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鹹以來朝野雜記:豪華宴席奶製品成必備 | 陽光歷史

 

A-A+

道鹹以來朝野雜記:豪華宴席奶製品成必備

2015年08月30日 野史逸聞 暫無評論 閱讀 144 次

近年來,北京傳統奶製品小吃通過年輕人的胃,走向了他們的心,復興勢頭喜人。值得舊事重提的是,這些奶製品曾經與京城傳統小吃的另一大類——炒果餞結合在一起,成為豪華宴席上的必備小吃。




  崇彝《道鹹以來朝野雜記》記載,同治年間,京城上層社會的宴會形成了大致固定的程序。席上的第一道環節為,每張餐桌上先設四個乾果盤、四個鮮果盤、四個蜜餞盤以及八個冷葷盤。依照習慣,果盤僅供觀瞻,並不食用。不過,在「四蜜餞果」後,作者注云:「如紅果、甘棠、溫樸、杏脯之類,預備沃奶點心用者。」

  文中接著講述,開席之後,會有六道主要程序。第一道為大海碗盛的八寶果羹或蒸蓮子;第二、三道依次為燕窩、魚翅;第四、五道如果上燒烤如燒整豬、整鴨切片,就是最上等的宴席,次一等的則為蒸鴨、整尾鮮魚。與主菜同時,還會有八盤炒菜先後呈進。最後,以四大碗湯菜、四大碗燉菜作為收尾,如果是冬天,則還要添加什錦火鍋。

  誠如崇彝感歎,這樣的席面實在是奢侈。然而,在流水也似的主菜之間,還要穿插著上三次點心,每次都包括一甜一鹹,共為甜點心一種,奶點心兩種,葷點心如蒸餃、春卷等三種。與主菜、炒菜以大盤大碗為容器不同,點心是每人一份,叫做「各吃」。關於奶點心,作者又注道:「多以厚奶皮實於小碗中,自以蜜果拌之。」

  原來,逢到大菜之間的點心環節,一開始擺在桌上的四盤蜜餞果才派上了用場。奶點心——主要是奶皮——會盛在小碗裡,每位與宴者面前一碗,由各人按照自己口味,舀取喜歡的蜜餞果澆到奶食上,拌勻而食。至於用以給奶點心佐味的果餞,則是炒紅果、炒海棠、溫樸等,至今被視為京城傳統小吃的代表。

  清末京城的豪華宴席中出現奶製品的現象,容易解釋成滿族人生活習慣的影響。然而,明末人張岱在其《蟹會》一文中披露,他的螃蟹宴上,當煮蟹一輪輪上桌的間隙,會「從以肥臘鴨、牛乳酪」,同樣是以奶製品作為主菜之間的調劑。

  張岱所設宴席上的牛乳酪,可是真正意義上的「私家秘製」佳品:他自家養有一頭牛,每天擠的鮮奶於入夜時放置在大盆中,靜置一宿之後,液面上會堆簇著厚厚的「乳花」,也就是牛奶自然凝成的精華。將「乳花」入鍋中熬煮,同時,按一斤乳配四杯茶汁的比例,加入蘭雪茶的清汁。(《陶庵夢憶》卷四《乳酪》)至於「蘭雪茶」,同樣是依張岱發明的獨家方法預先精製而成:先衝出濃茶水少許,投下茉莉花浸泡,待放涼之後,再澆入滾水調淡,據說,其茶色就像紙窗上初映的曙光一般,晶明透亮。(《陶庵夢憶》卷三《蘭雪茶》)也就是說,食蟹當中所飲的牛乳酪,乃是蘊含著淡淡的茶香與茉莉花氣,以張岱自己的話形容,這種稠乳「吹氣勝蘭,沁入肺腑,自是天供」。

  不僅如此,張岱還喜歡在自製的牛乳酪中加入「鶴觴花」蒸餾而成的天然花露,上火籠蒸,製成傳統的「蒸酥酪」。北京人會把下火之後的蒸酥酪靜置、冷凍,令其凝固,而張岱認為蒸酥酪最好趁熱即飲。宴席上,於膏黃滿口之餘,忽然來上一杯茶香或花露隱約的熱酪漿,大概任誰也會頓覺口清腹暖,產生再與肥蟹多鏖戰一輪的氣力與豪情吧。

  從這兩條線索來看,牛奶製品之於古代的高檔宴席,並非如我們曾經認為的那樣格格不入。在崇彝介紹的清末情況中,第一道果羹或蒸蓮子本身就是點心式的甜品,所以這一道之後應該不會上點心。那麼,三道點心便是在二、三、四、五道大菜之間現身。這顯示,酸甜味的炒果脯拌奶點心,或溢著茶香花香的酪漿是作為調節口味的點綴性小吃,被穿插在易有肥膩感的葷餚之間,為整場盛宴劃分出必要的段落,賦予「吃」這個簡單的行為以儀式感與節奏感。

  晚清時浪費無度的設宴方式固然不可取,吃魚翅、燕窩的做法尤其值得鄙棄。不過,主菜的上席各成獨立章節,循序而行,以及把奶皮、炒紅果等傳統京城小吃加以靈活運用的方法,或許可以為今日改革中餐的用餐形式提供些許靈感。


標籤:



給我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