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獨行布林答般 在印度的縮影中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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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林答般(Vrindavan)是亞穆納河畔一座古老的城市,距馬圖拉15公里,傳說那裡是克裡希納和牧羊女嬉戲玩耍的地方,現在那裡還保存著4000多座供奉毗濕奴的寺廟。每天都有無數的信徒前去朝聖,還有眾多的苦行僧在那裡修行,神秘的大師巴巴經常光顧那裡,無縫不鑽的乞丐自然也不放過這樣一個信徒雲集容易得到施捨的風水寶地。
印度教本身就很神秘讓人難以弄懂,更何況他的眾神論居然有3300個神靈,信徒們按照所信的神靈分為派別,最主要的三大神分別為:梵天、毗濕奴和濕婆。而這些神還有眾多的化身,克裡希納就是毗濕奴的主要化身,在印度教徒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毗濕奴的信徒。早晨早早起來爬到屋頂看日出,冬日的天空霧靄沉沉遮蔽了晨光,沒有紅日噴薄的壯麗景象。出門順著河邊走到河階碼頭,成群的人已經拿著銅罐水盂準備下河沐浴,已經站在水裡的信徒虔誠地面向東方,雙手捧著河水祈禱著。初冬的北印度早晨已經有些清冷,河水的溫度也遠遠低於體溫,他們一年四季堅持在河水裡沐浴,信仰的精神感召附帶來的是強健了身體。
頭天晚上探聽好了去布林答般的公共三輪車在克裡希納神廟附近的路口發車,車費7盧比。從河邊到克裡希納神廟還有很遠的距離,只要時間允許,我的基本原則是堅持步行。徒步有這樣幾個好處,其一:能仔細觀察當地人的生活;其二:走路是鍛煉身體的最好方式;其三;沿途找吃喝方便;其四;節省銀子還少能減少跟印度人民糾纏。
清晨通往亞穆納河的小巷裡熙熙攘攘,頭頂著包袱掖下夾著水罐的信徒,他們步履匆匆目不旁顧趕往河邊去沐浴。勤勞的店主打開了鋪門,生起了炊煙煮起了早餐的奶茶,擠滿學生的校車緩緩行駛在街上,挨家挨戶接孩子去上學。小城又開始了生機勃勃的一天,那份簡單的生活質樸平白,卻又是那般鮮活,總是讓人有種熱乎乎的感覺。
到了克裡希納神廟的路口,果然有很多機動三輪停在路邊,一輛坐著幾個乘客等待出發的司機衝我喊著:布林答般,布林答般。車上的正座已經擠了三個人,司機讓我坐後面車棚外懸掛的座位,怕掉下去不敢坐,就擠進了車棚裡司機和正座中間的木版上。沒再等候,車就發動了,後排右邊那個亞利安種的印度男人往邊上挪了挪,擠出塊地方讓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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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輪突突吼叫著出了城,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周圍的景物逐漸開闊,心兒也隨著清風激盪著。印度男人用低沉厚重的嗓音唱起了頌歌,那抑揚頓挫的音調讓人癡迷,聽得老太太如癡如醉也跟著哼了起來。那男人開始充當老師,每唱一句就等著我跟唱,還不厭其煩糾正著沒有唱對的旋律。
路上成群結隊的信徒趕去朝聖,苦行僧也三三兩兩向布林答般前行,印度男人看著外面的風景不時介紹著:這裡住著一個叫什麼名字的巴巴,那邊的小廟法力很大。聊天中他經常提起到布林答般有很多旅館,讓人覺得很奇怪,我也沒背著行李,怎麼看也不像是去那裡找旅館的。後來才算明白了,為啥他老是提起旅館,原來是想到那裡開房間。
路邊的建築開始密集,城市的味道出來了,突然耳邊的一句話嚇了我一跳,什麼,居然那男人說要跟我做愛。話一出口,他的一隻手繞過後背緊緊摟住了我左邊的肩膀,又低著頭親吻著我右邊的肩膀,熱氣透過抓絨衣傳導進來,讓人一陣陣發麻。我趕緊掙脫了他的手臂,挪到對面的木版上坐下,使勁定了定神才穩住了驚恐的神經。那男人見狀叫停了車,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就下車走人了。
早就聽說印度男人喜歡騷擾女遊客,因為他們認為外國女人都很開放,隨便走到街上拉一個就能上床。本以為咱是老太太,在這方面有優勢,到了這把子豬不嚼狗不啃的年齡,自然應該很安全。雖然一路上也經常聽到有人表白:我喜歡你,喜歡就喜歡吧,趕緊閃人就沒下文了,還真沒遇到過這麼明目張膽開門見山的人。
公共三輪停車的地方是個小街,到了這裡真是兩眼一摸黑了,只能憑著感覺根據大部分人流動的方向,去找那座最有名的布林答般神廟。轉了幾條街,經過幾個神廟,終於看到了神廟層層疊疊堆滿雕塑的塔頂。臨近的馬路邊和神廟門前的大空場上停著大大小小的車輛,前來朝聖的信徒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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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廟的進門處成群的乞丐或坐或立,手舉珵亮的飯盆攔截著過往的人,大有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的架勢。想走進神廟,必須突破丐幫的重圍,怪不得都說這裡的乞丐好生了得,會把人弄得焦頭爛額欲死不能。為了便於大家施捨,這裡還專門有換零錢的生意,隔三差五就有個小攤給人換鋼蹦,生意還都挺紅火。
怎麼能擺脫乞丐呢?俺在神廟外轉了一圈邊找角度拍照,邊想主意。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俺要是看起來比他們還慘,肯定就沒人糾纏了。於是咱立刻拿出起小學小兒麻痺症的那點工夫,裝成瘸子一條腿畫著圈往前走,這招真靈,居然贏得了乞丐同情的目光,沒有一個人上來打擾,順利進了神廟大門。
大門進了,二門就進不去了,門口守著站崗的,拿著根棍子責令每個人都要脫了鞋才能進去。知道人家印度教的規矩,趕緊扒下兩隻鞋裝到背包裡,看門人還是不讓進,背著也不行,必須放在外面。門口的鞋堆成小山,人家成群來的都把鞋堆在一起留一個人專門看管。本來印度人的觀念就是你我不分,你的就是我的,這要是出門找不到鞋可咋整?
這要是象迦利女神廟那樣的地方,不進去也罷,這座神廟對我可是太有吸引力了,不進去看看絕對不甘心。又耐心問了半天,終於得知大門外有個存鞋處,出大門左邊一個小屋把鞋寄存進去,才算放心進了二門。
神廟裡面四周是帶著廊簷的殿堂,每個角上都有一個大堂,中間有個神位,圍繞著神位還有一圈甬道。信徒們膜拜過神靈,還要圍著甬道轉上幾圈,好像轉經一樣。大堂上還有數不清的石柱,每個柱子上都雕刻著精美的神像,幾次想偷拍都沒敢造次,四下好像總有眼睛在哪個角落盯著,這裡可是嚴禁拍照的地方。
四周的殿堂裡陳列著佛像石雕,各路神仙,要不是跟著信徒們的後面,還真不知道裡面還有這麼長的房間。進門處坐著人售票,兩個盧比買一張象北京公共汽車票那樣的小紙片,買完票先被撕去半張,就可以挑開門簾進去了。剩下的半張票在另一處殿堂還可以使用,那是一個用鏡片和彩色玻璃鑲嵌起來的神殿,房間經過各種角度的碎鏡片折射,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印度人民善於拿鏡子用作各種工藝,來營造一種眩目華麗外加一點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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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的大殿坐落在台基之上,殿堂的兩側鋪滿了壁畫,描繪著克裡希納和牧羊女一起遊戲的生活場景,畫面上人物是那般豐腴優雅,處處體現著印度人民的審美精神。大殿正面供奉著克裡希納,這可是毗濕奴的化身。一群群的信徒輪番來到這裡頂禮膜拜,在巴巴的主持下行著大禮,熱烈的呼聲驚天動地,大把的散錢投進供奉箱裡。
這種場面似曾熟悉,40年前在天安門廣場毛主席第七次接見紅衛兵,我擠在人群裡揮動著紅寶書,那時也是這般激動。神廟裡來朝拜的信徒東一群,西一夥,或席地而坐,聽巴巴講經,或圍成一圈聽聖者傳道。這種宗教氛圍足以錯亂一個人正常的神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亢奮起來,甚至心動過速。趁著還能找到北,見好就收咱就趕緊撤吧。
出了神廟大門,到小屋花兩個盧比取回了寄存的鞋,又找了個石階坐下,掏出水瓶清洗自己的黑腳丫。在印度進神廟都不能穿鞋,所以每次進門前你可要想好了,是犧牲腳還是犧牲襪子。如果後面還要走很多路,就光著腳進去,出來時穿上乾淨襪子;如果後面不用走什麼路,就可以穿著襪子進去,出來時脫了襪子光著腳穿鞋。
在布林答般這個宗教聖地,連這裡的住戶也都慈善為懷,街上的鋪面也在賑濟窮人開起了粥廠。乞丐們端著大盆去接受施捨,神牛也以自己敏銳的嗅覺等候在一旁,期待著能分一杯羹。看著乞兒捧著大盆喝著黃澄澄熱騰騰的玉米渣黃豆末熬的大鍋粥,饞得灰灰直嚥口水,怎麼出門時沒有先見之明帶上吃飯的傢伙,現在也能討碗粥喝。真是個蠢貨,笨笨笨,錯過了體驗乞丐生活的好機會,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
回去找車頗費周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輛要價7盧比的車,三輪車越開人越多,最後竟然擠了大大小小16個。三輪車栽栽歪歪回到馬圖拉,一不留神過了克裡希納神廟,都快到汽車站了,眼看離家越來越遠,我趕緊趁著停車加油的工夫下了車。一路摸索著往家走,一會跟賣水果的小朋友玩耍,一會給校園裡的學生拍照,也沒覺得累,就高高興興到了家。
傍晚又爬到頂樓的天台去看夕陽西下宿鳥歸飛,猴子依然不知疲倦在那棵大古樹上蹦跳,綠鸚鵡拖著長長的尾巴圍著大樹飛來飛去,鴿子呼呼啦啦在空中一圈圈的盤旋,白鷺還在河灘上伸著脖子靜靜等候。天邊又飛來了黑壓壓的雁陣,在黃昏的天空寫出密密麻麻的人字形,落單的大雁匆匆忙忙追趕著隊伍,孤獨的身影映入一輪初升的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