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考古學者回憶如何發現樓蘭美女
考古發掘現場圖
王炳華,著名考古學家。1935年出生於江蘇南通。1960年畢業於北京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同年到新疆從事考古,歷時40年。發現、發掘了羅布淖爾古墓溝、哈密五堡、天山阿拉溝、呼圖壁生殖崇拜巖畫,開拓了考古研究的許多新空間、新概念。曾5次進入樓蘭,連續7年主持中日合作的沙漠古址——尼雅的調查、發掘。曾任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兩次被評為新疆有突出貢獻優秀專家,1992年起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中國學者第一次向樓蘭進發
20個世紀70年代末,《絲綢之路》中日聯合攝制組進入樓蘭地區,揭開了「樓蘭美女」的神秘面紗,引起海內外熱議。這是樓蘭在與世隔絕了半個多世紀之後,中國考古工作者首次進入這一地區,當時帶隊的就是王炳華。
1978年夏天,一個電話將時為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的王炳華請到了新疆軍區招待所。見面後,王炳華瞭解到日本NHK電視台將要與中央電視台合作拍攝一部名為《絲綢之路》的紀錄片。作為拍攝的先遣人員,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請王炳華幫助介紹絲綢之路的概況,並為日後的拍攝進行踩點。對王炳華來說,這是一個機會,借此可以完成一個多年的考古夙願:到樓蘭古國一探究竟。
王炳華:拍攝《絲綢之路》當然不能離開新疆,新疆是很重要的一段。那時候我在新疆工作快20年了,他們希望我能夠結合在《絲綢之路》裡必須展現的內容,介紹新疆考古方面的一些情況。而要談這個問題,又繞不開樓蘭。
記者:這是您提出來的,還是攝制組提出來的?
王炳華:攝制組已經有這個意思。他們提出能不能重新找到樓蘭。因為從20世紀30年代以後,樓蘭就消失了,再也沒有人進入過,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樓蘭,古代西域一個重要王國,有關它的文獻資料最早見於《史記·匈奴列傳》。在公元前176年匈奴冒頓單于寫給漢文帝的一封信中記載,樓蘭國是歸附於匈奴的26個國家之一,控制著羅布淖爾的廣大地區。信中提到的羅布淖爾地處塔里木盆地東部,因境內的羅布泊而得名,孔雀河是其重要的補給源。
樓蘭究竟什麼時候建國,他們是怎樣的種族、民族,以及他們的社會經濟生活、政治制度、宗教觀念等,都沒有在文獻中留下記載。因其神秘,樓蘭吸引了國內外眾多學者的關注。
樓蘭古國遺址發現於1900年。那一年,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跟著維吾爾族嚮導奧爾德克進入了羅布沙漠。在遭遇一場猛烈的沙暴後,他們意外地發現了樓蘭古城。在樓蘭遺址內,斯文·赫定採集到了大量的古代飾物、玉器和雕刻精美的木器。
這些文物的公佈震驚了世界,東西方許多探險家都不遠萬里到這裡來一顯身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英國探險家斯坦因。在1906年到1914年間數次西域探險中,斯坦因涉足的樓蘭遺址之多,發掘面積之廣,掘獲文物之豐富,在同一時期的學者中,無人可敵。直至1930年,斯坦因再次進入西域的計畫被國民黨南京政府拒絕,喧囂一時的樓蘭考古才歸於平靜。
而直到這個時候,中國學者還無人到過樓蘭。建國後,雖然新疆考古工作已經開展,但仍無人探尋著名的樓蘭古國。1960年,剛剛從北京大學考古專業畢業的王炳華被分配到了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4年後,他向時為中科院新疆分院的領導人谷苞提出了到樓蘭考察的請求,但是被立即拒絕。
記者:為什麼不能去呢?
王炳華:我不知道。他說那是個禁區,不能去,以後再說吧,具體理由他也沒有講。因為涉及原子彈實驗基地,大家一般都迴避這個問題。
記者:那時候,您是否知道它是個禁區?
王炳華:我確實不知道它是原子彈實驗基地,既然被拒絕,當時也就把這個事情擱置了。
從那以後,樓蘭考古便成了王炳華的奢望。但多年來,那片神秘的地區對王炳華來說一直有股強大的吸引力。14年後,樓蘭終於再次被提起。這一次,《絲綢之路》攝制組承諾帶著王炳華去尋找樓蘭古國,條件是必須找到樓蘭,而且還要找到斯坦因等人在羅布淖爾發現的樓蘭美女乾屍。為了圓心中的樓蘭夢, 王炳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王炳華:當時,我們不管對方提出什麼要求都說可以。我們的要求就是他們要想辦法讓我們進去。他們說這沒問題,歸我們辦。
記者:您說的想辦法讓你們進去,是指要獲得軍事禁區的許可?
王炳華:對。就是要他們替我們辦好進入樓蘭地區工作的手續。他們當時口氣很大,說他們是「通天」的,這些問題他們都可以給我們辦好。當時這個項目實際上是高層領導批准的,用來探尋中國古文化的奧秘。
手續很快就辦妥了,王炳華獲准隨攝制組進入樓蘭,這是中國學者第一次向樓蘭進發。1978年末至1979年初,王炳華等人做了一系列仔細周密的準備,坐上直升飛機,飛向羅布淖爾上空,尋找樓蘭古城。
王炳華:我們先是坐著直升飛機往下面看。樓蘭古城實際上還是很好找的,因為斯坦因、斯文·赫定他們曾經走過,也留下了各種記錄,雖然沒有像現在這麼精確,帶著GPS等等,但實際上當時的測量圖還是比較準確的,所以根據他們的測量圖要找到它非常容易,一下子就把樓蘭城那個標誌性的佛塔找到了。
記者:當您第一次坐直升飛機看到它的時候應該是很興奮的。
王炳華:當然很興奮。
記者:您記得當時的細節嗎?
王炳華:實際上就是一飛而過時看到了。感覺很驚喜,心想:還好,它還在,沒被毀掉。
驚喜發現「樓蘭美少女」
從飛機上,王炳華遠遠就看見了樓蘭城的標誌性佛塔。這個隱身沙海2000多年的文明遺址還依然存在,在經歷了西方學者的探訪之後,它還能帶給中國考古學家什麼樣的驚喜呢?在確認樓蘭遺址依然存在之後,攝制組決定先暫時不進古城,而是由王炳華帶隊尋找樓蘭墓地,尋找可能出現的樓蘭女屍。
記者:樓蘭城有很明顯的標記,但墓地的位置是不知道的?
王炳華:不知道,尋找很艱難。核試驗基地在那個地方做了很多工作,如土建、工程等等,我推想他們肯定會知道。當時他們派了一個團級幹部協助我們工作。我就問他,你們在施工過程中有沒有見到古代墓地的跡象?他說,好像聽說在修路的時候曾經挖到一個古代的墓地。我問在什麼地方?他說沒有具體的坐標、位置,反正有這麼一個古墓,古墓裡還有很多木頭,那些木頭我們拿出來都用了。當時戰士們就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古墓溝。
古墓溝到底在哪裡呢?可惜戰士們已經換了很多批,沒有人知道這個墓地的確切位置。情急之中,王炳華想到了在斯文·赫定、斯坦因等人的考古遊記中記載的在孔雀河北岸發現大量古墓的相關例證。於是,一行人當即決定,沿著孔雀河北岸徒步排查。
記者:但是即便這樣,聽起來還是有點像大海撈針。
王炳華:就是大海撈針。我們走了將近兩個星期,一無所獲,疲憊不堪。
記者:沿著一個固定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王炳華:沿著孔雀河地毯式地往回掃。一天走了七八公里,邊走邊查,但是沒有收穫。大家在精神上很疲憊,體力上也很疲憊。
記者:您指的沒有收穫,就是一點人類生存的跡象都沒有找到?
王炳華:見不到。中間曾經見過一座漢代的墓葬,但是跟我們希望找到「樓蘭美女」這樣一個目標距離很遠,而且那裡面也沒幹屍。
我鼓勵大家繼續尋找。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天傍晚,我們終於有了重大發現。我們有一個搞攝影的隊員叫劉玉生,到處找好的角度拍攝。他喜歡找那種一塵不染、很純淨的沙子。當時他發現了一道黑影,大家站起來看的時候,確實見到前面一片非常光潔的沙地上,有一道達一尺多長的黑影。大家覺得非常奇怪,怎麼回事呢?實際在夕陽西下的時候,一點點高的東西就能夠拉出很長的影子,走過去以後發現是一個小木樁。
記者:當時看到它有多長呢?
王炳華:暴露在沙面上的不到10厘米。
記者:那是很短的一根。
王炳華:很短。
記者:幸虧有夕陽照著它。
王炳華:如果是中午的時候,你看不見它。因為是夕陽西下,所以那個光影在沙子上拖得很長。我們看到以後,就趕快用手把沙子扒開。一看是人工的,就把範圍擴大一些,結果發現不是一個,而是好多個。這下大家都高興了,說這肯定是人工設置的,是人類的遺存。不過究竟是古代墓地還是建築遺跡,我們當時還不知道。
這個人類遺存會不會是一片墓地呢?王炳華立即將孔雀河北岸的這個重大發現向基地領導報告,並請求挖掘援助。
在清理掉40厘米厚的沙土之後,一座輝煌的墓葬出現在考古人員的面前。墓地的外觀是一組組由7層木樁圍成的圓形圖案,木樁由裡向外依次加粗, 最裡層一圈木樁直徑約5厘米左右,最外層則達10多厘米。而在這層層環繞的7層圓圈外,又有呈輻射狀向四面散射開去的立木,形似太陽,蔚為壯觀。從外觀判斷,這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墓葬群,絲毫沒有被破壞的痕跡。考古人員將這一墓葬也取名古墓溝。
王炳華:做完初步挖掘工作後,我們挑了一些戰士當我們的工人。後面的工作主要靠我們自己發掘,一座墓葬一座墓葬地清理,很快就見到了女屍。日本人取名叫「樓蘭美少女」。實際上是個20歲左右的年輕女屍。揭開以後,就能看到當年她入土的形象,幾乎完整如新地呈現在我們面前。她看上去死得很安詳, 沒有痛苦的表情。
記者:您能看出表情來?
王炳華:能看出表情來。因為她的頭髮在,眉毛也在,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好像是入土不久。
記者:當時看到的「樓蘭美少女」有這麼漂亮?
王炳華:是的。所謂「樓蘭美少女」出土的時候,她的皮膚摁上去都還有彈性的。
在古墓溝,共出土了保存完好的一具女屍和兩具兒童乾屍。這是中國考古人員首次發現樓蘭女屍,和斯坦因公佈的女屍照片十分相似。她的臉龐不大, 下顎尖圓;睫毛高挑,清晰可數;長髮微卷,垂散肩後;頭頂則蜷壓在尖尖的氈帽中。更為引人注目的是,幾根色彩斑斕的翎羽別緻地分插在帽頂左右。她的隨葬品十分簡陋:勉強可以遮身的粗陋毛布、千縫百補的短腰皮靴。種種跡象表明,這是高加索人種所具有的明顯特徵。作為東亞與西亞、歐洲大陸交通聯絡的重要通道, 羅布淖爾留下了民族大遷徙的痕跡。幾千年後,這具古屍竟然如此完好無損地重現天日。
王炳華:埋葬她的辦法是在沙上挖一個坑,然後把人連同她原來的帽子、衣服、鞋子往沙子上一放,左右有兩塊箱板,上面蓋上小木板,木板上面就用生牛皮或生羊皮一蓋。生牛皮、生羊皮含有大量水分,干了以後收縮,就牢牢地把她封得死死的,連沙子都進不去。
羅布淖爾地區文明比西方公佈的早約2000年
除樓蘭女屍外,考古人員在古墓中還發現了盛儲著少量麥粒的草簍、骨質的首飾和木製生活器具。綜合所有出土文物,王炳華發現,這個墓溝似乎並不是古書中所記載的漢樓蘭國時期的墓葬,這一想法也得到了考古隊中其他學者的贊同。
據史書記載,樓蘭是西漢政府進入中亞、西亞的一個重要樞紐站點。當時的西漢王朝為了籠絡樓蘭王國,每年向王國贈送了大量的精美物品。但是,在古墓溝墓葬群中找不到漢代文物的蛛絲馬跡。
王炳華:大家白天發掘,晚上討論,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這絕對不是漢代的東西。因為在斯坦因的一些報告或斯文·赫定的報道中,有漢文書、五銖錢、漢代銅鏡、漢代非常豐富的絲織品、漆器等等。這些東西,我們一點都沒有見到。
記者:那就說明你們發掘的這個墓地,跟斯坦因記載的那個墓地,沒有任何的關聯?
王炳華:跟所謂樓蘭王國沒有任何關聯,絕對不是樓蘭時期的東西。而且這些墓葬都非常原始,裡面的人連衣服都沒有,裸體包在一塊毛布裡面。
記者:所以根據當時的判斷,這個墓葬比樓蘭王國時代還要早。
王炳華:一定早些,至於早到什麼時候還不知道。在一具古屍邊,我們還見到一個碎石做的十字箭頭射中了死者的腹腔,然後在尾椎骨那個地方擋住了,實際上死者是由於腹部大量失血而導致死亡的。石箭頭在人們的腦海中是原始社會的東西,但是從木器加工的情況看,又不屬於那個階段。因為胡楊木很硬,木器上留下的人工加工的痕跡非常銳利,應該是有了金屬工具,所以它的時代應該是很早的。當時,夏訓誠等人匆匆走了一圈以後,就趕快把這個材料拿到南京大學地理系做測定,最後測定的年代是6000年前。這個結果在第二天就見報了,說羅布淖爾地區發現了6000年前的古墓,屍體還保存得很好等等,全世界一片嘩然。這讓我壓力很大,天天有人打電話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記者:誰問呢?
王炳華:什麼人都有,國內的記者、國外一些媒體等等,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知道的。我堅持說絕對不是漢代的,日本人則說這些跟斯文·赫定、斯坦因他們見到的漢代文物是一樣的東西。我說那是因為斯文·赫定他們搞錯了,他們把早期的東西放到了晚期。
記者:但是斯文·赫定的確也發現了漢代的東西。
王炳華:他們是發現了漢代的東西,但也同時發現了更早期的東西。
最終,考古隊認定,發現的這片古墓是距今3800年到4000年的青銅文明時期的古羅布淖爾人墓葬。1980年,王炳華發表了一篇名為《孔雀河古墓溝發掘及其初步研究》的論文,將羅布淖爾地區的文明史向前追溯至距今3800多年。至於為什麼原先說距今6000年,那是因為個別數據有誤。根據古墓溝出土的文物,王炳華還原出了當時古羅布淖爾人的生活:3800年前的古羅布淖爾人以種植小麥為主食,狩獵和釣魚是經濟生活的補充,石器和骨製品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勞動工具。他們沒有自己的文字,但毛紡織工藝已達到一定的水平。他們幾乎與世隔絕,自得其樂。
樓蘭古國消失之謎
在羅布淖爾地區多年的考古調查中,王炳華逐漸產生了一個疑問,一度輝煌的羅布淖爾人類文明為什麼後來完全停止了呢?樓蘭古國為什麼會消失呢? 他發現在羅布淖爾地區的這片沙海中,到處都散亂著木質結構的建築、器具以及木雕。製造這些物品耗費了大量的木材,而這可能正是樓蘭文明消逝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炳華:樓蘭古國在孔雀河的北岸,當時整個植被、生物的情況,應該比現在好得多。
記者:儘管說植被要比現在好得多,但它還是個脆弱地區,經不起人類的折騰。
王炳華:的確經不起人類的折騰。到漢晉時期,在同一個地區,就是樓蘭王國境內出土的佉盧文文書裡,就有了記載。記載中表明,當時已經規定不能隨便砍伐木頭,尤其春天時不能砍伐大樹的新枝等等,這是當時人民了不得的一個植物保護法。
在羅布淖爾荒漠中隨處可見枯死的胡楊樹。這種耐旱植物的大量死亡預示了環境的急劇惡化。大約在公元4世紀中葉,樓蘭作為絲綢之路交通要塞的地位逐漸被取代。這些原因使生活在羅布淖爾地區的人們不得不另遷他方,樓蘭文明逐漸退出歷史舞台。
從1989年到1996年,王炳華幾乎每年都要和一大批中日學者來到尼雅。尼雅精絕遺址坐落在今民豐縣境內尼雅河下遊。作為興起於漢晉時期的絲路小國,精絕的覆滅一直是不解之謎,經過多年的考察,王炳華提出了自己的觀點:精絕的毀滅是強敵入侵、人民被迫遠離他鄉的結果。
作為建國後首批進入羅布淖爾荒原的中國考古學家,王炳華是新疆考古學界的權威。他多年野外考察所獲得的寶貴成果凝聚在諸如《絲綢之路考古研究》、《新疆古屍》等多部個人專著中,而對新疆地區考古的開創者斯坦因等人,王炳華有著十分複雜的情感。
王炳華:為什麼大家這麼尊崇斯坦因呢?因為他在沙漠裡面取得這麼多發現,公佈出這麼多東西,給我們展示了一個全新的社會面貌。但是,很多人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麼手段、方式去做的。比如說尼雅5號遺址,這個地方從表面上看,好像有一個小型的寺院。那個寺院實際上中間是佛堂,周圍有壁畫。斯坦因雇了民工,把佛堂上挖了一個大洞。這個洞現在還在,可以看得到。他就只管挖,挖完了以後也沒得到文物,後來還在基座上挖,當然還是只有土。實際上對當時這個遺址,他一點完整保護的概念都沒有。
記者:是否他們做這些挖掘的時候也面臨著許多條件限制?
王炳華:他沒有遇到條件限制,他的經費是非常充裕的。我非常尊重斯坦因,也肯定他這些成果對推進中亞研究、西亞研究的貢獻,這誰也不能否認。但是,他同時對這些遺址的破壞負有直接的責任。如果他沒有通過這種破壞的方式,而是非常科學地工作,那今天我們的認識和結論,會非常非常地不一樣。
記者:能不能這麼說,對於新疆許多考古工作來說,這扇歷史的大門是西方人打開的,但是我們現在在很多領域做得已經比他們深入了?
王炳華:目前可以這麼說。在他們開了門的基礎上,我們有許多工作超越了他們。比如說,古墓溝的一些工作、小河的工作,這些在國際上都是非常受關注的。尤其是他們當年沒有注意到的,比如說早期的一些文化形態、青銅時代的一些文明,實際上都是靠中國學者這些年的工作才揭開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