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曹操祖父大宦官曹騰幾十年發家與衰落內幕 | 陽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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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曹操祖父大宦官曹騰幾十年發家與衰落內幕

2015年07月16日 三國皇帝, 揭秘太監, 歷史真相 暫無評論 閱讀 251 次


 


曹操祖父大長秋曹騰


曹操在東漢永壽元年(155年)出生於豫州刺史部沛國譙縣(今安徽亳州),這裡位於京師洛陽的西南方向,距洛陽直線距離約五百里。


曹家是當地第一大家族,他們大都集中在縣城的東邊一帶居住。這裡是一片宅院群,許多房子都沿渦河而建。對於曹府的位置史書有確切的記載,酈道元在《水經注》裡說:「城東有曹太祖舊宅,所在負郭對廛,側隍臨水。」也就是說,曹府背後是城郭和住宅小區,旁邊是城壕和渦水。


曹家的興盛,來自於曹操的爺爺大宦官曹騰。曹騰擔任的大長秋品秩為二千石,與外朝的九卿相同,正部長級別,供職於太后的長樂宮,在所有宦官中這是最高職務。


曹騰之所以能擔任這個職務,很大程度上緣於他是太后梁妠已故丈夫、帝國第八任皇帝順帝劉保的同學。劉志登基前,梁妠已經是皇太后了,一切大政方針都由長樂宮發出,曹騰在皇太后身邊當總管,實際上處於帝國權力的中心。


在《後漢書》裡有曹騰的傳記,篇幅雖小,但作為宦官能夠入傳,且是以正面形象留存於史冊,那已經是相當的不容易了。


根據曹騰傳記載,他字季興,這說明他不是獨生子,上面至少還有三個哥哥,叫什麼名字已無法考證,但估計他們的字會是伯興、仲興和叔興。


當年,曹騰因為性格「謹厚」被劉保的母親、攝政的鄧太后看中,讓他陪當時的太子劉保讀書。歷史上,靠著這種與未來天子同學加玩伴的關係日後翻雲覆雨的大有人在,比如明朝的大太監馮保。


但與馮保比起來,曹騰做事更謹慎和低調,他先後事奉過安帝劉祜、順帝劉保、沖帝劉柄(劉保的兒子,二歲即位、三歲病死) 、質帝劉纘(罵梁冀跋扈將軍的那個)、桓帝劉志,前後三十餘年,「未嘗有過」,這堪稱是驚人的紀錄,如果把東漢末年所有大宦官的經歷都考察一遍的話,就會發現能數十年裡成為皇帝、皇后和皇太后身邊的紅人,又能全身而退的,幾乎只有曹騰一例。


這也說明曹騰與梁家的關係不一般,種種跡象表明,他是一個「梁黨」,否則,不管他多麼「謹厚」,要想三十餘年處於權力中樞而又「未嘗有過」,那是癡心夢想。事實上,作為主要的政治同盟,曹操是梁冀在宦官隊伍中的代言人。


但曹騰很有心機,他雖得梁太后和梁大將軍的信任,卻沒有幹過多少欺壓人民、為非作歹的壞事,相反還做了不少好事,載於史冊的,是說他推薦了不少人才,傳記裡列舉六個人,都是漢末響噹噹的人物,政界的如延固、虞放,軍界的如張溫、張奐,學界的如邊韶、堂溪隆。曹騰扶持這些人,一方面落得為國舉薦英才的美名,同時也是為自己以及後代子孫們鋪路。


比如張溫、張奐這些人,日後成為帝國軍隊裡元帥級的人物,董卓、孫堅、陶謙、公孫瓚、劉表等都曾是他們的部下,他們在軍中的影響力不容小視。後來曹操能以文職人員的身份直接進入軍界,擔任重要軍職,很有可能就是得到了他們的相助。


可以說,曹騰的精心佈局對於日後成就龐大的曹魏帝國居功甚偉,曹氏一族百年間的繁榮興盛是曹騰打下的基礎。


曹騰與梁氏的親密關係,在擁立桓帝劉志繼位一事就能看出來。本初元年(146年),劉志十五歲,只是一個外藩的縣侯。當時,劉志的上一任漢質帝劉纘死了,帝國需要挑選新的接班人。


劉瓚上崗的時候還是個童工,當時只有八歲,這個小朋友很不簡單,就是他在朝堂上當著滿朝大臣的面指著大將軍梁冀說:「此跋扈將軍也」。但也就因為這句話,他被梁冀在餅裡下藥給毒死了。


劉纘死的時候才九歲,自然來不及為帝國準備好下一屆接班人。在接下來推選繼任者的激烈鬥爭中,很快形成了兩種針鋒相對的意見:一派擁戴蠡吾侯劉志,一派擁戴清河王劉蒜。


「擁志派」的代表是輔政的太后梁妠,還有她的哥哥全國武裝部隊總司令(大將軍)梁冀;「擁蒜派」的代表是太尉李固、司徒胡廣、司空趙戒等當朝三公,以及外交部部長(大鴻臚卿)杜喬等一批朝臣。雙方勢均力敵,梁家兄妹手握大權,實力佔上風;李、杜等人佔據道德高地,輿論佔上風,一時難分高下。


梁家兄妹力挺劉志有兩個原因,一來劉志正要娶了梁太后的妹妹梁瑩;二來劉志年齡相對較小,才十五歲,據說有點智商不高,呆頭呆腦,傻啦吧唧。而劉蒜血統更純、更加成熟,賢明有德,在士人中頗有聲望,意味著這個人很難以駕馭。


兩派據理不讓,尤其是李固、杜喬二位,把這件事甚至上升到了國家生死存亡的高度,爭得很凶。「擁志派」眼看有點撐不住,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梁冀打算妥協。要不是宦官集團的及時介入,東漢帝國第十一任皇帝就該是劉蒜了。


東漢到中期以後,政壇逐漸分化出四股勢力:皇帝、外戚、宦官和士人。這四派力量分治天下,當它們勢均力敵時,天下就能太平一陣兒,那就是國家的大幸。要是某一派或某兩派的聯盟突然崛起,那就不得安生,必定鬥得腥風血雨。


在這場難分勝負的對抗賽中,曹騰團結了整個宦官集團,使他們旗幟鮮明地站在了「擁志派」一邊,使得勝負的天平慢慢向梁家兄妹傾斜。


據史書記載,在梁冀猶豫不決、甚至要讓步的當口,曹騰深夜密訪梁府,希望梁冀不要妥協,並表示全體宦官同仁都堅決支持梁冀挺劉志。


宦官是一個群體,共同的身世、經歷、屈辱感和強烈的追求容易讓他們結成牢不可破的同盟,每當大事來臨這種同盟將一次次顯示出不可思議的力量,此前已然如此,此後還將繼續如此。曹騰讓梁冀明白,他不是一個人,他後面還有人,他們將全力挺梁冀、挺劉志,這讓梁冀頓時感到信心大增。


第二天,朝堂上開會再議此事,梁冀當了回賄選總統曹緄:刀槍往門口一架,擁戴劉志當皇帝的站著走出去,支持劉蒜的躺著抬出去!


對於在道德和輿論方面佔有先天優勢的士人們,梁冀改變了策略,不再跟他們比誰更道德,而是比誰更流氓,這一下子就扎中了士人們的軟肋。士人們不僅流氓不起來,更要命的是往往經不起流氓的恐嚇。曹緄勝利了,梁冀也勝利了。


江湖老油條、號稱官場「不倒翁」的司徒胡廣第一個轉變了立場,低下頭來唯唯諾諾地說:「唯大將軍的命令是從!」胡廣的幾個得意門生以及趙戒之流,見老師和老前輩帶頭服軟,也都紛紛表態支持劉志。




只有兩個人繼續堅持,一個是太尉李固,另一個是杜喬,他們還在據理力爭,但梁冀不想跟他們再糾纏,看到同意劉志當皇帝的佔了壓倒性多數,也不需要舉手表決,這傢伙大喊大叫起來:「散會,散會!」


對劉志來說,公元146年真是一個吉祥年。年初,他老爸老蠡吾侯劉翼死了,他由一個幹什麼都要被人管、整天點燈熬夜寫作業的學生,一下子成了一縣之侯的戶主,蠡吾縣全縣的稅賦收入都歸他支配,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還沒等他放手去瀟灑,更大的好事跟著來了,帝國的實際掌門人、令人尊敬和景仰的梁太后,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他小子的名字,主動要把心愛的妹妹梁瑩嫁給他。迎接他的儀仗隨後到達這個偏僻的北國小縣,排場之大,是所有土著居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


劉志到了京城洛陽,此時宮內外兩派人馬正鬧得不可開交,沒人顧得上他,把他扔在招待所裡。正當他心情鬱悶、想找借口打道回府時,門外鼓樂大作、人聲鼎沸,帝國最有權勢的人物大將軍梁冀帶著親王專用的青蓋車,親自把他接進了北宮,坐在了德陽殿裡那個傳說中的御座上,接受百官的朝賀。


對劉志來說,這簡直是蓋上十八床被子也捂不出來的春秋大夢!


曹家的靠山倒了


曹騰是梁冀的政治同盟,梁冀是曹氏家族的靠山,無論曹騰自己是否承認,這都是無法掩飾的事實。


但是,這個靠山在後來卻轟然而倒,原因是梁冀這個人過於跋扈了。


「跋扈」這個詞是劉纘小朋友首創專門送給梁冀的。一般詞典裡解釋是「專橫暴戾」,如果分開來看,「跋」有踐踏的意思,引申如「跋山涉水」;「扈」有皇帝身邊隨從的意思,引申如「隨扈」。「專橫暴戾」跋扈一詞的抽像解釋,形象一點說,就是「踐踏皇帝身邊的隨從」。


劉纘指著梁冀鼻子說這話的時候,想到的可能就是後面的意思。梁冀沒有辜負這個光榮稱號,因為他連皇帝本人都敢踐踏,更不要說皇帝跟前的隨從了。


梁氏一門前後封侯的有七人,當上皇后的有三人,出過六個貴人,二個大將軍,夫人、女兒封了食邑、冊為君的有七人,娶公主為妻的有三人,擔任過卿、將、尹、校等正、副部長級高官的多達五十七人!


在他們中間,梁冀無疑是個怪才。根據史書記載,梁冀生得外貌醜陋,雙肩像鷂鷹聳著,雙眼像豺狼般凶光直射。這個醜八怪是個典型的紈褲子弟,嗜飲酒、愛女色、擅賭博,鬥雞走狗、馳馬射箭、唱下流小曲沒有他不會的。大量證據表明,他和他的老婆孫壽還跟黑社會組織有關,是全國最大黑社會組織的頭目,經常搞一些綁架、暗殺、打悶棍的勾當。


總之,史書上把梁冀說得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會,對此我常感到懷疑。能把滿朝文武治得服服帖帖,而且長達近二十年,沒有兩把刷子那肯定不行。在治人攏心方面,梁冀自有他的獨門絕技,他的手段就是黑白兼用、軟硬兼施,遇著文人耍流氓,遇到流氓玩招安。


在梁冀大權獨攬的日子裡,也會時不時跳出一兩個不怕死的硬骨頭跟他唱對台戲。有個叫吳樹的,被任命為宛縣令,上任前照例來梁府辭行。梁冀掌握的黑社會組織在宛縣有分部,他手下有好多人在那裡混世界,梁冀直接告訴吳樹某某人要照顧,某某人出了事只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偏偏吳樹是個愣頭青,到任後專門盯著梁冀說的那些人,一查果然是罪惡纍纍,於是全部抓起來,一口氣殺了幾十個。梁冀惱了,但人家辦的案子人證物證鐵證如山,不好硬來。梁冀於是把吳樹調回來,升他做荊州刺史,並在府中為他餞行,結果吳刺史享受了一次質帝劉纘的待遇:被梁冀毒死了。


類似的事史書裡還有幾件,其原意可能是想說明不管什麼時候總會有堅持真理和正義的人。但是,看完這些材料實在很難得出這樣的結論。反抗梁冀的大多是吳樹這樣的低級官吏,人們不禁要問:李固哪裡去了?杜喬哪裡去了?


人間已無李、杜。朝裡的公卿這時都成了順民,都仰梁大將軍的鼻息。他們要麼被梁冀招安成了打手,要麼低眉順眼看梁冀的眼色行事,大氣都不敢出。


在梁冀的黑名單上,最有影響力的人名叫陳授,他的級別要高得多,擔任太史令,是個司局級,也就是本朝的史官,司馬遷幹過的那個工作。


延熹元年(158年)五月二十九日,洛陽發生了日食。每到這時皇帝都要反省反省自己,聽取百官進言看哪些方面做得不好,讓老天爺怪罪了下來。這本是一個例行的程序,問問聽聽,也就拉倒了。


偏巧與這事有點職務關係的陳授也是個吳樹那樣的憤青,對梁大將軍飛揚跋扈早有不滿,於是上了道奏折,稱這次日食發生的原因全在於梁冀(日食之變咎在大將軍)。梁冀大怒,讓手下的爪牙找個借口把陳授抓起來,殺死在獄中。


如果梁冀知道後世人對他有如此惡劣的評價,甚至連他的長相都要寫進史書裡糟蹋一番,他一定會後悔殺了陳授這個人。原因很簡單:陳授是個史官。


有一段逸事記載在《宋史》裡,是講史官有多牛的。說宋太祖趙匡胤工作之餘有個小愛好,喜歡拿彈弓打鳥。有一次,幾個大臣宣稱有急事求見,宋太祖就召見了,但一聽匯報的都是些普通小事,老趙於是很不高興,批評了幾句。其中一個大臣爭辯道:「臣以為這些事情不是小事,最少比打鳥更緊急吧。」


老趙一聽更惱了,順手抄起邊上的一把斧子,用斧柄打到那個人的嘴,打掉了兩顆牙。這位老兄既不害怕,也不喊疼,而是彎著腰滿地找牙。牙還真讓他找著了,他揣進懷裡。老趙罵道:「你揣個牙想幹什麼,難道還想保留證據告我不成?」


這位被趙匡胤打得滿地找牙的老兄不慌不忙地回答說:「臣不會告陛下,但是我要拿給史官看,史官會把這件事情寫進史書。」老趙這才醒過神,趕緊道歉,還賞給他一大堆金銀布帛進行安慰。


趙匡胤是宋代第一牛人,豐功偉績梁冀十八輩子加在一起也趕不上。但人家是個聰明人,懂得什麼是民意,什麼是歷史,於是老趙修成了「唐宗宋祖」,梁冀成了「跋扈將軍」。


對劉志來說,在以後的歲月裡他必須伴著這個長相醜陋、說話粗俗又心狠手毒的人,這個人曾經只因一句話就殺了他的前任。在這個人面前,對方是大象,他只是只小螞蟻,要弄死他甚至不用抬起腳來踩下去,只需要吹口氣他就找不著了。


和平元年(150年)初,梁太后因病去逝,這一年劉志十八歲,按理說到了可以親政的年齡,但梁冀似乎沒有這個安排。長妹不在了,梁冀也不著急,因為小妹還是帝宮的女主人。


又過了九年,這個梁皇后也死了,這一下梁冀慌了神,因為一個重大問題擺在了面前:誰來填補後宮女主人留下來的空位?


這個時候皇帝已經二十七八歲,皇帝的身邊如果沒有了梁家的姑娘,理論上說他這個外戚已經成了「原外戚」或「前外戚」。


梁冀和他老婆孫壽找來找去,最後看中了孫壽舅舅家的女兒,名字叫鄧猛。孫壽的舅舅叫梁紀,雖然姓梁,卻不是梁冀的同族。梁紀娶了個老婆,史書上說名字叫宣,但不知道是姓還是名,她嫁給梁紀的時候已是二婚,她的前夫叫鄧香,早年死了,有兩個女兒,長女嫁給了議郎邴尊,次女就是鄧猛。


這個鄧猛長得很漂亮,梁冀夫婦悄悄把鄧猛接到家裡,秘密改姓為梁,鄧猛就成了梁猛,變身為梁冀的另一個妹妹。這時候鄧猛的母親還健在,她的家住在洛陽城裡一個叫延熹裡的地方。梁猛被送到宮裡,立即引起了劉志的強烈好感,很快便如膠似膝,離不開了。


梁冀、孫壽暗出了口氣,危機總算化解了!接下來,就等著梁猛被封皇后,梁冀繼續他的外戚生涯,在梁家的族譜上,可以在皇后榜裡添上第四個名字了。


可惜,有一個小人物不想讓他們的美夢繼續做下來,他們的惡夢就要開始了。


要壞梁家好事的人就是那個叫邴尊的議郎,是梁猛的姐夫。作為梁猛貨真價實的娘家人,看到梁冀自作主張給自家人改了姓,惹得邴議郎很不痛快。


邴議郎到梁猛的母親、自己的岳母那裡一頓勸說,岳母也表示反對女兒改姓。這件事讓梁冀知道了,派了個刺客,就把邴議郎給做了。


梁猛的母親見女婿遭遇不測,嚇得夠傖,呆在延熹裡自己家裡不敢出門。


這天夜裡,月黑風高,一個人影竄上梁猛母親家鄰居的屋頂,這個人的目標顯然是衝著梁猛母親而來,但卻驚擾了鄰居。史書說這位鄰居叫袁赦,他發覺後立即擂鼓吶喊,刺客被嚇跑,梁猛的母親嚇得半死,不知道該怎麼辦。


袁赦說:要不然我給你找個地方先躲躲吧,那裡最安全。


袁赦領梁猛母親去的地方果然很安全,因為那裡是皇宮。原來,袁赦是個宦官,在他的安排下,梁猛的母親不僅順利進了宮,而且當天晚上便見到了她的另外一個女婿:當今天子劉志。


劉志讓人秘密把梁猛找來,母女見面抱頭痛哭,一番訴說,劉志全明白了。


劉志怒不可扼,他已經無法再忍受,決定向梁冀集團發起挑戰。後宮裡到處都是梁家的人,身邊只有一個叫唐衡的宦官,平時看著還比較可靠。


劉志找來唐衡,問他沒有可靠的幫手。唐衡告訴他,中常侍單超、徐璜,黃門令具瑗,小黃門史左悺,平時都痛恨梁家人放肆蠻橫,只是敢怒不敢言。


劉志讓唐衡把這幾個人叫到廁所裡,召開秘密會議。皇宮裡的廁所十分豪華、寬敞,不僅是方便的地方,而且有個最大的好處是隱秘,大家可以一塊裝著來方便,不容易引起外人的注意。

劉志對這五個宦官說:「梁氏一家專橫霸權,三公九卿以下都聽他們指使,我打算誅掉他們,你們幾位意下如何?」


如果眼前這五個人裡有一個是梁家安插的臥底,劉志恐怕就活不到明天了。幸運的是,這五個兄弟平時早就對梁家人看不順眼了,對梁家安插在宮裡的那些同僚更是心中不憤,總想取而代之。現在機會來了,跟著皇上干,就當賭一把了!


於是大家紛紛表態願意跟著陛下干。想到事情一旦成功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一時間更是情緒激昂。劉志覺得這個時候最好搞點什麼儀式才顯得悲壯,他一把扯過中常侍單超的胳膊,在上面咬了一口。因為不是自己的胳膊,這一口咬得就比較果斷,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劉志帶頭用手指沾了點兒血,其他幾個人也都跟著學了。六個人豎起滴著血的手指,在廁所裡陰暗的燈光下,用低沉的聲音來了個歃血盟誓。


單超兄弟的血沒有白流,幾天後,他們幾個都將成為萬戶侯,因為在這次事件中他比別人多出了一口血,勝利後其他人得到的食邑都是一萬戶,而他得到了兩萬戶。


八月十日晚上,由具瑗帶隊,對宮中親梁冀的宦官進行了秘密抓捕。之後,劉志親自來到設在宮中的朝廷秘書處(尚書檯),召集朝廷秘書長(尚書令)尹勳以下所有人員,正式宣佈實施政變計畫。


尚書令尹勳立即表態忠於皇上。單超他們弄來一批武器,把尚書檯的筆桿子們臨時武裝起來,他們的職責是保護天子的符節、印信,因為下面所有的命令都將從這裡發出。


劉志簽發的第一道詔令是撤消梁冀的一切職務,改封比景鄉侯。詔令得到了光祿勳袁盱、司隸校尉張彪等人的支持,當天夜裡即召集虎貢、羽林等武士一千多人包圍了大將軍府。由於事發突然,駐紮在洛陽城幾十里外北軍各營還沒有得到消息,梁冀的嫡系大都在這裡。


眼看家裡被層層包圍,梁冀知道末日到了。北軍雖然強大,但是在他們到來之前自己的人頭肯定已經落地。比景鄉是個什麼鬼地方他根本沒去想一下,他知道二十多年來自己作惡多端,即使天子本人肯放過他,在這個世界上他也斷然沒有活的可能了。


大將軍梁冀和老婆孫壽於是雙雙自殺。


梁冀的人頭傳到北軍各營外,五營的將士知道天下已變,就把在此統兵的梁讓、梁忠、梁戟等梁家人抓起來送交司隸校尉處。桓帝下詔,梁氏、孫氏五服以內的男人,無論長幼一律斬殺,屍體扔到市場外示眾。


被殺的人中,擔任朝廷高官的不在少數,品秩在二千石以上的就多達數十人。至此,政變計畫大獲全勝,貌似強大的梁氏帝國一天之內便土崩瓦解。


對於洛陽城的百姓和百官來講,這件事實在有點太突然,以至於都感到不太適應。據《後漢書》記載:「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來回傳令的人跑來奔去(使者交馳),朝中的公卿們不知道怎麼回事,該如何辦,從官府到市井到處人聲鼎沸,好幾天才穩定下來。之後,百姓無不稱慶。」


在清算中僥倖漏網


現在,桓帝劉志坐在北宮的德陽殿裡,這是宮裡最雄偉的建築,建在一片高台之上,站在門口,可以俯視整個南城,也可以遠眺洛水。沒有梁太后,沒有梁大將軍,作為這次成功政變的總指揮,劉志沒有理由對自己的能力不充滿信心。




梁冀專權太久,朝廷內外已面目全非,桓帝下詔,對三公九卿及以下各級官員進行清理,查一查這些人跟梁家都是什麼關係,並且歡迎互相檢舉揭發。


一查下來,發現朝中已經沒有多少人是清白的了。桓帝下詔,太尉胡廣、司徒韓演、司空孫朗阿附梁冀,沒有盡到保護天子的職責(不衛宮),本應判處死刑,現作減刑處理,將其免為庶人。


與此相關的其他人,也都分別予以降職、撤職、移交司法機關處理。短短幾天,因梁冀事件受到誅連失去官位的多達三百多人。史稱「朝廷為空」。


清查發現,九卿之中除了事變中立下大功的光祿勳袁盱,就要數黃瓊最為清正、有名望,不與梁氏結黨。桓帝下詔,擢升黃瓊為太尉,在不設大將軍的情況下,黃瓊成為百官之首。


在黃瓊等人的主持下,大量引進人才,彌補官員驟然減員帶來的政府運行困難,朝廷總算慢慢步入正軌。對此次政變中立功最大的唐衡等人,桓帝開出了重賞,這五個人一天之中全部封為縣侯,各食邑一萬戶,單超增加一萬戶。這五個宦官,即後世所稱的「五侯」。


在即此次事變兩年前,全國剛搞過一次人口普查,當時人口總數是五千六百多萬,戶數不到一千一百萬。六萬戶已超過了全國總戶數的千分之五,被桓帝一天之內派發出去,實在是大手筆。


接下來是清查處理梁冀的財產。梁家的金銀珍寶、房地產和一切值錢的東西在洛陽令袁騰的主持下先登記造冊,然後進行拍賣。最後清理的結果,梁冀一家貪污受賄的不法所得共有三十億錢。


據後漢的《食貨志》記載,桓帝時一石米大約是五十錢,漢代的一石約是現在的六十斤,按照平價理論,漢代的一錢比現在一塊錢要值錢些,約等於現在的兩塊錢左右。三十億錢約等於現在的六十億元,在當時可以買六千萬石大米。


如果按照購買力計算,梁冀一案的涉案金額,僅少於清朝嘉慶皇帝辦的和坤案,和坤案涉案金額折算成白銀共一億兩,在當時可以買六千六百萬石大米。


在這次大清算中,也有漏網之魚:曹家。


曹騰是梁氏兄妹曾經的堅定支持者,是他們在宦官隊伍中的代言人,但他卻沒有出現在被清查的名單中,原因是曹騰不久前剛剛去逝了。鑒於他擁有費亭侯這樣的爵位,故在官方發佈的訃告中稱他為駕崩。


九年前梁太后因病去逝,晝夜忙碌的長樂宮一下子冷清了下來。長樂宮裡的宦官們都開始為自己尋找新的出路,能夠擠身於皇帝或皇后的身邊是最理想的選擇,否則只好提前退休。


只有曹騰不著急,實際上著急也沒有用。作為整個宦官隊伍的老大,他反而不好再就業。皇帝、皇后身邊已被年輕一代的宦官把持,這些曾經望見他腿都會發抖的小宦官們,如今都當上中常侍、小黃門,他要是回去,他們怎麼辦?


曹騰確切的生年史書沒有記載。根據他被選作順帝劉保伴讀這條線索判斷,他應該比劉保大一些,劉保生於115年,曹騰應該出生於這個年份之前。


史書記載曹騰在安帝時入的宮,在宮中前後工作了三十多年。安帝劉祜106年繼位,125年駕崩,在位十九年。曹騰入宮當在106年到125年之間,這樣推算,曹騰出生於公元100年之前的可能性最大。


故梁太后駕崩時,曹騰應該五十多歲的年紀了。此後,對於他的活動,史書再沒有過任何記載。


可以推測,梁太后駕崩之後,曹騰就要求退休(致仕)了。退休後他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兩件事上:一件是扶持養子曹嵩,另一件是在家鄉譙縣大修墓地,為百年之後做準備。


宦官是沒有後代的。順帝劉保當年是被宦官擁戴才當上皇帝的。為了感激宦官的功績,他做出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決定:允許宦官收養子以繼承家業和封爵。曹騰於是就在同宗裡收養了曹嵩作養子。


曹騰大修的曹氏宗族墓在酈道元《水經注》裡有明確記載,規模十分宏大。如今,歷盡千百年風雨,它們依然驕傲地分列於曹騰的家鄉安徽省亳州市城南。據確切的考古資料顯示,這個龐大的家族墓裡,埋著曹騰、曹褒、曹嵩、曹熾等人,他們都是曹騰的族人,他們之間的關係,這裡作以簡要介紹。


曹褒與曹騰同輩,應該是從兄或從弟的關係,因曹騰的蔭護,做到了穎川太守。他的兒子叫曹熾,做過侍中、長水校尉,是曹仁、曹純的父親。


曹熾與曹嵩同輩,在這一輩的人裡,至少還有四到五個族人。一個是曹鼎,做過尚書令;曹鼎的兄弟中,有一個叫曹瑜,做到了衛將軍;他們還有一個親兄弟,已不知名字,但他的兒子很有名,叫曹洪。


除了曹鼎三兄弟之外,這一代人中,至少還有兩個支脈,其中一個當過吳郡太守,他有一個孫子叫曹休。另一個生了個兒子叫曹邵,曹邵有個兒子叫曹真。


如果以曹騰、曹褒為「曹一代」話,「曹二代」包括曹嵩、曹鼎、曹瑜、曹熾;「曹三代」包括曹操、曹德、曹洪、曹仁、曹純、曹邵;「曹四代」就很多了,包括曹丕、曹植、曹休、曹真等,後面還有「曹五代」。再之後,曹氏後人們已經不是歷史關注的焦點了。


曹嵩的出身問題歷來爭議頗多,必須交待一下。


陳壽一句「莫能審其本末」,害得曹家人一直被當成「黑人黑戶」受到歧視。有些野史認為,曹嵩是夏侯氏的後人,是曹騰當初從夏侯家抱來的。但對於陳壽寫的這句話,歷來都有人懷疑,要麼是他的專業水準出了問題,要麼是他有別的動機。


陳壽始撰《三國志》是晉太康元年(280年),這一年陳壽四十八歲,大約九年後他完成了該書。陳壽寫《三國誌》的地點是在洛陽,那時他在司馬氏朝廷裡擔任著著作郎兼中書侍郎的公職。


公元280年雖然曹操已經死了六十年了,也是司馬氏建立晉朝的第十六個年頭,但是熟悉當朝及前朝歷史掌故的人還大量在世,別的不說,單就曹氏一族中仍然健在的就有「曹五代」的曹志、曹奐等人。


曹志是曹植之子,在晉朝擔任過樂平太守、散騎常侍、國子博士、博士祭酒等官職。太康九年(288年)即陳壽寫完《三國誌》的前一年才病逝於洛陽。作為同朝為官的同事兼重要歷史事件的當事人,曹志理應引起陳壽的足夠重視,除非曹志本人對其祖上也「莫能審其本末」,否則這一歷史懸案很容易解決。


曹騰弟兄們應該有四個以上(曹騰字季興,上面還有伯興、仲興、叔興),兄弟中應該有男丁。即使開始曹家很窮,但到順帝的時候,曹家應該很富有了,他怎麼會放著曹家的孩子不要,收養一個異姓人?


所以,合理的解釋是,曹嵩是曹騰其他三個哥哥中某一家的孩子,也就是他的親侄子。當然這也是猜測,曹嵩到底姓曹還是姓夏侯,或者像袁紹揭露的那樣是從乞丐那裡收養的,在沒有更有力的考古發現前,恐怕還要繼續爭論下去。


關於曹嵩的子女、即曹操的兄弟姊妹史料十分有限,綜合起來推測,曹嵩至少先後有六個兒子:長子就是曹操;接下來是曹德,曹操的異母弟;老三叫曹彬,與宋代那個名將同名;老四叫曹玉,死得比較早,後來曹操曾把自己的兒子曹徽過繼給他;老五的名字不詳,只知道他的兒子叫曹安民,追隨曹操起兵,在征討張繡時戰死;老六的名字叫曹疾,也有史書說,曹德和曹疾是一個人。


此外,曹操至少還有兩個姐妹,一個嫁給了夏侯家,一個嫁給了江東的孫氏。他還有兩個堂妹,即叔父家的女兒,一個嫁給了日後的部將任峻,一個嫁給了叫宋奇的人。


現在可以大致推測一下,在梁冀倒台前夕,曹騰因病去逝於洛陽。按照禮制,曹騰要回到家鄉安葬,曹嵩等曹氏子弟必須辭去官職,在家守孝三年。梁冀倒台時曹嵩等人均不在洛陽,幸運地躲過了政治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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