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美食的巨大魅力:官員因下班買小吃而丟前途
最近央視播《舌尖上的中國》,儼然中華民間美食大全,惹得一幫吃貨半夜起來流口水,這個節目給了我們一個詮釋文明的新方式:味覺。
一個講究味覺的民族才是有味道的民族,有味道的民族才是有人情味的民族,工業革命時期的工作快餐磨蝕了歐洲一些國家的味覺,導致他們的文明在某種程度上缺乏「味道」。
因此,我想,如果回溯過去的文明,除了那些斑駁的古畫,暗黃的古籍,蒼老的雕塑和宮殿,是不是應該將味覺作為一個工具呢?文物已經褪色,但食物則是鮮活的,用古典的烹飪去操作當今的材料,讓魏晉風流,漢唐氣魄,明清韻味從你的舌尖深情地掠過,然後通過味蕾滲入你的感性世界,這樣的懷古是不是更鮮活呢?
我們去唐朝嘗嘗吧………
吃貨的悲喜劇:
宰相貪路邊小吃 也有因此丟前程者
第一個吃貨:財相劉晏。讓我們來到公元8世紀70年代的長安城,五鼓時分,即拂曉4點左右,唐朝的天空還連濛濛亮都說不上,街道上冷空氣瀰漫,國相劉晏的車駕就上街了,在唐朝做中央幹部不容易,4點就洗刷結束,去朝廷值班了。估計這位宰相大人還有點睡眼矇矓,味覺卻不朦朧,什麼香味?是街道邊的餅店飄出來的香味,那種餅,叫胡餅,西域傳過來的,且聞那香味,「勢氣騰輝」,熱騰騰,香噴噴。
宰相在路邊買餅吃
堂堂內閣總理被個街邊的胡餅吸住了,哈喇子飛流直下三千尺,遙見胡餅在前邊。自己是朝廷大官吏,不好意思下車去買,唐朝那時代官吏平民有別,不可能像歐巴馬總統那樣親自去打包買廣東美食,於是吩咐生活秘書下車去買了幾個,「使人買之」,剛剛出烤爐的餅,炙手可熱,就跟劉國相當時的權勢一樣,劉晏不敢裸手拿,就用袖子包起來,就著啃,也不顧大唐中央幹部的面子,帶著滿嘴滿臉的餅渣,樂呵呵地對一起等著去上朝的同事們說:「美不可言,美不可言。」
這則美食故事來自唐朝韋絢寫的一部談話記錄《劉賓客嘉話錄》,據說都是詩人劉禹錫侃大山的全程記錄,作者韋絢是長安人,劉禹錫也是有身份的人,應該是可信的。而且從人之初,性本「饞」的天性去推測,應該八九不離十。
到底這胡餅怎麼個好吃法,讓堂堂國相不顧臉面,翻閱《唐語林》,有豪華版胡餅的生動記載,請吃貨們務必忍住口水,看下面的記錄:用羊肉一斤,一層一層鋪在和好的麥粉當中,「隔中以椒、豉」,就是在餅的隔層中夾放椒和豆豉,「潤以酥」,用酥油澆灌整個巨無霸餅,然後放入火爐中烤,烤到五成熟的時候就取出來吃。麥香、羊肉香、酥油香、椒香和豆豉香,香味噴薄而出,強大得連一代國相也招架不住。
劉晏領導吃路邊小食,大為失態,倒也無事,不過上溯回去半個世紀到武則天時代,一位叫張衡(註:並非東漢科學家張衡)的幹部就沒他幸運了。
張衡先生是朝廷的四品官員,本來不是正規國家幹部,帶點編外的性質,不過終於熬到要轉公務員編制,升三品的地步,「合入三品」,檔案也放到提升一檔裡面去了。陞官之前最緊要的是不要出事,張衡也小心翼翼地不做出格的事。然而,還是出事了。且說有一天,張大人退朝回來,經過長安的商業區,路旁餅店一批蒸餅剛出爐,「路旁見蒸餅新熟」,饞得實在不行,心中在做著天人之爭:不行,我是國家幹部,不能跟這些個小商小販交易,豈不是失了國家的體統?哎呀,熬不住啦,實在太香啦,不就吃一個蒸餅嗎,又不是貪污腐化,行賄受賄,對我的前程又有什麼影響呢?
最後,舌尖的慾望戰勝國家的約束,他下馬買了幾個香噴噴的蒸餅,美滋滋地騎在馬上啃起來,「遂市其一,馬上食之」。殊不知,張大人的政治前途就止於這幾個包子饅頭了。他好歹是個公眾人物,朝廷大員在大街上買蒸餅吃的非先進事跡傳開來了,沒想到街邊買零食的事,大唐政府的紀檢委員也管,專門負責糾風的御史在武則天面前奏了他一本,我猜意思大概是:你張衡作為大唐政府的有臉面的幹部,居然不顧身份,跑去路邊混到群眾中去吃垃圾食品地溝油,你對得起國家給你的待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