵索。四周環繞著燒著正旺的火把,彷彿可以隱約聽見它們燒得正旺的「辟啪」聲。
我不知道那一刻他在想的是什麼,只能猜測。也許是回憶起年少的時候,曾和「季風將軍」聶峰一起來懸鏡司,自己偷摸玩耍的時光;也許是想像著當年自己與父帥身在梅嶺奮力廝殺時,祁王兄被關在差不多的牢房裡,悲哀、無奈、心死的心情;也許是心疼著自己的副將衛崢在之前的十幾個日夜裡,被關押在同樣的牢房裡被虐待折磨……更或許是,他想著那麼多跟林殊、林燮、霓凰一樣的戰士,在前線為國為民廝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護它安定的金陵裡,設有這樣一座不知關押過多少忠良,殘害過多少勇士的監牢。而這些人的犧牲,不過是為了皇上鞏固皇位、皇子爭奪帝位、權臣為保官位。這難道不荒唐,不可笑嗎?
之後他便低下頭,瞟了瞟牢裡地面上,那些前人留下的痕跡。不屑地收回了視線,收拾了一下被子便和衣而睡。

經過梅長蘇調教後,我們看到靖王在武英殿上,與夏江對質時精彩絕倫的口才。連譽王都忍不住誇他 「景琰,我們這麼多年沒打交道了,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口才這麼好」。如果說靖王與夏江的那一場朝堂對峙是逃不過的劫數,那麼梅長蘇與夏江的這一番對話,不知道算不上的上是林殊等待已久的博弈。
面對夏江時,梅長蘇可說是滿臉的漫不經心,輕蔑與嘲諷也是從喉嚨眼溢出,直接體現在了每一句回話上。就在夏江的威逼警告下,那種「你奈我何」的神情也絲毫沒有消散。他的不按常理出牌,體現在了方方面面。你何曾見過一個被逮捕的嫌疑犯,在尚未有任何問話和逼供時,自己雲淡風輕的將整個犯案過程如此詳實地和盤托出呢?可他交代的哪裡是夏江需要的口供,分明就是把當日所發生的一切以翻案者的角度陳述了一邊而已。這樣的話哪裡能夠當做是證據來指控靖王呢?
「於是,我們在高興之餘,又喪心病狂的把夏首尊大人暴打了一頓。」能在招供的時候,順便如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又慘無人道地重揭一下夏江傷疤的,除了蘇哥哥外,想來也沒誰這麼大膽了。

面對如此刁頑之人,夏首尊自然是既聽不下去,也坐不下住了。他站起身來質問梅長蘇,可這位蘇先生一臉無辜,施施然地告訴他,他要的衛崢已經遠離京城了。這不僅讓他大驚失色,更讓他怒不可遏。
說著說著,這話鋒就轉了。夏江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要從梅長蘇這裡獲取到衛崢這件案子的口供,已經不是可能的了。此刻,只有探查梅長蘇這個人的來歷以及進京的真正目的,或許才對打擊靖王有真正的幫助。而更厲害的是,順著這個思路想了一番,他竟然真的順籐摸到了最接近事實的那個瓜。
可惜無論他怎麼猜,也猜不到梅長蘇就是林殊。所以,蘇先生有恃無恐地,將埋在心裡多年想說的話在仇人面前一吐為快。「你害怕靖王,就如同你當年害怕祁王一樣」,一席話翻出了夏江這輩子最大的恐懼,也讓梅長蘇把積壓在心裡多年的憤恨宣洩了出來。
也只有在談到這件多年前的舊案時,梅長蘇才收起了玩笑之色正經了起來。眼裡的憤懣與仇恨,彷彿兩把利劍直戳在夏江的脊樑上;那擲地有聲的每一句質問,都像子彈一般打在了夏江的心上。而夏江也激動得失去了情緒,一把提起梅長蘇,不敢相信當年之事居然還會有外人知道真相。於是,他頓時明白了梅長蘇來到京城的真正目的,是要把當年那件舊案的真相,通過靖王的力量大白於天下。

善惡到頭終有報,當年他用冤案害死了蕭景禹。如今,梅長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巧妙地將他送入了監牢。不知道淪為階下囚的夏首尊,除了反抗,內心可曾有一點為這天道輪迴而感到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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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39-40:知曉真相悔當初

【1】
在靜妃的安排下,靖王終於知道自己錯怪了梅長蘇。
其實靖王這個人用北方方言的話來說,就是有點「軸」。認死理,根深蒂固的想法很難被改變。他對梅長蘇的態度其實在這件事明瞭之前一直都是處於極度的矛盾之中的。一方面,他很欽佩他的才學智謀;另一方面,他又對這種機關算盡的謀士沒什麼好感。而這種「軸」表現在情感裡,就是他認定的人,他絕對會百分百相信和付出,毫無保留。
所以,他知道整件事的真相後才會對小新的欺騙氣如鬥牛。這種憤怒裡又含著羞愧,是對梅長蘇的偏見、誤會、錯怪的羞愧。
而當他走入密室,看著被自己斬斷的宮鈴,想起自己曾經面對苦苦哀求他的梅長蘇說出的那些責怪。當年插在梅長蘇心上的刀,此刻被拔了出來,摻著梅長蘇的冤屈插入了蕭景琰的心上。再想著自己口口聲聲要替赤焰和兄長洗刷冤屈,自己卻也冤枉了他人,內心定又是一陣絞痛。
蕭景琰重情義,當他終於深刻地明白梅長蘇一直以來輔佐他的真心,卻換來自己的猜忌與不明真相的指責時,他也一定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失望和憤怒。當憤怒和失望壓下去後,想著那日蘇哲抱病仍在大雪天感到自己府上相勸時,湧上來的則是濃濃的歉意與愧疚。

趕去蘇宅探望,卻意外得知梅長蘇中毒。他和蒙摯便馬不停蹄地趕到天牢來逼問夏江解藥。
「我素來魯莽,想不了這麼多。離烏金丸毒發還有三天,我可以不進宮不上朝,拷問你直到最後一刻。蘇先生若有差池,我立即親手擰斷你的脖子。就連你的屍身,都沒有人替你收斂。」
聽到這番話,終於可以說出「他和他父親終究是不同」的這句話了。這話換做別人來講,還僅僅只是威脅而已。可從蕭景琰的嘴裡說出來,可就是實打實的預言。不妨來假設一下,如果梅長蘇真的中了烏金丸之毒無解,我還真的會相信蕭景琰會在接下來的三天,衣不解帶地和蒙摯一起,使用各種手段逼迫夏江開口。
因為,此時他的心裡,蘇先生已經是自己人了。

【2】
怒髮衝冠的蔡荃,在沈追家的那一番慷慨激昂之語,令本來還算沉得住氣的沈追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失望,舉杯一飲而盡。
「……陛下一直在罵譽王,罵他玩弄手段,罵他欺君罔上。而譽王呢,只說被逼自保,再用點苦肉計,表一下他敬畏之心,就讓陛下鬆口了。對於私炮房一案,他們真正反思過沒有?譽王說,被逼無奈,從不敢輕視皇威。可重點在哪裡?重點不在這裡。」
「六十九條人命,那可是六十九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對於陛下而言,難道就不值得一罵?對於譽王而言,難道就不值得一悔嗎?!居然誰都沒有提,誰都沒有看得很嚴重。他們介意的,他們放在心上的,到底是什麼?是什麼?!為了謀取私利,這樣草菅人命,已是令人髮指。可更令人心寒的是,為君者對這一點居然毫不在意。所謂人命關天,這才是底線。」

之所以喜歡歷史,是因為當大量的閱讀各朝各代的歷史後,你會發現,人類的歷史很多時候就是一個圓圈。很多表面上看上去不一樣的事件,其實它的內裡核心都是非常相似的。或者從本質而言,人類歷史在以一個神奇的規律在進行著循環。如今我們身邊發生的很多事,很早以前也發生過;我們現在經歷的很多處境與心情,古人也曾經歷過。不然,為什麼我們看到那寫史官記錄的歷史和大家寫出來的詩歌賦文,會產生共情呢?
自古很多朝代都將儒家著作奉為經典,為君者需以此為本治國安邦。所以,很多讀書人在考取功名前,都很堅定地認為,我們出仕為官應當一心為民,以民為本。當然,很可貴的是,一些在旁人看來迂腐的官員,直到為官的最後一刻還是如此堅持著的。那麼剩下的絕大多數人則發現,在朝為官,一心為民不假,但還有個更為重要、不可忽視的前提,那便是替君分憂。
「家天下」後,各朝歷代的為君之憂的首要是什麼呢?不管帝王如何巧妙地回答這個問題,真正的答案自然不是子民是否能生活在一個理想的大同世界了,而是如何把打下/奪來的江山守護好,如何鞏固自己的統治。帝王登基後,多少功臣是由於功高震主被貶黜被殘殺的?想像明初朱元璋殺了多少名將,這些人當年可都是替他打江山的名將啊!多少皇子和朝臣由於廣有賢名而遭到挑唆被害死?想想秦朝的扶蘇、南宋的岳飛、明朝的袁崇煥他們。哪一個不是因為權臣、對手利用帝王對他們的忌憚,設毒計而導致他們蒙冤。
帝王的忌憚之心有多可怕?對於威脅,他們都是抱著「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的心態來處置的。用「伏屍百萬,流血千里」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在粱帝看來,林燮和蕭景禹的是不是真「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真的有那個能力「反」。所以,冤屈與否不值一提,解除了威脅便可高枕無憂,這何嘗不好?

而皇子為奪嫡、權臣想上位的黨派之爭有多可怕?民國時期國民黨的失敗,很多史學家和政治學家都說,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當年黨派內部鬥爭太厲害,爭權奪利又不忘中飽私囊,把好好的一個革命黨派弄得烏煙瘴氣,最後逼退至台灣;清朝康熙時期著名的「九子奪嫡」,以五個皇子為首的奪嫡之爭也是令康熙頭疼不已。五個皇子在朝中結黨直接引發了康熙的不滿,於是才有二廢太子和十三阿哥被幽閉這樣的局面,把父子關係弄得極為僵化;明朝則更甚,史學家甚至給出了「明朝滅亡,亡於黨爭」這樣的評價。大明王朝近三遍年的統治,大小黨爭不斷,尤其以明末的東林黨、閹黨和浙黨三派鬥爭最為激烈。可造成的結果是內耗巨大,明朝各方實力衰退。最後清軍鐵騎入關時,誰還記得當年藍玉、徐達那些名將曾將這些少數民族驅至關外的情景呢?
而在這過程中,要犧牲多少無辜的生命,並不是統治者所在意的。正如粱帝對廢太子和譽王他們的所作所為,並不是一無所知,卻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究其原因,只不過這些爭鬥,並未對他本身的王位有任何的威脅罷了。相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就不會有人對他的王位構成直接的威脅了。
生活在那些日子裡的朝臣們,忙著勾心鬥角,忙著左右逢源。做實事的不再會被青睞,反倒是弄權之人步步高陞。這樣的大背景下誰會去考慮百姓正在經歷的天災人禍,誰又會去擔憂民生的疾苦貧寒?退一步說,考慮了又如何,奏折遞上去真的會有人問津嗎?所以,蔡荃和沈追的心寒與失望正是由此而來,梅長蘇和靖王所擔憂的也不是沒有緣故。當一個君王對臣民的生死都已不再掛心時,那麼士子們寒窗十年苦讀所學所信仰的東西,就已全被粉碎。當民不聊生、民憤達到了一個極限時,等待著這個王朝的自然也就是末路。

追劇時,看到彈幕裡有很多人把這件事跟前日矚目事件聯繫起來。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如此類比。畢竟事實的真相,不像琅琊榜裡那樣,只要追究就真的會有大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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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1-42:夜訪蘇宅話梅嶺

我一直覺得,在這世上是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的。沒有人能夠真正懂得,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的事,對這個人的身心到底造成了怎樣的傷害和影響。兩個人的成長環境無論多麼地相似總會有差別,就連親兄弟都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了。而即便是在同樣的場面和環境下遭遇到一件事,由於處境和立場的差別,每個人當時的心情與感受也是會千差萬別的。更別說,並沒有經歷那件事的第三者了。
所以,梅嶺一役對於林殊的意義,並不是在訴說的衛崢,和在聆聽的靖王、蒙摯和列戰英能夠真正明白的。旁人看來,這件事是數萬赤焰雄獅慘死北境、一座赫赫威名的帥府被連根拔起、一顆飛揚肆意明日之星的隕落。而對於林殊而言,絕對不能僅僅用「家破人亡」四個字來概括。我們誰都不能切身的體會,他當年的心情,就如同無法感受到他這些年來,經歷火寒毒折磨的病痛一樣
聽衛崢再跟蕭景琰講述當年梅嶺真相的時候,看著坐在一旁遠離眾人的梅長蘇,我真想衝進畫面摀住衛崢的嘴,求他別說了。當年的情景,聽在別人耳裡,是令人髮指的故事;可聽在他耳裡,卻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當事人林殊,礙於現在梅長蘇的身份,只能坐在屋子的一角,聽著他們將往事訴說。這一段沒有任何台詞的表演裡,胡歌的眼神裡有太多層次的感情。
最初,靖王質疑赤焰軍不可能被夏江與謝玉屠殺時,梅長蘇的眼神還很默然,視線微微有些斜視下方,面無表情。是啊景琰,他也在心裡同樣感慨,如果只是夏江與謝玉的人馬,七萬赤焰男兒怎麼可能被一擊即潰。難道這些年你也認為,當年我們跟謝玉廝殺不敵嗎?
接下來,當衛崢開始談及與大渝血戰一事時,梅長蘇抬起了頭,視線看向遠方。我想從這句話開始,他的腦海裡才真正開始浮現當年梅嶺一站的情景。所以這個時候的梅長蘇看起來有些晃神,大概是由於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十三年前:當年他和父帥並肩站在大梁北境,背後是七萬赤焰雄獅。全軍都懷著一份同樣的信念——一定要將大渝的皇屬大軍遠逐大梁邊境。
而當衛崢說到「梅嶺淪為地獄,被焚燒成一片焦土」時。他的視線又開始往下,眼眶也紅了,眼睛裡隱約可以看到紅紅的血絲,眼皮也略微有些顫抖。又他緩緩地抬起頭,看到眼前搖曳的燭光,彷彿可以透過這微弱的燭光,想到當年梅嶺的場景——被友軍燒起的烽火,好像是來自地獄的火舌。舔過赤焰軍猩紅色的戰袍,燙紅了冷冰的鎧甲,捲走了一個又一個不久前才衛國廝殺的忠魂。遍地的焦屍,死不瞑目。他們瞪著大大的眼睛,到死都不敢相信對他們揮起屠刀的,竟然是來自曾經一起奮戰過的大梁西境部隊。或許,氣息尚在的那一刻,他們躺在大梁的邊境,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慘叫聲,在心裡問著「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對林殊而言,這場戰役最後一點零星的記憶,便是父帥用盡最後一口氣,把自己推出了這場地獄。「活下去……為了赤焰軍……活下去!」他們彼此的眼睛已被血糊得幾乎要睜不開,最後只記得,父帥放開了手,閉上了堅毅的雙眼。回憶到此刻時,畫面閃回。梅長蘇失神地盯著眼前的火苗,眼睛裡已泛著淚花。

衛崢對於靖王而言,不僅僅是一把打開當年梅嶺慘案真相的鑰匙,更多的是一絲僥倖和希望。時隔多年再見,作為副將的衛崢還能完好無缺地坐下來跟他面對面地交談,那麼林殊呢?他是不是也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靖王對小殊的懷念,之前有兩處情感表現得是特別外漏的。一是與夏冬同在天牢的囚室聽完了謝玉的口供後,他也有些失魂落魄地來到芷蘿宮。站在門邊,扶著門檻,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地跟母妃說:我想小殊了。第二次也同樣是在芷蘿宮,此時靜妃已大概猜出梅長蘇身份,安慰景琰說,只要你還念著他,小殊就一直活著,活在你心裡。而靖王此時說的是「我不要他活在我心裡,我要他活在這世間」。

故而靖王急匆匆趕來蘇宅,見到衛崢後,問的第一件事不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是是否還有其他的倖存者。沒有聽到想聽到的名字時,他只得又追問一句:「我認識的還有哪些?」可惜,林殊早已交代衛崢不能吐露真相,故而衛崢避輕就重的回答,讓滿懷希望趕來的蕭景琰,滿臉都是失落。可他仍抓住最後一絲希望問衛崢,只差沒有問出:「小殊呢?小殊還活著嗎?」直到衛崢告訴他,自己能活下來,全是因為當時並不在梅嶺屠殺的主戰區。之後,又將除了少帥尚在這件之外的所有真相告知了靖王。
在疑惑、荒唐、不敢置信、憤怒等等情感衝擊後,靖王蕭景琰沉默了很久。他搖了搖頭,用含著眼淚而有些模糊的目光掃了掃四周,一片寂靜。他抬首望向屋外的黑夜,用一隻手緩緩地支起身,終於死心地說道:「回不來了……回不來了……原來小殊……真的回不來了……」
哀大莫過於心死,靖王此刻最後的那一縷希望之光,在衛崢的回憶中,就好像被十三年前那場大雪撲滅了一般。此刻他的心,也如同被大雪掩埋一樣的冰冷荒涼。
「七萬亡魂未安,污名未雪。縱然我蕭景琰現在七珠加身,榮耀萬丈!到底有何意趣?有何意趣?!」
此刻,一旁的梅長蘇也站起身,含著淚看著靖王。景琰啊,我想梅長蘇內心可能如是想: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過,很想立刻就能替我們洗刷一切冤屈。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要忍,替我,替父帥、替祁王兄,替所死在梅嶺的赤焰軍,忍。因此,梅長蘇歎了口氣,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緒,用理智的言辭勸慰靖王:如今我們一定要忍到時機到來那刻,才能達成翻案的心願。

終於,塵封在梅嶺多年的真相,等到了大白於天下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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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3-44:背水一戰難再起

不得不說,山影的戰爭戲拍得已經算得上是業界良心了啊!譽王謀反圍剿九安山的這場戰爭戲,把一個皇族內鬥拍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然而……我不太會評價這部分,畢竟戰爭戲看得比較少,就不班門弄斧了。所以,還是來說說一些我感觸比較深的小細節。

靜妃與林殊相認的這場戲,可謂是賺足了觀眾的眼淚。
在靖王領著梅長蘇來拜見靜妃前,她是處在一種極度焦慮不安的狀態中的。在這之前,唯一一次失態,是皇帝大喘氣說話,讓她誤以為小殊被抓住的那次。而平時我們看到的靜妃都是低笑淺吟,不卑不亢的樣子。無論越貴妃與言皇后怎麼刁難她,臉上也是風平浪靜,不見一絲波瀾。唯有這次,在等待梅長蘇來見時,她焦躁地在帳篷內來回踱步,雙手緊緊地交握在胸前。
對於她來說,小殊還活著的這個消息簡直可以用欣喜若狂形容。她對小殊的感情,除了他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也自然是含著另一份的情感在的。在看書和觀劇時,很多人都在猜測,未入宮前的她,那個時候還是少女的靜妃,是不是曾對林燮動過心。海晏姐姐一直沒有正面給我們答案,但我想之所以沒有正面提及,也是不言而喻的。
靜妃後來為了隱瞞梅長蘇身份時,曾想兒子蕭景琰談及了自己和林燮的初遇:那時她和師傅四處行醫,經常被當地的惡霸欺凌。而有一次正巧遇上了和言候一起行走江湖的林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把她救了下來。不僅如此,從靜妃進宮的緣故來看。不難猜出,被救下後,她還被林燮帶回了林府。以義妹的身份在林家生活了一段時間,與林樂瑤成為了交好的姐妹。那個時候的她,正是少女懷春之際,對這樣的男子動心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她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卑微,是不可能成為林大哥的妻子的。所以這份感情一直被她藏在了心底。
梅長蘇的出現後,她盯著他打量了很久,用盡了各種手段來確認心裡的那分猜測。那份急迫的心情和體貼的照顧,,就連平時對人事不那麼敏感的景琰都察覺出了反常。可靜妃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只想快點確認梅長蘇到底是不是林殊。終於在切脈後,得知了梅長蘇的病情。隱忍多年的感情,終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切脈時顫抖的手指和掉下的眼淚,讓她這麼多年的忍性破了功,她轉首掩面而泣,用不加掩飾的借口支走兒子。
等到景琰走出了營帳,她才真正以痛哭流涕來宣洩自己的感情。此時,林殊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短暫的沉默後,小殊只能緩緩開口勸道:「娘娘,您別哭了,再哭又有什麼用呢?」靜妃哭著回答他說:「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忍了這麼些年,突然就忍不住了。」

站在靜妃的角度來看當年那場驚變,對她來說也是一場駭浪。林燮對她有恩,她對林燮有情。那場暴風來襲時,她只是一個小小靜嬪,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林大哥一家蒙難,自己視如親姐妹的樂瑤自盡於宮中。她能不恨嗎?自然是對皇帝的薄情寡義恨之入骨。她育有皇子卻在宮中這麼些年不受恩寵,也是與她心懷舊恨不願與粱帝相處頗有關係。
當她得知,兒子景琰想要通過謀取皇位來替林氏一族翻案時。她知道,自己忍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復仇的時候。她對景琰說「不用顧念我」時那個堅決的語氣,足以證明她對這件事堅定的態度,絲毫不輸於自己的兒子。於是,為了在內宮中幫助兒子奪嫡,她也是費勁了心思討好粱帝。聰慧如她,自然明白粱帝想要的是什麼。不爭不搶的態度和不鹹不淡的言辭中滿是心機,讓粱帝對言皇后與越貴妃漸漸疏離厭惡。
話說回來,再次見到林殊,卻又得知他身中火寒之毒,命不久矣。高興與悲痛這兩種矛盾的心情同時襲來,令這個隱忍多年的堅強女子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一方面,她感謝上蒼沒有讓林大哥絕後,小殊這麼多年一直還活在這世間;而另一方面,這個孩子卻為了翻案一步步消耗著自己的生命,已經快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刻。作為長輩,看著面目全非的林殊時,怎能不心疼呢?何況這還是她內心愛了一輩子的故人之子。
林殊的這個病,可以騙得了身邊大多數關心他的人,但騙不了深諳醫理的靜妃。他微笑著對他說:「靜姨,我挺好的,就是身子比常人弱了些……他說我底子好,不會有大礙的。」靜妃自然知道他在哄她,內心的焦急與心疼讓她激動得青筋暴起,吼了出來:「怎麼可能沒事!挫骨削皮拔的毒啊!你要遭多少的罪!你的爹娘要是知道你受了這麼大的苦,這心都要疼死啊!」
可梅長蘇皺著眉低頭,什麼也沒說。兩人知道,他的爹娘又哪裡會知道,如何來心疼呢?早在他遭受這些的時候,父母已拋下他,在黃泉相見。十九歲的他,一夕之間從一家和美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就連這世上唯一與他有血親關係,一直心念他的太奶奶。等了十三年的重逢,卻也是匆匆一面別過,在不久前撒手人寰。從此,他再也沒有了嫡親長輩來心疼他,惦念他。

「小殊,你以前,長得那麼像你的父親。」
「雖然我的容貌全變了,可我依然是林家的兒子。我一定要還林家一個清白。」
正是靜妃的這句話,讓之前對她與林燮情感的猜測有了一個淺淺的印證。見到故人之子卻再不見故人之影,是靜妃的最大悲慟。她明白林殊想要的是什麼,林燮大哥一家需要的是什麼。所以她稍微收起了眼淚,以長輩的姿態讓林殊放手,一切交給她來做。她實在是不忍心看著林大哥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兒子,如此燃燒著自己的生命。
可林殊哪裡是那麼好勸的人?他之所以來見靜妃,除了想讓靜姨猜測的心安下來,更是想讓她替自己保守秘密,與他一起幫助景琰在朝中掌握實權,等來翻案的那一天。

一切交給聰穎的靜妃,事情也的確是可以辦成的。但林殊怎麼會願意置身事外乾等,他只想早一日親自把父親交給自己的囑托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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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5-46:赤焰舊人相擁泣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語淚先流】
我不知道是否已經變成怪獸的聶峰,對小殊也是有心電感應。看到梅長蘇向他一步步靠近的時候,起初他還衝他嘶吼。可當他抬起頭看到人的時候,卻有些恐慌的向後退。是內心害怕傷害面前的這個人,才會這樣自然的身體反應的嗎?
見到怪獸的那一刻,梅長蘇內心就起了疑。他不顧甄平的囑咐,一步步地向「它」靠近。看清了他的模樣後,曾也受過火寒之毒的他更是疑慮重重。可惜聶峰深受火寒毒的折磨多年,容貌大變,昔日英姿勃發的俊俏模樣埋在了毛髮之下。梅長蘇只得用言語安撫「它」,待他平靜下來後,悄悄握住「它」的手腕。當他觸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手環時,心中的猜測得到了印證。面前的這個人,不管是誰,一定是赤焰軍的一員。
他已經全然忘了身邊的眾人,顧不上自己奇怪的行為多麼令人震驚又令人生疑。看著囚籠裡關著的戰友,臉上卻是又悲又喜。他安撫著被火寒毒折磨的「它」說:「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相信我。」
在未明「它」身份前,梅長蘇對聶峰就已是百般照顧。就像靜妃切脈前對小殊的心情和態度那樣:他們都在心裡有猜測,都希望自己的猜測能夠得到印證。小殊心裡想著,當年聶大哥並不在梅嶺,是不是也像衛崢一樣逃過此劫了呢?不過,此刻的當務之急,是要先讓這個人身體裡的火寒毒不再發作。於是,他把自己隨行的湯藥都拿出來讓他服下。甚至想著,自己服藥多年,血液也是制服火寒毒的最好良藥。於是,不管不顧地割腕放血,來幫助「它」壓下毒性。

終於到「它」情緒穩定,等不及的梅長蘇才提出了要驗證手環的請求。等到他顫抖的手握著「它」顫抖的手,輕輕地轉動著鐵環時,「聶峰」二字赫然出現在他的視野裡。林殊不僅倒吸一口氣,細聽之下,呼吸都有些紊亂。而一旁的霓凰激動地叫出「聶峰!聶風大哥!你是聶風大哥?」時,聶峰也抬頭衝她微微笑著,像是肯定了霓凰的答案。
反觀梅長蘇則更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他喘著氣,好不容易才穩住了呼吸。整個人止不住的戰慄,握住他的手臂,聲音顫抖地說:「聶大哥,原來你沒死……」看到聶峰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時,梅長蘇第一次在人前主動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小殊,我是小殊。」而聶峰亦是滿臉得不敢相信,上下打量。他們多年未見,又同受火寒之毒。闊別再見,人事全非。兩個曾經在戰場上都只流血流汗不流淚的鐵骨漢子,此刻也忍不住相擁痛哭。
這是第一次,小殊主動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如果說他來京城要向其他所有的故人隱瞞身份,是怕舊友擔心而阻止他進行翻案的行動。那對於曾經同在梅嶺死裡逃生的戰友,則無需隱瞞任何。畢竟當日的慘烈,他們都曾共同經受,都最懂對方承受了怎樣的血洗。聶峰跟他身上,背負的同樣是不白之冤。七萬赤焰亡魂是林殊身上的重擔,聶峰也同樣背負著。所以,他才會在聶大哥的肩膀上,哭得像個孩子。這也是除了太奶奶病逝外,林殊第一次放任自己哭,而且是嚎啕大哭。聶峰歸來對他而言,是經歷種種死生考驗後,失而復得的禮物。我想,聶峰的心裡也是如此。
我們會為這段相認而哭而感慨,大概是如今的繁華社會裡,是很難再擁有這樣一份堅若磐石的感情了吧。那種,無論歲月如何流逝、世事如何變遷、相貌如何變化,都不會變的情義。只要相逢,變仍如初見那般的美好。

突然想到書中蒙摯的一段回憶——小殊曾一臉張狂地拉住他,說:「走!我們找聶大哥比箭去!」若果疾風將軍和赤焰少帥,沒有經歷梅嶺的噩夢,現在的他們,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不忍想像。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好,一切都很正常。我不問了。」
替聶峰看病時,靜妃與梅長蘇兩人心思全在病人身上。全然忘了掩飾兩人相識已久的默契。靖王生疑,盤問起兩人。靜妃和梅長蘇何其聰明,巧妙而默契的避開重點,回答了景琰的追問。可越是默契,就越是令景琰覺得奇怪。所以,當景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多半還是帶著氣的。
想想景琰也是孤獨的,身邊不再有如祁王那樣的兄長可以倚仗,也不再有如林殊那版的知心知交。身邊縱然有沈追和蔡荃這樣的得力干將,可礙於君臣之別,自然也是無法做到推心置腹的。而同時,他發現身邊的謀士與母妃也有秘密瞞著他的時候,心裡孤獨與寂寞的感覺就越發微妙了起來。
高處不勝寒。正如靜妃所言,通往帝王之位的道路,越來越窄,能夠與之同行的人,也就自然越來越少。靖王的孤獨,並非梅長蘇和靜妃的隱瞞造成的。而是,當他一開始選擇為赤焰和祁王翻案奪嫡時,就早已注定。
畢竟還是親生母子,靜妃見兒子如此悶悶不樂,也想從旁開導。可這開導卻餘味十足——「景琰,你心頭的重負,只有你自己能承擔。我幫不上你。但是我相信,總有那麼一天。當你重新回頭看時,你會發現,其實現在在你身邊,也是有朋友扶持的。」
這一席話更加雲山霧繞,讓蕭景琰心裡的疑惑好不容易才放下一點點又拿了起來。更別說,梅長蘇病重時,迷迷糊糊之間看見景琰是說出的那句呢喃之語,更是令靖王震動。於是,他再也無法放下心中的猜測,在母妃與蘇先生之間來回的試探,卻還是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那個答案。
可越是在這個時候,他越是想念林殊。想念他們一起談論國家大事,一起分析軍中事物,一起爭執行軍兵法。他對梅長蘇真實身份的想法,讓他自己都覺得越發魔怔。人都有需要別人拉一把的時候,在這種處境的時候,自然就會想到最好的朋友。

「景琰,別怕。」我不知道是否林殊在夢裡,也還放不下隱瞞好友的歉疚。
不過,事情該知道的時候,自然一切就會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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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7-48:病理詳述曉餘年

救下聶峰後,第一件事便是要清除他身上潛伏了十餘年的火寒毒。藺晨接到梅長蘇的飛鴿傳書後,立馬趕來。而在拔毒之前,對夏冬夫婦解讀拔毒的選擇時,他故意將梅長蘇當年的選擇和遭遇透露了出來。
「……只不過想要徹底的解,需將火毒寒毒碎骨重塑而出。之後至少要臥床一年多,用於骨肌再生。這種解法最大的好處就是:解毒後,容顏與常人無異。只是相貌會與以前大不一樣。而且舌根回復柔軟,可以正常講話。這種碎骨拔毒,對人體的傷害極大。不僅內息全摧,再無半點武力;而且從此多病多傷,時時復發寒疾危及姓名。不能再享常人之壽。」
謊言無論善意與否,當揭開的那天,要面對鮮血淋漓的真相時,都很殘忍。本來前一秒,大家還沉浸在聶峰與夏冬失聯十三年後重逢的喜悅中。可江湖郎中藺晨的一席話,字字驚心。將所有不知情的人從梅長蘇編織的騙局里拉了出來。

蒙摯憤怒無比,當即大發雷霆。他壓根兒沒有想到,兩年前開始,自己幫助梅長蘇步步走來,竟然一直如睜眼瞎般蒙在鼓裡。對於小殊的身體狀況,他不是沒有擔心過。不過,對方總說蒙大哥,我沒關係的,養養就好,不礙事。他竟然也真被他糊弄,以為只是體虛,事情結束後安養一陣便會好轉。可當事實真相這麼猝不及防到來時,他除了責怪他欺瞞,竟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誠如藺晨所說,如果當年自己在旁陪伴,也一定是拗不過林殊,結局依舊還是如此。
而霓凰呢?她不像蒙摯那般還有憤怒的氣力,聽到真相後的震驚令她整個人都有些癱軟。低頭看著他,眼神裡摻雜了太多的情感。似是悲痛,又是不忍。聽著藺晨的訴說與蒙摯的暴怒,她不禁抓住了林殊的手臂,眼淚一下就盈滿了眼眶。而林殊默默的將手覆在她手上,寬慰著她,似乎無力地說著:霓凰,沒事,我沒事……
林、霓兩人自長亭相認後,不知情的霓凰以為缺失的那十二年雖然充滿了遺憾,但也可以用餘生的不離不棄相守來彌補。她對這場相逢抱有的是積極樂觀的態度。原以為,只要林殊以「梅長蘇」的身份達成翻案這件心願後,她的「林殊哥哥」就能回來。他面容與身體狀況的巨變,大概是那場災難的後遺症。想著來日方長,慢慢養總會一點點好起來的。可當藺晨公佈了病情的真相後,構想的未來藍圖也隨之粉碎。眼前歸來的這個人已是難享天年,剩下在一起的日子,幾乎可以用屈指可數來計算。這叫人一時之間,如何接受?

「我還能怎麼樣呢?這是我唯一的選擇。我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我必須要有正常的容貌和聲音。難道你要我找個地方躲起來,苟且度過餘生嗎?……如果我告訴你,有很多事情你就不會聽我的。你們對我的情義,很多時候都會成為我的負擔。我不得不這麼做。」
林殊看著兩人,知道終於到了紙包不住火的這天,只得將兩人拉到書房開導。開場的這一段話說完後,深知他心願的蒙摯只得無奈地看著他,滿臉大概都是「道理我都懂然而……你為什麼不一早告訴我?!」林殊自然知道接下來有什麼話等著他,回復的話也是滴水不漏,說出來又讓蒙摯整個處在「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的狀態中。
這裡插一句——其實對林殊這個人的星座定義,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妥妥的完美主義者處女座!你們瞧瞧他跟蒙摯說那番話時,從眼神到語氣都藏不住的執念:「不行!赤焰之案只能在當今皇上在位時才能重申。否則在後世眼中,子翻父案必然不妥。更何況祁王和景琰的關係這麼好,別人難免覺得會有偏私之嫌。赤焰中人要清白,就一定要徹徹底底的清白。」所以你回頭來看,還是我們藺晨公子看得透徹。得,對這個操心重又執念深的人,你就根本別想讓他聽你的了。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負責作他的死,我負責保他的命。大家各司其職,別無選擇。
自然,我們嘴笨的蒙大統領也明白了這個道理。最後索性懶得與他辯駁(當然,本來就說不過也是一個原因……),丟下巧舌如簧的蘇先生和霓凰,搖搖頭轉身就走了。

如果說,對蒙摯等人隱瞞病情是抱歉之心,尚且還能「曉之以理」。那麼,林殊對知情後的霓凰,心中更多的是愧疚。他不得不採用「動之以情」,外加新一輪的謊言來寬慰霓凰了。
自打進內室後,霓凰一直是背對著林殊。她不是蒙摯,對林殊這樣的選擇,她自然是不用多說就明白的。可女人畢竟是感性的,在感情上要她怎麼理智去對待?林殊對蒙摯說的那些肺腑之言,她一個字也不想聽。林殊也明白,所以走向霓凰時,他的腳步也是猶疑的——他並沒有把握能夠說服霓凰。或者說,霓凰要的,哪裡會是「說服」?
果然,還未等林殊開口,霓凰就先打破了沉默。她所在意的,並不是林殊這一年多的隱瞞,而是十三年前,林殊最需要人守護的時候,身邊卻沒有他的身影。挫骨削皮拔的毒啊,饒他是久經沙場的林少帥,可他當年畢竟也就只有十九歲,還是個少年。經歷了家破人亡的內心煎熬後,身體上還要遭受這樣的折磨。霓凰的心多疼,有多責備自己的缺席。想想靜妃知道時的模樣,就能明白。
看到霓凰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本就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林殊更是失了言語。那個能說會道、長袖善舞的梅長蘇,一下就不見了蹤影。而霓凰又拋出了一個讓他無法回答的問題——「你還有多久?」這讓他如何告訴他的小姑娘,自己命不久矣的真相呢?所以,只能歎了口氣,迴避她懷著殷切希望的眼神,看著遠方。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氣,撒了另一個彌天大謊:十年。
可霓凰真的信了嗎?看著他們相擁時,她在他背後默默握起的拳頭,大抵是不信的吧。可又能如何?當他看著自己,緩緩地吐出那句「十年」,她何嘗不知道這是讓她寬心的一句回答呢?故而也就只能裝作深信不疑的樣子,硬是在滿臉的愁容中,生生擠出了一絲笑容說:夠了……接著,緊緊地抱住眼前的這個人。低聲呢喃著:答應我,這十年,別再離開我了……
這裡的霓凰,又何嘗不是在寬慰林殊呢?

記得韓寒曾寫過這樣一段話:有時候,「虛驚一場」這四個字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成語,比起什麼興高采烈,五彩繽紛,一帆風順都要美好百倍。 「失而復得」又何嘗不是此意?這本是最大的驚喜,彷彿一劑後悔藥,讓你彌補曾錯失的缺憾。可經歷過此番後,卻依舊要再次經歷失去。何嘗不是在舊傷上再添新創?
更何況這一次,不會再有絲毫的僥倖。

「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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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9-50:石楠樹與榛子酥

對於景琰終於知道梅長蘇身份的那幕戲,我一直很期待。
在秦般弱告訴夏江火寒毒之後,按他的性格,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去調查梅長蘇的底細。畢竟對於這個對手,他所知甚少。反過來說,梅長蘇對他明顯是十分瞭解。而順著火寒毒這條線索往上追查,便能查到「梅嶺」這一關鍵線索。聯繫梅長蘇進京後的種種跡象,真實身邊也就不言而喻了。
武英殿裡的雙方對峙,將夏江困獸之鬥的決絕、梅長蘇的借力打力、粱帝的多疑狠辣與靖王的仗義耿直表現得很有張力。夏江利用粱帝的多疑之心,就算沒有鐵證能坐實林殊的身份,也要在陛下留下一朵疑雲;而梅長蘇也同樣借由粱帝的猜忌,坦蕩地面對夏江的指證,反倒讓粱帝一時間難以決斷。此外,靖王的表現讓人驚喜。雖然在進入大殿前,他完全不知道事情的走向。聽完夏江的大膽的猜測和一番挑撥之語後,雖然他和粱帝都震驚不已,但卻沒有再像之前面對衛崢時間時那般沉不住氣。內心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令他回想起了梅長蘇來京後兩人相處的種種片段,或許心反而穩定了下來。甚至表上還學會了賣乖,不僅知道如何適度地維護蘇先生而不讓粱帝覺得自己的權威被質疑,還懂得如何還能知道從「情」上來打動粱帝。
幾個回合下來,反倒是讓粱帝面色有些尷尬。之前他老態龍鍾的模樣都未讓我這麼深的感受到,歲月讓粱帝改變了太多,雖然心狠手辣的性情是一點也沒變。如果之前對廢太子的處置還能尚且說是多年的疼愛所致,那對於多年不受寵的靖王決意保下梅長蘇/林殊的放縱的那刻,又要用什麼理由來解釋呢?
夏江被扣押下去時,大喊的那句「寧可錯殺,不可錯放」正是道出了這位帝王的決心。他要殺蘇哲,不僅想短期內安自己的心,也不想讓日後靖王登基有任何契機去翻那樁舊案。所以,即便梅長蘇的身份沒有定論,他還是下了殺心。可當他看到太子決意要保下蘇哲,聽兒子失望地說:「父皇立我為太子,命我監理朝政。我一直以為父皇是真心相信我,願意托付江山。沒想到,一個已定案的逆犯,幾句胡言亂語,就讓父皇如此猜疑。」並堅決地倒掉了那杯毒酒時,他竟也沒有再堅持,而是由著太子帶走了蘇哲。一臉疲態的他躺在龍椅上,聽取高湛想法的那一刻,我才覺得他是真的老了。老得已經不想再去追究太多,想法已經會受到身邊人的左右,甚至曾經硬石一般的心都開始柔軟了。
蘇哲與靖王一起邁出武英殿後,沒有半分交流便隨蒙摯一同離開。靖王憋了一肚子的話, 卻找不到開口的時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之後跟靜妃關於梅長蘇身份與目的的談話,讓這場醞釀已久的真相大白變得有些灰淡。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劇版的改編。宮中對峙的這場對峙,讓宮牆內外再一次處在了劍拔弩張的狀態中。靖王此時已經是太子,梅長蘇的翻案基本可說只差臨門一腳。偏偏在這個時候被夏江整出這樣一場戲,不得不令人為翻案大計的成敗提心吊膽。可看完之後總覺餘味稍有不足,還是會想到書裡關於靖王終於確認林殊身份的幾幕戲——靖王得知真相是與言候他們的對話裡,無意發現了「梅石楠」的線索。得知真相的他一刻也坐不住,策馬奔向蘇宅。一路奔馳抵達後,卻又還是什麼都沒說,返回了宮中。

【「石楠……」蕭景琰扶著桌面慢慢地站起來,身體晃了晃,被蒙摯一把扶住。他此刻只覺耳邊一陣陣嗡嗡作響,什麼聲音也聽不進去,許多曾被忽視的畫面逐一閃回,仿若利刃般一下下砍在他的心頭。
蕭景琰面色慘白的站立著,等待湧向心臟的血液回流。在僵硬顫抖的四肢重新恢復知覺的那一刻,他一言不發地猛衝了出去,直奔馬廄,解開視線所及第一匹未卸鞍的馬,翻身而上,用力一夾馬腹,便朝宮門外狂奔。
「回宮吧……」蕭景琰喃喃道,「既然他不肯讓我知道,自然有他這麼做的苦衷,我又何必非要知道,白白增添他的煩惱……」
進入東宮,蒙摯親自過來攙扶蕭景琰下馬。可當新任太子一步一步踏上東宮主殿的白玉石階時,他突然覺得是在踏著朋友咬牙支撐的背脊,腳一軟,不由跌坐在階前。
「現在細細回想,我能夠理解小殊為什麼不肯告訴我,」蕭景琰見母親神色慘傷,以為她只是想起過去的一切感到難過,不由得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若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這一路大概不會這樣走過來……」】

原文的這幾段,以及後來梅長蘇用榛子酥確認景琰知情的試探。都會讓人一下感受到了景琰與林殊之間的那種默契與信任,好像一瞬間就回到了少年時代。
一直非常喜歡靖王這一行為前後的對比,可以感受得到非常豐富而複雜的情感:景琰想要與好友相認的急迫,已經全然不顧在言候與紀王面前有多失態,不管不顧地想要見到好友,叫他一聲「小殊」。可真到了門前,他卻又意識到小殊一直苦苦不肯相認的緣故。一時之間,那種急切的熱度突然就冷卻了下來,反倒讓他不知如何面對。自己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過來,會不會讓小殊覺得唐突魯莽了呢?會不會破壞了他們一直以來的計劃呢?小殊還活著就好,還與他站在同一陣線就好。以後不論發生什麼,自己也會拼了命地去保護他。既然如此,對彼此的心都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呢?
而冷靜下來後,這一年多來的所發生的大小事件、自己對梅長蘇的態度以及好友的苦心經營如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裡飛轉。他終於意識到,「孤獨」的自己一直全然不知地活下好友的支持與幫助下。靖王跌坐在階前的那一刻,內心湧上來的一定是無限的心酸與愧疚。等這些都按壓下去後,他第一想到的,是林殊的病情到底發展到了怎樣嚴重的程度。畢竟,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如果沒有遭受過大創,為何在這個「梅長蘇」身上幾乎看不到任何昔日林殊的風采。景琰追問母妃病情,被靜妃隱瞞後那種不知實情地寬心;想要攬下所有事只為林殊好好養病、了結心願的激動,讓人內心不禁又是一陣絞痛。
而林殊呢在確認景琰知情後,那種無所適從感一下就讓他不知如何面對好友。即使變成了梅長蘇,可內心深處的那些屬於林殊的驕傲並沒有消失。他們倆從小一起讀書、一起練武、一起打鬧……事事都爭強好勝的林殊,可以忍得下景琰的不理解和不信任,因為那些都是屬於「梅長蘇」這個身份的。但他沒有辦法去接受,來自景琰對於「林殊」的憐憫與同情,也不想讓他把昔日的林殊與近日的梅長蘇聯繫在一起。「林殊」是他最引以為傲的標籤,而「梅長蘇」則是他不得已的苦衷。當景琰把林殊和梅長蘇合二為一時,好像「林殊」也開始變得不那麼閃耀了一般。所以,那時的他只想逃,盡可能的不要面對景琰。
可景琰又如何不知,他看著梅長蘇離開時倉皇又虛弱的背影,叫不出那聲「小殊」,也無法開口安慰好友敏感的心。那一刻的他們,處在一種雙方都不知所措的狀態裡。可就是這種矛盾,反倒讓人覺得兩人之間的那種心靈上的想通,達到了外人根本無法插入的峰值。

莫逆相交,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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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51-52:壽宴鳴冤呈手書

【1】
雖然藺晨公子在原著的最後幾章才登場,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對這個角色的喜愛。
就像他跟長蘇表示自己喜歡言豫津,我對他的喜愛跟對言豫津的也非常類似。他們倆在外人看來都屬沒個正行的風流公子,但其實內心如明鏡台且非常純正。如果藺晨有所謂的人生信條,我相信一定是那句「看破不說破」。你別瞧他嘻嘻哈哈,整天美人來美人去的浪蕩樣,跟梅長蘇的畫風實在差太遠。可奇妙的是,這倆人偏偏還就成了好友。林殊也好,梅長蘇也罷,雖然表面上嫌棄這傢伙狂妄不羈的得瑟勁兒,其實心裡也是很羨慕他這種閒雲野鶴的生活態度吧。或許言豫津還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自家門楣的牽絆,而藺晨「琅琊閣少閣主」的身份則讓他無拘無束。
藺晨的存在,是整個壓抑與沉重的故事中,甚是難得的一抹亮色。他跟飛流的打鬧、跟長蘇的鬥嘴以及對其他人的吐槽,都在凝結揪心的氣氛中擠出一些活躍與歡快。也正是因為他,我們才能在梅長蘇的臉上看到孩童般的笑容。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隨心,沒有人能夠強迫他,就連幫助長蘇也是一樣。他視其為摯友,既然翻案是好友的夙願,自己也願意替他出謀劃策。與昔日的朋友、部下不同,他跟飛流、宮羽他們一樣,都是為數不多沒有見過當年林殊風采的人。藺晨與梅長蘇之間的情誼沒有赤焰的包袱,也沒有過去的羈絆,卻依然對長蘇推心置腹,願意為他四下奔波:給出了琅琊閣「麒麟才子」的評價,助他引起了金陵奪嫡權貴們的注意;收到書信便從南楚趕來替他醫治聶峰,幫他處理夏冬與宮羽換囚;長蘇養病期間,替他清掃滑族的眼線……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他捲入金陵這場紛爭與過去毫無相關,全然是由於跟長蘇之間的情義。他本是琅琊山上自由自在的一朵雲,可長蘇的病卻成了大心頭的最大牽掛。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藺晨的這種付出和陪伴更為可貴。

如果說景琰與林殊之間的情義是一起成長的歲月裡積累出來的;那麼藺晨與長蘇之間的那種默契與情意,反倒讓我覺得有種與生俱來的感覺。是的,用現在的話來說,有些「soulmate」的味道。他懂赤焰對長蘇的意義,故而赤焰翻案之際,他最擔心的不是此事的成敗,而是擔憂他放下這口氣後身體會不會隨之倒下;他懂長蘇對兄弟戰友的看重,所以聽聞聶峰的病,他立馬趕來助他。知道冰續草的藥效,卻從不去尋找。他知道即便是找到了,也不會對長蘇的病有什麼本質上的幫助,因為以長蘇的性情根本不會用;他瞭解長蘇的操勞與牽掛,雖然時常勸解好友無需事必躬親,但心下明白這勸解從來都只入耳未入心。他只得與晏大夫一起,調養好長蘇的身體,讓他少經受病痛的折磨。
當長蘇真要親上戰場時,我們看到藺晨第一次急了眼地跟林殊爭吵。他知道,此去送長蘇上的不是戰場,而是鬼門關的黃泉之路。對於梅長蘇想要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做回林殊,他氣好友對這一身份的偏執。所以他才會時常說,我幫的是梅長蘇,不認識什麼林殊。可聽著對方苦苦的哀求,藺晨最終還是拗不過摯友。放棄說服的他轉身含著熱淚,說:「……長蘇,我答應過你,要陪你走到最後一日。你雖失信,我卻不能食言。等有了軍職,請梅將軍收我當個親兵吧。」
「相逢意氣為君飲,繫馬高樓垂柳邊。」

我一直很喜歡他跟長蘇在蘇宅暢想一同雲遊四海的計劃,在他的不正經的言辭中我們似乎可以看到,兩個沒有任何負擔的年輕人結伴相游的自在逍遙。不知道大渝戰事了結後,站在林殊棺木前的他,是否還會想著將摯友焚化,帶著他的骨灰去實現他們未完成的約定。

【2】
當紅衣舞女退下,蒞陽長公主穿著一襲黑衣步履堅定地走向粱帝時。我們知道,等待了十三年的鳴冤終於拉開了帷幕。所有知情人都暗自吸了口氣,心懸了起來。此刻最為淡定的,倒是為此籌謀已久的梅長蘇。看內親中的眾人,打從歌舞一開始神色便有坐立不安的緊張。反觀坐在宴席末尾的林殊,卻是不動聲色地抬手喝酒,聽著長公主的控訴,冷眼旁觀事態的發展。
如果說蒞陽公主今日替林氏一族與赤焰所請是來還債,恐怕也不為過。當年之事牽涉太多,她為了保住一家安危不曾替晉陽姐姐求過半句情。可她終究良心未泯,當林殊在東宮問出那句:「蒞陽長公主,這麼多年過去了,故人可曾入夢?」時,她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慌張。若不是心有歉疚,自知虧欠,景琰的一句保謝氏一族不受牽連是不足以讓她出面面呈手書的。正是如此,最後在壽宴的大殿上,我們才怎能看到她在粱帝幾次三番的制止下說完了那寫被刻意掩埋的罪惡。
除了跪求皇帝聽完長公主所言的蒙摯外,霓凰是第一個聽完控訴後起身的宗親。她所表達的立場非常簡明:當年承蒙太皇太后賜婚,雖未拜堂,但從十三年前她就早已是林家人。今日在這大殿上,作為林氏一族的未亡人,聽聞這千古奇冤又豈能坐視不理。而隨著霓凰的表態,以穆青為首雲南穆府的立場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而這一立場的表明,無疑讓粱帝頗受壓力。
如果說霓凰、言候和靖王他們的請求還有「情」之一字的成分在,那麼以蔡荃為首的外臣所求,則全是代表了自在人心的「公道」。正如蔡荃所言,面對如此冤屈,「若不徹查,不足以安朝局民心」。可怕的不是蔡荃這樣一如既往耿直的大臣,真正讓粱帝心慌的是,就連一直受黨爭所累的那些唯唯諾諾的大臣,也一一跪求重審此案。正是當一眾人等起身說著「臣附議」這樣令人振奮的場景,讓人不禁紅了眼眶。其實琅琊榜這個故事,不應當被定義為權謀之爭的原因也就在此時。無論身處何時何地,誰沒有一顆赤子之心的呢?我們真正缺少的是一種堅定的聲音,時刻呼喚著它,讓它不要沉睡。即便沉睡了,也能時刻被喚醒。而林殊他們所做的,正把常年困於黨爭迷霧中的這些人的熱血加溫,讓他們從噩夢中驚醒,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應該為了什麼去堅持去呼喊,應當為了什麼即便捨掉性命也要保護。
看到這樣的場面,就連向來對朝局不發一言的紀王也不禁動容。當年他勸不了皇兄無情的血洗,只得偷偷保下祁王的遺腹子。而今翻案已是大勢所趨,他也不願再圈地自保,獨善其身。於是,即便是看到了粱帝的憤怒,他也跪下與眾人同求。當然,壓死粱帝的最後一刻稻草,便是身為太子的景琰的附議。也是到了此時,粱帝幡然醒悟,靜妃與靖王這一年多的乖巧柔順,為的不過是此時。他們要的不僅僅是當年罪魁禍首的伏法,更是要自己親下詔書,昭告天下人——正是當年自己受奸人利用,一怒之下錯讓那麼多忠心冤死他鄉,讓受萬人敬仰的皇子屈死獄中。

可當林殊一條條的陳述當年林燮的輔佐,粱帝怒不可遏又顫顫巍 巍地拔出寶劍,劍指林殊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階,狼狽地跌倒在地上時,那時的他恐怕就已知道大勢已去。當象徵著至尊之位的九旒冕隨之跌落時,當他指著景琰心口 的劍緩緩落下時,當他不斷念叨著「亂臣賊子」卻無人響應時……我們知道,真正屬於他的時代已經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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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53-54:披甲沙場返殊魂

【1】
「哼,你告訴朕,九安山上,你們為什麼沒有下手?」
「陛下問的竟然是這個,宸妃、祁王、晉陽長公主……那些死去的人,哪一個不是與陛下骨肉相連?哪一個不是陛下的親人?可當有人替他們鳴冤時,陛下卻又在想些什麼呢?」
「朕不相信!你們只是想鳴冤嗎?尤其是你,朕不相信。」

每個帝王最大的死穴都是謀逆,特別是那些通過謀逆手段上位的君王。明朝朱棣起兵奪下江山後的每個日夜裡,對於下落不明的朱允炆都心存忌憚。因為他的皇位來歷不正,一旦這個生死未卜、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者返回帝都,他要有什麼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粱帝正是如此,當年五王奪位取得勝利後,他贏得了王位卻失去了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可以說他的後半生,是活在對身邊人無端的猜忌和擔驚受怕之中。任何人對他有一絲絲的反對,哪怕是政見上的差異,都會給他留下「謀逆」的種子。因此,對於以景琰和林殊為主導的這場翻案訴求,他首先想到的根本不是當年冤情的實況,而是這群人是否是打著平反的幌子做著謀逆的勾當。
聽到此刻,林殊是心寒的。儘管他對這個舅舅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但當粱帝質疑起他們翻案的目的時,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與眼前貪戀著皇位寶座的那個人血出同脈。這個人自始至終關心的是如今手上的兵力是否還能與太子抗衡,現在的自己在朝臣的心中是否已經不能與監國的太子相比。而對當年的真相……呵呵,真相?那些所謂謝玉所述的真相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又怎會放在心上?當年林燮與祁王的勢力有多大,現在想來都讓粱帝又怒又怕。是了,哪怕是冤屈又如何?他們那些的所作所為,成天說著天下應當如何,百姓應當如何,君王又應當如何……字字句句以天下為重,根本沒有把自己這個陛下放在眼裡。既然如此,君臣父子之間的情義已斷,那麼就休怪帝王的無情。
粱帝甚至自負的認為,他們想要的天下,不會有任何一個君王可以給他。皇位的誘惑太重了,皇權的力量太可怕了。不曾得到它,你根本不會明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決斷。當年和林燮、言闕暢想的天下,何嘗不是他心中的天下?可踏上皇位的那一刻起,是什麼變了呢?他也說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是天下至尊,任何對自己的詔令提出異議的人,便是不忠,便是有逆反之心。這樣的人,哪一個帝王又會姑息呢?所以,不管赤焰之案到底真相如何,自己都沒有做錯。他所做的,不過是要守住自己的天下。
「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粱帝至死恐怕都不會真正明白林殊對他說的這句話。

「你要相信,朕是受了小人的蒙騙。林燮輔佐朕十年,你母親,晉陽,更是朕的親妹妹呀!朕抱過你,帶你騎過馬,陪著你,放過風箏……你記、記得嗎?」
看到林殊漸漸遠去的背影,粱帝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喊住了他。聽到他哭訴這些時,林殊也是滿臉的悲傷,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卻也還是落不下來。記得?那些美好和溫暖又怎會忘卻呢?林燮輔佐粱帝有功,晉陽又是最受疼愛的長公主。林殊身為林燮和晉陽的獨子,當年皇族上下對他有多百般寵愛自是可想而知。正是因為歷歷在目,十三年來每每被噩夢驚醒時,才愈發無法原諒。為什麼當年疼愛自己的舅舅,不信父帥不信兄長,對林家和赤焰軍下了那樣殘忍的殺招?
有人說粱帝給林殊下跪,這個情節有些過頭了。在我看來,其實粱帝的那一跪,並不是對林殊,而是對林氏一族與赤焰全軍的愧疚。如他說所,赤焰的血流的太多了。多到讓他懼怕林殊一旦出現在朝堂上,便會有人拿林殊為由,時時刻刻提及蕭氏對林氏的虧欠。而這虧欠實在太大了……林燮也好,林樂瑤也罷,前朝後宮忠心為君,最後卻換來一朝覆滅。不僅如此,太皇太后死前念念不忘的晉陽公主也讓他坐立難安。自家的親妹子,當年在親哥哥的詔令下得到一個夫死子亡的結局,提劍入宮自刎。那怨毒的眼神,已經割斷了血脈連接的兄妹之情。垂暮的粱帝明白,自己不久便要與這些自己逃避已久的故人在黃泉相見。當年的案情昭昭,不容狡辯,此刻他多麼想得到林殊的原諒,好讓日後自己還能有顏面去面對自己手下的冤魂。

可面對血海深仇,林殊又怎能說得出那句原諒?
「從此以後,你我不必再見。」已是小殊對舅舅/姑父最後的回答。

【2】
梅長蘇在林氏祠堂裡,以林殊的身份向前人行那三個大禮時,赤焰一案才正式畫上了句號。也只有到了那一刻,他背負了十三年的七萬亡魂,才終於從他肩上卸下,魂歸故里。
在祠堂最終的跪拜,他久久沒有起身,林殊跪在父母祖先的靈位前哭得泣不成聲。那一刻,他在心裡向父親哭訴:父帥,母親,兒子做到了。赤焰的冤屈洗刷了,林家的宗祠恢復了……你們的冤魂不必在外漂泊,終於可以安息了。
所有人都以為,這已經是梅長蘇最後一次做回林殊了。

看到四方軍情緊急的戰報來臨時,突然覺得「天意弄人」這個詞真是恰恰表達了此刻的心情。當林殊站在戰事圖前時,每個人都知道,他奔赴戰場前線的決心就已不可動搖了。
他不顧霓凰的焦急,不顧景琰的反對,不顧藺晨的責罵,說出了那句:「那又怎樣!我畢竟是林殊,雖然十三年過去了,可我還是赤焰軍的少帥林殊!我要回去,回到赤焰軍當年的戰場。我要回去!那才是屬於我的地方!」時,不僅藺晨覺得陌生,此刻熟悉梅長蘇的人都覺得,在這個文弱的書生身上,再也看不到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了。唯一能夠看到的,是一個想要燃盡自己的鮮血也要保住大梁北境安慰的赤羽營將軍。而此刻,他到底是梅長蘇還是林殊,真的已經不再重要的了。
「你總說你不認識林殊,我相信你在認識他以後,一定不會失望的。」得到藺晨的讓步後,林殊苦笑著說出了這句話。藺晨聽後,難得久久不曾言語。作為好友,誰在乎過去的金陵城裡那個最明亮的少年是什麼模樣?只要你平安無事的活下去,誰都寧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林殊。
「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不知為何,看著披甲從軍的梅長蘇,腦海裡突然想到了陶淵明的這句詩。或許,他活在梅長蘇這個驅殼裡太久了,把自己壓抑得已經自己都無法接受了。終於有機會做回林殊,的確是最理想的歸宿了吧……

【3】
林殊這一生,無愧家國天下,唯一虧欠的,便是那些希望他長命百歲的好友了。這其中,最讓他牽掛又放不下的,也只有霓凰了。
他和霓凰的緣太深,可惜份太淺。屬於他們的歡樂日子太少,更多的是憑藉著那一絲往昔的甜蜜,來支撐彼此遙遙無期的思念與日日夜夜的分離。他們身上的擔子都太重,無法像平常兒女那樣廝守。彼此為了家國大義退了又退,最終走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只得天人永隔。
他和霓凰最後一次比肩而立,是兩人出征前在大梁都城前的告別。兩支軍隊一南一北,向著完全不同的方向進發。霓凰最後也不忘林殊的諾言,帶著那麼一絲絲的僥倖,說出日後的期許。可林殊明白,霓凰的未來藍圖不管如何描摹,都不會再有自己的身影了。於是,他只得說——「都說緣許三生,希望來世我們都可以生在平常人家,可以平淡安穩地攜手終老。」
而最後,宮羽送往雲南的那封手書上,不知道是不是寫這樣一句話:
「此生一諾,來世必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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