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少被人提及的朱德妻子賀芝華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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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少被人提及的朱德妻子賀芝華

2015年02月28日 名人軼事 暫無評論 閱讀 203 次

  從賀芝華其人說起


  筆者曾無意間觀看香港鳳凰衛視的一個訪談節目,內容是關於朱德元帥的,其中朱德的女婿劉錚在述說妻子(即朱德的女兒朱敏)的身世時提及:朱敏的母親是賀芝華,朱敏1926年4月出生於蘇聯,小名「四旬」,因為那年朱德剛好40歲。此後朱敏長期在外婆家寄養,而朱德於1926年參加北伐戰爭回國,與賀芝華就此分離。1940年朱敏抵達延安,始與父親團聚——至於賀芝華,節目中再也沒有提及。(前段時間熱播的電視連續劇《人間正道是滄桑》中,孫紅雷扮演的中央特科人員楊立青,身手不凡地除掉一對叛徒夫婦,其中被打瞎一隻眼的女叛徒的原型,就是賀芝華——編者按)


  在中共歷史上,叛徒是十分嚴重的問題,不僅對中共黨組織產生過極大的危害,也對全體黨員和革命者有潛在的負面作用。於是,對叛徒的處理也就十分嚴厲。如筆者不久前看到的一本新書——《十五個叛徒的最後結局》,描述了中共歷史上15個頂級叛徒叛變的經過和下場。對於曾參加中共和中國革命的人來說,如果在檔案中有曾是「叛徒」的污點,那是等於判了「政治死刑」。當然,如果一些重要人物的社會關係中有人是「叛徒」的話,就可能採取「為尊者諱」的處理辦法——如上述的訪談節目,之所以很少交代賀芝華此後的歷史,就是避免因陳述曾是叛徒的賀芝華而有傷朱德的形象。不僅鳳凰衛視,幾部記錄朱德史實的重要書籍也多作如是處理。


  筆者治史,頗喜追根究底,併力求揭示真相,遂有以下考察,並確信:以下的陳述,並不會有損朱德元帥之光輝形象,反可彰示歷史之複雜與中國革命之艱巨,以及大浪淘沙的恢宏歷史場景。


  【肖菊芳、陳玉珍】


  朱德早年的幾段婚姻,是中國婦女苦難歷史的濃縮。


  在家鄉四川儀隴時,為了反抗世俗的娶有錢人家姑娘可得一筆陪嫁的風氣,受新思想影響的朱德發誓要與受過教育的女子結婚。多次拒婚後,他離開家鄉,前往成都報考了一所高等師範學校。1912年秋,朱德投筆從戎,赴雲南講武堂,在此期間娶了一位昆明師範的女生,即芳齡十八的肖菊芳。


  肖菊芳是朱德在滇軍中一位朋友的妹妹,出生於積極參加維新運動的知識分子家庭,是一個誠實且思想進步的姑娘,沒有纏足。當時朱德已是雲南講武堂的青年教官,許多人都很關心這位少校的婚事。在朋友的巧妙安排下,朱德到肖菊芳家拜訪,肖馬上就對這位年輕英俊的少校產生了好感,並羞答答地同朱德說了一席話——這在當時是相當「革命」的舉動了。不久,朱德同肖菊芳結婚了。婚後的肖菊芳仍住學校集體宿舍,朱德也依舊住在講武堂,整日帶兵操練,他們只能在星期天團聚。


  1916年初,朱德隨討袁護國軍第一軍北征,開往家鄉四川。這時肖菊芳已經懷孕,也許是思念丈夫,朱德出征後不久肖菊芳就坐著轎子來到四川瀘州,租了一所住宅,與朱德住在一起。9月底,肖菊芳生下一個男孩,取名「保柱」(即朱德唯一的兒子朱琦)。據說孩子出生數月後,肖菊芳患了類似赤痢的熱病,不久就去世了。不過,另據《朱德年譜(新編本)》記載,肖菊芳是在1919年6月24日去世的,當時朱德哀痛之餘寫下了一首悼亡詩:「草草姻緣結亂年,不堪回首失嬋娟。槍林彈雨生涯裡,是否憂驚避九泉?」


  正所謂「草草姻緣」,朱德帶兵轉戰各地,肖菊芳還在雲南時(《朱德年譜(新編本)》之說),朱德已在四川另有家室。又據說:肖菊芳病逝後,許多人勸朱德再婚,朱德想到沒有母親的嬰兒需要有人照料,也就同意了。參加護法戰爭後,朱德由另一位朋友自薦其妹,娶了一位「老姑娘」,即21歲的陳玉珍(貞)。


  陳玉珍(貞)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奪人風度,而最吸引朱德的是她的端莊、沉著和自信。陳玉珍(貞)出身知識分子家庭,曾在四川南溪簡易師範學校讀書,據說還參加過反清、反北洋軍閥的活動。這對夫妻還有許多共同的愛好:讀書、音樂、蒔花,陳玉珍(貞)此後雖沒有生育,卻對朱德亡妻的孩子視若己出。與陳的結合是朱德參加中共之前最浪漫和溫馨的歲月了——在那窮兵黷武的年代,朱德的三口之家彷彿是與世隔絕的小天地。當地許多有進步思想的青年,常到朱德的寓所聚會,他們研究中國的社會,探討關於民主、科學、民族和種族平等的問題,為此陳玉珍(貞)還佈置了一間精緻的書房,搜尋了一些關於俄國十月革命思想及民族平等的宣言等題材的書籍和小冊子,還訂閱了《新青年》、《新潮》等雜誌。此外,由於兩人的興趣和愛好相近,陳玉珍(貞)還精心為朱德選購了《詩經》、《水滸》、《紅樓夢》、《三國演義》、《孫子》等大量古典書籍,其中有許多還是珍貴的清刻本典籍,為此她還買了兩個漂亮的書櫃,並把這間書屋整理得井井有條,成為朱德平日十分喜愛的一個地方。朱德在這裡大量地閱讀,後來其中的一些書由瀘州市圖書館收藏(大致有1500多冊),上面還保留著許多朱德讀書時的批語。後來朱德曾回憶與陳共同生活過的日子,他說:當時「封建的社會習慣在四川還很頑固,可是我的妻子和我,還有我們的朋友,對它全力攻擊。我們多數人像西方知識分子那樣生活,組織聚餐會——在這種場合,男人和婦女以平等的地位交往。男人們把他們的妻子和姐妹帶來,而她們也生平第一次學會了與沒有家屬關係的男人討論問題」。(《中國元帥朱德》,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5年版)


  但是,這種日子並未維持多久。當時朱德雖從滇軍的團長、靖國軍的旅長升至雲南陸軍憲兵司令官和警察廳廳長,但他尋求中國出路的心思愈來愈重,不甘心困守在小家庭生活中。1922年9月,朱德接到川東軍閥楊森的電報,邀他到重慶作客,於是朱德告別了妻兒,離開了南溪。不久後,朱德與好友孫炳文一道離開四川前往上海。然而,在上海,朱德被陳獨秀視為「軍閥」,被拒絕加入中國共產黨。之後,朱、孫二人又從上海起程,搭乘法國輪船,前往馬克思主義的誕生地歐洲。從此,朱德和留在四川的妻子陳玉珍(貞)再未見過面。多年後朱德已成為紅軍的總司令,還和陳偶然通過書信。《朱德自述》一書收有「太行前線寄家書」,即朱德給陳的三封書信(如1937年11月朱德在山西昔陽戰線的回信等,信中朱德表示自己已不能再照顧他和陳組成的家庭了)。這樁婚姻事實上早就「死亡」了。


  【賀芝華的出現與消失】


  在陝北時,朱德曾對前來採訪的美國記者斯諾夫人韋爾斯談及自己的婚姻,即參加革命前有兩次婚姻,參加革命後也有兩次婚姻,未提及在歐洲時與賀芝華的結合。


  原來,1922年9月,朱德36歲時赴歐洲,在法國與周恩來會面,並在周恩來和張申府的介紹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23年5月,朱德又轉往德國,當時與朱德在德國旅居的中國同志,還有徐冰、李大章、劉鼎(闞尊民)、歐陽欽以及章伯鈞、高語罕、鄭太樸、謝唯進等。張申府與美國女學者舒衡哲談話中提及那張著名的8人合影,張申府介紹說:「最右邊坐相有點不自然的是朱德,蓄平頭,穿著一套不合身的西服。面對朱的是一位漂亮的少婦陳玉珍,(是)朱當時的妻子。」(《張申府訪談錄》,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1年版)張申府誤把賀芝華當成陳玉珍(貞)了,因為陳根本沒有出過國。(這個錯誤或許是舒衡哲的誤寫)至於這張珍貴的歷史照片,是朱德加入中共後與部分留德人員在哥廷根的合影照:最左邊那位戴眼鏡的是29歲的張申府;最右邊的是表情拘束的朱德;面對朱德的,正是那位漂亮的少婦,也即當時朱德的妻子賀芝華;站在朱德身後的是孫炳文;後排正中,那位雙手抱起、面呈怡然笑容的則是章伯鈞。當時這些人都要參加每週三舉行的黨小組會。開會的地點,有時在哥廷根的郊區,有時就在朱德的住處。此後,朱德和賀芝華生有一女,即朱敏,通過照片,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這對母女在外表上十分相像。朱敏後來在回憶文章中略微提及其母,如在《我的父親朱德》一書中,朱敏寫道:「……這之前,爹爹和母親賀治華剛剛相識,母親也將隨同到德國留學」,至於自己的身世,她又說:「……1927年夏天,她(賀治華之母)讓我姨媽從成都萬里迢迢趕到蘇聯邊境,從我母親手中接過不到一歲正在患病的我」,「小時候聽外婆告訴我,1926年4月我在莫斯科出生的時候,爹爹這年正好40歲」。此外,就幾乎沒什麼進一步的描述了。


  據說朱德和賀芝華相識在上海,後一起到德國哥廷根城奧古斯特大學學習社會科學。當時哥廷根還是很小的城市,只有4萬人,有40多個中國留學生,其中四川人就有10多個。朱德夫婦住在文德路88號。當時朱德還常去柏林會見同志。11月,張申府和周恩來介紹朱德和孫炳文加入共產黨,至1925年朱德轉赴蘇聯學習軍事,同行者中也有賀芝華。大概到了蘇聯之後,兩個人有了分歧,據說賀芝華移情別戀,與留蘇學生霍家新走到一塊去了。霍家新(一說何家興)也是從西歐前往莫斯科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讀書的中國青年,而且遠較朱德年輕。1926年5月朱德返回上海。


  1928年4月,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組織局主任、長江局書記、上海區委書記羅亦農在上海租界被捕——向巡捕房告密的奸細,正是霍家新、賀芝華夫婦。當時霍家新是羅亦農的秘書,他因迷戀大上海奢靡的資產階級生活方式,又不遵守黨內秘密工作紀律,曾幾度被羅亦農訓斥,乃心懷不滿。加之這對夫婦認為革命太苦,自己又掌握大量黨內機密,以為奇貨可居,遂與租界當局靜安寺的巡捕房接洽,向一位幫辦交涉,要求用他們手中掌握的350多名共產黨員的名單和地址換取出國所需的美元和護照,租界當局當即答應。此後,他們先報告了羅亦農的地址,4月15日上午羅亦農被捕,不久即被楊虎槍殺於上海龍華。


  關於羅亦農一案,中共早期的領導人之一李維漢(即羅邁,時為中共臨時中央局成員和中央巡視員)曾有詳細回憶,他說:「他(羅亦農)的被捕主要是賀稚華出賣的。賀稚華夫婦原來在瞿秋白那兒住機關,瞿秋白住在樓上,他們住在樓下,偽裝成二房東,晚上兩人總是吵得很厲害,這樣就把他們調到新閘路看機關了。新閘路機關弄堂外面就有巡捕,後來查清楚,賀稚華早就和巡捕房聯繫,預先作了佈置,當時聽說賀稚華出賣羅亦農的代價是3000元美金,和送他們出國。羅亦農去後,賀稚華就以打開水為名,叫她丈夫何家興報告了巡捕,巡捕就打電話給巡捕房,說羅亦農來了。何家興回來後就躲了起來,賀稚華在樓上。後來來了兩個懂德文的巡捕,賀稚華在德國住過,懂德文,就用德文和他們打招呼說話。巡捕當場捕走了羅亦農和山東省委書記吳××。賀稚華、何家興沒有被捕走,抽屜中黨的文件也沒有被抄走。後來特科的同志到他們那兒去,賀稚華說,來的巡捕懂德文,我騙他們說,我們是搞翻譯的,那些材料是我們的譯稿,用來賣錢的,德國人不懂中文,我就這樣把他們敷衍過去了,所以沒有被捕。其實,當時我們已經通過內線知道是她告的密,但裝作不知道。以後,我和小平同志作出決定,要把他們幹掉。在秘書處樓上我和特科同志接了頭,作了佈置。為了使賀稚華、何家興相信我們對他們沒有懷疑,我派人告訴他們,新閘路不能住了,要他們先搬個地方,搬到南京路去暫住。南京路上有許多大鋪子,有的底下兩個大鋪面中間還有個小號子,樓梯上去,上面是相通的,有幾個後門。我們就給他們找了這麼個地方,一個小樓梯上去,上面是個客棧。我約他們在那兒見面。去之前特科作了佈置,在樓上派了人,街上也派了人,萬一有事,可以掩護我從後面跑掉。我到那兒,他們已經住下了,住的地方很闊氣,有個大客廳。見面後我說了些應付的話,說你們受驚了,還是要躲一下,另外找個房子住,要他們在搬家後把地址告訴某某同志,還給了他們一些錢。因為我是親自去的,他們就相信組織上沒有懷疑他們,所以搬家後就把地址通知了某某同志,而這個人就是特科的人。羅亦農被捕後,我們曾佈置在上海到南京的火車上搶救,但這個計畫未能實現,不久羅亦農就犧牲了。羅亦農犧牲後,特科派人去懲治叛徒。當場把何家興打死,賀稚華受了傷。國民黨特務把她轉移到醫院中去治療。我們佈置人準備在醫院把她打死,但特務在醫院中防範得很嚴,沒有辦法下手。『文化大革命』初,『造反派』懷疑羅亦農的犧牲是我設的圈套,是我的一個陰謀,要我交代,把過程都講了,以後沒有再追問過。但他們進行了調查,後來告訴我賀稚華還活著。」(《李維漢等回憶羅亦農》,金再及整理,原載《百年潮》2002第6期)


  鄭超麟也記述了懲處叛徒的經過,他說:「亦農事情發生後,黨內的情報機關立即從巡捕房打聽到是這兩夫婦告密的。恩來出去不久,黃昏時候,鄧希賢走了來,向我討晚報看。我……立即出去買一張晚報。那上面登載今日法租界發生一件暗殺案,被害者是新搬來的一對夫婦,男的死了,女的躲在床下受了傷,但沒有死。我立即明白……一聲不響地把報紙遞給他。」鄧希賢就是鄧小平,結合李維漢的回憶,顯然,處決霍家新和賀芝華這對夫婦,是周恩來、李維漢、鄧小平共同決定的。


  羅亦農是中共早期的重要領導人之一,他的被捕和遇害是中共歷史上的大事,於是造成他落網的叛徒也就成了人們十分關注的對象。不過,或許是賀芝華特殊的身份,迄今記述這樁事件的讀物皆語焉不詳,或失之於略,只有曾在歐洲遊歷並在中共早期歷史上擔任過重要職務的世紀老人鄭超麟(因「托派」問題長期被關禁,至實行改革開放始出獄,看到了斯大林創建的蘇聯的解體,可謂「笑到了最後」)的回憶錄和《懷舊集》中有此事的回憶。對於出賣羅亦農的叛徒,鄭超麟寫道:事後,「周恩來曾來公寓看我們,我從他得知亦農是被霍家新夫婦出賣的。這一對四川人本住在被破獲的機關樓下。賀子華原是朱德的愛人,曾跟朱德去德國讀書,漂亮,聰明,能說幾句德國話。朱德和她分手後,她經過莫斯科回國,愛了從法國來的霍家新。」這樣,「霍家新夫婦」,以及「原是朱德的愛人」的「賀子華」,才被人們所粗知。葉永烈的「紀實系列」作品中有一冊記敘中共早期歷史的《紅色的起點》,其中也提到了這段往事。葉永烈說到出賣羅亦農的叛徒,「這一男一女都是四川人,男的叫賀家興,女的叫何芝華,曾是朱德的妻子」。


  所謂賀芝華或賀治華、賀興華、何芝華、郝稚華等等——終於浮出水面。有人還特意查閱了前蘇共中央檔案館的檔案,在檔案(全宗號530,目錄號2,卷宗號1)裡,記載有1925年9月4日中共旅莫支部的一次會議記錄,內容是決定西歐同志的去留問題,其中留在東方大學讀書的,第一人便是霍家新,第15人是「賀治華」。此外,中共的早期檔案中,也有一份1927年中共中央婦女工作委員會的名單,其中鄧穎超是中共中央婦委書記,蔡暢、楊之華、李文宜、賀治華、周秀珠是婦委委員。這都說明了當年「賀治華」的身份。


  羅亦農被捕後,中共通過內線查清了奸細的底細,感到刻不容緩的是要設法將霍家新、賀芝華他們手中的名單奪回來,並進而消滅這個告密的「口」。這項緊急處決叛徒的機密行動就是由1928年4月剛返回上海的周恩來領導並佈置的。當時中共中央特科在周恩來的領導下,由顧順章、陳賡等率人執行,在法租界一間公寓裡懲治了叛徒,霍家新當場被擊斃,賀芝華因躲在床上,雖然中了槍彈但並未死去,只是受了傷,成了「獨眼龍」。至於後來的結局,卻不得而知,或許經此一難,賀已徹底灰心喪氣,中共特科也不再找她的麻煩,讓她回了四川老家。不過從朱敏此後的敘述來看,賀似乎並未回到成都。朱敏又說:在她14歲時,從外婆嘴裡「第一次知道母親離開人世的消息」——那就是說賀芝華活到了1940年,但從李維漢的回憶看,賀芝華卻一直活到了「文革」時期呢。


  【伍若蘭、康克清】


  在莫斯科與賀芝華分手後,朱德回到了中國,此後戎馬倥傯,一時也沒有餘暇考慮自己的婚事。南昌起義失敗後,朱德率軍往粵贛湘邊,後又發動湘南起義,建立了蘇維埃政權。1928年2月15日,朱德率工農革命軍第1師攻下湖南耒陽。在這裡,他結識了一位女子——伍若蘭。


  伍若蘭出生於當地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是衡陽女子第三師範學校的學生,當時已是共產黨員,也是縣裡有名的女秀才。她是高個子,大腳,體格健壯,頭髮挽在後面,黑黑的皮膚上有些麻點,渾身洋溢著青春活力。朱德一下子就看中了她,不久兩人就結合了。1928年4月28日,朱、毛會師,組建了工農紅軍第四軍,朱德任軍長,毛澤東任黨代表,伍若蘭則是蘇維埃婦女部的總指揮。1929年初,國民黨「會剿」井岡山,伍若蘭隨紅四軍南下開闢贛南根據地,在一次戰鬥中受傷被俘。朱德後來的夫人康克清在回憶錄中描述:伍若蘭當時一直同朱德在一起,「她能雙手打槍,經常帶著兩支短槍。她和朱軍長一起掩護部隊突圍,因為他們走在最後,遭到敵人的包圍,在衝殺途中,被敵人機槍打中。等敵軍撤走,紅軍再派人到那裡尋找。經過打聽,才知道她當時身負重傷,後被敵人發現。敵人上來抓她,被她一槍一個連著打死好幾個。但因傷重,只能趴在地上打,被敵人從背後上來按住,奪下她的槍。她躺在地上同敵人拚死搏鬥,被打得頭破血流。過了幾天,敵人從俘虜中查出了他是朱德的妻子伍若蘭,叫她供出紅軍內部情況和行動計畫,供出當地共產黨的情況。她一字不露,反把敵人痛罵一頓。敵人對她動了多種酷刑,但她堅貞不屈。敵人看到無法使她屈服,就在二月十二日,將遍體鱗傷的伍若蘭綁赴贛州衛府裡刑場處決。她在臨刑前還忍住疼痛,高呼革命口號,使圍觀的群眾流下眼淚。敵人為了發洩憤怒,擴大宣傳,行刑後,又把她的頭割下,吊在一個架子上面,用大字寫上『共匪首領朱德妻子伍若蘭』,放在一個竹筏上,順贛江漂下,『沿江示眾』中途被革命群眾趁夜色悄悄掩埋了。」朱德得知伍若蘭犧牲的消息後,痛斷肝腸,後來他以蒔養蘭花為紀念,一直到「文革」中被認為是「資產階級作風」而罷。


  1929年底,朱德又與農家姑娘康克清結合了。


  康克清原名康桂秀,1911年出生於江西萬安縣羅塘灣一戶貧苦漁民家庭,由於家庭清貧,生下僅一個月就被送給別人作了「童養媳」。康克清15歲就參加了婦女協會,後又參加「萬安暴動」,因暴動失敗,被迫離家出走上了井岡山,不久結識了紅四軍軍長朱德。1929年3月,紅四軍由贛南進入閩西,佔領閩西重鎮長汀,在部隊休整期間,婦女組組長曾志(後成為陶鑄夫人)找康克清談話,傳達組織的意見,希望她能與朱德結合。康克清卻以為自己「論年齡,論水平,論文化,論地位,差距實在太大了」,婉言謝絕。後來朱德同康克清談話,他說:「我們現在都是革命同志,不論軍長還是戰士,都是一個樣。我們干革命反封建,有話就直說。我很喜歡你,覺得你好學上進,工作大膽潑辣,有許多優點,是很有前途的同志。希望你能同我結婚。雖說我們彼此有些差距,但這不會妨礙我們。結了婚,我會幫助你,你也可以給我許多幫助。我們會成為很好的革命伴侶,你能答應我嗎?」康克清終於答應了。那時她只有18歲,而朱德已是43歲的中年男子,為此康克清還經常偷偷地流眼淚。不過,後來她和朱德卻成為中共元老中的「模範夫妻」,正如美國女記者史沫特萊所說:朱德最後的婚姻,使「他找到了這位終身伴侶,一位可以陪伴他並且可以同甘共苦的婦女」。而在另一位美國記者斯諾的眼中,朱德夫人彷彿是美國西部的一個「牛仔」:「這位夫人是骨骼粗壯的農村姑娘,槍法高明,騎術高超,自己領導過一支遊擊隊,把受傷的戰士背在身上,大手大足像個男人,身體壯實,作戰勇敢。」


  康克清陪朱德走完了人生的最後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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