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領導人的夫人們如何隨夫長征?
毛澤東的夫人賀子珍在長征途中沒有與其丈夫一道行軍,這是規定。參加長征的紅一方面軍中只有30名婦女幹部,女護士和女勤務兵也寥寥無幾。但四方面軍有兩千名婦女,還組成一個婦女獨立團,該團在長征中曾經歷了一些殊死的戰鬥。
有關婦女的規定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朱德及其23歲的妻子康克清。在長征中,他們幾乎一天沒分開過,康是戰士、優秀的射擊手,身帶兩枝手槍和一枝毛瑟槍。有時她肩扛三四枝步槍,以幫助勞累的戰士,從而做出了表率。康克清是漁民的女兒,身體健壯。1929年1月,就在朱、毛撤離井岡山之前,她在井岡山與朱德結了婚,當時她才17歲。朱德這時已43歲。朱的原妻伍若蘭是一位革命婦女,已於1928年遭國民黨殺害。康克清從15歲起就一直在井岡山戰鬥。像大多數婦女一樣,她分到了一匹馬,但她很少騎。她背著額外的槍支徒步行軍。長征結束後,她對海倫·斯諾說,她覺得長征並不十分艱難,「就像每天出去散散步一樣」。
但與她有同感的人卻並不多,大多數人認為長征是一次艱巨而又危險的行動,自始至終都是如此。
賀子珍由於懷孕,便與大多數婦女一起被分配在休養連。自從井岡山時期以來,「星期六晚上見面」的規定一直在執行。若遇丈夫有病,妻子需要照顧丈夫,則可以例外。
倖存下來的指揮員和醫務人員都堅持說,長征中不存在任何嚴重的兩性關係問題。部隊行軍途中接觸婦女的機會不多,當然,主力部隊中也沒有多少婦女。
儘管紅軍的領導人原則上已經打破了有關兩性關係的封建觀念,但紅軍在這方面仍有嚴格規定。紅軍在極大程度上是由青少年組成的。約54%的戰士都在24歲以下。
不僅是年少無知和規章制度限制了男女之間的關係,此外還有一種志同道合和患難與共的精神。身材嬌小的劉英當時尚未與洛甫結婚,她說,男男女女在一起工作,根本沒有兩性那種感情。「有時,」劉英說,「我們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在一起生活,有時在同一張床上睡覺。我們都不脫衣服。敵人離得那麼近,我們又是那麼累。我們找不到睡覺的門板,精疲力竭地一頭倒在草堆上便睡著了。」
這就是為什麼領導幹部中不論男的還是女的,都對李德的要求感到極為不快。李德於1933年10月抵達中國時,滿以為紅軍與其他軍隊一樣,他指望有隨軍的女性可以陪他睡覺。後來,一位年輕的名叫蕭月華的農婦走進李德的生活。蕭月華長得並不漂亮,但是她賢惠壯實,便成了李德的「出征夫人」。在紅軍控制蘇區期間,他們一直住在一起。但在長征開始後,她像大多數婦女一樣,被送往休養連。作為李德的妻子,蕭月華是把李德看成第三國際和革命代表的。但他們卻沒有共同語言,經常吵架。蕭月華隨李德到了延安。她甚至在他指導下學會了烤麵包,她還給他生了個兒子。最後,蕭月華提出要與李德離婚。她後來到了長沙,在那裡工作了多年,於1983年去世。
長征過來的大多數夫人都不操持家務。康克清宣稱她從來沒有照料過朱德。賀子珍則不同。她喜歡照料毛澤東,而且一有機會就這麼做。她善於烹調,為毛澤東製作他愛吃的湖南風味菜。毛澤東非常喜歡吃辣椒,特別是賀子珍做的辣椒湯。
毛澤東自激進的學生時代起,就是婦女平等權利的積極擁護者。他創造了這樣一句話:「婦女能頂半邊天。」然而,他並不是長征的總負責人,主力部隊30名女幹部的生活每況愈下,不論由誰來管,都弄得一團糟。許多早期發生的問題都是涉及一些基本生活問題,如食物的分配和搬運,由誰來背米,誰來做飯,以及做多做少等等。婦女們都很年輕,但沒有幾個是像康克清那樣結實的婦女。她們整日整夜在嶙峋的山間小路上行軍;往上爬三千尺,往下走兩千尺,再往上爬三千尺;越過一座高山,又去一個長達三英里的崎嶇山口,就這樣翻來覆去。
博古的夫人認為她的經歷是典型的。她有兩個孩子,在莫斯科生了一個男孩,在上海生了個女孩,後來第三次懷孕了。在長征前約一個月的一次空襲中,一塊彈片擊中了她的頭部。她流產了。1934年10月14日,她與其他人一道撤出瑞金時已基本恢復健康。過了三四年,當她回憶長征初期的情況時,就覺得往事不堪回首。「行軍非常艱難,」她說,「我的雙腳疼得很厲害,不得不每天用熱水洗腳。」
後來,試用了新的編隊辦法。把婦女們單獨編隊,由博古的夫人當隊長,楊尚昆將軍的夫人李伯釗負責糧食補給。實行了嚴格的紀律,不得自由散漫。情況果然有了很大的好轉。但是,正如矮小的危秀英說:「對婦女來說要艱難得多。我們每天都困難重重,每天的日子都不好過。
蔡暢是名門閨秀。她是清代著名將領曾國藩的後裔。蔡的母親有剛強的個性和堅定的政見。50歲時,她與富商丈夫離婚,進入小學,完成了學業。其子女成為共產黨人,受她的影響極大。蔡暢在長征期間一直把她母親的一張舊照片帶在身邊。蔡暢對於長征沒有任何怨言。那時,她身材纖瘦,但她翻越了五嶺,並且在漫長的二萬五千里崎嶇道路上進行宣傳鼓動,提高長征戰士們的士氣。康克清把蔡暢講的故事和笑話稱為「精神食糧」。
1984年蔡暢仍生活在北京,時年已84歲。她的健康狀況不佳,雙目已經失明。但是她仍盡力工作。如果說長征有什麼聖徒的話,那麼,這個聖徒便是她。(摘自《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 〔美〕哈里森.索爾茲伯裡著 過家鼎等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