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民國四公子:袁克定、孫科、張伯駒、宋子文
關於「民國四公子」,坊間流傳各種版本,入選者有孫科(孫中山之子)、張學良(張作霖之子)、袁克定(袁世凱之子)、段宏業(段祺瑞之子)、張伯駒(張鎮芳之子)、盧筱嘉(盧永祥之子)、宋子文(宋嘉樹之子)、張孝若(張謇之子)等,其中,論出身,或論公子派頭,份量最足的,無疑應該是袁克定、孫科、張伯駒與宋子文
袁克定,最後一個想當皇帝的人
我一直相信,袁世凱一生精明,最後卻因為逆天而動,復辟帝制,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他的大公子袁克定是居功至偉的。被老袁一手請下皇帝寶座的溥儀後來在東北的種種作為都逃不掉一個「偽」字,那麼算起來,袁克定,應該算是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有機會而又拚命要抓住機會想當皇帝的人了。
袁世凱曾經對他的鐵桿部下馮國璋說過:「我絕不想當皇帝,當皇帝有什麼好處?前清前明那些皇帝都是什麼下場?他們的子女都是什麼下場?我可不想給兒孫們留下殺身的隱患。」作為老兄弟,老馮是信了老袁的這段話的,因此日後老袁自食其言,到底套上了不倫不類的龍袍,老馮就非常生氣,明裡不得不萬歲幾聲,背地裡在南京卻沒少拆老袁的台。外有民軍護國,內有老兄弟搗亂,老袁想不一命嗚乎都難了。那麼當初老袁是不是有意騙老馮?這是一段公案。老袁已死,死無對證,可就是老袁活著,也沒法對證。只是我一直想,也許老袁在和老馮說這些話的那一刻,內心是不乏真誠的,他倒不是對民主共和有多深多厚的感情,只是憑他的聰明,他不能不考慮歷史的罵名。
可是歷史的罵名畢竟是身後事,當其時,圍繞他的一群人卻不想讓他清靜。楊度空有一身帝王之術而無用武之地,劉師培懂得揖讓之禮也想大顯身手,尤其是袁大公子,就是將來有可能當太子的那個袁克定,居然就敢做一份假報紙,只供老袁一個人看。今天,我們身邊也會有一些欺上瞞下之輩,但他們頂多是弄些假數字邀功跑官而已,還沒聽說過有人做假報紙吧。袁克定做的那份報紙,不是老袁所能控制的,也不屬民黨,算是比較中立,因此那上面登的消息,老袁就愛信。都是些什麼消息呢?說全國人民包括乞丐和妓女,都希望老袁當皇帝,為什麼呢?因為老袁當皇帝,能救民於水火。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共和的結果是大家只知道吵架,什麼事也辦不成,還不如擁戴一個好皇帝,大家就都有好果子吃了。總統民選,皇權卻神授,老袁面對選擇,心裡不可能不癢,袁克定一撓就撓准了。再說了,袁克定純金的「大皇子印」都打造好了,老袁不到還沒涼透的龍椅上坐坐行嗎?
等到老袁發現自己被兒子用一張報紙騙苦了的時候,天下大勢已頹然不可挽回,老袁的身體也已經江河日下,無力處罰袁克定了。老袁一死,袁克定倒是實打實地分了不少財產:銀元8萬兩、黃金40兩、股票7萬元,他還借嫡長子的身份,把老袁的古玩玉器、昂貴鐘錶、名人字畫等十餘箱全部攫為己有,趁夜黑風高偷偷運到天津去了。
袁克定到了天津,並不老老實實地當「寓公」,時不時地折磨一下老袁昔日的老部下。明明是他想找湖北督軍王占元辦事,可他卻讓聽差給王打一個電話,說:「大爺想您,近日想來看您。」實際上,是在告訴王:你得來看我啦。久在河邊走,誰能不濕鞋,這袁克定也想學他爹的作派,可惜只學了點皮毛,頂多在想籠絡某人時弄點小菜,讓僕人抬上,穿過一條條的橫豎馬路,送到某人府上,再關照:「這是大爺知道您愛吃的,特地來送給您。」這些小花活兒玩膩了,他還有更絕的,為了考驗北洋舊將們對他是不是忠誠,他會寫封親筆信,借錢,而當別人真把錢送到他手裡時,他又馬上還給人家,並且滿臉堆笑地說:「笑談,笑談。」別人這時也得陪著他笑,心裡卻早在罵八輩祖宗了。
他的這些小把戲,到底鬧出了一場大風波。一次,王占元從湖北回天津省親,知道袁克定愛挑事兒,就特地到他的寓所來拜望。聽差通風報信之後,袁克定卻借口有「要務」,不來相見,讓王占元足足等了兩小時。實際上,袁克定沒當上太子,身無一官半職,哪裡來的「要務」?純粹是在擺「大公子」的架子,不擺足了都不過癮。後來王占元路經河南彰德時,又專程去老袁的墓前痛哭了一鼻子。這件事一傳揚開,老袁的部下們就約齊了,從此再不理袁克定了。
北洋舊將不理他,有人理他。日本人佔了華北以後,極力拉攏袁克定,阪西利八郎、土肥原、喜多誠一等一些日軍頭子都來拜訪過他,請他出山,擔任偽職,但他都以體弱多病為由拒絕了。1939年,湯爾和等漢奸在未得他同意的情況下,冒他的名發表所謂「擁護東亞新秩序」聲明,袁克定急出了一腦門子汗,要公開登報澄清,可是北京天津兩地的報紙誰也不敢給他登,那不是公開跟日本人對著幹嘛?後來在一個日本人的幫助下,才在一家小報上發了一小條:「未經本人同意,署名不予承認。」亂世濁濁,袁克定在此事上算是為自己挽回了一點清名。
也許想當皇帝的人都是不用自己理財的吧,袁克定在臨死前,手裡已經沒有多少錢了,只好借住在表弟張伯駒家,衣食也靠張來周濟,因此常靠鹹菜窩頭活命。最後一死,也是死在張家,沒睡著一張自己的床。
孫科,老實人
歷史課本中評價孫中山先生的功績時有這樣一句話:從此,共和的觀念深入人心。這話用到孫科身上的具體表現就是,他從來沒有被人認真地當太子對待過。而袁世凱的長子袁克定,卻實實在在被儲為了影子太子,洋洋得意過,躊躇滿志過,代價則是避無可避地淪為後世笑柄。
在各種版本的「民國四公子」中,孫科都鐵定佔有一個席位,可是,他在後世人的眼裡,面目並不清晰,這頗有點不可思議。當然,他面目模糊,肯定和長相關係不大。當年曾有新聞記者寫詩描繪過立法院院長孫科的樣貌:「我們院長CS孫 (CS為孫哲生英文縮寫),面孔卜卜月樣圓。近視之人看不出,連同眼鏡三個圈。」卜卜,粵語,圓的意思。比較孫科與國民黨其他要人性情相左之處,有一種說法非常形象:蔣介石會客,客說話,他不說;汪精衛會客,客說一半,他說一半;胡漢民會客,客不說,他說話;而孫科會客,則是兩不說話。由此可以判斷:蔣陰沉,汪客套,胡話癆,而孫則實實在在是老實。
孫科
作家黃集偉先生說過,他自己話密,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虛弱;若以此作為公理來引發推論,那麼孫科話少,就是因為他沒有什麼虛弱需要掩飾了?也是的,中山先生的公子,走到哪兒,面子都大得足以當鋪蓋。當年國民黨開一大,孫科就是指定的中央委員。當時倒也有過「太子派」的猜測,但這派人馬中只不過有陳友仁、覃振、石青陽等人,手中無兵,兜裡沒錢,在國民黨中頂多算是二流人物,根本沒成過大氣候。而他這個中委也真不是吃乾飯的,那會兒他正在廣州市政廳長任上,曾奉命草擬市政條例,竟在一夜之間,將市政範圍、性質、權責、職權等一一列出,完成了一部《廣州市組織條例》!其中「公安」與「公用」兩局名稱就是孫科發明的,沿用至今。他這樣對待工作,實在枉擔了一個公子的名號,典型一個老實人的作派。
孫科曾於1931年和1948年兩度出任行政院長,也就是總理。第一次不到一個月,第二次只干了68天。「九一八」事變後,蔣介石下野,孫科組織責任內閣,本擬甩開膀子大幹一番,搞搞建設,加強一下國防,無奈手裡錢緊,寸步難行。他告借無門,又不甘心舉外債,只好辭職離京。老實人擔這麼大的職責,實在有點難為他了。等到淮海戰役結束後,地質學家出身的行政院長翁文灝堅決撂挑子了,李宗仁代總統左選右請,就是沒人肯接翁手裡的燙手大印——但凡腦筋活絡些的,誰肯在這風雨飄搖之際騎上光背馬?也就只有孫科,抱著「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心態,二度出山,用他自己的話說是「硬著頭皮,背起十字架」。可他與李代總統又水火難容,行政院長的寶座還沒坐熱,又辭去職務,到香港過起了流亡生活。
其後國民黨敗退,孫科沒有去台灣,他去了美國,寄居在子女家中。老實人,沒有多少錢,只能租房住,那房是用木板搭建的,風一吹門就開,孫科名之曰「火柴盒」。為了節省開支,孫科自己種菜,自己煮飯,自己灑掃庭院,自己步行去超市購買雜物。說起來,他也是個政府首腦級的人物,最後平民化至如此田地,不知他心中曾有過何種感受。
說起來,惟一能表明他公子身份的事情,就是他與藍妮的一段情緣。藍妮是苗民王公後裔,貌極美,與孫科在友人家宴上一見鍾情,孫科娶之為二太太。此風流故事曾是當年媒體狗崽隊追蹤的熱點,甚至在孫科競選副總統時,還被對手揭出來用作炮彈,打得他遍體酸痛,副總統之位也因之擦肩而過。
但誰也想不到,在藍妮手裡,還有這樣一張如假包換的孫科手書字條:「我只有元配夫人陳氏與二夫人藍氏二位太太,此外絕無第三人,特此立證,交藍巽宜二太太收執。」今天已經無法確知這字條是孫科為了示愛主動寫的,還是藍妮一把鼻涕一把淚換來的,但不管怎麼樣,這種發誓帶咒的語氣,活脫脫讓一個老實人的面目躍然紙上了。
張伯駒,天生公子
張伯駒從來就沒有過正經職業,他的一生幾乎就是一出坐吃山空的全本大戲。這讓負責安排生活的夫人費盡了思量,可張伯駒還要買書畫、買古董,要花錢,要花大筆的錢。夫人想跟他聊聊生活的難處,他不聽。夫人冷下臉,不理他,他就索性躺倒在地,任夫人怎麼拉、怎麼哄,也不起身。最後,夫人不得不允諾,拿出首飾換錢買畫。有了這句,張伯駒才翻身爬起,用手拍拍沾在身上的灰土,沒事兒似的回屋睡覺去了。這時節,他已60歲有餘。
1949年後曾任交通部長的章伯鈞與女兒章詒和有過這樣一番對話:「你背過床前明月光吧?」「這是李白的詩。」「張伯駒就藏有李白的真跡,叫《上陽台帖》。十年一覺揚州夢,這是誰寫的?」「杜牧。」「對,張伯駒就收有杜牧的字。先天下之憂而憂是誰的名句?」「范仲淹。」「張伯駒也有范仲淹的手卷。」這些,還不是最寶貝的,陸機的《平復帖》,是中國現存最早的書法作品,花了張伯駒4萬大洋;而為了買展子虔的《遊春圖》,張伯駒賣了北京弓弦胡同的一所大宅子(李蓮英舊居),外加夫人的首飾,才湊足240兩黃金!
張伯駒哪來這麼多閒錢?其父大大有名,張鎮芳,袁世凱哥哥的內弟,光緒三十年進士,曾任河南都督,張勳復辟時任內閣議政大臣,為此獲罪下獄。出獄後投身於金融業,為鹽業銀行董事長。出身豪門的張伯駒與袁世凱的幾個兒子同在一所書院讀書。畢業後,張伯駒進入陸軍混成模範團騎兵科受訓,由此進入軍界,當過提調參議。以他的性情,是從內心厭倦軍隊生活的,認為當軍人是一種恥辱。於是不顧雙親的反對,毅然退出。從此,讀書、唱戲、寫字、當公子,就成了他的職業、他的行兒。
張鎮芳臨終,不放心,握著張伯駒的手說:「你要支撐起這個家,照顧好你的母親啊!」就為這句話,張伯駒含淚就任董事長兼總稽核之職。可他幹過的具體事,也就是從銀行裡支錢,買書畫,或是為余叔巖這樣的京劇界人士幫襯生活。這是什麼行徑?這就是公子行徑,見識過錢,知道錢是用來花的,甚至是用來玩的。
因此,我不太相信後世人非說張伯駒花大力買畫是為了防止這些國寶流到國外去云云。這麼說,是好心,是要給張伯駒臉上貼金。但貼的金畢竟隔層皮,說穿了,還是覺得他的公子作派難以理解。至於後來,張伯駒把這些國寶都捐獻出來,則有自保的意思,主觀為自己、客觀為別人的意思了。
張伯駒
袁世凱的大公子袁克定晚年一直生活在張家,最後也是死在張家。據張伯駒講,袁克定至死不失公子風度,吃飯時沒有魚,沒有肉,但還是要在胸前圍上餐巾,手捧拉丁文書籍,把玉米面窩窩頭切成片,佐以鹹菜。張伯駒曾為此寫詩一首:「池水昆明映碧虛,望洋空歎食無魚;粗茶淡飯儀如舊,只少宮詹注起居。」
那麼張伯駒自己又如何呢?80年代初,張離開寄身的長春返京,畫家黃永玉曾在京郊一家西餐廳裡見到他,只見他正襟危坐,點了一盆紅菜湯,四片麵包,果醬一小碟,黃油兩小塊。菜上齊了,他也是胸圍餐巾,緩慢從容不失風度地進餐,喝完了紅菜湯,掏出一方手巾,將抹上果醬及黃油的麵包細心包好,拎上,緩緩離去。
風霜雪雨,居然給他活到了改革開放的年月,難怪黃永玉都要目瞪口呆了。
說點題外話,曾見過張伯駒夫人潘素1937年的照片,當得起「典雅嫻靜」4個字,足以令我等後輩怦然心動。如果世間真有氣質這一回事,那麼扮演過潘玉良的鞏俐之於潘素,則幾乎相當於鸚鵡見鳳凰了。
張伯駒
袁世凱的大公子袁克定晚年一直生活在張家,最後也是死在張家。據張伯駒講,袁克定至死不失公子風度,吃飯時沒有魚,沒有肉,但還是要在胸前圍上餐巾,手捧拉丁文書籍,把玉米面窩窩頭切成片,佐以鹹菜。張伯駒曾為此寫詩一首:「池水昆明映碧虛,望洋空歎食無魚;粗茶淡飯儀如舊,只少宮詹注起居。」
那麼張伯駒自己又如何呢?80年代初,張離開寄身的長春返京,畫家黃永玉曾在京郊一家西餐廳裡見到他,只見他正襟危坐,點了一盆紅菜湯,四片麵包,果醬一小碟,黃油兩小塊。菜上齊了,他也是胸圍餐巾,緩慢從容不失風度地進餐,喝完了紅菜湯,掏出一方手巾,將抹上果醬及黃油的麵包細心包好,拎上,緩緩離去。
風霜雪雨,居然給他活到了改革開放的年月,難怪黃永玉都要目瞪口呆了。
說點題外話,曾見過張伯駒夫人潘素1937年的照片,當得起「典雅嫻靜」4個字,足以令我等後輩怦然心動。如果世間真有氣質這一回事,那麼扮演過潘玉良的鞏俐之於潘素,則幾乎相當於鸚鵡見鳳凰了。
宋子文 打,還是沒打
宋子文在1933年辭去財政部長職務是很可詫異的事。一般人看來,他是蔣介石的大舅子,那豈不是要風有風,要雨得雨?可他,偏偏就有了「心力交瘁」之感,描繪國情,還使用了充滿暗示意味的「盤根錯節」一詞。按理說,直到今天,我們的教科書還在把蔣宋孔陳綁在一塊說話,意指他們都是中飽私囊的傢伙,那麼宋子文也不過是那「根」與「節」中的一段朽木而已,他何以要辭職呢?
當時的官方新聞按慣例給他台階,說他是因為身體欠安才辭職的。宋卻不領情,馬上召開記者會,當著眾人的面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山響,說:我體壯如牛,根本就沒有欠安這八宗事!於是就起了傳聞,說宋與蔣暗室裡發生了衝突,宋盛怒之下,斥責了蔣。與蔣相比,宋算是有修養的人,這樣的人一旦發了脾氣,那可就沒有準頭了,什麼難聽說什麼,「獨夫」這樣的詞一溜躂出來,蔣肯定吃不消。蔣被激怒,打了宋一個耳光。妹夫打大舅子,說起來這是家事,但放到這兩個人身上,就變成國事了。
蔣是青皮出身,有流氓習氣,這一點與陳其美相近,而與孫中山相遠。孫飛虎演的蔣介石,動不動就罵人「娘希匹」,這是浙江話,具體意思不詳,應該是很粗的粗口,但因借了地方話的外衣遮掩,在電影上可以通行,亦無大礙。不像凌子風拍的「駱駝祥子」,罵姥姥,人人都聽得懂,輿論就難免嘩然一下。總之,蔣性情中有暴烈的因素,所以打宋子文的可能性是有的。蔣原信佛,從其母,是孝子;後從其妻,改信基督。佛講忍,基督更講忍,左臉右臉的譬喻,天下聞名。從信仰角度講,蔣又當不打。但有時情勢逼人,本能發作,也可能就顧不了許多了。
打還是沒打,畢竟屬細枝末節,宋與蔣的衝突,根深蒂固,由來已久。宋在國民政府中,屬公開的親美派,半拉眼珠看不上日本人。1933年4月,宋赴美拉贊助,海船路過日本橫濱,宋以中日關係緊張為由,拒絕登岸,拒絕見任何記者。等到他8月歸國,中日長城戰事已告結束,親日派的汪精衛重掌外交,簽《塘沽協定》,中日關係在中方妥協的前提下得以緩和,可宋路過日本還是不上岸,不見記者。日本人非常生氣,日本駐華公使有吉明甚至不顧外交禮貌,直接警告蔣介石和汪精衛,說不把宋子文免職,中日關係就不太好處。宋與蔣暗室密談,肯定涉及到了日本人威脅的話頭,蔣免不了要勸宋,溫和點。可宋子文也不是省油的燈,在西藏問題上,他連英國首相丘吉爾都敢頂,一點情面不留,還能把日本人當作真佛?此外,蔣像野牛一樣強,就是擺不清「攘外」與「安內」的邏輯關係,宋好不容易從美國化緣搞來一些美元,本擬搞搞建設,可蔣非要從中抽出大部分,佈置對江西紅軍的第五次「圍剿」!
1950年代初,宋子文夫婦與女兒、大女婿合照。前排左起:宋子文、張樂怡。後排左起:小女兒瑞頤、大女婿馮彥達、大女兒瓊頤、二女兒曼頤。
宋子文的立場倒未必與蔣介石反動,但他實在受不了老蔣對日本人一味姑息的軟弱。宋在1932年就曾公開批評蔣消極抗日的政策,並且與抗日急先鋒十九路軍總指揮陳銘樞同一天辭過一回職。作家劉震雲發掘史料,找出蔣介石這樣一段話:我羨慕甘地和毛澤東,他們都能成為純粹的民族主義者,我卻不能了。如果這真是蔣說的,絕對會讓今天的我們百思不得其解,而1933年的宋子文肯定也是一樣。
宋子文晚年堅持不去台灣,滯留在美國做生意。蔣介石一催再催,宋置之不理,結果蔣開除了宋的國民黨黨籍。一說,這是因為宋痛恨國民黨的腐敗,擔心去了台灣,還像當初在大陸一樣,什麼正事也幹不成;二說是因為他已撈足,怕赴台後被人暗算。總之,宋與蔣的結局,是宋又被蔣打了一記耳光——也不好說是誰打誰,蔣遠隔重洋費勁巴力地開除宋,幾乎是向空氣中猛力掄出了一掌,掌梢在收勢中,難免會撩到自己的臉頰,也是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