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特務谷正文:毛人鳳為何稱其比自己還狠?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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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特務谷正文:毛人鳳為何稱其比自己還狠?

2015年03月25日 風雲人物 暫無評論 閱讀 1,928 次

  1946年戴笠死於空難後,「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清點其遺物時,注意到戴笠在日記中提到的一句話:「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據說從此接替戴笠的毛人鳳遂對「郭同震」刮目相看,常常委以重任,谷正文也由此成為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頭子。

  毛人鳳說:「你比我還狠!」

  筆者是山西人,平時對山西關注較多。說到晚近歷史,山西有兩大國民黨特工——郭同震(又名郭守紀、谷正文)、喬家才。一般而言,特工這個特殊職業帶有強烈的神秘色彩,樹敵多,牽扯的東西也多,容易招致人們反感,所以,特工出身的人往往選擇「shut up」(閉嘴)。可是郭、喬兩位就不同了,在他們「軟著陸」退休之後,卻大爆「秘史」。這也成就了他們的知名度,特別是郭同震(谷正文),他一開口,媒體就要狂熱一陣子。

  2007年1月25日,曾有「活閻王」之稱的國民黨前保密局退役少將谷正文病逝於台北榮民總醫院,時年97歲。此前,他先後出版了《亂世蛇神:谷正文特務工作檔案》、《白色恐怖秘密檔案》以及《北平時期的國共情報鬥爭》、《中共台灣省工委覆滅記——蔡孝乾、吳石系列潛匪案偵破始末》等口述。此前,「台灣狂人」李敖也曾把谷正文請進電視節目(與喬家才也有接觸),李敖出獄後致力於反對國民黨,將谷視為奇寶,兩人進行了深入的交往。李敖說:過去國民黨的系統裡面,從蔣介石讓戴笠主持軍事調查統計局(「軍統局」,後來又演變為「保密局」,再演變為「情報局」)開始,「在整個的過程裡面,谷正文將軍知道得極多」,於是,「今天我特別請來戴笠的一個老部下」,他就是「八十八歲的谷正文將軍,他過去做過情報局的督察長」。而谷正文其人,「他代表另一個時代的那種典型的狂飆式的人物,他們為了革命,為了愛國,曾經犧牲別人在所不惜,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這樣的人現在已經沒有了」。

  且不說李敖的判斷對不對,「犧牲別人在所不惜」卻是千真萬確的,否則怎能被稱為「活閻王」呢。

  無奈,依照「剃頭歌」的規律,「且看剃頭者,人亦剃其頭」。對此,谷、喬兩位有著豐富的經驗體會。這兩位特工,生前對其主子戴笠忠心耿耿,在他們的回憶錄中多有辯解,也由此帶出許多鮮為人知的故事——如「戴笠之死」的謎案,有人以為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在飛機上放定時炸彈,谷卻認為「這是不確實的」,等等。有些故事,則能夠豐富我們對歷史的理解,如谷、喬皆曾是「為了革命,為了愛國」而步入歷史舞台的,後來種種,卻讓人大跌眼鏡,換言之,皆可入筆者的「中共叛徒列傳」(此系列正先後在《同舟共進》刊登)。谷正文還爆出一些其他中共叛徒的「秘料」,如邢仁輔(即邢仁甫,曾任八路軍115師工作部長,因腐化墮落受到嚴厲批評,產生了對立情緒,於1943年先後投靠國民黨和日軍。1950年被槍決——作者注),谷正文自炫地回憶說:「他是共產黨的軍隊,他是師長,我跟他是好朋友……」說到與中共的關係,谷自己說:「我跟共產黨還是結束,只不過共產黨我是叛徒了,叛逃的。」

  就是這樣的「叛徒」,在叛變之後做了許多令人髮指的事情,乃至其上司「保密局」局長毛人鳳對他說:「你比我還狠!」

  好一個「你比我還狠!」有人看完谷正文的回憶錄後感慨:「遍查全書,找不到一絲的懺悔之詞,可以說是真正的怙惡不悛,全然是一個把靈魂抵押給魔鬼的浮士德。」這就是「你比我還狠」的「活閻王」了。在他的筆下和口述裡,除過去公開披露的歷史事件之外,他還一一講述了許多「秘聞」,如他親自在北平市市長何思源家中放置炸彈將何的女兒(何魯麗的姐妹)炸死,與蔣緯國一起密謀綁架傅作義功敗垂成,奉蔣介石旨意毒殺白崇禧等。果然「每一樁都是活生生的故事和血淋淋的事實,讀來驚心動魄,讓人不寒而慄」。

  1946年戴笠死於空難後,「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清點其遺物時,注意到戴笠在日記中提到的一句話:「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據說從此接替戴笠的毛人鳳遂對「郭同震」刮目相看,常常委以重任,谷正文也由此成為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頭子。

  「職業特務是怎樣煉成的」

  郭同震於1931年考上北大,據說是要立志做學問。不過「九一八」事變後,一如當時的一句名言:「華北之大,已經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了」,郭同震也無心學習,轉而投身愛國運動。據他後來回憶,他一度還成為了「中共北平學生運動委員會書記」。

  郭同震於抗戰初任八路軍115師某大隊大隊長,在一次執行任務時失手被擒,此後折節成為「軍統局」華北區的一名特工。又據谷正文《北平時期的國共情報鬥爭》所述:其實他早在北大中文系讀書時就加入了「軍統」,時在1935年,當時戴笠每個月派一個人與之聯繫。到了1937年七七事變,他與北平20多個流亡學生來到濟南,組成「山東政府教育廳演劇隊」,受中共北方局領導,隊長是榮高棠(當時叫榮千祥)。此後郭奉命赴敵後開展遊擊工作,結果被日軍俘虜。又有人稱:郭是於1941年攜兩隻駁殼槍,騎馬潛逃投敵的,此後他就成為日軍濟南憲兵隊曹長武山英一手下的特務,直到抗戰勝利,他才再返「軍統」。

  「演劇隊」後曾改稱「戰士劇社」(又稱「移動劇團」),那是郭同震最後的「青春靚影」(儘管當時他的身份已十分可疑)。後來有人查訪「演劇隊」的老人,訪者居然飛赴台北見到了谷正文,這大概是谷正文在世時由大陸來人最後一次對他的採訪吧。感謝嚴平先生所著的《1938:青春與戰爭同在》(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年版),這本書記錄了2006年末作者在台北採訪谷正文的經過。那是在台北永康街75巷谷氏的住宅,「一團團黃色雨痕的牆上,高高地懸掛著蔣介石親筆簽名贈送給郭同震的大照片,還有沈醉所題『正氣傲骨文如其人——正文將軍吾兄雅正』的條幅」。主人呢?「他白天多數時間是睡覺,只有晚上才會醒來一段時間,就那麼默默地坐著,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他根本不見客,因為我來自北京,和他在一年前又通過電話,更因為我還是受張瑞芳(電影藝術家,已於2012年6月28日逝世——編者注)、張昕委託來訪的,所以對我完全是一個例外。當拉住他瘦骨嶙峋的手時,我只能感歎歲月的蹉跎。眼前這個瘦弱的老人,他顴骨高聳兩腮塌陷,和書櫃裡那張威武逼人的軍人照片相差甚遠;與六十多年前,移動劇團那個高大、充滿活力又帶著一點詭秘神情的郭同震更是判若兩人。當我拿出移動劇團當年的照片時,他卻好像融化了似地笑了起來,他用一根長長的手指點著照片說:張瑞芳!小三!他仔細地看著那些照片,並且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它們。那神情好像六十年前的青春歲月就在眼前,好像他們彼此從未分道揚鑣似的。我問他,是否還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他回答:『記得。』『記得你演過的戲嗎?』『《放下你的鞭子》!』他立即回答,聲音突然變得很響亮。他談到自己在山西的家,談到自己的婚姻,幾乎有問必答。他說:『我知道當時他們誰是共產黨!』『誰?』我追問。『榮千祥!』他大聲說。他恐怕永遠都忘不了那個榮千祥(榮高棠原名),在有著很多人的照片裡,能輕而易舉地就把榮高棠指出來。之後,在我問到楊易辰、程光烈、陳荒煤時,他依次點頭表示肯定,在問到張瑞芳、張昕、莊璧華時他立刻堅決地否定:她們不是共產黨員……奇怪的是,儘管荒煤在移動劇團時沒有和組織接上關係,他卻肯定地說是。『你當時是怎麼知道的……』這是我感興趣的問題。他抬頭望向我,無聲地笑了,聲音很低但我聽得很清楚地說:『這個你不懂。』雖然說不了多少話他就累了,但我還是沒有忘記向他提出我所關心的問題——同時更是張昕老師想要知道的事情:六十多年前的那個早晨,當移動劇團收拾行李裝車轉移時,他的突然失蹤,當時他解釋說是去修表了……在我講了這一番話後,他又一次露出了無聲的笑,接著,他看著我說:『——那是騙人的!』這其實是意料中的回答,但我還是為他回答的從容冷靜,甚至帶有一絲殘酷的幽默而感到吃驚。那一刻,我想問他,還有什麼是騙人的……」

  1946年戴笠死於空難後,「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清點其遺物時,注意到戴笠在日記中提到的一句話:「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據說從此接替戴笠的毛人鳳遂對「郭同震」刮目相看,常常委以重任,谷正文也由此成為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頭子。

  好一個「演劇隊」裡的特務!(據谷正文自己的說法,在參加「移動劇團」之前,他並沒有參加「軍統」,「只是拿了人家的錢,為人家做一點事情」,正式參加「軍統」是在「移動劇團」之後,而他參加國民黨則是到台灣後的事。)可是他也曾演過《放下你的鞭子》,並與榮高棠、張瑞芳他們共同擁有過「青春的歲月」啊!此後他終於煉成職業特工,「幾乎每時每刻都處在危險中,如履薄冰,因此養成了從不輕易喝別人的水,吃別人的東西,也不接包裹的習慣,甚至連妻子都要小心防備」。他甚至與親生兒女斷絕了來往,養女谷美信說:「他是一個很凶的人,自己的女婿有了外遇,他竟然找上門去往屁股上捅了兩刀,這哪裡像是一個八十多歲的人幹的事情!」她還說:谷正文「曾經總結這一生的經驗,永遠都不要做老大,那是要掉腦袋的,要做老二,學會低聲下氣,可實際他根本做不到。不僅如此,人到晚年,他覺得是該結算的時候了,竟一反平生謹慎小心的作風,屢屢在各種敏感場合『大鳴大放』,抖出不少塵封黑幕,這個一生經歷了許多危險的人,似乎並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安危」。他的「大鳴大放」居然惹惱了李登輝,因此「常有人跟蹤他」。

  「演劇隊」之後的谷正文,竟是「雙料」特工,同時為日寇和國民黨服務。「光復」之後,戴笠賦予其北平特別勤務組組長的職務,他在這個職位上度過了17個寒暑。在那個位置上,谷正文幹出了許多驚心動魄的事,「我未受過情報工作專業訓練,不過,在共軍一一五師那段時間的歷練,卻使我懂得『滲透』的概念,而我對共產主義理論的認知及共產黨員個性的體認,又使我在滲透活動上擁有許多便利……由於通貨膨脹,我所提出的條件是,一個月一袋麵粉。在當時,對學生而言,這一袋麵粉是一項很大的誘惑,所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便在親共學生團體內發展出一個為數二十二人的情報組織。這個種子隊,對我日後負責的各項反共情報任務,有著不可抹滅的功勞……真正有效的跟蹤調查,必須暴露自己,也就是所謂的滲透,和跟蹤的對象做朋友。」

  歷史證明:叛徒出身的特務危險最大,谷正文現身說法。因為是「過來人」,他懂得「滲透」的道理,而當年國民黨特務系統中,中共叛徒可謂多矣,有「中統」的顧順章、盧福坦、李竹蓀(李竹聲)、周光亞等,「軍統」的傅勝蘭、胡天秋、黃雍、龔少俠等。

  1946年戴笠死於空難後,「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清點其遺物時,注意到戴笠在日記中提到的一句話:「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據說從此接替戴笠的毛人鳳遂對「郭同震」刮目相看,常常委以重任,谷正文也由此成為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頭子。

  谷正文的「七大得意之作」

  1946年戴笠死於空難後,「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清點其遺物時,注意到戴笠在日記中提到的一句話:「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據說從此接替戴笠的毛人鳳遂對「郭同震」刮目相看,常常委以重任,谷正文也由此成為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頭子。至於由谷正文經手的要案,也是他晚年喋喋不休、時時自炫的「得意之作」,不妨看看如下幾樁:

  一、王石堅案

  谷正文稱:在他經手的要案中,有一所謂「小偷助我破獲北平共黨地下電台」案。這裡的所謂「小偷」,即外號「草上飛」的飛賊段雲鵬,谷正文用這個人觀察發現了中共北平地下黨的秘密電台,又順籐摸瓜,抓住了總台台長王石堅。(王石堅叛變後追隨國民黨去了台灣,此後又在特務機關中擔任少將——作者注)

  那是1946年內戰爆發之後,戴笠在北平委任谷正文為「特別勤務組」組長,後來谷正文在自述中說:當時在北平的情報鬥爭,其實就是他與中共北方局城工部部長劉仁之間的一場鬥爭。他說:1946年冬季,他利用一個飛賊,破獲了中共在北平桌子腿四號院的地下電台,這個電台的通訊範圍遍及瀋陽、察哈爾、張家口、西安,乃至上海,台長李政宣被捕叛變,供出了一份組織名單,其中包括國民黨第十二戰區孫連仲部的作戰處長謝世南、高參室主任余心清,包括兩名中將及十七名少將。

  謝士炎烈士(湖南人,黃埔軍校畢業,陸軍中將)正是谷正文提到的「謝世南」。谷正文回憶時說,自己不是一個輕易以貌取人的人,可他在第一眼看到謝士炎時,卻被他從容凜然的氣勢給震懾住了。當謝士炎被帶進刑訊室,他炯炯有神又堅毅果敢的眼神竟使得「活閻王」谷正文頓時心慌意亂起來,谷找了一個借口,便匆匆從後門遁走了。次日,谷正文在審問謝士炎時,先假惺惺地為謝親手沖泡了一杯咖啡,並說:「通常我只是一個人喝咖啡,只有碰上自己欣賞的人物,才會共飲。」謝士炎則說:「如果你在共產黨,一定是一個傑出的情報幹部。」兩人以奇怪的「青梅煮酒(咖啡)」的方式拉開了這場審訊的序幕。谷正文提問:「你是領袖(即蔣介石——筆者注)的得意門生,發生這種事,後果大概很嚴重,你怕死嗎?」豈料謝士炎堅定地回答:「不!拿死亡來威脅我是沒用的,對我來說,死亡只有遺憾和不遺憾的區別!我認為你是國民黨裡少見的具有情報天賦的人,因此我相信你一定明白我們共產黨的工作人員已經深入滲透到國府國軍各個階層,這就是我覺得死亡並不遺憾的原因。這樣說吧,死了一個謝世南,還會有更多的謝世南,那死去的謝世南無法完成的任務,活著的謝世南會完成……我在國民黨部隊很多年,經歷過很多階層,所以我有資格批評它沒有前途。至於共產黨,我至少欣賞它的活力、熱情、組織與建設新中國的理想。因此,我選擇我欣賞的黨。而且,我認為國民黨是妨害共產黨早日建設新國家的最大阻力,所以,我用國軍中將作戰處長的身份,幫助共產黨消滅國民黨!」

  好一個漂亮的回答!「活閻王」為之氣沮。據說謝士炎就義時大義凜然,還曾遺詩一首贈予谷正文,而谷正文後來說自己忘了。那首詩可謂慷慨、壯烈——「人生自古誰無死,況復男兒失意時。多少頭顱多少血,續成民主自由詩」。

  謝士炎犧牲時年僅36歲。1946年9月,謝曾參與擬訂進攻張家口的作戰計畫,後通過中共地下黨交給葉劍英。葉以此有力地戳穿了國民黨當局假談判、真備戰的陰謀。也是從此,謝士炎成為中共地下黨的秘密情報員。此後謝士炎被調任國民黨保定綏靖公署少將處長,多次利用參與國民黨高級軍事會議的機會,向地下黨提供了許多重要的軍事情報。謝士炎被捕後,於1948年9月19日英勇就義。

  以谷正文相對謝士炎,正是妍媸立見。

  1946年戴笠死於空難後,「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清點其遺物時,注意到戴笠在日記中提到的一句話:「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據說從此接替戴笠的毛人鳳遂對「郭同震」刮目相看,常常委以重任,谷正文也由此成為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頭子。

  二、綁架傅作義未遂案

  1948年冬,淮海戰役結束,國民黨在華北的軍事力量只有傅作義集團尚在困獸猶鬥。其時,在解放軍強大的軍事攻勢及和平攻勢下,傅作義面臨巨大壓力,趨於崩潰,而國民黨安排在他身邊的特務也向南京呈報了守將不穩的情報。蔣介石先是派特務頭子鄭介民飛赴北平,試圖說服傅作義率軍突圍,由天津乘船南撤;傅作義拒絕之後,南京又派來山西人徐永昌做說客,亦未奏效。

  1949年1月,蔣介石宣告下野,他派小兒子蔣緯國到北平做最後的拉攏工作。當時谷正文以為傅投共的心跡已明,建議動用綁架手段。然而蔣緯國膽子沒那麼大,唯恐這樣做對蔣介石國民黨的威信不利,但谷正文不死心,在小蔣面前剴切諫言,認為這是北平失陷前所能做又做得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如果綁架成功,將傅作義押回南京以通敵罪審理,則對其他持觀望態度的國軍將領也是一個警示。谷正文還以為綁架一個傅作義雖不能將北平城中的七個中央軍帶回江南,卻有可能因此而挽救其他部隊的士氣。不過,蔣緯國終究不敢。

  1993年,谷正文與蔣緯國會面,舊話重提,問蔣當年何以不聽自己的建議。蔣緯國說:當年他到了華北剿匪總司令部,看見傅作義心力交瘁地癱坐在椅子上,手上拿了火柴,劃了五根火柴還點不著一根香煙。傅作義問他:「如果二少爺是我,會怎麼辦?」當時蔣緯國一想,自己也回答不出來,於是動了惻隱之心。多年後,他對谷正文解釋說:「後來我想了想,父親並未交代我這樣做,所以,我不能擅做主張這麼做。」谷正文聽罷懊喪不已。

  三、刺殺陸軍大學校長楊傑案

  楊傑,雲南人,民國兵學泰斗,曾與蔣百里、白崇禧、劉伯承一道被稱為「中國的三個半參謀長」,著有《國防新論》、《戰爭要訣》等。他出身滇軍,先後入讀雲南陸軍速成學堂、保定北洋陸軍軍官學堂,後又兩度留學日本(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日本陸軍大學),曾參加北伐,又於國共內戰時不滿意蔣介石的「剿共」政策,主張「一致對外」。1933年長城之役,時為陸軍大學校長的楊傑率軍與日軍作戰,後來還當過國民政府駐蘇聯大使。

  1949年,與國民黨離心離德的楊傑已秘密成為「民革」西南地區的領導人。他策動雲、貴、川、康地區的實力派舉行武裝起義,不幸被特務查知,於是他潛入雲南,說服盧漢參加起義,再受到國民黨特務的追殺,最後遁入香港避難。國民黨敗退台灣後,蔣介石痛心反省,認為導致自己慘敗的原因之一,就是國民黨內部的政敵和對手「為虎作倀」,因此必欲誅之而後快,而其首選的目標,就是楊傑。為此蔣介石三番五次催促毛人鳳解決此事,毛人鳳又轉交谷正文辦理。谷正文得令後,交由另一個特務頭子葉翔之去執行,至於直接承辦此案的殺手,則是田九經和韓克昌,他們也是谷正文從國民黨國防部技術總隊尋來的。10月下旬,葉翔之一行潛入香港,由田九經任外圍,韓克昌則手持信函到了楊傑的住宅,謊稱是台灣送信來的。楊傑毫無防備,讓來人進入室內,韓克昌乘楊傑俯身寫收條時,迅速拔出手槍,朝楊傑的要害處連開三槍,楊當場斃命。

  楊傑原本是要赴北平出席新政治協商會議的,卻從此夢斷香港。周恩來知悉此事後,曾為未能保護好楊傑而一再自責。

  1946年戴笠死於空難後,「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清點其遺物時,注意到戴笠在日記中提到的一句話:「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據說從此接替戴笠的毛人鳳遂對「郭同震」刮目相看,常常委以重任,谷正文也由此成為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頭子。

  四、製造偽鈔擾亂大陸金融案

  國民黨敗退台灣後,曾挖空心思對大陸進行破壞。其間,「保密局」葉翔之等擬印製一批假的人民幣和港幣,通過漁船走私到大陸和香港,以擾亂大陸的金融,引發經濟恐慌,此事也交由谷正文承辦。仿製可以亂真的鈔票可謂一門「專業技術」,谷正文突發靈感,以為在監獄裡必定有能印製偽鈔的「天才」。一番查找,果然發現了一個名叫凌旦復的「犯罪專家」,谷正文派人將其「調服勞役」,予以禮遇,凌旦復也投桃報李,終於印製出了仿真人民幣。這些假幣運到大陸後,雖說給大陸經濟帶來了困擾,畢竟也有漏洞,同時也給一些在兩岸做生意的外國人帶來了損失,遭到美國人的干涉,要求台灣特務機關停止印刷假幣。蔣經國為此面斥了谷正文,此事才逐漸收場。

  五、偵破國防部參謀次長吳石「共諜案」

  在台灣最使谷正文名聲大噪的,就是他曾口述的「中共台灣省工委覆滅記」了。他說:「情報局的系統,我做(了)兩件事情,一件就是肅清大陸、北京、中共中央情報部的匪諜,整個的案子這樣子辦下來,到台灣我做的也是,肅清所有中國共產黨台灣省工作委員會。從許遠東起,到他的領袖蔡孝乾,他們都是投降的。」還有另一件事情,就是所謂「突擊大陸」的建議和實施,即投派特務到大陸進行破壞,前後「有兩千人,現在還剩下四百人」,而「突擊大陸」,谷正文說:「大家知道明朝是亡於兩寇,一個是倭寇,一個是流寇,那麼我就是要學這個倭寇,我們不能到大陸當流寇,所以學這個倭寇。」於是他向「老先生」(即蔣介石)報告,「我們可以學當年明末清初鄭芝龍、鄭成功父子,以襲擾大陸東南沿海的方式,不斷地派人上去,今天福建,明天山東,後天廣東,大後天江蘇……搞得中共天天魂不守舍,窮於應付。」蔣介石十分欣賞他的建議,「反攻大陸」無所不用其極,然而最終不過是徒勞而已。

  在島內,國民黨特務卻獲得了意外的成功,這是因為台灣當局建立了國防部總政治部,由蔣經國出任主任,開始對軍隊和保安機構實施嚴密的特務監控。在這個機構的策劃下,國民黨軍警對中共地下黨組織展開了有效的破壞,其中就有所謂偵破國民黨中將、國防部參謀次長吳石的「共諜案」。

  原來,為了配合解放台灣,中共秘密交通員、中共華東局特派員朱諶之由香港潛入台灣,與潛伏在國民黨國防部擔任參謀次長的吳石(代號為「密使一號」)接觸。吳向其提供了一批絕密的台灣軍事情報,其中有「台灣戰區戰略防禦圖」等,以及舟山群島和大小金門的「海防前線陣地兵力、火器配備圖」、台灣島各戰略登陸點的地理資料分析、國民黨海軍空軍的部署及兵力情況等,這批情報很快由香港送到華東局和北京。據說毛澤東得知此事後,當即囑咐說:「一定要給他們記上一功喲!」然而不久之後,國民黨「保密局」特務抓獲了中共台灣工委委員陳澤民,又最終抓獲了工委書記蔡孝乾。蔡經受不住考驗,折節叛變,遂導致島內四百多名地下黨員被捕,吳石、朱諶之也在其中,並且後來都被執行了死刑。

  吳石案是谷正文一手經辦破獲的。在谷正文帶領特務逮捕了吳石後,吳石堅不吐實,為此,谷正文心生一計,使詐派人把吳石的妻子王碧奎帶到自己的家裡,讓自己的妻子陪同她拉家常,談話中謊稱自己於吳石在南京擔任國防部史政局局長時,還只是一個科員,多虧吳石的提拔才升為上校,現在吳石既然出了事,自己很想幫他等。王碧奎不知有詐,受騙說出吳石與朱諶之曾多次見面等。於是谷正文報告毛人鳳,坐實了吳石案。事後毛人鳳好奇地問谷正文是如何破案的,谷正文如此這般說了一番,毛人鳳笑著說:「好厲害!以後可得小心防著你咯!」據說毛人鳳從不開玩笑,而這個玩笑,正說明谷正文的「厲害」。

  對這樁重案,蔣介石無比震驚,全程親自督辦。據說吳石在臨刑前還寫有一首絕筆詩:「天意茫茫未可窺,遙遙世事更難知。平生殫力唯忠善,如此收場亦太悲!」吳石被害後,谷正文派人搜查其住宅,卻發現這位中將的家產僅有一根金條(四兩),在場的特務連連感慨:「這麼大的官,太不值得了!」

  經谷正文偵辦的「匪諜案」,一共牽連2000多人。

  1946年戴笠死於空難後,「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清點其遺物時,注意到戴笠在日記中提到的一句話:「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據說從此接替戴笠的毛人鳳遂對「郭同震」刮目相看,常常委以重任,谷正文也由此成為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頭子。

  六、「克什米爾公主號」飛機空難案

  這曾是國民黨特務一手造成的令人髮指的大案,其中也有谷正文的身影。那是1955年4月,以周恩來總理為團長的中國代表團擬飛赴印尼萬隆參加亞非會議,按計畫代表團是在香港乘坐印度航空公司的包機「克什米爾公主號」,後周總理臨時改變計畫,從昆明取道仰光抵達雅加達,而代表團其他成員所乘的「克什米爾公主號」在飛離香港4個多小時後發生空難,即因定時炸彈爆炸而失事,死難者有8名中方人員和3名外籍人士。

  該事件,一說是谷正文在毛人鳳的批准下指示「保密局」香港負責人趙斌承干的,也是谷正文一生最得意的一次特務行動。不過,事實或與其口述自傳有所出入,即其主謀應是趙斌承,谷正文是參與者,細節是國民黨特務用50萬港幣收買了香港啟德機場一名鄺姓清潔工,乘打掃之機將一枚牙膏形的塑膠炸彈放到飛機機翼的起落架縫隙中,而谷正文的任務則是將清潔工帶去台灣領賞。

  「克什米爾公主號」事件發生後,輿論大嘩,國民黨特務的毒辣和殘暴成為眾矢之的,毛人鳳卻因此升為中將,成為「保密局」有史以來第一個活著的中將局長。谷正文面對指責竟不知羞恥,居然發問說:「我是個壞人嗎?」

  七、謀殺白崇禧案

  晚年谷正文自述曾參與謀殺白崇禧,而白崇禧系「桂系」首領,歷史上曾與蔣介石有隙,特別在李宗仁回歸大陸後,為蔣所深惡痛絕。白崇禧追隨國民黨至台灣後,一直處於居閒狀態,據說蔣介石曾密令毛人鳳對其採取制裁行動,而接獲任務的則是谷正文。谷正文籌劃暗殺,必須保證不留下半點痕跡,於是有多次驚險的暗殺行動——有未遂的「軌道謀殺」,即在白崇禧出行時,讓其所乘山間軌道車脫軌墜入深谷,所幸千鈞一髮之際,白崇禧被副官推出車外;有「毒殺計畫」,即白崇禧因喪偶尋有一情婦,谷正文企圖收買之,並囑其將白毒死,但對方不予配合,計畫也就無疾而終;此後,谷正文聽說白崇禧又與一女護士相處,谷正文遂在白崇禧喝的補酒中下毒,致其斃命,其狀是白崇禧死在臥室的地板上,屍體週身發紫,睡衣和床單也被撕得稀爛,床頭還有半杯沒有喝完的酒云云。

  1946年戴笠死於空難後,「軍統局」主任秘書毛人鳳清點其遺物時,注意到戴笠在日記中提到的一句話:「郭同震讀書甚多,才堪大用。」據說從此接替戴笠的毛人鳳遂對「郭同震」刮目相看,常常委以重任,谷正文也由此成為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頭子。

  最近白崇禧兒子白先勇編著的《白崇禧將軍身影集》(廣西師大出版社2012年版)內稱:白崇禧的死亡不可能是蔣介石下毒。他說:「關於父親去世的謠言傳得已經好像『間諜片』。這些說法源於台灣的一個退休特務谷正文的文章。此人自稱是監控白崇禧小組的成員,接受了蔣介石下達的命令。這完全是他自己的幻想。理由是,首先,蔣介石絕對不可能授命給他,他的級別差很遠。其次,用酒來下毒也太笨了,萬一毒不死怎麼辦?」白先勇還說:其實,「父親在台灣沒有任何實權,跟外界也沒有聯繫,對蔣介石不構成威脅,所以沒有必要謀害。而且父親在國際上有一定地位,隨便弄這種事,會鬧成國際事件。再有,父親的葬禮蔣介石也去了。如果他令人下毒再去參加,也未免太過分了。」關於白崇禧的死因,白先勇認為是心臟病突發。

  關於谷正文的所為,大大小小還有許多,其中曾被熱傳的,還有歌手鄧麗君台灣間諜案、制裁李登輝未遂案等。

  前者,谷正文回憶說:「鄧麗君是台灣國民黨國家安全局的秘密情報工作人員,隸屬於『台灣國家安全局』第三處,配合協同工作的是我所在的台灣國民黨國防部軍事情報統計局。」此事真偽,後來日本記者宇畸真和日本作家渡邊也寸予以追蹤採訪調查,出版有《鄧麗君的真實》一書,內稱:「關於鄧麗君是間諜一事,我們的結論是肯定的」,即「在她所生活的那個時代(即上世紀60年代的後半期),她所能選擇的道路也只有這一條,即當時的社會現實迫使鄧麗君走上了『間諜』這條道路」,當時「冷酷的國際政治硬將鄧麗君推上了政治舞台」。對此,谷正文還回憶說,1968年夏天,鄧麗君收到來自新加坡的邀請書,邀請她參加1969年在新加坡國立大劇院舉行的「慈善音樂會」的演出,其時,年僅15歲的鄧麗君向台灣有關部門提出了出境申請,與之一同提出出境申請的,還有她的母親趙素桂。當時台灣仍處於軍事管制的戒嚴令期間,進出台灣的任何人都毫無例外地受到台灣安全局的嚴格審查,而出入境申請的審查有一個十分重要的項目,即申請人是否能夠利用現有條件為台灣政府進行情報工作,為了獲得出境的許可,許多人也不得已地接受這一交換條件,從而被收編為台灣國家安全局的情報人員,鄧麗君正是如此,是被動接受而已。對此,谷正文解釋說:「像鄧麗君這樣的情報人員,原則上與專業間諜有著根本的區別,他(她)們不承擔那些需要特別間諜技能的諜報工作,而只是利用他(她)們現存的條件,在適當的情況下為台灣國民黨政府效勞,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信息傳遞媒介而已。」

  前台灣「總統」李登輝有過早年加入台灣共產黨以及脫離台灣共產黨的經過,那是李登輝於1946年從日本返回台灣之後入讀台灣大學農學院農業經濟系之時,正值「二二八」事變」發生之前,後來他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但他自視太高,與黨組織和「新民主同志會」的其他人不合,最後脫離而出。李登輝後來解釋自己「脫黨」的原因,是因為自覺並不適合黨組織的活動,而此前他因為自己是學經濟學的,喜歡從學術的角度研究馬克思主義著作,並不是真正喜歡參加共產黨。「脫黨」後的李登輝遂與中共黨組織完全脫離了關係。

  卻說到了1990年前後,有人曾欲「制裁」李登輝,當時谷正文表示:要揭發李登輝過去是共產黨一事,他是願意做的;不過他反對以武力「幹掉」李登輝,因為「要殺掉李登輝太容易了」,但如何善後呢?「尤其是面對美國的不滿,如何去解決呢?」

  此刻的谷正文,倒是在凶狠之外多了一點「大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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