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幼儀與徐志摩的「怨偶」往事:揭張幼儀的一生
怨偶「天成」
張幼儀第一次聽到徐志摩的名字,是在13歲那年,她從蘇州第二女子師範學校放假回到位於嘉定的家。父母把她叫到客廳,遞給她一隻小銀盒子,裡面是徐志摩的照片,頭大大的、下巴尖尖的,戴著一副圓圓的金絲邊眼鏡。父親張祖澤是當地一位頗有聲望的醫生,他問女兒的觀感。張幼儀一言不發地合上了蓋子,靜靜說道「我沒意見」。
從她1900年降生到這個國度開始,有諸多訓誡被深深植入她的頭腦、融入她的血液。其中兩條對她影響至深:第一條訓誡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換句話說,自殺是不孝之舉;第二條訓誡是「遊必有方」,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一定要稟告父母。一生當中做重大決定的時候,也必須經過他們許可。
對於婚姻大事,儘管父親在徵詢她的意見,但答案早已在她成長過程中被嵌入她的腦裡:父母挑什麼樣的對象,就要和什麼對像結婚,這是孝順的重要表現。
婚姻是家族大事,是父母應該為兒女擔當的最大責任之一。正因此,張祖澤把女兒夫婿的選擇,交給了當時實際上承擔著張家經濟支柱作用的四子張嘉璈(即張公權,民國金融家,曾任中國銀行董事長)。
張嘉璈時任浙江都督朱瑞的秘書,1913年的一天,他到杭州府中學視察,結果發現一個男學生的作文極好,便打聽起來。得知這位年輕士子名喚徐志摩,是實業家徐申如的公子。當晚,張嘉璈便寫信給徐申如,為妹妹張幼儀提親。信寄去沒多久,徐申如就回了一張便條,言語極簡:我徐申如有幸以張嘉璈之妹為媳。
「四哥替我物色丈夫的方法很普通,我們不必知道徐志摩的身高,或是他家有多少傭人,只需要曉得他家的聲望,他的教育程度,還有他的性情。……要知道的就是這些。」張幼儀後來回憶說。
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對雙方父母的決定,張幼儀和徐志摩都只能服從,並且像其他所有年輕男女一樣,只能到結婚之日才能彼此相見。
張幼儀
當張幼儀嫁到徐家後,她方知道,其實在她第一次看徐志摩照片的時候,徐志摩也見到了她的照片,他把嘴角往下一撇,用嫌棄的口吻說:鄉下土包子。但在當時,即便徐志摩不滿,他也不敢對抗傳統。
這場為兩人都帶來極大痛苦的婚姻正式開場之前,並非沒有徵兆來提醒。他們曾在訂婚前找來命婆合八字。命婆看了看徐志摩的命相,說道「我喜歡這家人,是非常好的人家」。但當看到兩人八字時,突然變得默不做聲,臉上現出擔憂的神色,「不過,說道八字裡的這對男女嘛……屬鼠(張幼儀)和屬猴(徐志摩)的人在這門親事裡不般配,你不屬狗太糟糕了。」
最終,張家人沒有因為八字的不合而改變婚事,他們把張幼儀的年齡提高了兩歲,改成屬狗。不久,雙方定下了婚期,1915年徐志摩中學畢業的時候。
寂寞婚姻
1915年12月5日,張幼儀和徐志摩的大婚之日。洞房鬧到很晚,當時間只屬於徐志摩和張幼儀時,已是清晨四點的時候。丫鬟開始為他們做準備,在床中間鋪了一塊白絲帛,又幫幼儀梳理,動作極利落。幼儀那帶有檀香味道的頭髮被兩隻玉梳向後固定,身上除了一件薄薄的繡有鴛鴦的紅絲袍外再無一物。徐志摩的身上同樣也只有一層絲袍,充滿期待地在房間一頭看著幼儀。
這是兩人一生中的第一次獨處,「我好想跟他說話,大聲感謝命運的安排。我想說,我現在是徐家的人了,希望能好好侍奉他們」。但張幼儀所受的教育告訴她,只能由男人先開口,可徐志摩一句話都沒對她說。他們婚姻的寂靜就從那一刻開始……
儘管差不多一晚沒睡,但幼儀仍要早起,作為媳婦,她必須比公婆睡得遲、起得早。而在徐家,這很不容易。因為徐志摩的母親老太太睡得極早,而老爺是生意人,且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往往要凌晨兩三點才能回家。
徐志摩差不多一結完婚就立刻離家讀書去了。事實上,直到1920年張幼儀去歐洲前,五年光陰,她與徐志摩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四個月。而在這四個月裡,「徐志摩從沒正眼瞧過我,他的眼光只是從我身上掠過,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有時候,徐志摩會在園中長椅上讀書,幼儀便走過去坐在他身旁縫補東西,徐志摩會對某個傭人說「給我拿這個」,或對另外的傭人說「抓抓我這裡」,但他從不與身邊的幼儀交談。
對婚姻,張幼儀從沒奢想過愛情(這對當時的她來說太陌生),更不會求浪漫,但她希望得到的肯定比漠不關心要來得多。她知道徐志摩不喜歡她,儘管張幼儀沒有跟當時別的女子一樣裹小腳,但徐志摩仍然視她為「土包子」,認為她觀念守舊,缺乏教育。
常年不在家的境況,讓徐志摩和張幼儀沒有可能用日久生情來彌補不斷擴大的縫隙。即便在婚後第三年,兩人擁有了他們第一個孩子(徐積鍇)也沒有任何改變,兒子誕生之後,徐志摩算是盡到了傳宗接代的責任,開始了多年的美歐留學生活。
在徐志摩不在家的時候,幼儀全力操持家務、照顧公婆,而且在她所居住的鄉下地方,除非有人陪,否則女人是不准跨出家門一步的。無事可忙的時候,她只能整日和老太太在一起縫縫補補,一做就是幾個鐘頭。因為很少出門,在娘家五年期間,張幼儀甚至不知道徐家在當地擁有的產業是什麼模樣。
徐積鍇是幼儀為徐家貢獻的長孫(後來成為徐家唯一傳人),但作為大戶人家的媳婦,母親角色是被嚴格限定的,孩子是屬於徐家的,養育過程是老爺、老太太決定的,幼儀只被准予偶爾照顧,洗澡時有保姆,睡覺時有奶媽,即便抱孩子的姿勢也會得到公婆的糾正。
但對幼儀來說,這一切沒什麼不對,她的媽媽早就教育過她,到了娘家,絕不可以說「不」,只能說「是」。
張幼儀
當張幼儀嫁到徐家後,她方知道,其實在她第一次看徐志摩照片的時候,徐志摩也見到了她的照片,他把嘴角往下一撇,用嫌棄的口吻說:鄉下土包子。但在當時,即便徐志摩不滿,他也不敢對抗傳統。
這場為兩人都帶來極大痛苦的婚姻正式開場之前,並非沒有徵兆來提醒。他們曾在訂婚前找來命婆合八字。命婆看了看徐志摩的命相,說道「我喜歡這家人,是非常好的人家」。但當看到兩人八字時,突然變得默不做聲,臉上現出擔憂的神色,「不過,說道八字裡的這對男女嘛……屬鼠(張幼儀)和屬猴(徐志摩)的人在這門親事裡不般配,你不屬狗太糟糕了。」
最終,張家人沒有因為八字的不合而改變婚事,他們把張幼儀的年齡提高了兩歲,改成屬狗。不久,雙方定下了婚期,1915年徐志摩中學畢業的時候。
寂寞婚姻
1915年12月5日,張幼儀和徐志摩的大婚之日。洞房鬧到很晚,當時間只屬於徐志摩和張幼儀時,已是清晨四點的時候。丫鬟開始為他們做準備,在床中間鋪了一塊白絲帛,又幫幼儀梳理,動作極利落。幼儀那帶有檀香味道的頭髮被兩隻玉梳向後固定,身上除了一件薄薄的繡有鴛鴦的紅絲袍外再無一物。徐志摩的身上同樣也只有一層絲袍,充滿期待地在房間一頭看著幼儀。
這是兩人一生中的第一次獨處,「我好想跟他說話,大聲感謝命運的安排。我想說,我現在是徐家的人了,希望能好好侍奉他們」。但張幼儀所受的教育告訴她,只能由男人先開口,可徐志摩一句話都沒對她說。他們婚姻的寂靜就從那一刻開始……
儘管差不多一晚沒睡,但幼儀仍要早起,作為媳婦,她必須比公婆睡得遲、起得早。而在徐家,這很不容易。因為徐志摩的母親老太太睡得極早,而老爺是生意人,且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往往要凌晨兩三點才能回家。
徐志摩差不多一結完婚就立刻離家讀書去了。事實上,直到1920年張幼儀去歐洲前,五年光陰,她與徐志摩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四個月。而在這四個月裡,「徐志摩從沒正眼瞧過我,他的眼光只是從我身上掠過,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有時候,徐志摩會在園中長椅上讀書,幼儀便走過去坐在他身旁縫補東西,徐志摩會對某個傭人說「給我拿這個」,或對另外的傭人說「抓抓我這裡」,但他從不與身邊的幼儀交談。
對婚姻,張幼儀從沒奢想過愛情(這對當時的她來說太陌生),更不會求浪漫,但她希望得到的肯定比漠不關心要來得多。她知道徐志摩不喜歡她,儘管張幼儀沒有跟當時別的女子一樣裹小腳,但徐志摩仍然視她為「土包子」,認為她觀念守舊,缺乏教育。
常年不在家的境況,讓徐志摩和張幼儀沒有可能用日久生情來彌補不斷擴大的縫隙。即便在婚後第三年,兩人擁有了他們第一個孩子(徐積鍇)也沒有任何改變,兒子誕生之後,徐志摩算是盡到了傳宗接代的責任,開始了多年的美歐留學生活。
在徐志摩不在家的時候,幼儀全力操持家務、照顧公婆,而且在她所居住的鄉下地方,除非有人陪,否則女人是不准跨出家門一步的。無事可忙的時候,她只能整日和老太太在一起縫縫補補,一做就是幾個鐘頭。因為很少出門,在娘家五年期間,張幼儀甚至不知道徐家在當地擁有的產業是什麼模樣。
徐積鍇是幼儀為徐家貢獻的長孫(後來成為徐家唯一傳人),但作為大戶人家的媳婦,母親角色是被嚴格限定的,孩子是屬於徐家的,養育過程是老爺、老太太決定的,幼儀只被准予偶爾照顧,洗澡時有保姆,睡覺時有奶媽,即便抱孩子的姿勢也會得到公婆的糾正。
但對幼儀來說,這一切沒什麼不對,她的媽媽早就教育過她,到了娘家,絕不可以說「不」,只能說「是」。
離婚「典範」
張幼儀知道徐志摩瞧不上她,她試圖改變,但即便改變不了,也是她的命,這沒關係,他可以娶他喜歡的女人進門做姨太太、做小妾,只要她不犯「七出」裡的任何過錯,幼儀相信她將始終是徐家的大太太。但張幼儀不知道,她的經驗已經不適用於當時的中國社會。
1919年「五四」運動期間,張幼儀的二哥張嘉森(即張君勱,近代政治家、哲學家,新儒學早期代表人之一)從歐洲回來,二哥對幼儀從小疼愛有加,正是他,在幼儀3歲裹小腳時,因見不得妹妹裹腳時的痛苦,強行制止。他告訴媽媽,如果將來妹妹因為未裹小腳而沒人要時,他將撫養妹妹一輩子。當時,他16歲。
張嘉森對徐志摩也頗為賞識,並把徐志摩引薦給自己的好朋友梁啟超,讓其成為梁啟超的弟子。但當他知道徐志摩既沒有給幼儀寫信也沒有讓她去歐洲相聚時,對妹妹說「一定是出了什麼岔子,你非去不可。」
就這樣,在張嘉森與徐家的交涉下,1920年冬天,張幼儀在一個華人家庭陪伴下,去歐洲見徐志摩。此次出行,張幼儀做了很多心理準備,她猜想丈夫可能有了女朋友,也做好了接納的準備,因為迎接小老婆是她的義務,善妒排妾是「七出」之一。但她沒料到的是,重逢的開始,也是她對徐志摩產生反感的開端,並最終以在異國離異收場。
船到馬賽港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涼了一截,在所有在岸邊守望的人群中,她一眼就認出了徐志摩,他穿著一件黑色毛大衣,脖子上圍著白絲巾,不同的是,在接船人群中,他是唯一露出不想在那出現的表情的人。張幼儀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丈夫了,久得她差點忘記徐志摩從不曾正眼看過她,總是視她為無物的樣子。但這一刻,所有的感覺都回來了。在英國的生活是家裡那「四個月」的延續,甚至更不如。
徐志摩對她的態度也總是陰陰的。當早上起來,他可以出門不用長時間看見幼儀時,便滿臉陽光;當黃昏或晚上回來時,陰鬱又重回他的臉上。如果憑意志力可以讓幼儀在他面前消失的話,幼儀相信他早就做千百遍了。從這時起,幼儀發現,她對自己原本應該敬畏服從的丈夫開始產生反感。
1921年8月,張幼儀發現自己又有了身孕,當她把這一消息告訴丈夫時,徐志摩立刻說道:「把孩子打掉。」
「我這輩子絕沒料到我會得到這種反應。就我所知,打胎是有生命危險的,只有瀕臨絕境的女人,才會冒險打胎。」幼儀相信如果她的父母和公婆知道她又有了身孕會是怎樣的欣喜,她完全無法瞭解自己的丈夫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從這一刻,她開始懷疑起這個男人的本性和心腸了。
9月初的一天,在晚飯過後,徐志摩對張幼儀提出想要離婚。這並不是張幼儀第一次從丈夫嘴裡聽到這個詞。早在她懷上長子積鍇之前,徐志摩就在她面前說過類似的話。「他說,全中國正經歷一場變局,這場變局將使個人獲得自由、不再成為傳統習俗的奴隸。所以,他要向這些傳統挑戰,成為中國第一個離婚的男人。」當時幼儀雖然聽得心驚,卻不擔心,因為她知道,女人只有犯「七出」之錯才會被男人拋棄,而被拋棄的結果,據她所知只有三條路:賣娼、出家、自盡。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不會逼她走向絕路。
但現在,張幼儀知道,徐志摩已經容不下她了。她不知道的是,丈夫的離婚還受著他人的鼓勵,據趙元任(語言學家)的夫人楊步偉回憶歐洲留學生的生活:「那時還有一個風行的事,就是大家鼓勵離婚,幾個人無事幹,幫這個離婚,幫那個離婚,首當其衝的是陳翰笙和他太太顧淑型及徐志摩和他太太張幼儀,張其時還在有孕呢。」
在9月初提出離婚後沒幾天,徐志摩便不告而別,留下已有三個月身孕的張幼儀一人在舉目無親的異國他鄉。後幸得幼儀的二哥,此時正在法國巴黎的張嘉森幫助,把妹妹接到法國安頓下來。
半年之後,張幼儀與徐志摩在德國柏林簽署了離婚協議,終結了維持了七年的婚姻。此時,她和徐志摩的第二個孩子彼得剛剛出生才一周。
在德國「訓練」成長
離婚後,張幼儀選擇留在德國,那是一段由死轉生的日子,而遠離父母、公婆、中國社會風俗的歐洲,成為她面對獨立生活的最好訓練場。
徐志摩與張幼儀的離婚事件,在當時的中國社會中引起極大波瀾,他們被稱為中國第一對以「西方形式」離婚的人,為民國的離婚風潮開了先例。即便在多年之後,當張幼儀回國時,仍能聽到社會上素不相識的人在談論他們的離婚。一次,在火車上,幼儀剛好坐在兩個談論她的女人對面。一個說「張幼儀一定長得很醜,而且思想非常落伍」。另一個附和道:「要不然徐志摩幹嘛離開她?」
實際上,即便是張家人,在之後的歲月裡也很少提及此事。張幼儀的侄孫女張邦梅(著有《小腳與西服:張幼儀與徐志摩的家變》)曾於哈佛大學東亞研究系攻讀中國文學,她是在研讀《中國史概論》時,才第一次知道原來對自己極好的姑婆張幼儀竟然是中國近代浪漫詩人徐志摩的原配夫人。而在那之前,儘管他們張家人總是定期聚會,卻從沒人談起此事。在張家人心目中,張幼儀與徐志摩的離婚悲劇是不願言說的家門不幸。
老爺徐申如仍每月給幼儀寄生活費,對徐家來說,這個沒有犯過任何過錯的兒媳還在養育著他們徐家的子孫。張幼儀利用這些錢一邊撫養幼子彼得,一邊學習了法語、德語,還在裴斯塔洛齊學院(Pestalozzi Furberhaus)學習幼兒師範課程。
這種轉變對外人而言可能是突然的,但對張幼儀來說,其實是另一種性格終於得到了釋放。
張家一共12個孩子,8男4女。在經濟狀況並不是特別豐裕的情況下,女孩子進學堂接受教育並不被幼儀的父母視為重要的事情。但在四個姐妹中,張幼儀是最在意教育的一個。這與她受二哥張嘉森、四哥張嘉璈的影響有關,尤其是二哥,在幼儀小時候便拿著一隻熟瓜,給她講列強瓜分中國的故事。因此,幼儀從小便對有學問的二哥和四哥充滿敬佩。而這也是她曾經敬佩徐志摩的原因。
當她12歲,在上海《申報》上看到蘇州第二女子師範學校以極低的學費招收學生時,她想盡辦法,並最終說服父親供她去讀書,直到15歲因為結婚不得不肄業。而在婆家的時候,張幼儀也是不斷勸說,終於讓老爺徐申如給她請了個家塾教師。
但在離婚之前,這些只能成為生活中的小插曲,她的第一要務是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但這些小心謹慎、唯唯諾諾奉行的禮俗道德給她帶來的竟是如此巨大的傷害。
現在不同了,她獲得了從未有過和想過的自由空間,可以去做她一直不被允許去做的事情。但不幸的是,因為疾病,3歲的幼子彼得,於1925年3月19日於柏林去世。
在這期間,公婆總是來信,讓她回國,老太太總是在信中說「回來吧,你怎麼不回來?」「你還是我們的媳婦,我們收你當乾女兒。」但張幼儀沒有回去,她把自己在德國的生活安排得滿滿的。在德國的四年歷練,徹底改變了她。
張幼儀和長子徐積鍇
直到1926年春天,徐志摩與陸小曼要結婚,需要父母的認可,但徐家老爺和老太太說,必須要張幼儀回去,確認與徐志摩離婚了才能答應。公婆希望幼儀借這個機會,可以體面地回國。於是,1926年夏,在去國五載後,張幼儀選擇了回國。與離開時不同,她回國的時候,已經是個極堅強、脫胎換骨的女性了。
化繭成蝶
當張幼儀出現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時,他們早已忘記女兒沒有先行稟告便自行離婚的行為。母親抱著幼儀大哭起來,父親張祖澤也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幼儀在安慰他們說:「好啦,別哭了,只要我快活就好了,這才是重要的嘛!」
不久,張幼儀重回公婆家,表達了自己對徐志摩與陸小曼的婚事沒有任何意見。並接走已經7歲的積鍇,獨自撫養。老爺徐申如則把自己的財產均分為三,留給徐志摩與陸小曼、張幼儀與孫子、自己與老太太。
1927年,張幼儀父母雙雙去世,為照顧兄弟姐妹,她開始定居上海。先是在東吳大學(蘇州大學前身之一)教授德文,不久被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聘請,擔任副總裁。這是一家由幾位女性於1910年創辦的銀行,往來客戶也多是女性,而她們選擇張幼儀,看中的是她的關係,當時幼儀的四哥張嘉璈是中國銀行總裁。
就這樣,張幼儀成為了中國近代史上第一位女銀行家。她的辦公桌擺在銀行的最後面,對整個銀行的工作情形可以一覽無餘。她每天早上九點會準時來到辦公室,分秒不差,其他遲到的人,一見到她就會向她道歉。每天下午五點整,她聘請的國文老師來辦公室找她,學習一個小時的文學和古籍。
與此同時,她還經營了一家雲裳服裝公司。這家服裝公司位於上海最時髦的南京東路上,由張幼儀的八弟張嘉鑄和幾個朋友(包括徐志摩在內)合作開辦。張幼儀擔任總經理。每天從銀行出來,她就會來到這裡,查看一天的經營狀況,然後回家陪兒子積鍇做功課。
她的二哥、四哥很喜歡到妹妹家裡來做客,並在這裡招待自己的朋友。時間久了,張幼儀的家漸漸成為上海的一處社交場所。無論是政界、學界、商界人物都成為這裡的座上賓客。在張幼儀住進范園後不久,徐志摩和陸小曼在法租界的環龍路租了間房子,老爺和老太太也住了過來。張幼儀便定期送兒子去爺爺奶奶那裡,每次只送到門口。
對陸小曼,張幼儀只見過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徐志摩的朋友胡適同時請她和陸小曼吃飯。在飯桌旁,張幼儀看見陸小曼確實很美,「一頭柔柔的秀髮,一對大大的媚眼」,也發現徐志摩與陸小曼彼此的稱謂極為親暱,與離婚前徐志摩對她那短促草率的語氣完全不同。
張幼儀和長子徐積鍇
直到1926年春天,徐志摩與陸小曼要結婚,需要父母的認可,但徐家老爺和老太太說,必須要張幼儀回去,確認與徐志摩離婚了才能答應。公婆希望幼儀借這個機會,可以體面地回國。於是,1926年夏,在去國五載後,張幼儀選擇了回國。與離開時不同,她回國的時候,已經是個極堅強、脫胎換骨的女性了。
化繭成蝶
當張幼儀出現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時,他們早已忘記女兒沒有先行稟告便自行離婚的行為。母親抱著幼儀大哭起來,父親張祖澤也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幼儀在安慰他們說:「好啦,別哭了,只要我快活就好了,這才是重要的嘛!」
不久,張幼儀重回公婆家,表達了自己對徐志摩與陸小曼的婚事沒有任何意見。並接走已經7歲的積鍇,獨自撫養。老爺徐申如則把自己的財產均分為三,留給徐志摩與陸小曼、張幼儀與孫子、自己與老太太。
1927年,張幼儀父母雙雙去世,為照顧兄弟姐妹,她開始定居上海。先是在東吳大學(蘇州大學前身之一)教授德文,不久被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聘請,擔任副總裁。這是一家由幾位女性於1910年創辦的銀行,往來客戶也多是女性,而她們選擇張幼儀,看中的是她的關係,當時幼儀的四哥張嘉璈是中國銀行總裁。
就這樣,張幼儀成為了中國近代史上第一位女銀行家。她的辦公桌擺在銀行的最後面,對整個銀行的工作情形可以一覽無餘。她每天早上九點會準時來到辦公室,分秒不差,其他遲到的人,一見到她就會向她道歉。每天下午五點整,她聘請的國文老師來辦公室找她,學習一個小時的文學和古籍。
與此同時,她還經營了一家雲裳服裝公司。這家服裝公司位於上海最時髦的南京東路上,由張幼儀的八弟張嘉鑄和幾個朋友(包括徐志摩在內)合作開辦。張幼儀擔任總經理。每天從銀行出來,她就會來到這裡,查看一天的經營狀況,然後回家陪兒子積鍇做功課。
她的二哥、四哥很喜歡到妹妹家裡來做客,並在這裡招待自己的朋友。時間久了,張幼儀的家漸漸成為上海的一處社交場所。無論是政界、學界、商界人物都成為這裡的座上賓客。在張幼儀住進范園後不久,徐志摩和陸小曼在法租界的環龍路租了間房子,老爺和老太太也住了過來。張幼儀便定期送兒子去爺爺奶奶那裡,每次只送到門口。
對陸小曼,張幼儀只見過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徐志摩的朋友胡適同時請她和陸小曼吃飯。在飯桌旁,張幼儀看見陸小曼確實很美,「一頭柔柔的秀髮,一對大大的媚眼」,也發現徐志摩與陸小曼彼此的稱謂極為親暱,與離婚前徐志摩對她那短促草率的語氣完全不同。
但讓張幼儀奇怪的是,她發現,從她與徐志摩離婚以後,徐志摩與她交往反而比婚前要好很多。徐志摩在上海的時候,差不多天天到服裝行來看望她。如果他要旅行或出門講學,就一定會找張幼儀幫他訂做襯衫或外套。在徐志摩母親去世的時候,他和父親徐申如堅持讓張幼儀回家主持整個葬禮,並最後以乾女兒的身份與徐志摩、陸小曼站在一起向來致哀的賓客回禮。
張幼儀最後一次見徐志摩,是在1931年11月18日,徐志摩去世的前一天。那天下午,剛剛到上海的他來到店裡,說要馬上坐飛機趕回北平。張幼儀問他為什麼這麼趕,並建議他不要再搭乘中國航空公司的飛機(中國航空公司為做廣告,送給徐志摩一本免費乘機券),因為不如外國公司的飛機安全。徐志摩像平常那樣大笑著說,他不會有事的。
當天夜裡,凌晨一點的時候,張幼儀得到了徐志摩墜機遇難的消息。事後,張幼儀方知道,徐志摩之所以急忙趕回北平,是為參加由林徽因主講的一場建築藝術演講會。
對這個直接導致她與徐志摩離婚的女人,張幼儀只見過一次。那是1947年,她在北京參加朋友的婚禮,一個朋友告訴她,林徽因住在醫院,剛剛動了一次大手術,情況很不好,想請張幼儀去見一面。
儘管張幼儀不清楚林徽因為何想見她,但仍帶著兒子積鍇去了醫院。見面的時候,虛弱的林徽因沒有力氣說一句話,她只是望著她們,頭轉向張幼儀,又轉向積鍇,瞧得極仔細。這讓張幼儀感覺,「儘管她(林徽因)嫁給了梁思成,她還是愛著徐志摩」。
1949年,包括張幼儀在內的張家大部分兄弟姐妹離開了內地,並在經過各自不同的周折後,最終都定居美國。張幼儀在離開內地後,先居住於香港,並於1954年與一位叫蘇記之的醫生再婚。兒子徐積鍇則遷居美國,成了一名土木工程師。
在與蘇醫生共同生活期間,兩人相敬如賓,他們可以一起聊天,一起商量事情。幼儀幫丈夫打理一些管理上的瑣事。1974年,蘇醫生去世後,張幼儀搬到美國與兒子及家人團聚,居住於紐約曼哈頓的一個寓所裡。
在生命的最後一段中,她過得很平靜。每天早上7點半起床,做45分鐘的體操,然後坐下來吃早飯:一碗麥片粥或是一個煮了兩分半鐘的雞蛋。為了保持健康,她一直服用維生素和一湯匙加在橘子汁裡的酵母。她喜歡看報,喜歡探望在美國的親人,甚至還在社區裡上一些針對老年人的課程,比如德文、編織。她每星期也會固定打打麻將,允許自己一年有兩百美金的輸贏。
劉若英飾演的張幼儀
1988年1月20日,張幼儀離開了這個世界,享年88歲。她曾對侄孫女張邦梅這樣說道:「你總是問我,我愛不愛徐志摩。你曉得,我沒辦法回答這問題。我對這問題很迷惑,因為每個人總是告訴我,我為徐志摩做了這麼多事,我一定是愛他的。可是,我沒辦法說什麼叫愛,我這輩子從沒跟什麼人說過『我愛你』。如果照顧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愛的話,那我大概愛他吧。在他一生當中遇到的幾個女人裡面,說不定我最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