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京劇女皇孟小冬最終下嫁杜月笙做了第五房夫人
受傷 遁入空門
與梅蘭芳分手後,1932年正當孟小冬專心致志地投師深造之際,又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天津一家大報上忽然登出了連載小說,用化名影射孟、梅之事,說某著名坤伶向某名伶敲詐大洋數萬,並把5年前發生在東四九條馮宅的綁架殺人案重新提了出來。
孟小冬茹齋念佛,對戲劇界來說,無疑是一大損失,要求孟小冬復出的呼聲越來越高。這時,有人向她陳述厲害:你自暴自棄,脫離舞台,無聲無息地家居念佛,正好中了別人詭計,反而使人對報上的小道消息信以為真,日子一久,觀眾逐漸把你遺忘,最後毀了自己的才華,豈不可惜。
孟小冬一下子茅塞頓開,她寫了《孟小冬緊要啟事》,於1933年9月在天津《大公報》頭版上連登三天。在全篇五百多字中,有六處提及梅,只有開頭一處直呼其名,而其他五處均客氣地以「蘭芳」二字相稱。其中責梅措辭,最重的也不過是說梅「含糊其事」、「足見毫無情義可言」等語而已,找不出一句攻擊性的詞藻,有理有節,富於人情味。在談到與梅分手原因時,也只是用了一句話:「是我負人?抑人負我?」到底是誰錯了?沒有明說,也不便明說。孟小冬把這個問題最後留給讀者去評判了:「世間自有公論,不待冬之贅言。」
剪綵 再遇大亨
不久,因日寇侵佔上海,杜、姚逃往香港,孟小冬暫回北平。過了一年,杜月笙叫小冬速去香港。孟小冬到了香港九龍,在杜家盤桓數月後,仍經上海返回北平。
同居 沒有名分
而杜月笙那頭,1937年由於日寇來勢兇猛,淞滬防線於當年11月12日全線崩潰,日軍佔領了上海。半個月後,杜月笙擺脫了日軍的威逼,逃離上海,流亡香港。不久,姚玉蘭和幾個子女亦先後到達香港。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香港被日軍佔領。這時杜月笙剛好飛往重慶向老蔣匯報工作。隨後香港淪陷,無法復返,杜月笙從此困居重慶。一個多月後,姚玉蘭及子女等也輾轉千里,由港安全到達重慶。這一呆就是三年多。
1945年杜月笙回到了闊別已久的上海老巢,這時姚玉蘭和幾個子女還都留在重慶,一時還回不來。他突然想起北平的孟小冬,時隔多年不見,她現在可好?想到這裡,他趕緊讓總賬房黃國棟寫封掛號快信,叫她速來上海。孟小冬從北平來到「18層樓」公寓706號時,杜月笙已等候多時。如今的孟小冬,年已快四十,由於常年嗜食鴉片,加之經常生病,身體欠安,臉帶煙容,顯得消瘦,但依然還是那樣年輕。杜月笙顧不上寒暄,一把將小冬拉進懷抱……
從此,杜月笙和孟小冬半公開地過起了同居生活。1946年春末,姚玉蘭拖著幾個兒女,回到了上海。姚玉蘭回到上海後見老杜有了小冬,竟和她像陌生人似的愛理不理的了,十分傷心。孟小冬看在眼裡,便決定向杜月笙告辭,借口老母年邁放心不下,暫時回北平住一段時期。
義演 破鏡難圓
1947年8月30日是杜月笙60歲生日,當時,恰巧兩廣、四川、蘇北等地發生水災。杜月笙決定來個祝壽賑災義演,將演出收入全部用來救災,而義演的一切費用由自己承擔。杜月笙最為關心和日夜思念的是孟小冬這次能不能來。
小冬到滬後,為了便於排戲,即寓華格臬路杜公館。按預定計畫,演出從9月3日到7日,為期5天。但因南北名伶薈萃,特別是梅蘭芳抗戰期間蓄須明志,已快10年未登台;孟小冬更是觀眾渴望已久的余派嫡傳,有不少外地戲迷遠至平、津、川、湘,甚至香港、台灣的觀眾,聞訊乘坐飛機趕來觀賞,戲票不夠分配,黑市票翻了幾倍,還是一票難求。為滿足觀眾要求,這樣才決定大部分戲碼連演兩天,一共演了10天。
9月7日晚,各界人士贈送給孟小冬的花籃排在戲院門前的牛莊路上,足有1華里長。孟小冬兩場《搜孤救孤》的演出,征服了成千上萬的觀(聽)眾,被內外行人一致譽為前所未有的「廣陵絕響」。一出余派名劇,被孟小冬演唱得近乎完美無瑕,無疵可剔。小冬演出那兩天,很多參加祝壽演出的名演員都站在後台,屏息靜聽。
不過人們沒有見到梅蘭芳在現場看戲。事後他的管事姚玉芙透露說,梅先生在家聽了兩天電台的轉播。現今廣為流傳的孟小冬這齣戲的錄音,就是那時用鋼絲錄下的。孟小冬真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了。也正因如此,才最終奠定了其不可動搖的「冬皇」地位。但這次竟是她最後一次與觀眾的見面,成了「後會無期」的絕唱了。
孟小冬這次來參加義演時,曾想到梅蘭芳就住在上海,也一定會登台,開始有些顧慮。萬一被派到一個戲裡,或即使同台不同戲,也會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感到某些不便。但杜月笙畢竟老於世故,似乎早就考慮在先了,把他倆的戲碼岔開,10天戲中,兩人分演大軸,梅8天,孟2天,並不見面。
偏偏有些小報上流言蜚語,亂出主意,希望梅、孟合作《四郎探母》或《武家坡》一類的「對兒戲」,企圖通過戲台上的陰陽顛倒,融化感情,使二人重溫舊夢,以達到台下的破鏡重圓。這件事弄得梅蘭芳和孟小冬乃至杜月笙都很狼狽。
不過,以梅之持重、孟之孤傲,他們不會被那些小報或其他什麼人牽著鼻子走。事實上也是如此,梅蘭芳先後登台各演4天,孟小冬推說自己無戲,不去戲院;中間兩天輪到孟小冬出台,梅也同樣避開,於馬思南路寓所聽電台實況轉播。每晚散戲後固定在南洋橋金府的夜宴,孟也未出席。
這樣,梅孟非但台上未遇,台下也未曾見過。就連最後一天杜月笙親自參加的全體合影,因有梅在場,孟也推托疲勞而辭謝了。對孟來說,也許是她早已淡薄了人間男女之情,不願意再重建那種徒有虛名、明誇暗棄的表面上的愛情。
戰後 顛沛流離
小冬在義演結束的第二天,便整理行裝,向杜月笙和姚玉蘭提出急欲北返。理由是:來上海4個月了,思念高堂,杜、姚也不好強留,杜讓姚出面送上珍貴金銀首飾,作為酬謝。此時的小冬心中隱然有種不快之感,謝絕了。
小冬行前,只保留了一件這次演出程嬰穿的褶子,它只有七八成新,並不太值錢,但大小長短正合身,是她20年前初到北京自己選購的,特別喜歡,暫時留作紀念,其他帶來的所有行頭,全部送了人,大有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味道。這就表明小冬今後不再打算登台了。
有人問她為什麼年紀輕輕就要退隱,她無奈地搖著頭和擺著手說:「您瞧,我這麼個樣子,可怎麼還登得了台呀?」據此可知,小冬不再登台的原因,是體質太弱造成。她後來曾對其弟子說過這樣的話:「一戲之耗費精力太多,非體能所勝也。」她回到北平不久,就表示從此要學陶淵明,隱居山林,不再唱戲了。
小冬離滬返平後,杜月笙日夜牽掛,總覺得這次很對不起她,小冬臨行只拿了一隻金錶,其他什麼也沒要。他隨即派了個得力的門徒,專程赴北平以孟小冬的名義替她買了一處房子,算作對她的酬答。其實這幢房子孟小冬並沒有住過多少時候。
1948年,孟小冬孤身獨居在這幢房裡,身體還是常鬧胃病,瘦弱欠安。她突然接到她的結拜姐姐姚玉蘭的掛號信,希望她火速到上海暫居。孟小冬到上海後,就和杜、姚住在一起。杜、姚希望她這次來了就不要再走了,千萬莫要見外,往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絕不另眼相看。孟小冬聽了熱淚盈眶,幾乎要哭出聲來。自此,孟小冬安心地留了下來,與姚玉蘭果真誼重骨肉,親如一家。平日裡小冬悉心照料杜月笙的病體,不離左右,儼然成為杜家的一員了。
去港 補行婚禮
到香港後,一年多來,小冬又像當年侍奉師父余叔巖一樣,整天為杜的病體操持,煎湯熬藥,不離左右。雖然杜月笙對自己倍加憐愛,但至今沒有一個名分,眼看著杜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一旦倒下,如何是好?她是名伶出身,生就一副孤傲的性格,因此平時很少見到她的笑容。她和姚玉蘭的關係後來也逐漸顯得有點緊張起來。彼此房門一關,互不往來,每天吃飯也不同桌。
1950年,杜月笙不顧家人的阻撓,堅持要與孟小冬補行一次婚禮。婚禮當晚,形銷骨立、63歲的新郎杜月笙下了他那幾乎離不開的病榻,穿起了長袍馬褂,頭戴禮帽,坐在手推輪椅上被推到客廳,由人攙扶著站在客廳中央,42歲的新娘孟小冬著一件嶄新的滾邊旗袍依偎而立。
自此,孟小冬,一生苦苦追求的「名分」,終於如願以償,正式做了大亨杜月笙的第五房夫人。
1951年,64歲的杜月笙去世。他自己留存的10萬美元,以「先內後外」為原則,全部分給了杜家和與杜家有關的人,孟小冬只分到2萬美元。孟說,這怎麼夠……
小冬的下半生,就靠這筆錢養老了。1977年,5月26日,孟小冬於台北逝世,享年7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