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蔣介石在台灣反腐也有「八項規定」!
1952年國民黨七全大會之後,黨內整頓工作繼續進行。在改造運動中,黨員歸隊後,中央改造委員會還高舉「淘汰腐惡分子」旗幟,對黨員進行教育訓練,並規定八種人為「腐惡分子」,一經核實,立即清除出黨。這八種人為:
一、變節通敵者。
二、有跨黨變節之行為者。
三、有違紀反黨之行為者。
四、有貪污瀆職之行為者。
五、生活腐化、劣跡顯著者。
六、放棄職守、不負責任者。
七、信仰動搖、工作弛廢者。
八、作不正當經營,以取暴利為目的者。
儘管清除「腐惡分子」的旗幟舉得很高,歸隊黨員被嚴格管理,然而即使在七全大會前後,在各類中央委員黨籍總檢查中,還有不少的中央委員級別的老黨員始終不歸隊,並在外繼續打著國民黨的旗號。
在七大閉會之前,蔣介石在大會上談及滯留在美的李宗仁時,大聲宣佈:「在此次全國代表大會以後,中央委員會應舉辦黨員總登記,詳訂辦法,嚴加考核,分別去取。」會後,中央黨部秘書長張其昀、副秘書長周宏濤等人立即開始了這項清查工作。
然而,這份滯留未歸的名單簽報上來後,升任為中央黨部專任副秘書長的周宏濤頓時就傻眼了,名單以宋美齡最至親的親屬孔祥熙、宋子文為首,總共13人。
孔祥熙、宋子文都與宋美齡有關,一個是她的姐夫,一個是她的親哥。然而,兩人因為貪腐在國內外臭名昭著,並且因此辭職走人,長期寓居在美國。國民黨敗退台灣 後,黨內出現各種追究導致政權崩潰禍首的聲音。孔宋家族財富巨大,在大陸最危急時候,「不與軍民堅持到最後」,本就為報章所批評,但蔣介石復職視事時,邀 請宋子文回台灣,信中說:「國難日亟,希兄移玉台灣,共濟艱危,為盼!」宋子文來台短住數日,向妹夫當面表明自己已無意仕途,轉而就去了美國。
之後,台灣面臨一波又一波的危機,孔、宋兩人則繼續滯留國外,「不與軍民共患難」,再次成為眾矢之的。蔣介石對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可是,除了孔、宋之外,包括李宗仁、胡適等還有一批黨國大佬滯留在美國。蔣介石對孔、宋「能同甘不能共苦」沒意見,但對李、胡等人這麼做,卻很生氣,在七大閉會之前,他下令對他們也必須進行登記外,還下令說:「始終未歸的中央委員,應予開除黨籍。」
然而,這項工作一展開,周宏濤萬萬沒有想到與蔣介石關係最密切的孔祥熙和宋子文居然排在名單最前頭!這大概也是蔣介石在對李宗仁等人萬分憤慨之下下達此令時 也沒想到的問題。七全大會通過的《黨的行動指導原則》中規定「黨的每一行動,都是戰鬥」,周宏濤思考一下後,決定「戰鬥」,交代手下秘書說:「立即轉呈官 邸並經蔣公核定。」
不料第二日,他就接到夫人宋美齡親自打來的電話,令他即刻趕到士林官邸去。
周宏濤見到宋美齡後,她便開始詢問黨籍總檢查之事。周宏濤告訴怎麼回事後,宋美齡立即問道:「何以孔祥熙及宋子文會被列入撤銷黨籍的名單之內?」
周宏濤無言以對。
宋美齡說:「你們如此做,是抹煞孔、宋過去對黨國的功勳,也恰好等於中了共產黨的挑撥離間之計,對黨而言不但不智,也對孔宋兩人不公平。」
講到這裡,她就激動起來:「當年西安事變,我不是為丈夫而奮鬥,而是為國家的前途計算啊!今日又到公平奮鬥之時了!」
周宏濤是親蔣氏父子的,歷來對宋美齡印象不佳,見她發脾氣了,只好改變原來的主意,縮回「戰鬥」的頭,告訴她說:「此事並未做最後決定,即使中常會通過,到時候仍須等總裁核准後才能辦理,請夫人容我再回黨部商議。」
他說罷,便急匆匆地離開士林官邸,心中卻很疑惑:這事兒她怎麼知道了?
當日下午五時,蔣介石召見周宏濤。他只好把宋美齡對開除孔宋黨籍一事的強烈反應向蔣介石作了匯報。蔣介石說:「我命令你以後不要把尚未決定之事告知夫人。」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以免增加她的憂心。」
哪是周宏濤告知夫人而「增加」了「她的憂心」啊!他自己都很納悶此事她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呢!周宏濤默然點了點頭,黯然退出。
回到辦公室,周宏濤一問,手下回答:「此案上午總統已經核准了。現在除非他再做決定,否則就無法更動。「為此,周宏濤開始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次日,張其昀及第一組主任唐縱向蔣介石請示原中央委員撤銷黨籍案。蔣介石當即質問他們說:「立法委員及其他身份的中央委員為何不辦?」意即為什麼你們單單只針對不歸隊的孔祥熙和宋子文等人!
這一下把張其昀和唐縱給弄糊塗了:「其他身份的中央委員」,還有什麼身份的中央委員?沒有了啊!中央黨部只抓黨務,不能辦「立法委員」啊!孔宋兩人不僅沒歸 隊,就是按照「腐惡分子」八種人的規定,他們每人至少符合其中兩至三項的標準,不作「腐惡分子」處理而只撤銷黨籍,可以說是最輕不過的處理。受到蔣介石的 呵斥後,兩人灰頭灰腦地出來了。
隨後,中央黨部內部討論此事,張其昀等人才從周宏濤口中知道問題出在宋美齡身上,只好決定暫緩發出撤銷黨籍通知。
第三日,蔣介石為此事專門召見周宏濤,詢問道:「經國是否也是中央檢查小組成員?」
原來,宋美齡懷疑把孔宋兩人列入除名名單,可能和蔣經國有關。周宏濤回答說:「沒有。」
蔣介石當即指示他:「你把這個情況告訴夫人,並把海外中委撤銷黨籍已經緩辦的處理,一併告知。」
周宏濤立即又趕去士林官邸,把緩辦的決定當面告訴了宋美齡。夫人的「憂心」也少了不少。
但是,蔣介石的「憂心」還沒有減少。傍晚時分,他再次召見周宏濤。
周宏濤只好主動請示說:「本案是否應更改前議?我認為夫人的指責亦屬合理,所以此次撤銷黨籍案,並不是當時整肅案的理由。」
蔣介石說:「孔宋兩人功過尚未定論。海外黨員中另有類似者,類同辦理。不可以受中共宣傳影響,可以給他們發給黨證。」
隨即,周宏濤把他的指示轉達給了張其昀和唐縱
誰知蔣經國很快就來到周宏濤辦公室。談到中央委員撤銷黨籍案時,周宏濤告訴他說:「總裁改變原來批示,對黨部而言就更好做事了。要不然,接下來的臨時中常會也可以提出這個問題。對於這些人,我們擬分為緩發或不發兩類,孔、宋先列緩發,以後再另行處理。」
然而,蔣經國卻說:「這事應盡快決定,不宜拖延下去。」
周宏濤沒想到完全如蔣介石所料,蔣經國確實參與了此事。但他覺得自己不好介入其中,只好對蔣經國說:「那請你向蔣公請示吧。」
蔣經國去了蔣介石辦公室。過了半個小時後,他帶回一份蔣介石的手諭。手諭卻是這麼寫的:
「張秘書長,凡中央委員已經歸隊與登記者,如無附匪及不法言行者,准予補發新黨證可也。」
原來蔣經國反被蔣介石說服了。
孔、宋的黨籍至此確定下來,可以頒發黨證了。
由於宋美齡的力爭,孔祥熙和宋子文的黨籍,保留下來了。對宋子文,後來有人為他「平反」,說他窮得很,沒有貪污,相反還是民國難得的清官。周宏濤的回憶如是說:
「據我所知,孔祥熙及宋子文並沒有把國家的錢放在自己口袋裡,但是孔宋可議之處在於亦官亦商,藉著為官便利來經商大賺其錢,這種情形就連孔祥熙自己都坦然直言,且不認為有何不安。另方面,孔家在經商時各種手段盡出,包括在國家危難之際囤積居奇,藉機大發國難財。
孔、宋的許多行為,不論在當時或現在的標準看來都是不應該的,經國先生就強烈地反對。蔣夫人被指包庇,因而受到抨擊,但那是她的至親、她精神上的倚賴;她自己無後,就把孔令侃、孔令儀、孔令傑、孔令偉視如己出。現在她年紀大了,由孔令儀在紐約照料著她。」
對於宋美齡,周宏濤的結論是:「愛國更愛家」 。 而蔣介石呢?到底是愛國更愛家,還是愛家更愛國呢?他沒有評說。不過,這次因為怕增加夫人的「憂心」,蔣介石如同當年上海「打虎」一樣,再次否決蔣經國開 除孔宋黨籍的做法,公然食言自己在七全大會上的豪語,似乎告訴人們:他還是那個愛夫人、袒護「腐惡親屬」的蔣中正。這一點從大陸到台灣,不管經歷了多少的 坎坷和曲折,他對外人鐵腕懲腐,但對孔宋兩家「腐惡」的縱容沒有絲毫的改變。
因此,孔宋家族雖然人都去了美國,但仍然是台灣政壇不可小覷的人物,甚至可以左右整個台灣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