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貞革新之謎:唐順宗「永貞革新」失敗的原因
唐貞元二十一年(805年),唐德宗駕崩,其子李誦即位,是為唐順宗。順宗上台之後,啟用親信王伾、王叔文、劉禹錫、柳宗元等人,試圖對積弊深重的朝政進行改革。起初,曾雷厲風行地採取了不少措施,但僅經歷了一百多天就以慘敗告終。這場短暫的改革,史稱「永貞革新」,也稱「二王八司馬」事件。
「安史之亂」以後,唐朝的國勢開始走下坡路了,繁華盛世不復存在。唐順宗的父親唐德宗並不是一個昏庸之君,他登上皇位後,實行楊炎的兩稅法,增強了中央政府的經濟實力。又注重中央神策軍的建設,使中央與地方藩鎮的武力保持平衡。但德宗性情急躁,剛愎自用,又善猜忌,還重用宦官,聚斂民眾財富,使百姓怨聲載道。對德宗晚年的新舊弊政,太子李誦深有體會,而其侍讀王叔文、王仁也有革新抱負。
唐順宗李誦18歲時被立為太子,做了26年的儲君。貞元二十一年(805年),唐德宗逝世,李誦即位當上了皇帝。儘管他只當了幾個月的皇帝就死了,但還是在歷史上留下了重要的一筆,因為在他的支持下發動了一場政治革新。史書上對順宗多有好評,說他在東宮二十餘年,經常關心朝政,瞭解民間疾苦,頗有閱歷和抱負。讚他知人善斷,曾勸阻德宗用奸佞裴延齡、韋渠牟為相,又曾向德宗進言不宜過分嬉遊奢侈等。
王叔文,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出身寒微,頗知民間疾苦,是庶族文人中的優秀分子,一位有抱負、有活動能力的政治家。他先得到德宗的賞識,把他從蘇州司功參軍提到朝中任翰林待詔。貞元三年(788年),又因善於下棋而被德宗選去太子身邊侍讀,陪伴太子近二十年。在太子李誦身邊,王叔文經常對他講敘民間疾苦。有一次太子與諸侍讀等一起議論宮市害民。李誦說:「我正要好好向皇上說這件事。」大家都加以稱讚,唯獨王叔文一言不發。眾人退下後,李誦問王叔文剛才為何不說話,王叔文說:「太子的職責是侍奉皇上的飲食和請安,不應過問朝事。皇上在位已久,如果懷疑太子收買人心,你如何解釋?」太子深感王叔文很有辦事經驗和對他的忠心。
王伾,杭州人。以書法見長,為太子侍讀,與王叔文二人頗得太子信任。通常講的「二王八司馬」的「二王」即指王還與王叔文。
與王叔文、王伾一塊兒共商國是的還有韋執誼、劉禹錫、柳宗元、韓泰、凌准、韓曄、程異、陳諫等人。此外,還有呂溫、李景儉、陸質等,也與革新集團關係密切。
李誦在太極殿即位後,開始名正言順地行使皇帝權力,進行政治革新。
他上台僅25天,就貶京兆尹李實為通州長史。李實是皇族宗室,作惡多端,百姓深受其害。自從任京兆尹,他惡性不改,聚斂財富,又枉殺無辜,百姓對他深惡痛絕。順宗一上台便將他貶官,使百姓人人拍手稱快。兩天後,順宗又在丹鳳門上宣佈:「赦天下,諸色逋負,一切蠲免,常貢之外,悉罷進奉。貞元之末政之為人患者,如宮市、五坊小兒之類,悉罷之。」免除民間欠稅和一切雜稅,停止地方官對朝廷常貢以外的其他進奉,減輕了人民的負擔。革除弊政最有影響力的是整飭宮市和五坊小兒的措施。所謂的「宮市」,是指皇宮的官吏出外採購宮中用物,本來由專設的官吏採辦,德宗貞元末改由宦官掌管。宦官或以低價強買,或索性派一批人,叫「白望」,看中什麼就白拿強搶。百姓見了他們猶如見了強盜一般。白居易的《賣炭翁》寫的就是這種情況。五坊即雕、鶻、鷂、鷹、狗五坊。在五坊服務的差役稱「小兒」,均由宦官擔任。他們以打獵為名,把捕鳥的網張在老百姓的家門口或水井上,藉機敲詐勒索。禁止宮市與五坊小兒,百姓自然擁護叫好。此外,順宗還放出宮女和女樂九百多人,家人團聚,歡呼萬歲。
其次是控制理財權。任命當時的理財名臣杜佑為鹽鐵轉運使,王叔文為副使,免去李琦的鹽鐵轉運使職務。再者是準備剝奪宦官兵權。任命范希朝為左右神策京西諸城鎮行營兵馬節度使,韓泰為行軍司馬。但這一著棋,沒有落到實處。在任命下達後,執掌神策軍實權的大宦官立刻意識到這是「二王」的奪權行動。於是密令神策軍將領不得接受范、韓的命令。此外還打算裁抑藩鎮。這年,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提出要擁有劍南三川,以擴大自己的地盤。王叔文義正詞嚴地拒絕了他的無理要求,還準備將他的心腹劉辟正法。
由於唐順宗病重不能言語,加上宦官和守舊勢力凶狠反撲,使革新最終只經歷了短短的六個月便告失敗。宦官俱文珍等逼順宗下制讓位給太子李純。不久順宗又被迫下制書令太子即位為皇帝,自稱為太上皇,改元為永貞。順宗的退位,意味著永貞革新的徹底結束。
唐憲宗即位後,二王等人紛紛下台。憲宗隨即宣佈貶王伾為開州司馬,王叔文為渝州司馬。不久,王伾死於開州,王叔文也於第二年被憲宗賜死。韋執誼被貶為崖州司馬,韓泰被貶為虔州司馬,韓曄為饒州司馬,柳宗元為永州司馬,劉禹錫為朗州司馬,陳諫為台州司馬,凌准為連州司馬,程異為郴州司馬。至此,因二王而被貶的八人均到地方上任「司馬」,故人們將這一事件稱為「二王八司馬」事件。
對二王八司馬事件,一般今人的史書上認為這是一場革新運動。如韓國磐《隋唐五代史綱》認為當時實行的這些措施,打擊了方鎮割據勢力、專橫的宦官和守舊復古的大士族大官僚,順應了歷史發展。一些人認為雖然因具體措施剛實施就停止了,還談不上在打擊藩鎮上起到很大作用,但確實是減輕了人民的痛苦,使德宗以來的腐朽政局為之一新。
也有人指出從順宗即位開始實行新政,到順宗退位,前後共歷時六個月。要在這樣短的時間裡消除種種朝廷積弊、解除民間疾苦,是不可能也是辦不到的。這場政治運動觸及到了當時社會的弊政,有的取得了一定的收效,但遠遠還談不上是一次革新,充其量只能說是一次嘗試。有人更進一步說整個事件叫「永貞革新」不妥。王叔文在永貞時期的一些措施是好的,可以叫善政,但不能說是革新,既不能和後來的王安石的新法相提並論,也不能和他的前輩楊炎相比。王叔文實施的一些措施,影響很小,說不上是一場革新。
一些人認為這個事件根本不是革新,二王當政並沒有作出什麼革新的措置,以罷宮市等弊端的革除來講,都是貫徹順宗素來的主張,與二王無關,不能說是二王的革新。也有人認為這個事件究其實是庶族地主對士族地主的鬥爭。就其政治活動的性質而言,認為王叔文集團的結集和失敗,只是唐代統治階級各個集團內部鬥爭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