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故土一百多年,遠在伏爾加河畔的土爾扈特蒙古族同胞,不遠萬里,回到祖國,也說明康熙、雍正、乾隆時期,清朝的經濟有很大發展,對遠方的遊子,產生了強大的吸引力。
當時的揚州,已經成為一個繁榮的商業城市。伴隨商業的繁榮,人們對文化的需求也增加了。許多畫家,聚集在這個風光綺麗,街市繁華的城市裡,以賣畫為生,其中有不少是傑出的藝術家,如鄭板橋、金農、黃慎、羅聘、李方膺、李鱔(shàn)、高翔、邊壽民等。他們大多是由外省市到揚州來居住的,有的做過官,但辭了職,或被革職,有的生活不很得意。類似的經歷,相近的生活理想,富於正義感,不肯與黑暗勢力同流合污,對腐敗的官場和奸商的巧取豪奪強烈不滿,同情貧苦民眾的苦難生活,是他們思想的共同點。在繪畫藝術上,他們有相似的狂放不拘的藝術風格和藝術追求,有很高藝術水平和成就。繪畫史上,把這批畫家稱為揚州畫派。他們的藝術風格、思想、言行,與當時統治階級提倡的畫風和思想觀念格格不入,正統思想的人看他們很怪,因此,把他們叫作“揚州八怪”。
鄭板橋是“揚州八怪”中最出名、最有代表性。鄭板橋單名燮(xiè),江蘇興化人,是康熙年間的秀才,雍正年間的舉人,乾隆年間的進士,五十歲才到山東范縣做個七品小縣官,後來又調任濰縣的知縣。
他在濰縣官衙裡,多次寫信回家教育他的兒子,不要因為老子做了官,就自以為了不起,要勤儉,要同情貧民,不要虐待家中的僕人和僕人的孩子,有食品,一定要分給其他孩子同吃,因為他們與自己同樣都是人。他在任上,盡量給百姓辦點好事,打擊那些仗勢欺人的惡霸地主、土豪劣紳。遇到災荒年成,他及時報告朝廷,打開縣裡糧庫,分發糧食,救濟災民。他的行動,卻得罪了他的上級,因而受到刁難。他於是果斷地辭了官職,來到揚州,賣畫為生。
鄭板橋的詩歌、書法、繪畫都達到很高的藝術成就,被叫做“三絕”。他在詩中,經常痛罵那些貪得無厭的官員是如虎似狼的差人、奸猾欺詐的商人,以同情心描寫孤兒、災民的痛苦。他罵貪官污吏像一群豺狼,將百姓的喉管咬斷,眼睛吮出,人民的一絲一毫都被他們搜刮乾淨。他最喜歡畫的是勁竹、蘭花、石頭。他畫的竹子、石頭,都很有生氣,表現了他狂放的作風和高尚的品德,也表現了他對苦難民眾的同情。有一次,他畫了一幅被風雨吹淋的竹子,並對這幅畫題詩“衙宅臥聽瀟瀟竹,疑是民間疾苦聲”。意思是聽到這些竹子所經受的風雨聲,就像聽到窮苦老百姓悲憤無助的哀求聲一樣。
鄭板橋的畫,非常討人喜歡,人家家裡,掛了一幅他的畫,會感到榮耀無比。他賣畫,並不在乎報酬的多少,有時,一些牧童、小販或其他窮苦的人來求畫,帶給他一點他喜歡吃的狗肉或什麼的,他會高興地給他們畫上一小叢竹子,或者寫一小幅字,而衣裝華麗、態度傲慢的有錢有勢的人,來求他的畫,拿再多的銀子,他則一口拒絕。
有個大鹽商,家中有很多名畫,就恨沒有鄭板橋的畫來向人炫耀。雖然有人給他送來過幾幅題名為鄭板橋畫,但都是假的。他就叫家人給鄭板橋家裡送去一千兩銀子,求一幅親筆真品。但鄭板橋坐在一邊看自己的書,對來人不理不睬。
來人討個沒趣,回去向鹽商報告,鹽商非常懊惱。一個幫閒的師爺對他說:“東家如果一定要得到鄭板橋的真筆,只有這樣這樣。”他一面說,一面比劃。鹽商聽得很高興。
鄭板橋讀書畫畫累了,愛到城外走走。一天,他出得城來,走得遠了,見到一片竹林,幽深可愛。林中有間茅屋,清爽簡樸。屋外有位穿著樸素的老者,正在彈琴。旁邊有兒童在燒狗肉,快熟了,香氣四溢。老者見到客人,忙請客人坐。說:“我這裡難得有客人來,今天見到先生,真有緣分。快請歇歇腳,喝杯薄酒。”
鄭板橋跟一般人很隨和,便不客氣地坐下喝酒吃狗肉,與老者閒聊起來。
他喝得興起,便抬眼觀察茅屋裡面,見四壁空空,問:“老先生屋裡怎麼沒有一幅畫?”
老者說:“喜是喜歡畫,只是沒有閒錢去買畫。”
“哦,原來是這樣。”鄭板橋說。
過了一會兒,鄭板橋又問老者:“你家裡有紙筆嗎?”老者說有。鄭板橋叫取來。老者叫兒童到屋後取來筆硯和紙張。鄭板橋乘著酒興,畫了好幾幅。
落款時,鄭板橋問老者姓名。老者說了後,鄭板橋正要下筆,突然想起,驚奇地問:“你怎麼跟城裡的那個大鹽商姓名一樣?”
老者說:“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巧合吧?”鄭板橋沒有再問什麼,便落下題款,說:“就算酬謝老先生的酒和狗肉的款待吧。”
結果,大鹽商家裡掛上了鄭板橋的真跡。鄭板橋這才發現上當了,真是“難得糊塗”。
揚州八怪的畫,上面繼承了明朝後期大畫家徐文長和清初畫家八大山人、石濤等人的傳統,下面對後世富於開創性的、寫意派的畫風,有積極的影響。