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比利時前首相的「歐洲合眾國」夢想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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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比利時前首相的「歐洲合眾國」夢想

2015年05月02日 歷史真相 暫無評論 閱讀 159 次



 

曾被比利時媒體稱為「那孩子」的他,29歲當選比利時歷史上最年輕的政黨領袖,17年後又率荷語自由民主黨在大選中獲勝,開始了9年的首相生涯。5年前,若不是因為反戰遭到布萊爾的反對,他差點當上歐盟委員會主席。今年6月,卸任首相一年多的他當選歐洲議員,繼續追逐他的「歐洲合眾國」夢想。


7月1日,新一屆歐洲議會中的「歐洲自由與民主派同盟」黨團舉行主席選舉,比利時人居伊·伏思達(GuyVerhofstadt)被推選為主席。


剛剛當選議員的伏思達,儘管在歐洲議會中資歷很淺,在政壇上他卻是個老手—曾主導比利時政壇近10年,一年多前才辭去首相職務。


這位出生在歐洲之都的新科議員現在的目標是,繼續實現他的「歐洲合眾國」夢想。


一個多月前,伏思達帶著他的中文版《走向歐洲合眾國》來到北京。在接受《外灘畫報》專訪時,他毫不掩飾對歐盟現狀的不滿,抨擊歐盟委員會在金融危機面前無所作為:「面對80年以來最嚴重的一場危機,歐盟並沒有表現出應對這場危機所需要的領導力。歐盟不需要27個經濟復興計畫,只需要一個。」伏思達認為,自己在3年多前出版的一本書已經為金融危機開出藥方:成立一個歐洲合眾國。


歐盟就像一輛單車


作為一個不遺餘力的歐洲一體化鼓吹者,伏思達被稱為「歐洲先生」。他的《走向歐洲合眾國》一書寫於2005年,當時歐洲一體化進程因為《歐盟憲法條約》公投失敗而遭遇重挫。


對伏思達來說,這無啻當頭一棒。他曾滿心歡喜地迎接《歐盟憲法條約》的誕生,因為這部里程碑式憲法一旦生效,歐盟將初步具備「國家」的特徵:有總統(歐洲理事會主席,取代目前的歐盟輪值主席國制度)和外長(歐盟外交部長),實行決策多數票通過制,取代現行的一票否決制,允許境內人口的自由流動(較窮成員國公民可前往發達地區求職)。


然而,伏思達嚮往的歐盟聯邦化之路注定會充滿荊棘。2005年5月,在比利時聯邦參議院對《歐盟憲法條約》進行表決前,伏思達在台上告誡說:「如果該條約不能獲得通過,歐洲必將遭受重創,甚至陷入癱瘓。」


果然,條約雖然在比利時順利通過,同一天夜裡卻在法國全民公投中被否決。三天後,荷蘭也傳來壞消息,這部雄心勃勃的憲法至此宣告死亡。


和政治家不同,民眾考慮的問題更為現實。法國人和荷蘭人擔心,條約的通過可能危及他們的福利和社會保障傳統,大量外國移民會湧進來搶飯碗,加之對布魯塞爾官僚機構和國內社會、經濟現狀的不滿,兩國民眾於是說「不」。


這一結果讓伏思達痛心疾首,於是他動筆寫了《走向歐洲合眾國》一書。書中開篇第一句話就是:歐洲陷入了危機。伏思達把歐盟比成一輛單車。「它必須行進,否則就會倒下,而倒下的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但伏思達沒有一味悲觀,他指出:「對這個古老大陸來說,歐洲合眾國的理念是唯一選擇。」他主張借鑒美利堅合眾國的聯邦形式,成立一個歐洲合眾國,加強歐盟在政治、經濟、司法、外交和防務等領域的合作,採取統一的政策和行動。按照他的設想,歐洲聯邦應該有一個經濟政府、一支共同軍隊和用同一聲音講話的外交政策。


這些想法一度被認為不切實際,但3年多來已經漸漸變成現實,比如歐盟統一向科索沃和非洲派遣了維和部隊。「這純粹是基於歐盟軍事力量的行動,它是二戰以來的新變化。」伏思達欣慰地說。


關於他在歐盟內部成立一個經濟政府的提議,也得到西班牙總理薩帕特羅的支持,後者明確表示,自己將在2010年上半年西班牙出任歐盟輪值國主席期間推動此事。


差點當上歐盟委員會主席


目前由葡萄牙人巴羅佐擔任的歐盟委員會主席一職,相當於歐盟的CEO。5年前,伏思達曾與這個職務失之交臂。2004年,歐盟委員會主席普羅迪任期即將結束,進入候選人名單的有伏思達、歐盟外交事務專員彭定康和丹麥首相拉斯穆森。伏思達得到歐盟「發動機」法國和德國的支持,當選呼聲最高。時任法國總統的希拉克多次公開表示:「伏思達是個很好的人選,法國和德國對他意見一致。」


但英國首相布萊爾表示反對。在英方看來,伏思達的聯邦主義色彩太濃,一年前他反對發動伊拉克戰爭的立場,更讓布萊爾耿耿於懷。


為了這場爭吵,在歐盟首腦會上,有人甚至「拍了桌子」。最終,伏思達出局,葡萄牙總理巴羅佐成為各方接受的妥協人選。


和歐洲議會一樣,歐盟委員會也在今年換屆,巴羅佐早在一年前就表示希望連任。雖然有不少人建議伏思達再試一次,不過伏思達婉拒了。他說5年前的嘗試不是一次愉快的經歷,這次他只想專心競選歐洲議員。


在伏思達的漫長政治生涯中,這種不愉快也是常有的事。


1953年4月,伏思達出生在比利時一個法官家庭,父親是主要政黨—荷語自由進步黨主席(荷語即Flemish,佛拉芒或佛蘭德斯語,屬荷蘭語一分支—編注)威利·德克萊爾的法律顧問。德克萊爾後來成為伏思達仕途上的貴人。


伏思達的青春期相當叛逆:愛玩,考試常不及格,是讓老師頭疼的壞學生。直到大學時代,這個法律系學生開始接觸政治,追隨父親成為荷語自由進步黨的一員。畢業後,在德克萊爾的提攜下,伏思達當上了他的政治秘書。


初出茅廬之時,伏思達因為長著一張娃娃臉,被比利時媒體稱為「那孩子」。但這個「孩子」很快證明了自己的實力:1982年,29歲的他以85%的得票率當選荷語自由進步黨主席,成為比利時歷史上最年輕的政黨領袖。


當時的伏思達意氣風發,決心帶領自由派重返久違半個多世紀的首相府,但回歸之路的艱難遠遠超出他的想像。他和他的黨(後改名為「荷語自由民主黨」)經過了17年的打拼,才總算實現了目標。


在「歐洲十字路口」當了9年宰相


1995年,在又一次輸掉議會選舉之後,伏思達引咎辭去黨主席職務。隨後,他搬到義大利中西部的托斯卡納。在那裡的明媚陽光下,伏思達潛心閱讀、寫作、反省,思考國家乃至整個歐盟的未來。一年後,當他回到比利時,對自己的政治道路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又過了3年,伏思達終於迎來夢想已久的勝利。在1999年的大選中,荷語自由民主黨擊敗老對手荷語基督教民主黨,成為議會第一大黨,黨魁伏思達成為首相。


上台後,他推行了提高最低社會保障金、降低稅收等一系列改革,得到選民的認可。但在伏思達的第二個任期,比利時經濟開始惡化,他提出的經濟振興計畫因觸及各方切身利益,引發了很多不滿。2007年6月,伏思達因大選失利,向國王阿爾貝二世遞交了辭呈。不料,隨之而來的卻是一段持續近200天的政治真空。比利時這個一度平靜的國家,因此成為那一年很多媒體國際新聞版的焦點。


從面積看,比利時只有中國的海南島那麼大,但它卻是歐洲的心臟,首都布魯塞爾更是歐盟總部、歐洲議會和北約等國際組織所在地。無論是地理上還是文化上,比利時都處於歐洲的十字路口,被認為是歐洲多元化的象徵,但「這也是一個很難治理的國家」,伏思達向記者表示。


由於對國家政體改革存在嚴重分歧,在2007年大選過去194天後,贏得多數的荷語基督教民主黨仍無法和其他政黨就組建聯合政府達成一致。在國王的要求下,伏思達組建臨時政府。那無疑是一段艱難的時光,但伏思達憑借多年執政經驗,終於說服各政黨領導人擱置爭議,就組建新政府達成協議。2008年3月,比利時新一屆內閣誕生,伏思達功成身退,結束了長達9年的首相生涯。


他卸任後不久,一場金融海嘯開始席捲世界,歐洲也未能倖免。在伏思達看來,2008年無疑會成為歷史上的一個重要年份,就像柏林牆倒塌的1989年、二戰結束的1945年、凡爾賽條約簽訂的1919年。但這個歷史性的轉折,也為伏思達一向熱衷的歐洲合眾國方案,提供了實現的可能性。


B=外灘畫報


V=伏思達(GuyVerhofstadt)


B:在金融危機的形勢下,你的「歐洲合眾國」方案能幫歐洲渡過難關嗎?


V:我在書中的一個主要提議是,在歐盟,至少在歐元區,成立一個經濟政府。只有成立這樣一個政府,我們才能建立起制定共同戰略的機制。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有27種不同方案,每個成員國都有自己的經濟復興計畫,卻缺乏統一的戰略。


這和美國的情況有很大不同。在美國,經濟復興計畫只有一個—歐巴馬政府制定的那個,美國銀行和金融業都將在它的指導下實現復甦。這也正是我們所需要的,但這只有在一個經濟政府的前提下才能實現。


B:這個想法得到了哪些國家的響應?大概還要多久才能變成現實?


V:這個想法最先是在2005年提出的,現在已經有一些國家的領導人表示了支持。大概一周前,西班牙首相薩帕特羅在和法國總統薩科齊聯合舉行的一場新聞發佈會上表示,在西班牙擔任歐盟輪值主席國期間,組建歐盟經濟政府將是他的首要任務;薩科齊也表達了法國的支持。所以我認為,它有望在近期成為現實。


在歐洲議會內部,支持這個想法的人也佔多數。既然歐元區已經誕生,制定共同經濟政策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否則只會在內部製造緊張氣氛。因為有的國家在改革,有的國家可能傾向保持現狀,步調不一很容易引起矛盾。當然我並不奢望,歐盟會實現天下大同,保持多樣性對每個成員國都很重要,各國的社會保障體系,銀行體系和財政、稅收政策各不相同。我更看重政策的一致性。


B:這場危機讓歐洲變得更加分裂還是更加團結?


V:保護主義是大家下意識的典型反應,這可能也是正常的。當危機爆發,大多數人做的第一件事,是關上大門,希望它不會發生在自己家裡。大家都想維護自己的利益,但歐洲要渡過眼下的難關,唯一的辦法還是團結起來。打個比方:如果有毒資產問題在德國得到解決,但在英國、荷蘭或法國沒有解決,銀行業的問題就會繼續存在,因為有毒資產會繼續在市場流通。重新樹立對金融業的信心,對全面實現經濟復甦非常重要,而這需要一個全球性的策略。


如果沒有一個安全的金融業,經濟復甦也就無從談起,所以我們迫切需要採取行動。在上世紀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日本經歷了一場嚴重的經濟危機,經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停滯不前。但拯救金融業的措施出台後,日本經濟再度實現了增長。因此,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拯救金融業。


B:當選歐洲議會議員後,你的首要工作是什麼?


V:我會首先集中歐洲議會的多數力量,向歐盟委員會、歐洲理事會施加壓力,促成應對金融危機的共同戰略早日出台。作為歐盟各機構的領導者,歐盟委員會的職責相當於歐盟政府。我希望它能向歐洲議會提出一份統一的方案,改變27個成員國各自為政的局面。


新議會擁有比往屆議會更大的權限,因為《里斯本條約》賦予了它更多的權力。捷克參議院剛剛批准了這一條約,大家普遍認為,愛爾蘭會在年底通過對它的公決,因此《里斯本條約》有望在2010年開始施行。我希望在《里斯本條約》的基礎上,新一屆議會能向歐盟內部其他機構施壓,在解決危機時發揮更大作用。


B:但你曾說:「我在歐洲理事會(EuropeanCouncil)呆了9年,從來沒聽到有人提『歐洲利益』這個詞。」如何能讓27國放下利益分歧達成一致?


V:我希望在歐洲議會更多聽到「歐洲利益」這個詞。歐洲理事會代表的,是歐盟各成員國,而歐洲議會代表的是歐盟各國公民,這是兩個機構的不同之處。金融危機讓歐盟站到一個十字路口。如果27個成員國還是各自為政,歐洲經濟就無法真正復甦。歐洲一體化進程是時候邁出新的步伐了。


B:1999年你當選首相時,距離自由派入主比利時首相府已經過去61年時間,你如何看待那場勝利?


V:(笑)那感覺好極了。都10年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等了漫長的61年之後,比利時終於產生了一位自由派首相。在領導比利時的9年時間裡,我們在推動國家現代化進程的同時,也進行了不少改革,給國家帶來了很多變化。


B:你原本很有希望出任歐盟委員會主席,但終因英國的反對而失之交臂。你是否感到遺憾?


V:不,不,人要往前看,不要沉溺於過去。當時有一種說法:因為我不贊成發動伊拉克戰爭,一些歐洲國家領導人因此反對我出任歐盟委員會主席,有這可能吧,但這些都成為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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