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諾貝爾文學獎讓我苦不堪言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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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諾貝爾文學獎讓我苦不堪言

2016年08月30日 風雲人物 暫無評論 閱讀 266 次

  「去年八月,我在北京不勝煩擾,便躲回高密,沒想到高密也不是世外桃源,隨著開獎日期漸近,各種傳聞和謠言使我心煩意亂,想不到我一生與人為善,竟然有這麼多人恨我。漸漸地我明白了,這就是諾獎被曲解的意義。」莫言仍然「糾結」,「諾獎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世態人心,也照出了真正的我和哈哈鏡化的我。」

  兩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同題PK,你期待嗎?

  而且,他們的主題,都與「諾貝爾」有關。

  昨天,2012年諾獎得主、58歲的莫言,與2003年諾獎得主、73歲的南非作家庫切,在北京現代文學館,做了一場「諾貝爾文學獎及其意義」的同題演講。

  「同樣談諾獎話題,庫切談諾獎審美標準的變化,很酷很簡潔。莫言老師的發言可以概括為:『莫罵我,我也不想得獎來著。我只是一個熱愛寫作的孩子。』」聽完兩人的演講後,作家蔣方舟這樣總結。

  人物:莫言 年紀:58歲

  獲獎時間:2012年

  他說:

  「其實諾獎讓我苦不堪言」

  自從去年12月從瑞典領完諾貝爾文學獎回來,莫言就「躲」了起來。昨天還是跟隨他到瑞典領獎後,記者第一次看到他。

  他,正襟危坐。

  灰色西服,扣緊了所有的扣子,打著領帶。

  「如果讓我自己選擇,我絕對不會選擇和諾獎有關的話題。」莫言一上來就先表達「無奈」與「糾結」,「但是庫切喜歡這個話題,我就說說。」

  在莫言的印象裡,從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每年九月底十月初,媒體都要炒作一番諾貝爾獎。「我之所以願意接受記者採訪,是為了表達我對諾貝爾文學獎的看法。漸漸地,問題就出來了,變成了無論怎麼回答都會挨罵,因為後來成了批判中國作家的爆發口。」

  「我跟諾貝爾文學獎產生聯繫是1994年,那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先生,在瑞典學院的演講中提到了我的名字。」莫言回憶,「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很高興,但冷靜地一想,得諾獎這事對我來說,幾乎是個幻想。因為我深知自己的作品,無論從量上,還是質上,都相差甚遠。」

  後來,大江健三郎在中國的數次演講中,都談到了諾貝爾文學獎。而他認為莫言是有資格獲得諾獎的中國作家之一。「這件事其實讓我苦不堪言,以至於我曾經公開表示,如果你和哪個作家有仇,那就散佈謠言,說他是最有希望獲得諾獎的人。在中國,一旦被封為最有希望獲得諾獎的作家,你就左右不是人。」

  「去年八月,我在北京不勝煩擾,便躲回高密,沒想到高密也不是世外桃源,隨著開獎日期漸近,各種傳聞和謠言使我心煩意亂,想不到我一生與人為善,竟然有這麼多人恨我。漸漸地我明白了,這就是諾獎被曲解的意義。」莫言仍然「糾結」,「諾獎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世態人心,也照出了真正的我和哈哈鏡化的我。」

  最後,莫言切入正題,講起了「諾貝爾文學獎的意義和作用。」

  「我想大概可以概括成幾條,一是可以讓文學在短時期成為世界矚目的焦點,每當文學被人們漸漸遺忘的時候,諾獎就來刺激一下;二是可以在一段時間內,引發閱讀的熱情,很多久久不讀文學作品的人,也會去買一本來看一看;第三就是能在短時期內,讓獲獎作家的作品很暢銷,會讓一個原本默默無聞的作家置身於聚光燈下,成為被萬眾矚目的焦點。」

  他再次糾結地說:「不管我配不配,我確實是一個諾獎獲得者,我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盡快地回到書桌前,寫出好的作品。」

  「再過6個月,新的諾獎得主就會出爐,到那個時候,估計就沒人理我了,我很期待。」雖說是自嘲,卻真能感覺出這是他的心願。

  「去年八月,我在北京不勝煩擾,便躲回高密,沒想到高密也不是世外桃源,隨著開獎日期漸近,各種傳聞和謠言使我心煩意亂,想不到我一生與人為善,竟然有這麼多人恨我。漸漸地我明白了,這就是諾獎被曲解的意義。」莫言仍然「糾結」,「諾獎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世態人心,也照出了真正的我和哈哈鏡化的我。」

  人物:庫切 年紀:73歲

  獲獎時間:2003年

  他說:

  「其實每一部作品都是黑暗的」

  庫切一出現,邊上一陣騷動,然後,耳聞之處都是:「庫切好帥!」

  白髮、白眉、白鬚,卻搭了件粉襯衣,解開了最上面兩個扣子不說,還套了件酷酷的黑皮衣——再加上他很高很挺拔,有點明星來走秀的感覺。

  庫切,是有史以來第一位贏得兩次布克獎的作家。加上諾貝爾文學獎的桂冠,他在世界文壇的成就被認為空前。

  別看他外表光鮮亮麗,實際上,庫切以不苟言笑聞名。這從庫切從未出席布克獎頒獎典禮就可看出。諾貝爾獎主辦單位也已警告全世界的記者,不要冀望採訪到他。

  這次,他來中國,是因為他的新書《耶穌的童年》,以及庫切作品文集,剛剛由浙江文藝社推出。

  之前,有媒體預測他發言將不超過5句。

  還有人把他稱為南非版「莫言」,段子是這樣的:有位導演想把庫切的作品《內陸深處》改編成電影,問庫切:「你覺得這樣寫好不好?」半個小時後,他才會回頭來說:「不,這樣不好。」

  當然,昨天,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但張悅然的疑問,很好地詮釋了庫切的風格:「庫切的演講就這樣結束了嗎?為什麼我覺得他只是把維基百科上『諾貝爾文學獎』的詞條念了一遍呢?」

  是的,庫切昨天以「諾貝爾先生是個製造炸藥的人」講起,把諾獎的獎金、頒獎細則、評選條例都講了一遍。「今天台上兩個人,是比較瞭解這個獎的,因為他們都領過獎了。」他偶爾也無厘頭搞笑一下。

  切入「諾獎的意義和作用」的正題,庫切依然很理論化。「我要說說他們的評獎體系,以及評獎體繫在諾獎中的地位。」

  「在文學領域,諾獎獎金將授予——我引用一下原文——授予『最近一年來在文學方面創作出具有理想傾向的最佳作品的人』。而且,這裡的作品並非指該獲獎作家的某一部作品,而是構成其創作整體的全部作品。」庫切一板一眼地開始宣讀詞條。

  令庫切不可思議的還在於,為什麼21世紀的諾貝爾獎評審委員會仍將「理想主義」作為主要的評判準則?

  「但近觀近幾年最新榮獲該獎的作家,這一標準似乎已經開始出現鬆動。」比如,庫切說,2004年的諾獎得主艾爾弗雷德·耶利內克,瑞典皇家文學院的授獎理由是「她小說和劇本中表現出的音樂動感,和她用超凡的語言顯示了社會的荒謬以及它們使人屈服的奇異力量。」

  「其實,每一部作品都是黑暗的。」庫切的演講,以這句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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