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斯大林勸阻中國接收法核物理學家
20世紀50年代,中國與蘇聯建立了友好、同盟、互助的戰略關係,兩國之間開展了各個層次的交流。在那個年代,很多中國專家學者有機會與蘇聯的同行甚至蘇聯領導人交流。不過,與蘇聯高層領導人特別是同斯大林接觸過、探討學術問題和政治方略的中國專家卻不多。1953年1月13日,斯大林在莫斯科會見了宋慶齡和郭沫若。這是斯大林逝世前最後一次會見中國客人。
1952年12月12日至20日,世界和平理事會在奧地利召開世界人民和平大會。大會由世界和平理事會主席、法國科學家約裡奧·居裡主持。中國派出了由宋慶齡任團長、郭沫若任副團長的108人代表團。會後,宋慶齡、郭沫若應邀率中國代表團在莫斯科參觀訪問數日。1953年1月13日晚10時到11時50分左右,斯大林在莫斯科會見了宋慶齡和郭沫若。
郭沫若、宋慶齡和斯大林的談話記錄
(略有刪節,方括號中文字為整理者張柏春所加注,小標為編者所加)
1953年1月13日
一九五三年一月十三日,我和宋慶齡先生進【晉】見了斯大林同志。會見的時間是從下午十時開始到十一時五十分左右結束。
斯大林關心中國農民、婦女及文化普及等問題
斯大林(問宋慶齡):中國的情況有了很大變化,你覺得怎樣?
宋慶齡:是的,由於革命的勝利,中國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感謝斯大林同志對我們的幫助。
斯大林:我期待的不是這樣的回答。
中國的農民的情形怎樣?他們的生活是不是有了很大的改善?
宋慶齡:是的,農民的生活普遍地有了很大的改善;最近又有了速成識字法,他們正在普遍地學習文化。
宋慶齡:是的,中國的婦女已經得到了解放,她們中間的許多人已經和男子一樣參加工作。
宋慶齡:中國知識分子不滿意現狀的已經很少了。
斯大林:在中國,小學教育是不是已經普及了?
(宋慶齡看郭沫若)
郭沫若:普及小學教育還談不上,但是學制已經改為五年一貫制了。在實行義務的小學教育方面困難還很多,經費有困難,師資的數量不夠,質量也不高。
斯大林:師資不夠,可以多辦些師範學校。水準不要過高。
郭沫若:是的,我們正在這樣做,我們正在更多地舉辦各級的師範學校。現在中國的青年中有一種傾向,就是不大想學師範。
斯大林:是不是他們都想當哲學家?
郭沫若:不完全是這樣。多數人覺得經濟建設重要,都想學工葉【業】。
斯大林:那很好。但是你們還應當鼓動他們中間的許多人學師範,在物質上寄【給】予他們幫助。
斯大林:你們的大學是不是增加了?
斯大林:漢字學習起來是不是有困難?你們採取什麼辦法來解決這個困難?
斯大林:我們蘇聯的兒童,只要學習三個禮拜,學會了俄文字母和拼音法,就能夠看書;你們的情形怎樣?
郭沫若:我們不行。往往學了三年還不能夠看書呢。漢字學起來的確是有困難的。
斯大林:蘇聯的少數民族原來有的也有自己的文字。我們曾想推行拉丁化,但不受歡迎。後來,推廣使用俄文字母,差不多費了十年的工夫,結果是成功了。現在,各民族的文化水平都提高了。
你們也有許多少數民族,你們的情形怎麼樣?
斯大林:哦,那很好啊。
郭沫若:不過,漢字要實行拉丁化倒反而很困難。
斯大林:怎麼樣?是不是你們捨不得丟掉漢字?
郭沫若:捨不得丟掉是一個原因。但是實際上是有很大困難。我們的歷史長遠,幾千年遺留下來的文化典籍都是用漢字寫的。目前國家的法令文告,一切的書報都是用漢字寫的。立刻廢掉,要引起很大的波動。在這樣的情形下,學了拉丁化的文字也沒有什麼用;除非書報文告都是兩套,有漢字的,也有拉丁字的。
斯大林:那當然很難做得到。中國的語言情形怎樣?
郭沫若:中國的語言很複雜。除了少數民族的語言不說,光是漢族,就有許多種不同的方言,而大的方言系統,可以分為四區。儘管語言聽不懂,但文字都能看懂,因為漢字是統一的。
斯大林:那只是你們知識分子的情形,農民還不是連文字也看不懂?
郭沫若:最近的情況有些改變了。為了幫助人們學習漢字,最近我們採用了一種速成識字法:用注音字母和拼音的辦法來幫助學習,同時選定了一種常用字——大約是一千五百字到兩千字的光景,給不識字的人來學習……
斯大林:兩千字足夠了。
斯大林:你們有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我?請提出來。
宋慶齡:我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斯大林同志。
郭沫若:我有幾個問題,是不是允許我提出來問斯大林同志?
斯大林:當然可以,請吧。
斯大林:土地的所有制形式在各個社會發展階段的確是各不相同的。但是研究奴隸制和農奴制的不同,還是應該看奴隸的性質;在奴隸制度下,生產工作者是奴隸主所能當作牲畜來買賣,屠殺的奴隸;在封建的農奴制度下,生產工作者是封建主已經不能屠殺,但仍可以買賣的農奴。
郭沫若:在社會發展階段方面,我還想問一個問題:社會發展是否可以跳躍式地發展?
斯大林:可以的。這要看情況。例如一個民族,它的鄰居——另一個民族很進步,那麼,在它的鄰居的強大影響下,這個民族便可以跳過一定的社會階段而發展。例如,蘇聯境內的許多少數民族就是這樣。
斯大林:不好,這樣不好。和平運動應該就是和平運動,它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維護和平,不應該把民族獨立的要求加進去。我們的和平運動的範圍應該是很廣括【闊】的。如果把民族獨立的要求加進去,人家就會說我們要求和平不是真誠的。這樣,有些人就會不來參加和平運動了。你懂得這個道【理】嗎?
斯大林:不好。和平運動應該就是和平運動。這個運動的主要對象是那些有發動戰爭的危險的國家,是美國、英國和法國等等國家。這個運動的目的是要爭取這些國家的廣泛的人們來參加我們的運動,連資本家也要爭取,以便孤立戰爭挑撥者。如果在和平運動中提出民族獨立的要求,就將達不到這個目的。
郭沫若:是否還應該照顧到區域性的不同?比方在亞洲,大多數國家都有強烈的民族獨立的要求,是否要照顧到這種要求,以便順利地開展和平運動?(我並且舉出了最近在維也納世界和平大會上朝鮮、越南兩個代表團不滿意大會未把解決戰俘問題辦法及要求撤退外國軍隊寫入宣言的事情。)
斯大林:不好。你們不要把兩件事混在一起。民族獨立的工作,要另外來做。你懂得這個意思嗎?
斯大林反對居裡前往中國
郭沫若:我還有一件事想請問斯大林同志的意見,這問題我已向法捷耶夫同志提出過了。這個問題就是:約裡奧·居裡表示想要到中國去,如果法國局勢更惡化,以致他不可能再在法國活動的話。這樣他可以一方面幫助中國研究科學,另一方面仍可領導和平運動。斯大林同志對這件事的意見怎樣?
斯大林:(把鉛筆擱下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在紙頭上畫,聲調高了一些):法國朋友太感情了。法國的局勢不會變化得像所說的那樣利【厲】害。就是局勢變得再壞些,他為什麼就那樣容易地考慮離開自己的祖國?他應該學習日本的德田球一同志的榜樣,他在祖國工作下去,一直坐了十幾年監獄。他做和平運動有什麼不好?法國政府要逮捕就讓它逮捕吧。要坐監,就坐監吧。我想,用不著十多年,法國就可以解放了。他也應該學習一個法國的女孩子的榜樣,她為了阻止法國政府把軍火運到越南去屠殺越南人民,而臥在鐵軌上。他當一個民族英雄,這有什麼不好?我假使是約裡奧·居裡,無論環境怎樣惡劣,我是決不輕易離開自己的祖國的。
你們不應該勸他逃亡。
宋慶齡:時間已經很晚,我們應該告辭了。
斯大林:不要著急嘛,要好幾年才能見一次面。哦,還不只好幾年呢。
宋慶齡:是的,我在一九二七年曾會見過斯大林同志。斯大林同志還記得嗎?
斯大林:怎麼不記得,我們不是在加裡寧同志的家裡見面的嗎?你看,我們要二十五年才能見一次面呀。
宋慶齡:斯大林同志那一次的指示,我始終沒有忘記。那時我問斯大林同志:我回到中國去後應該做些什麼工作?斯大林同志說:你應該做一切你能夠做的工作。
不過,我們很怕斯大林同志會太疲勞了。
斯大林:你要使我疲勞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郭沫若:你的時間是很可寶貴的【「可」字是多餘的】。
斯大林:我們這樣談也很有意義啦。不過,你們一定要告別,那也是可以的。那麼,就下次再談吧。
在將近兩小時的談話中,斯大林同志足足畫了三張半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