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古代的廉政建設:敢對權貴下狠手
漢景帝七年(前 150年),郅都遷升為中尉,掌管京師治安,親領北軍。他執法不阿,從不趨炎附勢,或視權臣臉色行事。皇親國戚、功臣列侯犯法,郅都不論何官何人,一律以法懲之。列侯宗室對部都是又恨又慎,見他皆側目而視,背後稱他為「蒼鷹」,喻指他執法異常兇猛。
當今「廉政」一詞頻繁見諸報章,追本溯源,其本來的涵義與「廉正」相同——「廉」為官德,「政」者「正」也。
《晏子春秋》記載說:「(齊)景公問晏子曰:『廉政而長久,其行何也?』晏子對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清!其濁無不汙塗,其清無不灑除,是以長久也。』」晏子以水的品性比喻為政之德,認為只有像水那樣保持至清之德,才能滌除塵垢,使政治永遠保持清明公正。(圖:漢景帝時郅都以嚴酷聞名)
專講古代政制的儒家經典《周禮》則主張從六個方面考核官吏的廉德,即:廉善、廉能、廉敬、廉正、廉法、廉辨,稱為「六計」。就是說,一個官員必須具備善良、能幹、敬業、公正、守法、明辨是非等品格才算「廉」。這實際上已經是較為成熟的廉政制度設計了。
而《論語·顏淵》則記載了儒家創始人孔子關於「政」的一個非常恰當的詮釋。他在回答季康子問「政」時說:「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也即政治的根本要義就是公正無私、光明磊落。如果執政者帶頭做到公正無私,下面的官員就不敢以權謀私了。由此可見,古人所謂「廉政」的本來涵義,指的是清廉公正的政治。
由於民眾對暴政的反抗及對善政、仁政的追求與擁護,也由於歷代進步思想家對天下為公、以民為本、仁政德治、勤政愛民、廉潔奉公、誠信守法等等樸素民主思想與道德人文思想的堅持與弘揚,因而在中國政治傳統中形成了一個優秀的廉政傳統,並且湧現了許多真儒、清官和廉吏,西漢的郅都就是其中一位。
據司馬遷《史記》記載,郅都為有史以來「酷吏」第一人。值得注意的是,漢時的「酷吏」是不能和後來的來俊臣之流等同視之。漢時的「酷吏」之「酷」在於他們對權勢從不手軟,執法如山。郅都為官忠於職守,公正清廉,對內不畏強暴,敢於捶撲豪強權貴;對外積極抵禦外侮,使匈奴聞名喪膽。郅都被時人稱為酷吏「蒼鷹」,而後人譽他為「戰克之將,國之爪牙」。
張慶捷《三晉歷史人物》中對郅都事跡有精彩描述。漢文帝時,郅都踏入仕途,初任郎官,為文帝侍從。漢景帝繼位,郅都被晉為中郎將。他性格耿直,「敢直諫」,也能拋開情面,「面折大臣於朝」。很快便得到漢景帝的重視。
漢初,豪強地主勢力迅速膨脹,橫行鄉里,目無國法。濟南郡的閒氏家強,仗著宗族戶多人眾,稱霸地方,屢與官府作難。地方官循於常法,「莫能制」,於是漢景帝拜郅都為濟南太守。郅都採取以暴制暴的酷烈手段,到任即捕殺閒氏首惡,推行嚴法,開西漢以嚴厲手段打擊豪強之先河。濟南郡首惡被誅,「余皆股慄」,不敢再與官府對抗。他在任一年多,號稱難治的濟南,形勢非常安定,「郡中不拾遺」。郅都雷厲風行地摧折濟南豪強,影響極大。
漢景帝七年(前 150年),郅都遷升為中尉,掌管京師治安,親領北軍。他執法不阿,從不趨炎附勢,或視權臣臉色行事。皇親國戚、功臣列侯犯法,郅都不論何官何人,一律以法懲之。列侯宗室對部都是又恨又慎,見他皆側目而視,背後稱他為「蒼鷹」,喻指他執法異常兇猛。
漢景帝原太子劉榮,因其母栗姬失寵被廢為臨江王。漢景帝中元二年(前 148年),他又因侵佔宗廟地修建宮室犯罪,被傳到中尉府受審。郅都責訊甚嚴,劉榮恐懼,請求給他刀筆,欲寫信直接向景帝謝罪,郅都不許。竇太后堂侄魏其侯竇嬰派人悄悄送給一劉榮刀筆,劉榮向景帝寫信謝罪後,在中尉府自殺。竇太后聞訊大怒,深恨郅都不肯寬容,責景帝將他免官還家。
當時匈奴鐵騎比年南侵,漢朝無得力邊疆大吏,沿邊數郡久不安寧。因此郅都還家不久,漢景帝又派專使到郅都家鄉,拜到都為雁門郡太守,命他抗擊匈奴,並特許他「得以便宜從事」。匈奴人親聞郅都節操威名,得知他就任雁門太守,驚恐方分。郅都才抵達雁門郡,匈奴騎兵便全軍後撤,遠離雁門。至郅都死,尚不敢靠近雁門郡。匈奴首領曾用木頭刻成郅都之形,立為箭靶,令匈奴騎兵飛馬試射,眾騎兵因極其畏懼郅都,竟無一人能夠射中。
匈奴對郅都恨之入骨,乃遣人深入內地,四處散佈不利於郅都的謠言,竇太后聽到後,不加追究分辨,立即下令逮捕郅都。漢景帝心知郅都冤枉,說;「郅都忠臣」。準備釋放。竇太后不忘舊恨,堅決不許,在她的蠻橫干涉下,郅都終於被殺。郅都死後不久,匈奴騎兵復侵入雁門。
郅都的事跡看來頗有傳奇色彩,不足全信,不過也足見當時之人對他的敬畏。其實,以今人的眼光看,漢時的酷吏行政、酷吏司法,殺人太多太濫,但他們不畏強權,對敢於違法亂紀的人,特別是豪門貴族、強勢人物該出手時就出手,而且是出狠手,且自己又操守廉潔,不貪不佔,嚴於律己,「酷」之對貪官污吏,倒讓民眾拍手稱讚。他們這與後世武則天朝那些酷吏相比完全不同。
對酷吏有一定研究的黃波先生認為,後來的「酷吏」也苛酷無情,「酷」得可以,但他們已把「酷」的對象轉移了,專酷平民百姓和弱勢群體,至於對上,且不說笑傲王侯搏擊豪強他們不敢,就是對自己的同僚,只要在一個利益集團內,他們辦起事來也會方方面面都妥為照顧,徇私枉法也在所不惜,這方面他們已沒了「酷」的影子。對平民百姓,他們則用最冷酷最不講人情的苛刻條款壓得他們沒法說理,有冤無處伸,抬不起頭,還美其名曰「秉公辦事」。對上面的「場面上的人」,他們是無限寬縱,法律底線屢屢突破,最終變成一紙空文。這種「酷吏」,就是魯迅說的「對強者是羊對弱者是狼」了。
中國歷朝歷代都有敢言直諫、為民請命者,廉潔奉公、不畏強權、執法如山的清官廉吏,如東漢的董宣,唐代的魏征,宋代的范仲淹、包拯,明代的海瑞、劉宗周,清代的張伯行等等,這些人都值得民眾永遠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