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徐渭的血淚婚姻:揭秘徐渭的四次慘痛婚姻
揚州八怪中名氣最大的鄭板橋曾刻一方印章,自慚形穢地在印章上寫個六個大字,曰:「青籐門下走狗」。這個「青籐」就是徐渭。徐渭(1521—1593),字文長,晚年號青籐道士,山陰(今浙江紹興)人。不僅鄭板橋這個清高孤傲、目空一切的怪人願做青籐門下走狗,實際上,古今書畫家中,崇拜徐渭的不乏其人。現代大畫家齊白石便是一位。齊白石曾自題詩云:「青籐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我欲九原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
徐渭是一個鬼才,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天文地理,無所不精。民間至今還流傳著許多「才子徐文長」的故事。
但現實生活中的徐渭卻並沒有那麼幸運,他的一生可以說非常苦悶。幼年失怙,在科舉考試中屢試不第,八次落榜,秀才終身。除此之外,他所娶的幾位女人也逼使他成為鬼才,他的婚姻猶如他的文章書畫一樣奇險。
21歲那年,為了獨立,為了離開那個欺凌他的家(徐渭是庶出且父親早死),徐渭選擇了入贅潘家—一個男人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選擇倒插門?在明代這是非常被人瞧不起的。幸好,痛並快樂著,徐渭雖為贅婿,但妻潘氏十分體貼,以少女的真情,慰撫他這顆孤傲的心,帶來了生活的新意和樂趣。「掩映雙鬢繡扇新,當時相見各青春。傍人細語親聽得,道是神仙會裡人。」夫妻相敬如賓,恩愛似蜜。
這段姻緣持續了七年。人們都說七年之癢,對徐渭來說卻是七年之痛。
似乎上天不想讓這個鬼才沉醉於溫柔鄉中,也可能老天忌妒人間的美好,在徐渭入贅後的第七年,他的老婆潘氏一病不起。這個給了他一點溫情的家很快就不復存在。
「伯勞打始開,燕子留不住。今夕夢中來,何似當初不飛去?憐羈雄,嗤惡侶,兩意茫茫墜曉煙,門外烏啼淚如雨。」這是徐渭所寫的一首悼亡詩。讚歎其文筆之餘,我們也看得出徐渭對潘氏之情。可惜一對神仙眷侶轉眼陰陽兩隔,徐渭剩下的只有泣涕漣漣。
潘氏的死只是一個開始。長兄徐淮煉丹服藥喪生,家產為權豪無賴強佔,徐渭告諸官府卻無濟於事,生活陷入困境。然而命途多舛,徐渭兩次參加紹興府鄉試,都名落孫山,這對熱衷於功名的他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這些接二連三的不幸,使徐渭茫然不知所措,但他並不死心,他要拚搏,他要奮鬥。
詩文會友,書畫自娛,蹭蹬科場而又特立獨行。一轉眼,39歲那年,一無所有的徐渭第二次做了入贅女婿。這一次是入贅王家。但這個王家女人和潘氏根本沒法比,是個十足的悍婦。徐渭對這個女人的評價只有兩個字—「劣甚」。日子根本沒法過。幾個月後,雙方協議離婚。當鬼才遇上悍婦,後果自然不堪設想,幸好抽身早,沒什麼大損失,這對於鬼才徐渭來說算不得什麼。他繼續懷著出世之心,四處奔波。
兩年後的殺妻事件才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金子的光芒終究不能被掩蓋,賞識徐渭的人來了。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冬,浙閩總督胡宗憲欽慕徐渭的才識,經過多次相邀,終於將徐渭招入幕府,充當幕僚。書生拜大將,自古有之。文人總幻想著上陣殺敵,建立不世功勳。即使孱弱的李賀也想弄個百夫長當當,面白而胖的徐渭自然不厭言兵。不久,他便隨總督府移駐寧波、杭州、嚴州(又稱睦州,是今杭州屬地)、崇安等地,協助胡宗憲平倭。
鬼才徐渭長於作戰計謀,又善寫詩文頌詞。胡宗憲對他優容有加,不僅贈銀讓他購得房產,而且還幫他續絃,娶上漂亮的女子張氏為繼室。
不可否認,男人都想讓自己的老婆「靚」一點,即便是鬼才也不能免俗。對自己的嬌妻,徐渭總是放心不下,幾次三番不顧軍務繁忙「開小差」回家看望嬌妻,簡直恨不得把張氏栓在褲腰帶上。
孰知好事不長久,禍事找上門。胡宗憲在政敵的構陷下,入獄而死。徐渭聞訊,懼怕自己曾為胡宗憲代筆歌頌嚴嵩而憂心忡忡,以致精神失常,反覆九次自殺未遂。他的自殺手法也值得一提。用利斧擊破頭顱,「血流被面,頭骨皆折,揉之有聲」,又曾「以利錐錐入兩耳,深入寸許,竟不得死」。真是奇人一個。
嘉靖四十五年,他在一次狂病發作中產生幻覺,以為繼妻張氏與人通姦,竟將張氏殺死。遂鋃鐺入獄,服刑七年。
紅顏是禍水,但人人惦念紅顏。徐渭的心理相信大家都能夠理解,人總是那樣矛盾,文人更是出奇地敏感。一失足成千古恨,徐渭對此也十分後悔。
對因殺妻而被捕入獄的徐渭,朝廷醫官裁定他是「狂」,朋友也全力周旋,告誡徐渭承認自己病變發狂以減輕牢獄,但是,徐渭卻自辯「非狂」,他明白自己遠沒有達到那個境界。他明白此時的他還是一個凡夫俗子,深陷慾望的牢籠不能自拔。事事狂傲的表象掩蓋不了他自己的心虛。這一切的一切可能是某種機緣吧,要讓他真正地脫俗。
於是,徐渭堅持在獄中度過了長達七年的囚徒生涯。牢獄生活中非人的折磨並沒有令徐渭更加痛苦,他知道,肉體的痛苦會讓他更加接近真理。人本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為什麼要受那麼多的羈絆?人生在世,就是要活出自己的精彩,讓那些條條框框見鬼去吧。他和一切失意的文人一樣找到了同一個歸宿,那就是莊子。在獄中,他靜心參佛,最終對老莊學說和中國的禪宗有了大徹大悟的認識。
了斷了塵緣,與這個俗世決裂,放下一切的徐渭才是真正的徐渭。他的生命才剛剛開始。
回望三次婚姻,都是以不幸告終,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定數。血淚之後才是涅槃重生,一個奇才就這樣被造就出來了。他的痛苦無人能夠忍受,他的才能無人企及,他的成就卻深深打動了所有希望與之神交的人。幸耶?禍耶?是耶?非耶?相信每個人自有答案。
無論是欽慕、歎息,還是奚落,徐渭就是徐渭,無論是他的才學,還是他的生平,抑或是屬於他的那點隱私—他的婚姻生活,看遍五千年,實無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